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也不敢说啊,他还要混饭吃的。
人生艰难,路秦屡屡向昀泽投去求救的目光,但是昀泽都没有接收到,他满心都是他爸爸刚刚的样子,此刻已经灵魂出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菜上齐了,路秦才算从这些人手里挣脱了出来,做到昀泽身边,不得不说,昀泽的气场实在太感染人了,他往他身边一坐,顿时也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忧心忡忡的问昀泽:“你爸打人吗?”
昀泽转头看着他,没说话,更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路秦想起来他爸来深圳那一次,昀泽肩膀上还有被打的伤,心往下沉了几分,但是又有些不甘心,想在挣扎一下:“你爸打外人吗?”
这话一问出口,昀泽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关键时候就想着自己怎么跑了,于是张口就打破了路秦的幻想:“你不是也管他叫爸吗?”
“哎呀卧槽,忘了。”路秦拍了拍额头,他深切的觉得自己逃不过这一顿了,这样一看还是自己的爸爸好,至少他爸爸瘸了,打他的话,他跑了爸爸追不上,这张昀泽他爸在军校当教授,体能应该……比自己强吧。
跑看来也没戏了,那就拿出个好态度,争取宽大处理吧。
他想的很开,可心里这扇门刚被想开,就被进来的二伯母给关上了:“张昀泽!还有小路啊,你爸在隔壁,说找你俩有事儿,你俩快过去一趟。”
“赶紧啊,张琪一会儿来这屋敬酒,有摄像跟着,你俩必须得在。”二伯母忙的焦头烂额,最后还叮嘱了一句,昀泽看看路秦,路秦看看昀泽,两个人谁也不想动。
可谁都不敢不动。
推开隔壁的门,里面没有别人,只有张昀泽的父母,昀泽还真没注意到母亲也来了,有点儿惊讶,不过母亲坐在这屋子里,他就有些放心里,至少自己有了救星。
明显这样想的,还有路秦,他立刻像一只大蝴蝶一样扑到了张妈妈的怀里:“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我太想你了!”
“你怎么不想我呢?”张爸爸看着路秦,皱着眉头,费解的问了一句。
路秦顿时一脸尴尬,赶紧站好:“也想……也想……”
“想你干什么?想你不讲理?还是想你训话啊。”张妈妈自然看不过路秦受委屈,就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斜眼瞪了一下张爸爸,昀泽见这个情景,大约就知道这事情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给路秦使了个眼色,让他多讨好讨好母亲,争取三对一,他们还有胜算。
路秦没想到昀泽就这么把自己豁出去了,可在一想毕竟是保自己的性命,他盘算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拉着张妈妈的手:“妈,我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回来的时候北京转机,还想去看你呢,可后面通告太紧张了,就没过去,等过两天闲了,我带绾绾去看你呀。”
“好啊,正好我也想绾绾了。”张妈妈听到绾绾,眼睛立马就亮了:“这小丫头都把我给忘了吧,亏我带她带了那么久。”
“不可能,一准儿还能认出您来。”路秦拍着胸脯打包票,正聊得风生水起,就见张爸爸咳嗽了一下:“行了,别把我当空气,说说正经事儿吧。”
“你们两个。”说着,张爸爸的手从路秦的身上跃到了昀泽的身上:“什么时候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就挑明了。”
☆、劝一下自己
两个人被问的都一愣,路秦看了看昀泽,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他们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只记得好多年了。
昀泽也没说话,就站在一边,手里来回的盘着扇子,半晌,张爸爸见两个人都没说话,一脸诧异:“这都记不住?”
“那你记不记得,咱们是哪年结的婚?”张妈妈作势往张爸爸的方向侧了一下身,见他为难路秦,心里不太舒服,甩出致命一击,张爸爸顿时有些尴尬,故作轻蔑的样子仰了一下下巴,一副“这问题已经简单到我懒得回答”的样子。
“好像是……”路秦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但是由于他曾经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比较混乱,很难讲时间捋顺清楚,便卡住了,昀泽见了,接过话头:“13年,13年封箱的庆功宴上。”
“我们园子有一个师兄,见路秦刚做这一行就火起来,心里不舒服,庆功宴上灌他喝酒,我拦下来了。”昀泽此刻,倒没有刚刚那么尴尬了,反而坦然了很多,他也看出来父亲没有苛责他的意思,只要不是为难他和他的,想知道什么,他说就是了:“然后就挑明了。”
“13年???”张爸爸的眼睛瞪的很圆,对这个答案十分惊讶,随即转为愤怒,扣了扣桌子:“都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一直瞒着我们。”
“没有们,就瞒着你自己。”张妈妈在一侧接了一句,眼神里还有点儿小骄傲:“我觉得吧,你是不是应该思考一下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孩子有事情不和你说呢?他在担心什么呢?”
昀泽在心底给自己妈妈叫了一声好,这避重就轻的技能,真的太熟练了,果然父亲马上就被她带跑偏了:“我对他这样严厉,他还净在外面惹祸,我要是个慈父,他不是要给我翻了天?”
“他翻天是他的本事,和你是什么父没关系。”张妈妈轻描淡写的回答了,端起水杯喝水,这全天下能把张爸爸说到哑口无言的,也就是张妈妈了。
路秦看着老两口斗嘴,心里立马就明白张昀泽这张厉害的嘴是遗传了谁。
他虽然有张妈妈在前面抵挡,但也不能全然指着人家,就小心翼翼的赔笑:“爸你别生气,你看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您就劝一下自己吧。”
昀泽差点没被这话气吐血了,这也就是路秦说这话,要是从张昀泽嘴里说出来,现在桌子上那些锅碗瓢盆,说不定早就奔自己来了,他赶紧打断了路秦的胡说八道:“因为一开始,很多事情我们也不懂,更不看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敢惊动您呢。”
他这面子上的话,说的张爸爸心里的气是消了大半,可仔细琢磨,就觉得别扭,颇有些绵里藏针的意思:“你是想和我说,你们现在都懂了,也都是打定了注意的,是吧。”
昀泽还真没有套路自己父亲的意思,可他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何不就顺水推舟,给大家一个台阶下:“爸还像年轻时候一样,英明神武。”
张爸爸没好气儿的瞪了昀泽一眼,而后看向路秦:“小路,你现在是名利双收,家喻户晓的人,做事情要三思,你们的事儿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助益,而且张昀泽现在也是一个没有工作的社会闲散人员,你就这么养着他吗?”
昀泽被自己爸爸贬的一文不值,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解释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只好低头盘扇子,大约半分钟,就听到路秦说:“他辞掉电台的工作,为了我的发展,转型幕后做我经纪人,也是为了我的发展,单说这些,也够我以身相许的了。”
张爸爸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胡说!”
这一点昀泽站自己的爸爸,他也想阻止路秦胡说来着,可听着他的话,顺耳的都不忍心打断。
张爸爸其实从听到13年这个时间点,就知道自己准备的话都不用说了,他原本还以为两个人是因为都没有女朋友,就凑在一起闹着玩儿,在或者是觉着新鲜,可这些原因,撑死能扛过一年半载,如今都七八年了,看起来,他们正如同昀泽所说的,是认真笃定的想好,和彼此走过后半生了。
他不是个前卫开明的人,但也正如张琪所料,张妈妈确实给他上过几节思想政治课了,虽然有的他听不进去,可最后还是觉得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能解开一切想不开的心结。
“自己选的路,走不下去,不要回来哭。”张爸爸这一次,是认真的对昀泽说,昀泽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其实张爸爸也知道自己这话根本没必要说,从小到大,张昀泽都不是一个受了委屈回家哭的孩子。
他只是希望,他能够认真负责的对待他自己的任何决定,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你越担心,反而越容易解决,一个何先生,一个父亲,这两个人,两次的见面,张昀泽也不知道自己纠结了多长时间,可没想到都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特别是今天的父亲,让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非要自己按照他的意愿去生活的那个父亲了。
如果当年考传媒学院和学相声这些事他们都能有这样成熟的心智,可能很多伤害都不会出现。这些年,不光是他的年龄在增长,父亲也是一样的,他们都在认真的学习相处,认真的学习如何长大。
从包间出来,回到酒桌上,张琪很快就端着酒杯来敬酒了,或许是因为和父亲的聊天,让路秦觉得自己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张家的一份子,他开心的想要上台去唱歌。
舞台上确实有婚庆公司请来的演员在演出,只是没想到演到一半,来了一位专业演员砸场子,因为没有伴奏,清唱了一首《富士山下》
昀泽想起上一次听这首歌,他满目忧愁的坐在空荡荡的舞台上,可今天,他眉眼含笑的望着台下,望着自己。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这字字句句道尽了人间的求不得,可路秦的声音轻快,这首歌在婚礼上居然也不违和。
是啊,这人间太多求不得了。
唯有路秦,是他的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我这身体在结一次婚是不行了,但上战场还没事儿。”
☆、新婚
结婚,着实是人生当中最磨人的一个环节了,张琪也算是生过死过的人了,长这么大就没怵过什么事儿,直到下午三点多,婚礼结束,宾客散尽,她瘫在化妆间,思考为什么人生最美好的一天,要累成这个狗样。
同样思考人生的,还有段城,段城也摊在一边,有气无力的一口一口溜着水,看着天花板:“我进特战旅的第一天,就碰上被传的凶神恶煞的张教官,练到晚上,衣不解带枪不离手,现在想起来,和今天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张琪瘫坐在椅子上,费力的转了一下脖子:“哪个张教官啊。”
她见段城也转过头,大约明白了,哦了一声,然后提起一口气,没提起来,又继续瘫下去了:“嗨,我那个算什么啊,你跟我一起回部队,你就理解我的心情了,兵都是各连队的精英,越精越皮,不练到哭爹喊妈,晚上谁也睡不踏实。”
她话刚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张琪,出来送一送。”
“哎!”张琪挣扎着站起来,对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礼服,使劲儿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下手太狠,看着像是腮红涂多了一样。
段城拉开门,两个人又精神百倍的走出来,见站在电梯门口正和妈妈说话的是路秦和张昀泽,张琪的肩膀瞬间又垮了下来,挪到两个人跟前儿:“妈,这还用送吗?”
“小路是客人嘛。”二伯母拍了一下张琪的肩膀:“赶紧啊,我去里面看看你舅奶。”
张琪摆出一副假笑对付走了妈妈,又想接着对付路秦,被路秦给拆穿了:“算了,我们自己走了,我听说你前一段时间执行任务受了伤,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还真是消息灵通。”张琪说着这话,就瞥了一眼昀泽,那意思就是自己英勇神武的事儿不说,受伤的事情传的倒快。
路秦毕竟也和张家这些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一下子就看出来她的意思了,就岔开话题:“山东这面,我熟悉的人不多,要是有什么要紧的,可以到深圳或者上海,我能联系到最好的专家。”
“不用,我这身体在结一次婚是不行了,但上战场还没事儿。”张琪拍了拍胸脯,路秦被她逗的笑起来,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被送进了电梯,他们还要在山东呆几天玩一玩,可惜张琪结完婚就回部队,不然也能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张琪也实在不想和昀泽凑,她倒是无所谓,主要和段城一遇到就拌嘴,抬杠抬起没完,她听着都心烦。
宾客接二连三的离开了,酒店剩下张琪妈妈来操心后面的尾款,段城就开车带张琪回家了。
两个人的新房,是张琪家早就准备好的,段城不是本地的兵,当然也没有准备结婚的房子,这里离部队也近,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理直气壮的住了进来。
他也没有什么行李,就是两个军队发的行李包而已,可巧张琪也没有行李,两个人的家,硬是住出了旅店的感觉。
回到家几乎什么事儿都没干,脱了鞋就扑到床上大睡特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凌晨两点多。
婚礼上,段城是喝了点儿酒的,因为有伤在身,所以也没敢喝太多,到了后半夜,难免就有些口渴,爬起来找水喝。
也许是住军队的宿舍住惯了,起床后晕头转向的都找不到水杯在哪里,就推开门,到客厅找水。
客厅里,沙发旁边的一个小灯亮着,段城睡眼朦胧的看到张琪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铺着的是白天收的红包,他想起网上的笑话,忍不住笑起来:“都说洞房花烛的快乐变成了数红包,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