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泊,水仙,以及黄昏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赤厘chilli

作者:赤厘chilli  录入:08-08

  越说越乱,字句也越来越含糊,姜自盼却问了:“怎么晕了?”
  可能是姜自盼的声音太撩人,手机变烫了,接听电话的那只耳朵也烫了,边应漓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姜先生,我有话要和你说。”
  姜自盼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好像是觉得边应漓这幅赖皮样子好玩:“什么事?”
  边应漓本来打算和姜自盼说,希望他也可以一起查明江越的死因,顺便再把他俩不清不楚的炮友关系断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什么......算了。电话里不好说。”
  “哦,”姜自盼问,“要当面说?”
  边应漓蜷缩在沙发上:“再说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什么事?”姜自盼那头很静,静得像是没有别的人。边应漓听他的声音听得入了神,没回答。
  再三思量,边应漓还是决定先说:“姜先生,我......可能您没当回事,但是我还是要和您先说一句‘对不起’。”
  姜自盼没应。
  边应漓接着说:“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我......”
  姜自盼打断他:“想清楚再说。”
  边应漓又有点委屈,姜自盼好像很少对自己这么严肃,估计也是猜到自己要说什么了,他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您把我删了吧。”
  果不其然,姜自盼冷声道:“原因。”
  “就先这样吧,”边应漓说完那句,胆子就大了不少,也不婆婆妈妈了,“你不也听见了吗?那天我在地窖说的那些话。”说完,怕老东西发火——虽然他觉得姜自盼不至于为一个小情儿发火,虽然说起来还是这个小情儿把他“踹”了,但边应漓还是飞快挂了电话。
  他还自作多情地想了想,姜自盼会不会打个电话继续追问,但是想着想着他自己都说不出嘴里怎么发苦。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幼稚,明明是一件正经的事,却被他闹得像狗血爱情故事里一个公主病女孩正和自己的男朋友闹脾气。
  边应漓觉得自己糟透了。如果易贤是姜自盼的炮友,他会怎样结束这件事呢?
  但是没有遇到姜自盼,他会不会一直浑浑噩噩地过完这辈子,根本就不会想起自己应该查明 DUSK 的背后真相,也根本不会想起自己要撇清自己和 DUSK 的孽缘?
  而且照这个形势,他可能过不完这辈子,就会被如明涣那样的知情人给杀掉。
  其实他也想过,只是不敢和姜自盼说。他最开始也没有多想要那个欧泊水仙瓶子,他最开始盯着姜自盼看,还是因为那第一眼实在太让人难忘,太惊艳。他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而这人恰好有一双和江越相似的眼睛。
  而那时,他心里只把江越当做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哥哥。
  疯够了,边应漓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除开帕帕拉恰本身,他知道的关于夏洛特的那些事情,是否足以支撑他去寻找真相。
  姜自盼也没再打电话来。
  夜晚的气温低,但是酒香正好发酵。夏洛特踩着跟高二十厘米的细跟皮靴在彩灯闪烁的黑暗过道中行走,耳朵上的祖母绿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一下闪一下。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正和她说着酒吧的情况。那一步一步的声响,像极了死刑前的警钟。
  “牙买加?”夏洛特走到最豪华的门前,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这个新来的侍应生,“疯了?客人说的是拉丁裔、拉丁裔!不是黑人!”
  这个男人唯唯诺诺道:“是......拉丁裔。那个小男孩祖籍巴西,只是因为家庭原因才在牙买加长大的。”
  夏洛特的细眉吊了起来,像两把鱼钩:“带来我看。”
  他小声地对夏洛特说:“他不会说法语。”
  “我会葡萄牙语。”夏洛特不耐烦,举起真皮手包砸这个男人的头,“让你带来就带来!我需要你教我怎么做吗?”
  侍应生硬是挨下这一打,把头埋得很低,眼睛偷瞟夏洛特甩来甩去的绿宝石耳坠,还继续说:“他不会葡萄牙语。”
  夏洛特恼了,拿起手包又打了这个侍应生:“不是巴西人吗?!啊?!客人是西班牙人,点名要拉丁裔的小男孩,你们口口声声说找好了找好了,这就是你们办的事?”
  侍应生这次躲了两下,眼疾手快地拉开这扇门:“人在里面,您进去验货吧。”
  夏洛特想骂人,想咆哮,在这个属于她的高级酒吧里,把她今天被自己的徒弟挑衅的怒火一并发泄,但是屋里的有个怯怯的声音止住了她的暴躁:“晚上好,女士。”
  夏洛特的手停在半空,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脸蛋圆圆的小男孩站在她奢华的办公室里,穿得不算很好,但很整洁。只开了一盏台灯,夏洛特看不清,像是甩谁一耳光似的拍开墙上的感应器,办公室里瞬间亮了起来。
  侍应生不声不响地退出去,关上门,只剩夏洛特和那个孩子大眼瞪小眼。那个小男孩看着至多十二三岁,不算很小了,可是对夏洛特来说刚刚好。
  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和一头微卷的短发,可爱得像只小羊,像极了十二三岁的边应漓。
  整理.2021-07-23 02:00:59


第46章
  就像大家都对边应漓是 Z 这件事情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一样,边应漓本人也对姜自盼能以 Z 的名义对别攀他们动手感到不意外。
  只是恐惧大过震惊。在得到姜自盼本人确认之后,边应漓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逃跑。跑到法国来冷静了几天,再和姜自盼对话,就已经能像无事发生那样完全忽略掉那个才得到的答案。
  边应漓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难道不该因此而生气吗?
  可是姜自盼也并没因此伤害他。
  是自己心太大吧,边应漓看着再没亮过的手机屏幕,突然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
  但没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边应漓一把抓过来看,却不是姜自盼的消息,而是他留在夏洛特家里的追踪器工作了。
  夏洛特现在不在家里,而是去了一家酒吧。
  边应漓立马警觉,拿起纸笔记下那个酒吧的位置和名称,同时打开自己留在她那套特意放在外面的绿宝石首饰里的监听器。
  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说:“您好。”
  然后是打火机磕碰的声音。
  夏洛特问:“只会英语?”
  小孩回答:“是的,女士。”
  夏洛特的语气有点不屑:“叫什么名字?”
  “桑亚。”那个小孩说。
  边应漓怀疑自己想太多。夏洛特怎么会是 DUSK 的性交易链条里的一环呢?夏洛特不是一个喜欢珠宝的调香师吗?
  可是那条被她买走的马鞭......边应漓不愿再想下去。他记得小时候被边际域打的时候有多疼,就是用的马鞭。边际域揪住小孩的头发,手劲很大,像是要把这个圆圆的小脑袋当成一只西瓜给捏碎。
  他问这个来路不明的外甥:做不做?嗯?我养你两年就是让你把客人的鸡巴咬出血?
  边应漓娇嫩的脸被粗糙的沥青路面摩擦破皮,渗着血,死死咬着牙槽不肯求饶。
  于是边际域就把这个便宜外甥绑起来,用带着牲口腥味的马鞭狠抽了一顿,差点没把他打死过去。
  但是姜先逸事先下过命令,说有人就喜欢这种深色皮肤自来卷的小孩,还说,长得这么可爱的太难得,让边际域好生养着,等他八九岁了再接走,太小的不一定养得活。
  边际域也不懂,这么小的孩子,牙都没长齐,他是怎么懂得反抗的呢?他又是怎么不肯听大人的话的呢?
  等边应漓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如何颤抖,而自己坐在寒冷的客厅里冒了很多冷汗后,他听见监听器里的声音:“那就养着吧。”
  又是“养着吧”,就和批量圈养宠物似的,口吻那么随便,那么冷漠,那么理所当然。
  然后又是那个小孩欣喜的声音:“谢谢您,女士。”
  边应漓看着自己记下的那些信息,一个名为 Le crepuscule 的酒吧,一个叫做“桑亚”的小孩,以及在那个酒吧里有着决定权的夏洛特。
  也是教导自己近九年的老师。
  姜自盼说,夏洛特曾经从 DUSK 手里买过东西。本以为是什么珠宝,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把夏洛特和 DUSK 之间想得太简单。
  他心里不觉得愤怒,也没觉得痛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认定自己没有什么共情能力。
  就连自己是 Z 、姜自盼手上至少有两条以 Z 的名义弄死的人命这种事都没能让他震惊到失常,区区一个对自己授之以渔的老师热衷于玩弄小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边应漓手指在“桑亚”这个名字上抚摸了很久,好像隔空就能碰到这个真实的人。很奇怪,对于小孩子,他似乎总有着另类的、无缘无故的偏心。
  这很矛盾。边应漓闭上眼睛,放下被他随手拿来记这些东西的那张写着姜自盼的经历的纸。他对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没有半分感情,却又无端怜悯那个小孩,然而还有部分意识让他认识到自己有这种仿佛人格分裂的心理。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入睡的想法,只是在那个半梦半醒的小憩时段里又想起了江越。他想起江越平时如何魅力四射、如何心狠手辣,却又常常半夜一个人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又迷茫地看着什么。面前只有空气,可他好像在远远地注视着谁。
  就光是这么看着江越看空气,看到天发白,边应漓被惊醒了。
  睡得浅,醒来看周围的现实世界,边应漓的手心全是冷汗。再一看,现在半夜两点,不知不觉还是睡了四个小时。而夏洛特那边也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也是已经歇息了。
  明明只是在沙发上随便睡了一会儿,边应漓的全身都是酸痛的,好像被人当成一张折纸翻来覆去地折来折去过。
  醒来第一个想起的不是梦里的人,也不是梦里那个人遥望的人,而是那个尚未见过面的小孩,桑亚。
  边应漓扫视了屋内一圈,出门前往那家酒吧。
  明涣一向早睡早起,身为最高领导却总是比规定时间还早一个小时赶到大楼,即便员工们平时见不到他人,这却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偏偏今天明总没来上班。
  待飞的飞机窗户擦得透亮,一束光照着明涣面前的小桌板,当他翻动那些照片,细细的毛絮在空气里飘荡。
  坐在他旁边的姜自盼也翻看着手里的东西。
  中间隔着宽阔的过道,看似没有交集的两人的动作却出奇地一致。他们的表情不显,但都紧紧地捏着手上的照片,也都紧紧地盯着。
  飞机早已关闭舱门,等待起飞,但整个飞机内部安静如同沉睡的深夜。明涣微微往姜自盼那儿看一了眼:“才确定下来?”
  姜自盼看着手里的照片,上面是个坐在昏黑屋子里的高大男人,这是于他而言有着最熟悉的血脉连结的男人,也是他与之流淌着同样罪恶基因的男人。
  “嗯,”姜自盼放下照片,“他一直在跟踪边应漓。”
  明涣诧异地看向姜自盼:“从什么时候开始?”
  姜自盼没看他:“大概两三年前吧。”
  “江越死后。”明涣用的肯定语气。
  姜自盼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但是,”飞机开始奔跑,环境噪声陡然变大,明涣的声音并没有变大多少,但姜自盼听得见,“当时他也在场,为什么死的只有江越?”
  飞机加速行驶,噪声又没那么大了,姜自盼抬起头,看着明涣:“我的失误。”
  明涣的嘴角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等到飞机起飞,人的身体向后仰着,同时因为生理原因耳鸣的时候,姜自盼又说:“所以这次要解决干净。”
  明涣听见了,但他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明涣装没听见,姜自盼也不求对方给个肯定答复。
  睡意全无,也不打算享受头等舱的舒适待遇,姜自盼一直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态坐着。顶级男模的身形被拘束在小小的座位上,惹得明涣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明涣说:“我的人盯着夏洛特。她昨晚一直在生闷气,但是也没对那个新来的小孩做什么。”
  姜自盼看着他。明涣又说:“我看到了照片,那个小孩......和他很像。”
  姜自盼皱着眉把头转了回去:“那他人呢?”
  明涣沉吟片刻,答道:“不知道。他还挺厉害的,让我的人跟丢了。不过他已经在夏洛特身上安了东西。”
  “你的人都看出来了,”姜自盼似乎叹了口气,也有些疲惫了,“夏洛特会不知道吗?”
  “那姜先生为什么也选择今天去法国?”
  姜自盼没回答。
  明涣又说:“也对,毕竟我不是为了保护边应漓才去的。”
  “你的人别动手,”姜自盼阖上眼睛,竟真的累了,“别再弄得一身腥。”
  明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想让边应漓双手干干净净倒能理解,怎么对我这么个不足挂齿的人物也如此关怀?
  不过他知道姜自盼一定也有他的算计。
  在夏洛特的酒吧里做侍应生的白人男子现在就站在明涣和姜自盼的面前,机械似的向他们诉说那晚的情况:“在夏洛特项链上的监听器不明显,但是我认得那是 DUSK 曾经用过的东西。夏洛特看上去好像并不知情。”
  “你说她生闷气,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白人男子摇头:“她到达酒吧时就沉着脸,心情很不好。但是见到桑亚后,她的心情就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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