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昀泽点点头,西尔维娅的这位养父其实并没有什么病,所谓的病,不过是常年吸食一种叫做I56的毒品。
说起来,也是有些讽刺的,这种东西还是她养父提炼出来的,可没想到自己却断不了了。张海权对I56的原材料控制的十分紧,所以他一直处于被动的趋势。如今全国看来,只有深圳脱离了张海权的管控,所以对西尔维娅来说,带着养父来这里,才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虽然不利于身体的长期健康,但是就眼前来看,一定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而对于张昀泽,西尔维娅在张海权这张网上的人脉也是无人能及,两个人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也不失为双赢的办法。
“我还是喜欢你的聪敏。”西尔维娅微微笑了起来,她虽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时光给她格外增添了许多成熟的魅力:“当初‘养虎为患‘四个字,是他说给张海权的,才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一次我们能站在同一条床上,也请你别记恨他。”
昀泽听到西尔维娅说这话,便清楚她对目前自己的优势是心知肚明的,不然恐怕也不会服这个软:“当初走那一遭,全是希望张海权能对我放心,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反而最不放心的就是我。”
“我都已经远离这里许多时日了,可是他不肯放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灭我的口。”昀泽低下头,轻轻搓弄着指节:“我做这些,也是为了活命而已。”
“你能远离了几天啊。”西尔维娅嘲讽似的笑了笑,反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你看看我,这么多年了,还不是被你一通电话叫回来了?这些年你越发将我的话都忘了。”
“怎么会呢。”昀泽赶紧坐直了些,面对西尔维娅,他总是毕恭毕敬:“不过,夫人的话也不尽对,我想了一下,走在黑暗里,也终归是有目的的,或许之前的我还是如同夫人说的,行走在黑暗里,无论做了什么,内心总是向往光明的。”
“可造化弄人,如今的我,只怕已经是黑暗本身了。”他说完这话,变转头看着西尔维娅,西尔维娅摘下墨镜,放进包里:“这一个改变,就值一大哭。”
昀泽也是明白的,他也想哭,可是这些年下来,他就只剩下苦笑了。
正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一声,昀泽拿出手机,见是一条微信,便点开查看。
发来的人是路秦,只有一句简单的话——钥匙我让人放旅厉的前台了,你记得去取。
想起昨天的事情,昀泽的耳朵有点儿发红,他的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回了一条。
“不用,谢谢。”
发完,他就想收起手机,毕竟西尔维娅还坐在身边,两个人还在谈事情,可没想到路秦很快就回复了过来。
“昨天说好的包养呢?你定金的付了,现在反悔不是亏了。”
路秦就是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昀泽越是怕在西尔维娅面前露出破绽,他就非得引点儿破绽给别人看。
“滚蛋!”
“我想了一下,二楼里面的三个房间,一个给韩稷,一个给修易,还有最里面的那个,不如就留给梓耀吧,他不是也没有个正经的地方住嘛。”
“绾绾住在一楼的主卧,离保姆间近,方便照顾,离你的书房也远,不会吵到你,我们住三楼的主卧,正好书房里也有楼梯是通向主卧的,你不用转到前面坐电梯或者走大楼梯。”
“而且,我尤其喜欢书房里的那个储物间。”
路秦一连回了三大条,最后一句话虽然让昀泽都不好意思细看,但是却不经意间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完全忘了西尔维娅还坐在一边。
一直到人家悠悠的撇了一眼他:“怎么?女朋友?”
“不是。”昀泽翻了一个“去你的吧”的表情,给路秦发过去,脸上的笑也没有掩盖起来:“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传言非虚啊。”
☆、包养
西尔维娅颇有些惊讶的往后靠了一下,仿佛是为了看清楚昀泽是不是在开玩笑而特意拉开距离,可她看到的,是昀泽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说完后,暗灭手机,收进了口袋。
“看来,传言非虚啊。”西尔维娅见了昀泽认真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之前听说的事情,只是摇头,好像脸上仿佛有些可惜的意思。
昀泽挑眉,看向西尔维娅:“什么传言?”
西尔维娅微笑:“你最近这些日子不安分,自然成了海南那边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张老师傍上了大明星,也有说是张老师包养了个大明星,但无论那种说法,重点都是,对方是一个男演员的事。”
包养……这个词儿最近在昀泽这里出镜率有些高,而且这作为一个被路秦嚯嚯过的词语,昀泽着实有些无法直视:“看来张海权这个家真的是当到头了,大家都已经闲的开始讨论起我的事情。”
“他们才不闲,再说,目前来看,讨论你,也不是一件闲事。”车停了下来,西尔维娅的手搭在了包上:“但我没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只是可惜了瑞秋……”
她虽然意思很明显,但是话却没有明说,昀泽明白她的意思,既然都不瞒着她了,那索性就都解释了:“我们不存在谁傍上谁,或者谁包养谁,相识的时候,我说相声他跑场,后来也就阴差阳错稀里糊涂的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说到瑞秋,到底是我不好,耽误了她……”
提到瑞秋,昀泽总是有些不自在,西尔维娅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看昀泽的表情,大约也知道瑞秋的死对他打击不小,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昀泽下了车,绕到西尔维娅这边,帮她开了车门,顺手指了指身后:“我和他就是在这里认识的,他曾经也是旅厉的演员。”
西尔维娅仰头看了看旅厉那块已经有些破旧的牌匾,这在如今这些酒吧里看起来,实在是过时了,可整个深圳,若说起酒吧的排行来,旅厉还是站的上前面的。
这个月份的阳光很好,洒在西尔维娅的脸上,昀泽竟然惊奇的发现,她眼角居然出现了几丝细纹,可在一想,恐怕不止西尔维娅,他们都不年轻了。
“前几天我见了二叔,二叔跟我说在广州一个铺面子上,见着了十年前丢的那批石头,这事儿你听说了吗?”西尔维娅一边跟着昀泽往里面走,一边提起这件事。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旅厉里面并没有多少人,大家见昀泽进来,都纷纷放下手上的事情打招呼,昀泽只是摆了摆手,然后引西尔维娅上二楼包间:“这件事我倒是没有听说,珠宝这东西,夫人自然最是留意的。”
西尔维娅听他恭维自己,呵呵假笑了两声:“珠宝倒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这批东西时隔这么多年还能流出来,二叔的意思是,辉叔也许有迹可循。”
“如果这个时候能找到辉叔,那对那孩子,是大有助益的。”昀泽打开门,将西尔维娅让进了包房里,她走到沙发前随意的坐下来,从包里取出烟夹在手上,昀泽便从一边取了打火机给她点上:“是啊,不过当初老爷子和张海权都先后找过辉叔的踪迹,这么多年都没有下落,只怕这非一时能成的事,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西尔维娅吐了个眼圈,伸手弹了弹烟灰:“这自然不用你来说,不过当初辉叔那么疼你,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知道辉叔的下落,别错了主意,光顾着情分,人嘛,早晚都是要死的……”
她的话留了个尾巴,没有说完,昀泽明白她的意思,西尔维娅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昀泽如今算计人心的本事,大多都是从她身上学来的,所以她的话根本用不着说完,昀泽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对。
只是有一件事,她总是参悟不透,那就是情分。这两个字如果那么容易舍弃,那她也不至于这个年纪了,还拖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养父。
这种事情,总要是自己身上的,才知道如何权衡轻重。
更何况,辉叔的事情,来龙去脉没人比昀泽更清楚,昀泽必然要给西尔维娅一个咬死的回答,不然她总留着这个心思,凡事便思虑不了那样合适了:“夫人说的我都明白,只是辉叔这条路,恐怕早就走不通了。”
西尔维娅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慵懒的仿佛一只午睡才醒的猫:“张昀泽,你应该是知道辉叔生死的吧。”
昀泽原本在给西尔维娅倒酒,听到这话,便放下手,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求您稍微给我留一点儿面子。”
“你的本事都是我教的,用我教的东西对付我呀。”西尔维娅把烟卷换到了另外一只手上,然后拍了一下昀泽的额头:“找死吧。”
昀泽没办法,只能笑嘻嘻的掩饰被戳穿了的尴尬,将手里的红酒递过去:“我跟您逗着玩儿呢,您怎么还当真了。”
见西尔维娅接过红酒,昀泽话锋一转:“不过,辉叔也的确是前两年过世了,他的后事还是我来办的。”
西尔维娅抿了一口红酒,皱了一下眉头,好像不太满意,就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那这么说,东西也是你流出去的?”
昀泽点点头,端着红酒杯,也靠在沙发上:“这东西流出去,无非就是让张海权知道,辉叔死了,这样一来,他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昨天我和黑曼巴通过电话,他觉得张海权最近似乎一直在找机会要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准备有什么动作,所以我让那孩子回来了,等他们两边的事情差不多,在让他过去。”
西尔维娅听到昀泽提到那孩子,就想起了一件事情,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长条的盒子,递了过去:“东西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看吧。”
昀泽握着酒杯的手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的伸过去,西尔维娅不由得笑起来:“时隔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怕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S夫人,打个招呼。”
☆、养父
她这样讲,昀泽自然是不太好意思,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想说点儿什么掩盖一下自己的尴尬,可想起她刚刚说自己找死的话,又觉得自己在西尔维娅面前的确是在丢脸的事儿也都经历过了,也就无所谓了:“怕,我是怕的要死的。”
西尔维娅见他学乖了,就勾了勾嘴角,抽了一口烟:“话又说回来,这东西无论是你给那孩子,还是张海权给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他会恨谁。”
昀泽看着西尔维娅,见她倚靠在沙发上,这么多年依旧凡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叹气:“终归要试试。”
西尔维娅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盯着昀泽,良久,才抬了一下手:“你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希望吧。”
昀泽喝了一口红酒,手里微微摇晃着杯子:“当初你不是也这样和张海权说的吗?”
西尔维娅哑然,她的确没什么理由反驳昀泽了,只好掐灭了手里的烟:“叫那孩子来我见见。”
昀泽放下酒杯,给外边打了个电话,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包间的门被推开,梓耀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擦着手,见昀泽坐在沙发上,便站在一边,叫了一声先生。
昀泽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手上似乎有些血迹,就扬了一下下巴:“怎么弄的?”
“不是我。”梓耀原本不想惊动昀泽,但是见他发现了,便也不在藏着掖着了,摊开手掌,上面的血迹的确还没有擦干净:“是青禾,丢了一个手指头。”
昀泽没有很惊讶,这是他和柯西玛说好了的事情,青禾原本是柯西玛的人,一手精湛的狙击也是柯西玛教的,她的人叛了,她自然有处置的权利,只是昀泽没有想到,柯西玛也有收下留情的时候:“有什么话?”
“柯西玛说,要不是正在用人的时候,要的就是她一只手了。”梓耀见手上的血擦不干净了,就索性不擦了:“青禾已经简单的处理过了,先生放心。”
怪不得,昀泽听这话,倒是有些感激柯西玛了,西尔维娅微微王昀泽这边偏了偏脑袋,压低了声音:“柯西玛?瑞秋那个长得差不多的替身?”
西尔维娅这样说,倒是昀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也对,柯西玛最开始就是和瑞秋几乎一模一样,也是瑞秋生意做的杂,怕有人对她动手,所以也经常替她在外走动,还跟着瑞秋去了海南,所以海南那边都这么称呼她。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让昀泽都忘了这茬,他应了一声,然后指了一下西尔维娅:“S夫人,打个招呼。”
“夫人好。”梓耀在昀泽面前很听话,乖乖的低头打招呼,在抬起头,见西尔维娅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自己,眼神冰冷,审视的意思几乎不加掩盖,看起来和昀泽那双眼睛如出一辙,他不由得浑身一冷。
“别怕。”西尔维娅马上看出梓耀害怕的意思来,摆了摆手,让梓耀站的近了些,抬头仔细看他的眼睛和长相:“你是要做老板的人,我们这些人,你不该怕。”
她说这话间,就将梓耀上上下下打量个清楚,回头看着昀泽:“和老爷子长的太像了,黑曼巴那边,几乎不用担心什么。”
“我和老爷子接触不多。”昀泽摘下手腕上的那串星月菩提,在手里摩挲着,有些出神,仿佛是在回想于老爷子的情形:“夫人这样讲,我就放心了许多。”
西尔维娅沉默了一下,又回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梓耀,面上的表情轻松了几分,站起身来:“既来之则安之,到了张老师这一亩三分地,便要在张老师这里讨饭吃了,希望张老师能多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