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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从时曜进来,温沅就觉察到他很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他原本漆黑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层雾。
温沅抿了唇,没有说话。抱是个太过于亲密的动作,半晌,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时曜脚下不稳的走了进来,一下子趴在床上。
刚要张开胳膊的温沅:“……”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温沅站着呆了一会儿,走到时曜床边,认命的用毛巾将他头发上的雨水擦干。
只是这人浑身湿透了。
只擦头发根本无济于事。
他又看了眼湿透了的外套,衣服被时曜紧紧的压在身子底下,根本脱不下来。
温沅伸手推了推这个酒鬼:“喂。”
不动。
温沅又推了几下,时曜半张开眼,似乎被推醒很不高兴:“我没有名字吗,喂!喂!喂!你要干什么。”
喝醉了的时曜像个复读机。
“把湿衣服脱了再睡。”温沅不想听复读机复读,用一贯的冷脸冷声说。
时曜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人。
“咦,”人看到人似乎有些惊讶,须臾,眼睛弯了弯,带着笑说:“是你啊,同桌。”
“好巧哦。”
温沅:“巧个屁,快起来。”
时曜被凶的很不开心,但还是听话的,挣扎着坐起身。
“你好凶!”他说。
他眯着眼看了会儿温沅,细长的手指抬起来,就要去碰温沅的脸,完全是一副醉酒的姿态:“你看看你,又瘫着一张脸,你要多笑一下知道吗。我姐说,人要多笑笑,这样好运才会来。”
温沅躲开这个酒鬼的触碰,打掉了他的爪子。
时曜撇了撇嘴,很是不满:“像你一样的,好运走门口也吓跑了。”
温沅眼睛注视着他,似乎在找哪里下手揍人合适,接着他就听到时曜又对他说:“吓跑了也没事,我的……分你一半。”
温沅一愣。
半晌,他看着时曜的眼睛说:“你的好运分我一半,那你就要倒霉了。”
毕竟他从小运气似乎都不太好,是人人避恐不及的霉星。
“没关系,”时曜说,“你以后多对我笑笑就好了。那你之后能多对我笑笑吗。”
酒醉人的情绪像是这天气似的阴晴不定,刚笑着说完话,他就耷拉着眼皮,慢慢的将头埋进枕头里,不说话了。
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温沅心中又出现针刺的感觉,他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将床头的被子扯了过来,盖在时曜身上。
听着时曜的呼吸逐渐平静,他站在床头微扯了下唇角,意味不明的动了动唇。
口型好像在说:“好。”
天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
温沅是被一个喷嚏声吵醒的。
他坐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时曜裹着被子,露个手跟他打招呼。
“同桌,早啊。”
他说话带着浓厚的鼻音,似乎昨天晚上的情绪从来没有存在过。
温沅的起床气被他可怜唧唧的模样消磨没了,等时曜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之后,他道:“感冒了?”
时曜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温沅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道:“活该。”
时曜:“……”
行吧,活该就活该吧。
虽然他喝的有些断片,但模糊的记得温沅帮他脱了衣服。
床边挂着的昨天晚上穿着的外套,时曜伸手摸了摸,现在已经干了,说:“谢谢你帮我脱了衣服。”
只是这话说完,他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又改口道:“谢谢你昨晚……”挣扎半晌,时曜也想不出个形容词,只能无力说,“嗯,就是这么个意思。”
温沅看着他这个模样,下意识的扯了下唇,只是很浅的勾了一下,笑意并不明显。
但时曜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略微惊奇的打量了一下,“同桌你这是终于能正常的笑了。”
温沅意识到什么,嘴角接着平了下去,又想到昨晚,嘴角忽然僵住,做了个似笑不笑的表情。
冷漠的问:“什么叫正常的笑。”
时曜点了点自己的唇说,“你平日里不是冷笑就是嘲笑。”他想了想又说,“好像不攻击人,就不会笑了一样。”
温沅:“……”
管他是不是病号,要不出去打了一架吧。
不过显然,时曜没这个兴趣出去打架,他裹着被子下了床去了阳台,虽然感冒正难受,也不忘他的仓鼠。
好在学校宿舍设计还可以,阳台进不去雨,他的仓鼠才免受了这风吹雨淋之苦。
虽然这人看起来穷的饭都吃不上了,小胖墩仓鼠是真的胖。
时曜给他放了食物,又加了水,指尖蹭了蹭他的脑袋说:“钱多多,你可少吃点吧,你再胖这个笼子快装不下你了。”
小胖堆叫了两声,并不认同这个谬论。
钱多多。
温沅挑了一下眉。真是个简单粗暴的好名字。
“你起的?”温沅站在阳台门口,看着他逗弄仓鼠。
“不是,”时曜半垂着眼睛说,“我姐。”
原来时曜还有个姐姐。
“沅哥,起床了。”
这时,门口被敲了几下,赵听严的声音传了进来。
温沅看到时曜在赵听严敲门的那一刻,很明显松了一口气。显然对于他姐姐的事情不想多说。
*
时曜因为感冒,干脆请了一星期的假。
不过这假请的并没有他的意愿进行,虽然请了假,但必须在教学楼待着。
老驴像是跟他杠上了,每隔一段就来巡视一圈,时曜在教室里待着,手机都不能玩,完全没有了人身自由
温沅对军训没有意见,一连几天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在操场上待着,但那个教官像是故意整他似的,让他又是走队形,又是喊口号。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牧遥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温沅都没接,直到第五个的时候,温沅借着休息时间,跑去了教学楼。
高二整个年级都在军训,整个楼像空了一样,十分寂静。
温沅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老师,站在楼道,吹着风拨了个号出去。
电话只一声就接通了。
“小沅,你可接电话了。”牧瑶的声音传了出来,还伴随着小孩子哭闹的声音。
应该是双胞胎在哭。
温沅听着哭声说:“怎么了?”
牧遥似乎有些无奈,她小声的问:“这个周末回家吗?”
“军训完,还要上课,”温沅说,“到时候再说吧。”
“嗯。”牧遥那边情绪一下子落了下去,“你两个妹妹挺想你的,还有你姥姥那边……”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怕招人烦,牧遥又接着改口说:“这周不回也没关系,妈妈不是逼你,你什么时候想回的时候,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去接你。”
温沅听着女人慌乱的声音,心想她为什么这么低三下四。
他跟自己的亲儿子说话,为什么要这么低三下四。
她应该像他以前的父母那样,直接下达命名,其余的事,一概不管。
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
温沅头脑一时有些发涨,他复杂的“嗯”一声,跟牧遥说了一句,慌忙的挂了电话。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对牧遥发脾气。
他总是拿着牧遥和他之前的父母比较,牧遥对他越好,他就越想发脾气。
看吧。
他根本不值得牧遥对他这么好。他只剩下一副腐朽的灵魂和一身的臭脾气。
他的心已经腐烂了,恶臭冲天。
他这样一个人,好运来了也会被吓跑。
*
温沅洗了吧脸,冷静下来。
等休息的差不多,刚侧首刚想离开,听到隔壁倏然传来点动静。
温沅皱着眉,转了个弯走了进去,呜呜咽咽的哭声传了出来。
一个看上去白净的白衬衣男生被拽着头发拉进洗手间,他的衣服头发都是湿的,脸上的手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温沅走过来的时候,拽头发的男生似乎没想到这栋楼上还有人,他先是僵了一下,等看清楚是谁才松了一口气,粗声粗气说:“你他妈的别多管闲事,滚。”
白衬衣男生被迫半趴着身子,看到温沅,似乎看到了希望,一双眸子全是祈求。
温沅看了他一眼,对强壮男说:“他怎么你了?”
“管他妈你什么事,□□.妈的,”强壮男说,“你他妈到底走不走?要不一起留下?”
或许,怕唯一的救命稻草走了,刚才逆来顺受的男声倏然挣扎起来,他说:“救我,求求你救救我!王凯一直问我要钱,我这次实在没钱了,他就要拍我裸.照去换钱去接高利贷,求你千万别走。”
或许因为太过害怕,这个人说话颠三倒四,后槽牙打着颤,尾音都是抖的。
王凯。
温沅眼睛扫过壮男,言简意赅说:“挨揍还是放人?”
王凯可能没听过这么大口气的,反正在学校里没见过,他哈哈笑了两声,他送开白衬衫,提着棍子朝着温沅走过来。
“我王凯头一次听到一个Omega的口气这么大,”他笑着,眼皮上的疤似乎都在抖动,“要不你留下也行,”他上下打量温沅,“你这模样能借出来高利贷的钱绝对比他多很多。”
高利贷。
校园暴力。
这人这就是承认了。
温沅之前对付这种人的方法就是打,像这种嘴贱的,就打到他嘴老实为止。
只是,现在……
他看了眼一旁的棍子,手放了上去,触碰到木质的那一刻,时间似乎被拉长。
面前场景快速的转换,他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他似乎看到以前的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不能拿,不能打。不可以还手,不可以打人。”
额前的暗汗开始一层层透了出来,手带了轻微的颤抖,他咬牙努力压制住反胃的感觉,一拳捣在王凯腹部肚子上。
王凯刚开始没想到温沅会这么直接上来就打,他挨了一拳,疼的齿牙咧嘴,他瞪着温沅,咬牙说:“敢惹老子!你他妈找死!”
温沅第一次感觉到alpha和Omega体型上的巨大差距。
他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黏腻的味道,无孔不入的渗透在他身边。
这是alpha的绝对压制。
温沅头脑开始昏沉,应激反应和信息素的双重作用下,他清楚的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和意识被一点点抽走。
王凯看着他的模样,顾不得腹部的疼痛,朝着温沅走过来:“我现在改主意了,现在拍他妈的什么□□,这么一个极品omega。”
他说着舔了舔嘴角:“等我标记了你,看你还怎么给我狂!”
第十二章
时曜被老驴突然袭击搞的特别烦躁,他看着老驴离开的背影,收了装模装样的课本,走出了教室。
老驴听见动静,皱着眉回头说:“你干什么去?我告诉你上次逃课的事情还没完,现在给我老实点。”
“老……主任,”时曜做了个保证的动作,“我就上个厕所。”
“老?”老驴可能到了岁数,对自己年龄格外注意,他瞪着眼,嘴角的肉似乎抖动了几圈,“哪儿老?你告诉我哪儿老?你这个小兔崽子。”
他的嗓门高,一喊话,楼道里都回音。
时曜原本想说“老驴”,话到嘴边才想起人就在面前,这能活脱脱的转了个话头,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不老,”时曜笑着改口,目光在老驴地中海的头顶溜了几圈,他十分违心的说,“学校的领导就属你年轻。”
老驴这才满意了:“真的?”
“真的。”时曜从善如流。
老驴对着教室玻璃反光的镜子照了几圈,看着时曜在一边儿笑,他虚踢了一脚:“不是上厕所吗?快滚吧,小兔崽子。”
时曜十岁之后跟着他妈妈出了国,直到今年回来。他头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老师,还觉得挺稀奇。
就是管的有点多。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
时曜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善解人意的。
他从兜里拿楚手机,刚走到洗手间门口,还没走进去,便听到一阵响动,霹雳乒乓,像是有什么东西摩擦过地板的声音。
军训那边有洗手间,高二教学楼离操场还挺远,一般人不会闲的绕那么一大圈回来,顶多去离得近的初中部。
不过听这音,像是打架的声音?
要是放在平时,时曜也不会多管闲事的主儿,和自己无关的事他奉承的原则就是从来不过问。
他在洗手间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是打架,他有点稀奇自己竟没有转身离开,推门迈了进去。
刚迈了一步,看到里面的场景,他愣住了。
温沅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军训吗?
时曜看着人有些愣,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温沅。
洗手间还算空阔,还残留些许腥臭的信息素的味道。
一个长相偏黑的男生此时被压制在地上,温沅的手肘钳制着他的脖颈上,压的他面色通红,看起来快要窒息了。
喘息声和咳嗽声在厕所回荡。
温沅另一只手握成拳,不要命一般的想男生头上抡。一拳两拳,地上的男生很快脸上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