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希被南青扒了裤子,江忱被言斐扒了裤子,这梁子这辈子都解不了了。
言斐想到这中二的少年时期,叹了口气。
谁年少的时候没做过几件没有脑子的傻逼事情呢,但此时的言斐觉得傻逼,而处于中二病升级期的孟希显然不这么认为。
孟希将西瓜吃完扔进垃圾桶:“言子,江忱现在肯定在那捣鼓他那辆宝贝山地车呢,毕竟花五六万改装的……你说江忱是不是个傻逼,花钱改装山地车,真是人傻钱多的代表……咱俩现在过去,让他求我。”
孟希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嘿嘿笑:“如果可以的话让南青脱裤子给我看。”
“……”
言斐无力地摆摆手:“我不去,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那个傻逼了。”
一个点了把火把自己烧死的傻逼。
虽然回到了十七岁,但言斐那些惶然还没有褪去,他现在不想看到那个疯子。
第二章
言斐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所以做了顿饭。
孟希看着言斐在厨房里忙活,瞪大了眼睛:“你啥时候会做饭了?”他们这些人,虽然家里不算是大富大贵,但每家也就一个孩子,多的两个孩子,父母哪舍得让他们做饭啊,所以十七八岁的时候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的重心就是学习和惹祸,怎么言斐这还延伸出了第三个技能?
“做饭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儿,你不会吗?”言斐故意调侃孟希。
“简单?”孟希抽了抽嘴角,“你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言斐笑了笑,其实他以前是不会做饭的,但后来他爸出车祸住院,他妈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他爸,那几年大家过的都很辛苦,这些事情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后来与江忱住在一起,江忱天天这个饭局那个饭局,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酒醒后饭吃不了几口,倒是只要言斐做饭,他便吃的多点儿,言斐便养成了每天晚上回家做饭的习惯。
言斐做的挺简单的,一荤两素,一个汤,外加一锅米饭。
为了不饿着儿子每天中午特意回家来做饭的陈英看到饭菜做好了时相当惊讶。
“呦,这也不像外卖啊,孟希,你做的?”
“……”
孟希:阿姨,您真是抬举我了。
知道是言斐做的后,陈英一脸不可置信:“我儿子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我怎么不知道?”
言斐摆了碗筷到桌上,很是淡定道:“自学成才。”
“我儿子就是聪明,不止学习好,是学什么都好。”陈英毫不吝啬的夸奖。
“嗯。”言斐竟然也承认了。
孟希:“……”
学霸的家庭都是有爱而自信的家庭,不像他爸妈整天打压式教育。
这边欢欢喜喜吃饭的时候,补习班门口围了一群人。
脑袋上扎了个小揪胳膊上纹着条大青龙的小年轻正被两个民警问询。
“这自行车真是你的?”
“真是我的。”南青叹口气,“不知道哪个混蛋给我锁树上了。”
“他在这捣鼓车锁,我早就看他不对劲了。”报警的卖西瓜的大爷在一旁插嘴,“这车可不便宜啊,警察同志你们可能不懂山地车,这有的山地车可比一辆小轿车都贵呢……我儿子说的。”
“嘿。”南青乐了,“这位大爷,您就当着我面这么说,也不怕我打击报复?”
“呵,年轻人。”大爷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您想怎么着我?”
“我们这种人要做什么一般都不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选夜黑风高。”
“注意你的言辞。”民警瞪他一眼,“想进去蹲几天?”
“不想。”南青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直接外放,“哥们儿,你到哪儿了,警察叔叔要把我抓进去了。”
手机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抓走吧,造福社会。”
民警:“……”
民警调取了补习班门口的监控录像,看到南青将单车停下上锁,十分钟后一个男孩在单车旁边看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又五分钟后他拿着两把锁回来将单车锁到了树上。
“你看,警察叔叔,这就是我的单车,没骗人。”
解决完这一切后,南青蹲在街边等了二十多分钟,某位大少爷才晃晃悠悠从地铁口处晃了出来。
白色体恤,黑色短裤,戴着个黑色鸭舌帽像是老大爷散步似的踱了过来,过来后还四处看了看:“警察呢?”
南青叼着烟睨着他:“您坐地铁来的?”
“不然呢?”江忱走到树下阴凉处站着。
南青叹口气,他不值得大少爷为他打个车。
“谁干的?”江忱踢了踢地上断成几节的锁链。
南青:“你猜。”
听南青这语气还是个熟人。
江忱眯了一下眼睛:“言斐?”
不等南青说话,江忱自己先摇了头:“不是他,学霸干不出这么傻逼的事儿……孟希啊?”
南青站起来,夹着烟弹了弹:“约个架吧,这傻白甜最近有些猖狂,前天路过我烧烤摊还对我呲牙咧嘴挑衅呢。”
“你扒了人家裤子,还不允许人家报复了?”江忱从南青那里摸了根烟点上。
“八百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他长那么小一个。”南青比划了一下,相当无语,“开玩笑而已,谁想到招惹了个麻烦精。”
这都两年了,这傻白甜孜孜不倦的找他麻烦,就像江忱孜孜不倦找言斐的麻烦一样……
这么一想也就理解了,毕竟找麻烦的都是被扒了裤子的那个。
江忱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没事儿我先回去了,困。”
“一年轻人嗜睡,什么毛病啊。”南青推着单车跟着他,“你不会是怀了吧?”
“你的?”江忱倪他一眼。
“那必须不是我的。”南青笑,“那得是言斐的啊,毕竟当初扒你裤子的可是他。”
江忱眯了眯眼,想到那高冷学霸,手指头有些痒,他有点儿想约架了。
被人惦记着的高冷学霸此时正吹着空调吃西瓜。
言斐最近有些懒,他这些年很累,从他爸言凡林出车祸之后,他就一直很累,开始是担心他爸的病,后来缺钱,为了赚钱他一个人做三份工作,但赚的远远抵不上生病所需要的,后来江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又想着要如何还江忱的钱。
而且江忱这货时不时抽个疯,他真是从里到外的疲惫。
现在忽然回到无忧无虑的年龄,他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孟希被他妈安排了满满的补习班,上午数学,下午英语,没时间来找言斐。
没有这个缠人精,言斐乐得自在。
言斐在家吃吃喝喝,练字看书做饭,一连三四天没出过门。
“儿子啊,你不能总待在屋里学习,你得出去转转。”晚上吃饭时,陈英劝言斐。
“外面太热。”言斐说。
陈英:“那早上,你早上去公园跑个步。”
言斐:“太早了,起不来,”
言凡林插言:“晚上,晚上也可以啊,去小区里溜溜。”
言斐:“太晚了,危险。”
言凡林:“……”你一大小伙子怕危险?
“爸,少喝点儿。”言斐拿走言凡林手边的酒瓶。
“我忙活一天喝点儿酒怎么了,我又不喝多,你一毛孩子管我。”言凡林不乐意了,伸手要拿酒瓶。
言斐淡淡道:“你喝酒影响我看书,我考不上好学校,你害我一辈子。”当年言凡林开的大车出了车祸,说是因为他酒驾导致的车祸,所以承担全部责任,不止赔了钱还赔进去了两条腿。
言凡林:“……”
“别喝了,别喝了。”陈英在言凡林去拿酒的手上甩了一巴掌,“现在咱们家重中之重就是儿子高考的事情,要是耽误他学习,你就净身出户。”
言凡林:“……”
言斐说不出门就不出门,又在家待了三天,除了看书写字之外,言斐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发呆。
他总是想上辈子的那个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那江忱呢?
他还活着吗?
他点火把自己烧死的时候在想什么?
言斐低头,就看到宣纸上写着两个大字:江忱。
言斐叹了口气,在江忱后面又补了个“傻逼”,最后在傻逼上画了个猫头。
言斐总不能永远在家待着,感觉这几天悠闲的日子把他这几年的劳碌忧烦都给化解了后,言斐开始真真实实地投入到了十七岁的生活当中。
言斐咬着根冰棍在街上闲晃,十年前与十年后有些差别,但差别也没有太大。
只是路边的店铺换了一茬又一茬,旁边又有了新楼盘出来,有些地方在十年后是崭新的柏油马路,而现在这地方还是个花鸟市场。
至于其他的,除了现代科技的飞速发展以及工资涨幅缓慢而房价像窜天猴一样飞天以外,其他的言斐感触还不是太大。
路边有手机店正在搞活动,主打摩托罗拉和诺基亚。
言斐咬着冰棍靠在树下看了一会儿,他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赚点儿钱。
现在家里小康生活并不困难,言凡林自己开大车跑长途给人拉货,这个工作很辛苦但也挺赚钱的。
言斐以前觉得钱嘛,有的花就行,他爹妈也从来没在钱上亏待了他,他也不追求高品质的生活,但当没钱了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钱这个东西还是能多赚点是点儿,以便能够应对未来的那些变数。
时至中午,补习班下课,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来,没一会儿,言斐就瞅见孟希从门口处直接蹦了出来,然后振臂高呼:“老子解放了。”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戴着眼镜的斯文学生笑道:“这段时间可把你憋死了吧。”
“那可不,这破补习班终于结束了,老子特么又是一条好汉了。”孟希伸胳膊动腿的,像是刚被放出笼子的鸟一样活力满满。
靠在不远处树上的言斐视线落在孟希身边的人身上。
这个时候的江斯宁十八岁,皮肤白皙,因为过于瘦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加上戴着副眼睛,说起话来又温和,所以总是让人会忽略他的存在,让人想起一个成语:人畜无害。
第三章
江斯宁是江忱的表哥,以前在乡下上学,初中时到了江忱家里住,可能是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让江斯宁有些敏感,他没什么朋友。
而孟希这个人吧,天生一副笑模样,乐天派,心善,跟谁都能聊得上来,江斯宁又是他的同桌,他见江斯宁独来独往的,便总带他一起玩,所以上学这时候,孟希应该算是江斯宁最好的朋友了。
孟希与言斐是铁子,所以高中时期,总是三个人一块混,在外人看来,这仨人是好哥们好兄弟,但其实言斐这个人生性比较冷淡,除了孟希这个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他对谁也不热络,这三个人能和谐的走在一起,全凭孟希在中间当强力胶。
至于江斯宁与江忱之间的恩怨,言斐知道的并不多。
江忱是学校里的名人,因为他爸是江天茂,云城最大的房地产商,因为他学习成绩奇差无比,已经被学校各个老师所放弃,还因为他混迹在校外的“八大胡同”,交的朋友全是纹着青龙白虎的江湖老大,还因为他长了一张媲美明星般好看的脸。
那时候的江忱不屑于跟学校里的同学交往,迟到早退外加旷课,除了跟着他混的一些人大家基本不怎么能见着他的面。
言斐只偶尔听江斯宁和孟希聊天时知道江忱与他爸关系不好,家里还有个后妈,后妈又生了个儿子,这种家庭一听就矛盾重重,勾心斗角的。
高考时言斐以省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而江忱学习不好,没考上本科,只上了本地一所大专。
大学四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集,只有每次放暑假时偶然在街上碰个面,那时候大家都已经过了中二期,不会再约架,见了面还能点个头互相聊几句。
等言斐毕业了工作的第二年,他回家过年,听言凡林提起说江天茂因为行贿罪进了监狱。
那两年正好是国家严厉打击行贿受贿的阶段,一个房地产商行贿拖多少人下水可想而知。
江天茂可能是受到了打击也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不到半年便在监狱里去世了。
再后来,言凡林开大车出了车祸,高位截瘫,家里缺钱缺的厉害,车是自己的没有公司能够承担,所以房子存款都搭进去了。
江斯宁听说了这事儿,过来看了言凡林,还说能借钱给言斐。
言斐拒绝了。
治病的钱不是个小钱,而且借完后,他在短时间至少几年内可能是还不上的,言斐觉得这个人情他欠不起。
言斐当时还算是有条后路,他大四那会儿回来实习,他爸妈手里这些年攒了些钱所以便给他买了个小公寓,全款买的,当时买的时候不算贵,但这几年房价水涨船高,这时候翻了两倍还多。
卖了的话也能解一时之困,但家里的大房子已经卖了,这套小公寓要是再卖了,一家三口就没地方住了,只能租房子。
老人家总觉得没个房子心里不踏实。
而江斯宁来后的第二天,江忱也来了,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手术费给交了。
在欠江忱这个人情与卖房子还钱给江忱之间言斐选择了前者。
“欠你的钱我会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