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我[现代耽美]——BY:无虞

作者:无虞  录入:08-26

  隐秘的喜悦漫上来,带着让他耳廓发烫的臆想——关于陈里予那截纤细又白净的手腕,腕骨分明地突起来,磨蹭着衣袖会隐隐泛红,如果真的亲吻上去……
  他不敢再想了。
  明明是最纯粹的祝福,护佑对方顺遂平安的,他不该掺杂进秽念私心,就像陈里予这个人,这么干净又矜贵的少年,他不该有非分之想的。
  江声深吸一口气,按下心底蠢动的幻想,克制地伸了个懒腰,定好闹钟,决定闭眼小憩片刻。
  车摇摇晃晃地驶入城区,乘客越来越少,等江声再睁开眼的时候,最后一排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上车时候照顾老人腿脚不便,他将原本靠近车门的位置换给了一位老爷爷,自己窝在大巴车末排,束手束脚地缩了一路。
  远远能看见学校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给陈里予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快到了,又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听话的”——陈里予这样回复他,破天荒地跟着一个表情,是个毛茸茸的小猫脑袋,眼睛像藏着海的玻璃珠,和他小时候家里养过的那只很像。
  作者有话说:
  抱我


第27章 独占
  比起获取礼物的坎坷过程,送礼物反倒显得有些过于简单了——不用想也知道,江声这样的直男,当然想不到什么浪漫的送礼方式。
  把小木匣子和几小袋蛋卷、红糖糍粑之类的小吃一起放进陈里予怀里,然后放下书包、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到对方肩上,对上陈里予疑惑的视线又恍然解释一句“这是生日礼物”……这就是他送出礼物的全过程了。
  相较之下,还是校门口的大榕树更浪漫些,郁郁的叶片被风拂动,窸窸窣窣地窥视他们,枝梢映着路灯光,像是落了雪。
  陈里予一手插兜,闻言有些惊讶地“嗯”了一声,眼底盛着些许近于受宠若惊的复杂情绪:“不是说没有礼物了……”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江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开看看吧——我审美不行,嗯……你别嫌弃。”
  陈里予愣了愣,依言打开,视线触及匣子里的东西,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这是……”
  这算什么,情侣手链吗。
  “刚才去山喜寺买的——我妈说我这根是山底下什么高人手上易来的,我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她说的人,”江声解释得一脸认真,“可能是时间过了太久人已经走了吧……不过我看到一个求缘看相的摊,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一看,居然真的卖这种红绳,而且你知道吗,摊主老婆婆说它定价随缘,我是有缘人。”
  陈里予不信鬼不信神,听完却还是皱了皱眉,眼神复杂地抬头看向他:“你求什么缘?”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个问题太直白,直直越过了拦在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如果江声语气平常地和他说起别人,他所有的幻想便戛然而止了——可以江声的性格,如果心里想的是他,就这么说出来,他好像也还不能接受。
  他的社交年龄停留在七八岁不谙世事的时候,凡事非黑即白,总要分个明确的是与不是,或者索性避之不谈。然而直到这一天,陈里予才隐隐约约地开始明白,有些东西并非定义了、明说了就是十成十的结果,也并非所有未曾出口的东西,都是晦涩不明。
  就像对方躲闪的眼神,隐隐发红的耳廓和结结巴巴的话音,轻声说“不求缘,我哪有喜欢的人”——他草稿纸上重复千百次的名字,分明就是答案。
  “不是都打包送给你了吗,”江声看着他手里的红绳,吸了吸鼻子,语气不太自然,“哪还有别人。”
  陈里予咬着下唇,堪堪止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追问,沉默着戴上那根手链——一只手不方便,最终还是伸出去,让江声替他代劳了。对方的手比他大一圈,骨节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修长有力,动作却小心翼翼的,像在伺候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或者给金贵的娃娃戴最后一件首饰。
  他垂下眼睫,视线静静地落在江声的发顶,又贪恋地缓缓下移,抚过那长长的睫毛与挺直的鼻梁。
  怎么会看上他呢——陈里予想,他这样满身破毛病的人,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人,一脸死气沉沉的模样,还看不见前途,江声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可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他再是多疑偏激,再是自我否定,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眼神与心跳里,盛着明晃晃的喜欢。
  他不敢信那是百分之百,但至少十有七八。
  红绳很好看,给他原本苍白的手腕添了一丝血色,像一截精雕细琢的白玉。江声说是辟邪送福的,这他倒相信——直男成那个样子,大概不会知道红绳还有别的意思,哪怕现在江声在他无名指上套个戒指,说只是因为觉得好看适合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比起这些身外之物来,少年人藏不住心动的眼神,更加明目张胆。
  “知道了,”最后陈里予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熟练的笑意,轻声道,“这个礼物也很好,谢谢。”
  江声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像个被自家小猫宠幸了的卑微铲屎官,素来傲娇的猫咪偶尔冲他喵喵叫一声,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来蹭他,就像是到了春天。
  十月过半,他们刚刚结束了月考,结束了被这样那样的补课和作业压榨到只剩三天的国庆假期,一起度过了四舍五入只剩下彼此的高三第一个月,四十五天,却已经熟悉得像要相伴一生的人。
  江声看着小猫轻轻眨动的睫毛,想起算命妇人那句“分别两年,往后再无分离”来,心底便隐隐升起些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他看不明白。
  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刻也不想和陈里予分开;可如果分开一段时间就能换来再无分离的一辈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和对方比起来,他的前十七年过得太顺遂、太幸福了,除去一场早已痊愈的大病,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筹码,让他配得上这么早遇见陈里予,照顾他独占他、陪他一辈子了。
  回家路上江声还是和陈里予说起看相的事,他藏不住话,却还是略过了大部分内容,只说不完全是好事——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可怜巴巴的:“两年也太久了,我受不了怎么办……”
  装得真像,就跟在说什么完全与他无关的事似的,要不是偶然看见他草稿纸上那一团自己的名字,陈里予都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然而陈里予想到江声嘴里的“心上人”可能不是他——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得装聋作哑到成真了才能计入考量——就还是酸,说话也没好气的:“真遇见了再说吧,母胎单身了十七年,不差这一年两年的。再说了,已经打包送给我了,你上哪遇见别人去。”
  “那要是……”江声顿了顿,还是将那句憋了很久的拙劣试探说出来,“要是我们要分开两年呢?”
  他满心喜欢的男孩子难得有些失落,声音也低下来,那么认真又那么可怜巴巴地问他,你以后不要我了怎么办。
  “又没人规定礼物就一直会被带在身边,”江声说,“说不定以后你会遇到喜欢的人,然后……”
  话没说完就被陈里予打断了,捂着他嘴唇的手心冰凉,手的主人分明矮他一个头,眼神却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带着罕见的略显灼人的不悦:“闭嘴——我不可能喜欢别人。”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比起否定更像某种粗暴的安抚,短短几个字里藏着太多情绪,以至于江声一时间忘了追问,什么叫不可能喜欢别人。
  是不可能喜欢江声之外的别的什么人,还是除了陈里予自己,谁也不喜欢。
  “哦对了,”陈里予的失态往往只有几秒钟,很快便恢复到猫似的冷淡里,收回手,语气无波无澜地岔开话题,“我其实不叫这个名字。”
  江声果然给台阶就下,眨了眨眼,问他那叫什么。
  “陈瑾瑜,周瑜的瑾和瑜,”他面无表情道,“户口本上的名字。”
  曰瑾曰瑜,稀世美玉。
  生来金贵无暇,合该福祐伴身;伶俐聪慧,美不自知。
  江声愣了愣,才从“周瑜字公瑾所以是周瑜的瑾”里绕过弯来,又细细回味片刻,诚恳道:“这也太好听了……”
  哪里好听,听起来就女气,写名字要比别人多花一倍的时间。陈里予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那天之后就改了,玉石易碎,这名字克我。”
  哪有什么克不克的,不过是寓意太过美好,总让他想起过去的好事来。
  江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不太高兴,连忙疯狂撤回:“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的名字也很好听,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还想是哪两个字,是不是池塘里的鲤鱼,没想到是这么写的,很好看。”
  他是见过陈里予写名字的,笔势利落又流畅,恰到好处的潦草,一眼看去是骄矜又意气风发的少年,让人无法与字迹主人那死气沉沉的眼神联系起来。
  只有真的相处下去,才能发现字如其人,是有道理的。
  陈里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按理说江声不知道他发现了草稿纸上的字,他也不想打草惊蛇的,可鬼使神差说出来了,却还是松了一口气——他身后太多芜杂不见光的过往,疤痕丑陋,慢慢地一点一点坦露出来,让对方慢慢接受他,似乎不是坏事。
  等到哪天他真的痊愈,变得像梦里那样平和温润,也能像谈笑般坦然面对过往,而不是狼狈地创伤应激,让对方手足无措——那时候他大概就不会妨害对方,能直白又正常地喜欢江声了吧。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陈里予说,“喜欢就行。”
  ——都可以,现在的我或是从前的我,只要你喜欢。
  江声点点头,有些感慨:“我都喜欢,不过还是叫现在的名字吧——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是转学前几天改的吧,那以前你认识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反正平时除了老师也没什么人这么叫你,四舍五入只有我能这么叫,总觉得很高兴。”
  莫名其妙的独占欲,像个小孩子。
  “随你,”陈里予想了想,决定满足他的小小私心,“以前我家里人会叫我‘小瑜’,你要是想叫的话……反正认识这么久了,还直呼其名也很尴尬。”
  作者有话说:
  昨晚忘发了……
  江江,如果我是你,直接自信(????)??嗨老婆(?)
  抱我


第28章 伤口
  “小瑜,这个要洗吗?”
  陈里予闻言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江声手里的画笔,点头道:“要,温水洗,挂起来晾干。”
  一开始听江声这么叫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习惯,总要恍惚两秒才能反应过来——对方的语气总是明朗的,尾音上扬,带着自然而然的笑意,与他从前听过的所有声音都不尽相同。
  嗓音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念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略微拖长了,又与梦里亲昵的称呼不谋而合,让他耳根一痒。
  本就略显越线的称呼牵连出更多臆想来,便害得他有些反应过激。
  所幸他们之间没有太多需要以称呼启言的场合,以前江声叫他陈里予,渐渐熟稔之后便不再叫名字,有话说话,反正只有彼此在,也不会被误解——至于他,十次里有八次用“喂”开头,剩下两次叫江声,直呼其名的。
  多听几次也就渐渐习惯了,就像一切不言自明的亲昵,总会逐渐变成习惯。
  江声帮他跑腿的时候总是乐在其中,听完便乖乖抱着一桶笔去了洗手池,过了几分钟又跑回来,将每根画笔细致地分开,用纸巾吸去五成的水分,然后依照粗细和材质分门别类地挂起来,倒悬在陈里予带来的笔架上。
  最开始做这些的时候他还很不得要领,偶尔会忘记分类排序,或是没有吸水便直接挂上去——被前来检查工作的陈里予皱着眉瞪一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摸着鼻子乖乖返工。
  帮化好妆的女朋友收拾化妆品,分不清谁是谁的盖子,刷子也弄混了,被敲着脑袋要求重新来过……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对此江声倒是毫无异议,尤其是当他知道陈里予的一套笔能够他交三年学费之后,他对待画具的态度便愈发尊敬,“梳洗伺候”的手艺也日渐娴熟,直到现在陈里予检查之后已经会满意地点点头,不无调侃地问他“怎么照顾它们比照顾我还上心”了。
  这天下午下过雨,傍晚又转晴了,太阳赶场似的匆匆露脸片刻,又西沉进清淡云霞里。画室已经通暖气了,陈里予嫌闷,雨停后又开了一隙窗,夜风清冷地吹进来,拂过笔架,笔杆便磕碰出轻而脆的响动来。
  陈里予视察完工作,站在窗前透了一会儿气,又坐回老位置去削铅笔——只有这件事他不会让江声代劳,露出一截铅芯的长短和笔尖的尖头角度都有惯常熟悉的定势,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代劳不了的。
  还没有查出色弱的时候在从前学校参加艺考培训,小小一间画室挤着十几个人,谈笑闲聊都无从遁形,也听人调侃似的说起过“对美术生来说削铅笔就像穿衣服,隐秘得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帮忙”云云,当时只觉得是在拿画室一对小情侣打趣,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太特殊也太私人了,大概要熟稔到不分彼此,才能代劳得称心如意吧。
  江声每次看见他用刀片削铅笔就操心,总要叮嘱一句“当心一点儿别割到手”,然而这次不知是因为恰好忘了提醒,还是他自己想到“熟稔”二字便忍不住走神,思绪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某一次下刀时候触感有些不同,回过神来才发现意外割到手指,左手食指第二指关节,伤口很深,有血流出来,已经顺着皮肤滴到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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