花开有余音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林与珊

作者:林与珊  录入:03-03

  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竟然一直围转在陆辰风身边,林潮生后背不由生寒,忍住愤怒问:“这是?”
  方毅面带匪气地靠着椅背,餐厅不让抽烟,他只把烟卷举到鼻下嗅了嗅:“我托人去查的,可以让许浩多坐三年牢的犯罪证据。”
  “不过。”方毅话锋一转,盯住对面的人,“这份材料究竟能不能呈交给警方,取决于陆辰风。”
  陆辰风自始至终没表过态,萦绕在他耳际的是餐厅内悠扬的民谣小调,和客人间热笼的嘈切交谈。方毅的话他听进去了,他的确想为自己讨回一份公道,可眼下交到他手上的东西,却与他遭受的一切无关。
  要不要去当这个审判者,陆辰风犹豫了。
  就事论事没问题,他愿意同许浩当庭对峙,但为私仇不择手段,依靠揭发对方的其他罪行来达到惩戒他的目的,陆辰风还在矛盾、权衡。
  他心里其实早有决断,因为他不是圣贤。正当他敛眉深思的时候,林潮生的声音盖过了他能听见的所有声响:“方毅,那就拜托你了。”
  方毅似乎还想向陆辰风确认,林潮生将文件双手归还,牵过话头:“不用问了,他听我的。”
  林潮生淡然一笑,说:“我信奉的道理很简单,既然他们对陆辰风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方毅赞许地端起酒杯,与林潮生畅饮一番,微翘的食指隔空朝他轻点:“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此刻的默契生出一股子相见恨晚的意味,陆辰风单手支颐瞧着这两位为自己操心忙碌的人,终于牵动唇角舒坦地笑出来,加入他们“不醉不归”的阵营。
  代驾把车开回玉园小区已是深夜十一点半,陆辰风收到信息,方毅的动作极快,已经定好了明天飞往斯里兰卡的机票。
  进屋换鞋,穿上睡衣,挤在卫生间里的两个人磨磨蹭蹭地刷着牙,林潮生咕噜着满嘴的牙膏沫,催促陆辰风抓紧时间睡觉。
  明明是一对儿并排摆放的枕头,总是会富余出一个,陆辰风箍着林潮生例行睡前亲昵,林潮生夹住他一条腿,玩闹几分钟,末了小声问:“你会不会认为,我的决定不够善良?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人,才发现我和你心里的那个我大相径庭。”
  昏暗的视野中,林潮生折腾得出了汗,陆辰风勾起手指碰碰他的脸,温度热烫:“只会让我有种被男朋友护在身后的踏实感,特别心安。”
  林潮生说:“我必须要好好感谢一下方毅。”
  陆辰风道:“放心吧,以后的生意少不了他的。”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林潮生放缓语速,右手有规律地落在陆辰风肩头,哄着他入睡,“他为了你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谢谢他的用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辰风在意识断线前咕哝出的最后一句话是:“潮生,我真有福气。”
  第二天一早,方毅的电话催命似的打进陆辰风手机。线路接通,他贴心地说:“我的车就不开到你家门口迎接你了,这种时候最适合吻别啥的,单身狗不宜在场。”
  结果给方毅等出后遗症了,他发誓下次一定让陆辰风接他去机场。
  林潮生在爬满葫芦藤的铁栅栏旁拉着陆辰风深吻一记,被对面院子里噜噜奶气的狗吠声吓了一大跳。
  小奶狗撞破两人在干坏事,不停刨着自家院门“汪汪”,吵闹的动静引来了正在屋内打扫卫生的余阿姨。林潮生道了句“早上好”,陆辰风微笑打招呼,郁闷地心说:单身狗确实不宜在场。
  晚上七点左右,陆辰风打来视频电话,屏幕里是斯里兰卡的夕阳,当地与北京隔着两个半小时的时差。
  火红的云霞如同上帝打翻的颜料,映衬得房屋树木满目金红,飞鸟遍布绚丽的画卷中,向着明媚斑斓的天色,振翅乘风。
  陆辰风指着街路右前方的圣安东尼奥教堂,那里如今一片祥和,游客络绎不绝。十年前的险象环生历历在目,林潮生追忆着陆辰风的话,迟钝地反应道:“月长石在我枕头下面,你出远门忘记带在身上了。”
  “不要紧。”陆辰风无所谓地摆摆手,转而指向自己的心脏,笑着说,“我带着你呢。”
  你是我的心中明灯,人间幸事,有你,不怕。


第51章
  尽管陆辰风估算这次出差可能要一周左右,但就凭每天十几个电话的频率,林潮生已有预感他会提前返程。
  六月下旬,北京进入盛夏,月冬公园花草满簇。郊区气温怡人,林潮生背着相机走走拍拍,身边交流的对象有时是孩子,有时是老人。
  坐在长椅上筛选相机里的照片,翻到一张穿正装的陆辰风,林潮生思绪游离脑海,出神片刻,忽然觉得他离开的确实有点久了。
  林潮生抬头望一眼湛蓝的天空,抿唇失落道:“还有两天啊。”
  心情影响了拍摄进度,夕阳渐深,林潮生一步是一步地往家走。梧桐与银杏树搭出一条阴凉的小路,夏风一吹,有落叶飘至肩头,其中一片转动在林潮生指尖。
  道旁的汽车迅疾驶过,他跟着消失的尾灯投远视线,蓦地,眼角余光里出现一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林潮生站定在林荫道尽处,痴愣地盯着小区门口等待他回家的陆辰风,那人正远望桥西头的农贸市场,高高的个子,模样却像焦急寻找家人的孩子。
  对视的刹那,林潮生迈开脚步,从快走变为小跑,陆辰风上前迎他,皱眉喊着“别急”,又在抱到人后心安地松一口气。
  聆听对方错乱的心跳,陆辰风担忧地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太高兴了。”林潮生闭上眼睛深深地体会重逢的喜悦,“感觉跑趟马拉松都没问题。”
  觑着保安脸上震惊的表情,林潮生暂时克制地分开些距离,没找见陆辰风的行李,他问:“你回过家了?”
  “嗯。”陆辰风拿过相机背在肩上,回答,“发现你没在,就来门口等你了。”
  林潮生:“是不是以为我去农贸市场了?”
  陆辰风点头:“冰箱里你爱吃的培根和卤牛肉剩的不多,不是农贸市场,就是在月冬公园拍照片。”
  刷卡进单元楼,屋门还没合拢,是林潮生先主动接吻的。陆辰风喜欢听他微喘的气音,享受着他愈发懂得要领的亲吻,打横抱起人卧上沙发,准备将这几天的空虚逐寸填平。
  天色缓慢暗下,林潮生额间湿汗,意犹未尽地仰起头,直直凝视着陆辰风不肯移眼。
  “怪了。”林潮生嘟囔。
  “怎么了?”陆辰风疑惑。
  林潮生弯起眼廓:“明明你此刻就在我面前,我的思念却依然不减。”
  陆辰风眉梢浮笑,再次俯身覆住他嘴唇:“看来还是没够。”
  空调“叮”一声响,闷热中灌进凉风,八点左右,厨房流离台上搁着一盆土豆,一筐白菜心,还有半颗瓠子和两条茄子。陆辰风从院子里摘下几根小辣椒,林潮生把牛肉切片做了一锅乱炖,三人份的米饭被胃口大开的两个人扫荡一空。
  房间昏暗,吊灯一盏,他们挤在同一片光亮下,陆辰风开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林潮生放下碗筷,手臂叠在桌上,正襟危坐:“说吧,我会小声点笑的。”
  陆辰风忍俊不禁:“咱家有收入了,我打算全数上交。”
  林潮生绷住嘴角:“好,那我就当仁不让地收下了。”
  短暂笑闹,陆辰风边给林潮生盛豆芽汤,边问:“最近有想买的东西吗?”
  林潮生很快应道:“确实有一件。”
  他指着电视机柜上的两张合影,一张是林潮生与父母的全家福,一张是陆辰风父母的结婚照,林潮生朝它们扬扬下巴:“有没有感觉缺了点什么。”
  陆辰风会意地接话:“少一张我们的。”
  “我特地空出一面墙没挂装饰物,就是想用它做背景给咱俩拍张照片。”林潮生说,“不要生活化的,要很正式的那种。”
  关于林潮生想买的那件东西,陆辰风了然于心道:“我们还差一套西装。”
  隔天下午,芳草地购物中心二层的高档服装店内,导购员臂弯处搭着四五种不同版型的西服衬衫,开业以来,头一回遇见行走的衣架子,他们的衣服一向挑人,可穿在林潮生身上几乎找不到缺点。
  陆辰风几次看迷了眼,摊开在手边的杂志形同摆设,光顾着品味林潮生的身材。这人大学生装扮就够撩人的,一下子换到白领精英,导致他的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
  陆辰风是一身墨蓝色,林潮生则选择的银灰,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几名导购员激动地附耳议论,新客户进店差点忘记喊“欢迎光临”。
  林潮生不问陆辰风的建议,对方看自己总带着厚厚的滤镜,他也不问导购员,每一件在她们嘴里都是顶好。正巧,长沙发上坐着店长的儿子,小孩子的眼光最中肯,林潮生迈步走近,认真咨询他的意见。
  仔细端详一番面前的人,男孩儿故作老成地摸摸下巴,像在思索措辞,可又挑不出毛病,于是认可地冲林潮生竖起拇指。
  交完钱,剪下标签,包装袋里装的是来时的衣服,新买的直接穿在身上,林潮生坐进副驾驶,对着化妆镜正正领带,搁在胸前的手被陆辰风举过头顶压向靠背,放倒的座椅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
  原本不到三十分钟的停车费,结果付了一小时的,林潮生红着脸,扯平压皱的衬衫,严厉批评陆辰风即使赚了钱也不能得意忘形,陆辰风表示自己已经够收敛的了,要不然这停车费怎么可能只多一倍。
  返回玉园小区,阳光正从屋内退潮,亮度不是很理想,林潮生搬来卧室的台灯,支起三脚架,将镜头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
  林潮生指挥着陆辰风:“你站过去我看一下。”
  陆辰风系好外套扣,规规矩矩地挺直背脊,当他望向相机后方的林潮生时,突然有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鼻梁猛地一酸。
  林潮生弯腰透过取景器观察陆辰风的表情,同样动容地抿紧嘴唇,稳住声音提出要求:“辰风,笑一笑。”
  陆辰风抬手抚了抚鼻翼两侧,郑重地清清嗓子,然后放松身体摆正脑袋,面对林潮生扬起笑容。
  林潮生摁下快门,照片随即清楚地显现,他用指尖碰碰屏幕中陆辰风的脸,喃喃地说:“挺不错的,是我想要的效果。”
  设定完拍照时间,林潮生塌下肩膀深吸口气,舒展眉眼走向陆辰风。陆辰风接住他伸来的手,两人为彼此整理好衣服,一同面朝镜头。
  对面只有一杆孤零零的相机,陆辰风却虔诚道:“我愿意。”
  林潮生庄重地重复:“我愿意。”
  贴合的掌心捂出了汗,他们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仿佛在经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窗外的热闹愈发清晰,迟迟没等来快门的动静,陆辰风提着发僵的唇角,问:“你是不是设错时间了?”
  林潮生在心里读着秒,他说:“预备——”
  脸侧多了一抹温柔的触感,林潮生踮脚亲吻陆辰风。“咔嚓”,画面定格陆辰风大笑的样子,后来,这张极为不正经的合照被林潮生从一沓照片中单拎出来,装进相框,摆放在窗台上的小花盆旁边。
  七月的天色亮得早,晨光在爬进卧室前,先够到了挂在客厅墙壁上新拍的那张合影。陆辰风每每凝望它时,总能对“家”的意义产生更深的体会,林潮生的存在不仅仅是陪伴自己度过漫长平淡的岁月,而是有他之后,才有生活。


第52章
  午休过后,宋亦珂打来电话,盖教授于七月二十九日下午回国,林潮生的手术预计安排在八月上旬。
  陆辰风摁灭手机,目光凝住一处虚空,逾刻合拢手中的书本置在一旁,起身绕过茶几走向敞着缝的阳台门。
  视野明亮,林潮生手持木铲,正在给小花盆换土。第一次盆栽向日葵失败了,他们昨天特地去农贸市场咨询过种子店的老板,得到的答案——可能是营养液浇灌得太多了。
  “别太‘溺爱’它。”陆辰风倚着门框对林潮生道,“我认为或许都不需要用到营养液,多让它晒晒太阳,顺其自然地生长就好。”
  很意外地,林潮生没有接话,陆辰风眉梢陡地一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犹疑地迈到他身旁,蹲下来端详对方的神色,忐忑地问:“直觉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有小情绪了?”
  林潮生敷衍地笑笑,低着脸继续铲土,心神不宁地说:“怎么会,我在想事情。”
  陆辰风疑惑:“什么事?”
  林潮生的眼神有些难以捉摸,他张了张嘴,终是欲言又止。
  临近入院的日子,林潮生似乎变得愈加反常。这天刚送走实体店的批发商,林潮生跟着陆辰风进工作室的茶水间,藏在方毅看不见的位置,生涩地将人圈住。
  突如其来的亲昵,不是惯常的接吻,林潮生主动着,有时用手指回勾一把陆辰风劲瘦的腰身,有时拿鼻尖去蹭他的耳廓。方毅在外面,他们在里头“偷/情”,严丝合缝的拥抱弄得陆辰风无从招架,意乱心慌。
  晚上睡觉前,陆辰风反复向林潮生求证过无数次,是否有什么心事。每到这时,林潮生总会回以一个吻,舔/舐的动作像在试探,也像期待,然后裹着薄被背身而眠,耳根在月光下微微泛红,令陆辰风好一通琢磨。
  不论在家还是在工作室,两人之间的亲密大多是林潮生先挑起来的,但总在中途见好就收,点到为止。陆辰风误会他是在欲擒故纵,于是反客为主,又发觉林潮生偶尔有点心不在焉,甚至对接吻变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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