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听后会心一笑:“郁川,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放过自己,阿姨其实早就想和你说了——”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吧,你也别一直抓着不松,让自己过得那么累,崩的那么紧……你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值得期待的好事情。”
沉郁川一言不发,思索着她的话。放不放得过自己先不说,但他的确有了期待。
“那位陆同学,看得出来很依赖你”,王芳是个相当专业的心理医生,她敏锐的从沉郁川看陆凌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来,以她从业多年的经验大概能猜出点什么东西来。
也只是因为这个人是沉郁川罢了。他太了解这个孩子了,身上担子很重,认定一件事就会把他背负成一座大山,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也不放过别人。这样的人,执念太深,一辈子都会为了这个执念去活,没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往前走。所以,他很难为谁停下脚步,对谁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可他看陆凌时,几乎倾注了自己所有能支付出来的温柔和偏宠,所以,他能因此被治愈。很明显,陆凌可能是他的一记良药,可这药如果变了味,又会是他的毒,到那时,沉郁川的整个精神支柱就会变本加厉的崩断。
“郁川,阿姨有句话想和你说,也许,你并不是太想听。”
王芳也算看着沉郁川长大的,她没嫁人那会,和沉郁川的父亲是邻居,也是同班同学,后来嫁人了才搬离娘家的,看着沉郁川后来逼自己这样紧,难免心疼。
“没关系,王姨,您说。”
“郁川,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状态很好,也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不如就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王芳规劝,“除非你有失去一样珍贵宝物还不会寻找他的决心。”
沉郁川脸色变了一变,半晌才回答:“我知道了。”
王芳叹了口气,点到为止,剩下的就要靠沉郁川自己去想去选择了,那不是她力所能及可以干涉的事。
两个人聊的差不多时,陆凌笑意融融的赶了过来,看俩人脸色都有点沉重,愣了一愣:“沈哥,怎么了?”
沉郁川眼底幽暗消弭,对他轻笑:“没什么,办完了?”
“嗯!”陆凌弯着眼睛,看着天真无邪。
“那走吧。”沉郁川说:“王姨,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王芳对陆凌招了招手,算是告别。
一出医院大门,沉郁川去提车,让陆凌在门卫室候着。
陆凌从兜里掏出手机,本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说明回家的时间,突然有人敲了敲玻璃门,陆凌猛的抬头,却见王芳正赫然站在那儿。
陆凌急忙打开门,吃惊的问:“王医生?”
王芳温婉一笑:“嗯,是我,陆同学。”
“您要找沉郁川啊,他去开车了,一会就过来。”
王芳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什么?”
“陆同学”,王芳表情严肃,“我其实想过来跟你说几句话……唉,年龄大了,总见不得孩子们太折腾。郁川这孩子,我也算看着长大的,知道他心里很难进人,就是——”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做什么,可能职业经验在作祟,日后,你们两个人要是出现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希望你能对他柔和一点,无论气他要离开他,总之给他点希望再去做这些事。”
陆凌皱紧了眉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沉郁川,生沉郁川的气,他喜欢他都来不及:“我知道了。”
他最后还是这样答应下来,心里的某处落下怀疑的种子,但又飞快的自顾自把它往深处埋,只期盼种子藏进黑暗,永不得破土而出。
王芳说完这番话,给他留了自己的号码,又问:“你知道郁川一直失眠吗?”
“知道。”陆凌回答。
“他可能找到了比药物更好的方法去治疗失眠。”
陆凌脸上一红,没有搭话。
不多会,沉郁川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对门卫室的陆凌招了招手。
陆凌当时正在发愣,仔细的一句句剖开王芳的话,企图从中找到什么更能了解沉郁川过去的讯息,却是一无所获。王芳是心理医生,话说的句句在重点上,却丝毫不落一点漏洞,陆凌理不出任何头绪。可眼下看来,无论是肖远还是王芳,他们必然知道一些沉郁川从没有告诉过他的事。
陆凌强烈的预感到,或者,这些事和他有关呢?
“鹿鹿——”沉郁川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门,“发什么愣,出来,我送你回家。”
陆凌猛然惊醒,对着沉郁川明媚一笑,赶忙从门卫室走出,蹦哒到沉郁川身边,看了他一眼,前一秒钟的疑惑消弭了个干净。
陆凌坐上车,沉郁川抿着唇角弯腰给他系安全带,低头间温柔的吻了吻他的嘴唇,被陆凌一把勾住脖子,又见四下人群各忙各的,伸出舌头飞快的舌忝了舌忝沉郁川的嘴角和喉结,故意使坏一样,沉郁川被他勾起一身火,最终还是把人送回了家。
临到陆家别墅时,沉郁川把车停到一个偏僻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转头看了一眼陆凌,用手叼住他的后颈:“陆凌。”
“嗯?啊——”
沉郁川直接掐着他的腰把人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改捏住他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陆凌攀住他的肩膀,被他吻的软去了半边身子。
沉郁川引着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欲望,眼睛里透着危险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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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郁川把陆凌送回陆家时,陆正安偏巧一身正装出了门,他们的车子在别墅的拐角处碰了面,陆正安一边接打电话,一边开车,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沉郁川。
陆凌心里一慌,刚想着怎么和陆正安解释自个坐在沉郁川车里时,就见人一脚油门把车开出老远。
沉郁川看陆凌面露慌张,说:“他没有看到我们。”
陆凌仰头望向沉郁川,吃惊的发现他眸子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怔了一下:“沈哥……”
沉郁川别过头去,把车开到陆家别墅门口,稍作平缓了一下语气:“好了,鹿鹿,下车吧。”
陆凌仍是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严寒,以为他生气自己遮掩他们的关系,拉了拉他的衣角:“沈哥,我不是怕爸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是太好……沈哥,你给我点时间,我肯定告诉他们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
陆凌说的坚决认真,沉郁川听着心里猛的一软,意识到自己因为陆正安情绪冷冽不受控制了一些,心里一刺,把人搂进怀里,在他发间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陆凌看他高兴了,也跟着弯起嘴角,缠了一会,才恋恋不舍的下车。
沉郁川打开车窗,嘱咐道:“回家好好休息。”
陆凌使劲点了点头,沉郁川这才把车开走。
第81章
沉郁川把车开离陆家别墅时,掏出手机给肖远打了一通电话,他那方噪杂吵闹,沉郁川听的一皱眉。
肖远愤怒的斥责道:“妈的,憋屈死老子了!沉郁川,你倒是爽了,带着你小男朋友快活,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沉郁川无动于衷,寒着张脸说:“我刚才看到陆正安了。”
那边立马熄了火:“什么?”
“他神情慌张,应该是往公司里赶,那件事怎么样了?”
肖远沉默了一会,回答:“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意思。”
沉郁川“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肖远张了张口还要说什么,沉郁川直接切断电话。
一个多月前,他在陆正安旗下的制药厂附近新注册了一个生物科技公司,主要目的就是打击陆正安。
陆正安的制药厂运营了十余年,他一个刚刚注册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自然无力抗衡,但沉郁川目的并不在跟他逐利上,而是调查他在这个窝点的一些见不得光的黑色交易。
据肖远这几个月的追踪调查发现,陆正安公司每个月都会以各种名义打进一笔巨款,不禁产生了怀疑。每个公司的账目都存在大大小小的问题,真追根溯源查起来并不太难。
肖远手伸的长,陆正安又压根不知道这号人的存在,被暗里查到头上,也不会起什么疑心的。
年前时,陆正安的制药厂对外输入了一批违禁保健品,出关时,被肖远找人扣下。
沉郁川瞧着陆正安方才的慌张神情,料定这事目前已经抖落出来,陆正安就算能脱身,也必然会引起A市警方的怀疑,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领压下这件事,恐怕也会被警局拉入业界的黑名单。
沉郁川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鬓角,目光阴郁。陆正安根基牢固,这样做无疑是往狼嘴里赛牙签,起不到太大作用,他真正的目的还在后面。这场复仇的拉锯战也才刚刚开始。
——
陆凌回家后,老太太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站在玄关处换拖鞋,慈祥的笑了笑:“回来了?”
陆凌点了点头,走到她身旁,把暖宝宝放在她手心,静静的坐回沙发。
老太太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鹿鹿,奶奶问你,有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陆凌面上一红,旁敲侧击回答:“我有喜欢的人了。”
老太太惊喜的抬头看他:“什么?我孙子开窍了,快跟奶奶说说,那闺女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陆凌心里好笑,嘴上诚实的回答:“他很优秀,虽然表面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心里很热枕,也很会关心照顾人。”
老太太乐呵呵的笑:“那说明人家姑娘心里实在。”
“也许吧”,陆凌看着她,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奶奶,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可能不太会让人接受,很多人不看好,那您觉得我还坚持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做的对吗?”
老太太仔细端详着他,笑了笑:“鹿鹿,奶奶虽然年龄大了,不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曲曲绕绕,但就说喜欢不喜欢的,哪有什么对错?”不待陆凌回答,又补充:“再说,我孙子哪会有错,谁说错了我老婆子跟谁急,奶奶永远不会觉得我孙子有错!”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错了?”陆凌心里一暖。
“那陆凌也没错!”老太太接腔。
陆凌噗嗤笑出了声,心里涌满了巨大的幸福,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有疼他护他的家人朋友,有把他捧在手心的男朋友。
他上一辈子肯定偷去了浩瀚天宇里所有星辰的光辉,才能所行之处一片光明顺遂。
却不知物极必反,幸福如一面镜湖,正面有多么让人憧憬期待,反面映射的波澜就有多残忍。
那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陆正安回家越来越晚,脸上具显疲惫,陆凌猜测公司里应该遇到棘手事了。
深夜里,他端着小奶锅咕嘟咕嘟煮了两杯热牛奶,安安静静的给陆正安送到书房,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他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我知道了,约莫着有人给我下了套,这阵子风波过后,你仔细排查排查。制药厂那边,我看也不安全了,年后看看转移一下注意力,把制药厂那里的账目做干净。”
如沉郁川所预料,陆正安最终把扣下的违禁药送出了关,到买主手里时超了预约时间,陆正安不得已把药物的价格打下折扣,前前后后又许了不少好处,才算摆平。
此刻,他正头疼着怎么把涉黑洗脏的窝点转移,生怕这次事件后上面的人会盯着他不放。
他在业界龙头位置上盘踞的太久了,明面上阿谀奉承的人背里巴不得他一朝翻进阴沟,他行事上不得不十二分的谨慎小心。
陆凌看他挂完电话后一直锁着眉头,轻轻敲了敲门,担心的问:“爸,公司出了什么事?”
陆正安回头,皱起的眉头逐渐舒缓:“没有,小事,都解决了。”
陆凌心里一直惭愧,他无心生意场上的事务,被保护的太好,生养的单纯,也不会虚与委蛇的跟人打交道,很多事情上都没法帮上陆正安。
“爸,明年暑假我去公司里实习吧。”他对陆正安提议。
陆正安听后一脸欣慰,抬头看着儿子无比笃定认真的脸,宽慰一笑:“鹿鹿,你有这份心意,爸心里很高兴!”
“可是,我太笨,估计也帮不了您什么忙。”
陆正安接过他手里的热牛奶,抬手想去摸一摸他的头发,恍然意识到儿子个子高了,也长大了,最终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帮我什么,陆凌,你这样就好,简单快乐,我看着也开心。”
他对陆凌是有期望,但从没有逼迫他任何,更没指望陆凌以后会像他这样杀伐果断,在权势利益横流中慢慢流失本心。
陆正安看着陆凌那双清澈的眼睛时,总在想,儿子很聪明,遗传了妻子的好脾气好外貌,也就突然想留住亡妻留给他最后的礼物。他最珍贵的礼物。
陆凌咯咯脆笑,盯着陆正安把牛奶喝完,乖巧的接了玻璃杯,转身去厨房清洗,还不忘叮嘱陆正安:“爸,事情再多也要注意身体,别熬太晚。”
陆正安微笑着应声。
陆凌洗好杯子和奶锅走出厨房时,沉郁川发来了信息,询问他感冒有没有好一点,还起不起烧,陆凌盯着屏幕傻笑,一溜烟的跑回卧室,立马给沉郁川打了视频。
那方似乎刚洗好澡,围了个浴巾就打开视频,头发上还滴着水,看起来格外禁欲。
陆凌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腹肌上,脸色绯红,半天羞赧了一句:“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