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砚摸索了一阵,估摸着自己最多就是骨裂,忍着疼痛起身,问:“少帅,您受伤了。”
贺溪南胸腔里的怒火与委屈几乎要压制不住,他的薄唇颤抖,说出的话却冰冷异常。
“陆君砚,明天你就回军部报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一年后解除婚约。”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陆君砚急忙抬手压住门身,几乎是紧贴着贺溪南的后背近乎冒犯般的箍住了对方的腰身。
“等等,少帅!”
“滚开!”贺溪南眼底的泪光顺着眼角落下,他从没想过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在对方眼里居然会这么不堪。
他有他的骄傲,当年的确是自己卑鄙龌龊偷了别人的幸福,可这些年的惩罚也应该还够了吧。
“少帅,你的腿……”陆君砚死死的禁锢着贺溪南,一到对方这个样子走出自己的房门,那他可以肯定陆家那一双双幸灾乐祸的眼睛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全帝都的人。
自己已经离开陆家,怎么着都好说,可陆智还深陷泥潭,他不能不为陆智打算。
“与你无关!”
“少帅,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生气,您可以告诉我,但如果您怒气冲冲的走出这个房门,陆峰明天之后给我的惩罚就会到达……”
挣扎中的贺溪南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陆君砚的解释。
陆君砚苦笑一声,继续道:“陆峰是什么样的人渣,您有全星际最好的情报网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他给我的惩罚一定是我承受不起的,所以,我哪件事、哪句话说错了,麻烦您知会我一声,我道歉。”
贺溪南满腔的怒火在听到对方那句无措的“知会我一声,我道歉”时瞬间土崩瓦解。
陆峰控制的陆家这些养子的手段他多少也是知晓一些的。
听闻陆峰早年意外伤了子孙根在温暖生了陆许之后再没有一个孩子落地,陆家家大业大,豪举帝国第一富商巨贾的名头当然不可能把家业传给一个柔弱的omega。
所以陆峰从外面陆陆续续收养了许多孩子,这些孩子的性征alpha+beta+omega都有,他从小在这些孩子体内植入了陆家专利研发的一种控制中枢神经的设备,这个电子设备随着孩子的成长渐渐会与他们的中枢神经融合生长,十八岁以后再也无法安全取出。
所以这么多年,哪怕这些孩子饱受温暖的虐待,陆峰的变态折磨也没有一个背叛的,因为一旦那个电子设备的启动,那将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并不觉得陆君砚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听闻陆君砚有一个十分疼爱的弟弟,那个孩子聪明伶俐,是个beta,这大概才是他被攥在陆峰手中的软肋吧!
“我知道了,你松开!”
陆君砚松了一口气规矩后退几步,低头一看,贺溪南膝盖上的血迹已经晕染一大片了。
“少帅?”
只是挣开伤口的话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么?
“嗯?”贺溪南说着陆君砚的视线看去,眉头微微一皱,“啧。”
这么大的一摊血迹势必要换衣服了。
“没事,有医药箱么?我处理一下。”
陆君砚点头去床头柜里翻找,好在常备的外伤药品急救药品他这里都有。
贺溪南接过陆君砚递过的粉红色医药箱有些诧异,大概想不到陆君砚人高马大的居然这么有少女心。
“我自己去浴室处理就好。”贺溪南拿着医药箱往里走,在陆君砚提出帮忙之前又说:“麻烦少尉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陆君砚讪讪作罢,转身出了房间,看得出来虽然贺溪南不再追究了,但刚刚他们之间的芥蒂是真的种下了。
一出了房间迎面就撞上了往里冲的陆智,陆君砚急忙侧身闪躲又一把提着陆智的后领把人拎了回来。
“哥哥哥,你别拽我啊,我要去看少帅。”
“回你房间!”陆君砚二话不说直接拎着人走到了二楼最里间的小房子里。
陆智的房间和陆君砚的房间没什么可比性,除了面积小的可怜之外,连独立的卫浴间都没有,一进门就是书桌,书桌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是床,这就是他的房间。
“干嘛呀哥?”陆智哀嚎着扔下书包还想往外冲,“你们结婚我考试没见上少帅,好不容易他来了,你还不让我看看,占有欲太强了吧!”
“瞎说什么呢?”陆君砚踢了踢臭小子的小腿,命令道:“去给我拿一套宽松一些的衣服。”
“干嘛?”陆智疑惑的打量他哥,“哥,我比你小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你借衣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你该去找陆方借。”
陆方在陆家排行老二,也是一个alpha,是陆峰最喜欢的儿子。
“不是我穿,贺溪南穿!”
陆智正刨衣柜的手一个趔趄,“不是,哥,你开什么玩笑,给少帅穿休闲装?”
少帅敢穿他也不敢给拿啊!
“别废话!”陆君砚抬脚给陆智一下子,“快拿,那个白色卫衣黑色裤子就行。”
陆智一阵肉痛,抓着衣架不肯撒手:“哥,这个我一次没穿,刚买的,你看看这个商标还在呢!”
这是他原本打算这个星期和新同学去约会穿的。
陆君砚抬手夺过:“嗯,不然你还想让你家少帅大人穿你穿过的?”
陆智猛的撒手,不敢不敢!
“那这套衣服你要告诉少帅,是我孝敬他老人家的。”
老人家?
陆君砚想着对方那张不苟言笑的万年冰山脸,心说这得倒几辈子霉才能逢上这么个冷酷无情的长辈啊?谁当他儿孙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作者有话说:说实话,我不太会写大纲,这个不知道有没有指点一下?ヾ(%40^▽^%40)ノ】
第14章 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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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的陆君砚突然折返,问陆智:“问你个事情?”
陆智自艾自怜的端着杯子喝水,一进门就损失一副心爱的“战衣”让他心疼死了,喝口水冷静冷静。
“嗯。”
“我和贺溪南说帮他梳理躁动的精神力他为什么生气?”
陆君砚百思不得其解,就是这句话说后贺溪南突然就动手了。
“噗……”陆智一口水尽数喷出,差点没被呛死。
陆君砚看陆智咳得惊天动地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咳咳咳,哥,你可真是……咳咳……”陆智呛咳的厉害,说两个字感觉嗓子都要咳出血了,“哥,你的说的什么渣男浪语,咳咳,少帅没动手揍趴你你真该烧香拜佛了。”
陆君砚:……揍了,没揍趴,揍跪了。
看他哥是真的不懂,陆智羞得脸蛋通红,磕磕巴巴的给他哥解释:“哥你难道不知道……精神力疏导……的前提是两人做那种事情,待对方完全……放松时才能做疏导的么?”
陆君砚一怔:指天发誓,这事儿他真的不知道。
怪不得贺溪南那么生气,要是有个人前头刚跟自己说他心有所属,紧接着就说但可以跟自己上床,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对方一脚。
不对,是不把对方打的他爹妈认不出他自己都不会罢休。
陆君砚扶了扶额,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啊?
这就跟明摆着羞辱贺溪南,“我不喜欢你,但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勉为其难的上你”是一个意思。
陆智凑在跟前神补刀:“哥,你还好吧?”
陆君砚摇了摇头,不好。
贺溪南这样的天之骄子,大概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方式羞辱,没当场杀了自己真是老天保佑。
“我先送衣服去。”陆君砚朝着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
贺溪南这么快原谅自己让陆君砚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的留下了对方,那么独自离开的贺溪南该有多么伤心欲绝。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侮辱轻贱,会很难受吧。
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浴室的门虚掩着,贺溪南探过头朝这边望了望,看到是自己明显松了一口气。
陆君砚快步走近把衣服递过去,“是陆智的,新衣服,您先凑合一下。”
贺溪南一把抓过,可看清手中的衣服后不由得黑了脸。
这是什么鬼?
白色套头卫衣,帽子上挂着两个长长的带子,带子挽着一个个奇怪的结,左右还不对称,更别说那帽子上还有两个半臂长的兔耳朵。
裤子倒是和他们的作训服差不多,也是这种微微有点宽松的灯笼裤,可是这满身的兜子是什么情况?
丐帮帮主么?
衣服很快被丢了出来,少帅大人明显不高兴的声音响起:“拿你的作训服来。”
陆君砚为难,“我的衣服都带走了,家里只有一件浴袍。”
贺溪南:……!
在暴露性极大的浴袍和兔子卫衣、帮主裤子中间摇摆了一下贺溪南果断选择了后者。
白皙的手探向门口,命令道:“拿进来。”
刚刚没注意,现在透过浴室暖黄的灯光陆君砚猛然看到对方手腕往上细嫩的皮肤,贺溪南的骨量这么小是陆君砚没想过的。
那纤细的胳膊好像轻轻一掰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它折成两截。
手上的绷带有些碍眼,如果是这样的手没受伤的时候,欣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总是泛着淡淡的粉色,修剪的整齐圆润的指甲上总能看到好看的月牙。
做那种事情时,这样的手自己一只手就可以禁锢住他的两只手,让它在自己的手里挣扎,看着他变得通红,甚至摩擦出暧昧的红痕。
贺溪南盲抓衣服,陆君砚被那细碎的柔光迷了眼,两人的手错开、错开、猛的纠缠在一起。
温热的触感让贺溪南心下一惊,慌忙松开就要逃回,倏然间再动不了分毫。
身体比理智先行,陆君砚呼吸有些粗重,触手的温热和记忆中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是抽条拔高的柳条,有了棱角有了硬挺,但感觉依旧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松开!”贺溪南恼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陆君砚被呵斥的猛的回魂。
“抱歉,少帅,我只是……”陆君砚苦思冥想给自己找合适的说辞,“我只是疑惑您的手受伤这么久还没有自愈。”
按说以贺溪南这个级别的alpha来说,不论是体能、智力、容貌、还是身体机能都应该是帝国顶尖的存在,这么点小伤不至于几天了还好不了。
“没什么,腺体永久性损伤,没有自愈能力罢了。”
贺溪南的声音从浴室里飘荡出来,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砸在陆君砚耳中却像是平地惊雷。
腺体永久性损伤意味着什么陆君砚也许知道的不太详尽,但他知道如果加上精神力暴走,那么贺溪南病发时遭受的痛苦与折磨就不是普通的痛苦了,肉体和精神的双管齐下,堪比人间地狱。
“腺体什么时候受伤的?”陆君砚的声音有些紧绷,腺体无论对于alpha还是omega来说,都是生命体最脆弱的存在,当然这个位置的伤损也最让人痛不欲生。
穿衣服的贺溪南顿了顿,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腺体是在什么时候受伤的,可想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大概知道一个时间。
“五年前?”
陆君砚瞳孔紧缩,五年前,魍魅鬼进犯西南边境之前他就已经身负重伤了?
无法想象,这样的折磨,他一个人硬生生扛了这么多年。
门缓缓拉开,一只作战靴率先出现在陆君砚眼前,颇为非主流的工装上面的“乞丐口袋”都被主人严谨的扣上,上面的军绿作训服并没有换下,配上墨黑的裤子到有些别样的时尚感。
那件有着巨大兔耳朵的白色卫衣并没有被青睐,贺溪南嫌弃的递过,说:“这个还给你弟弟,裤子我改天还他。”
陆君砚点头,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他的右腿的膝盖上瞟。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被那几个黑衣人伤的伤这么久都没好,还以为是他不安分的来回走动的原因所致,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腺体损伤,自愈力跌回负值。
负值的话意味着必须凭借药力或者其他外物来辅助伤口痊愈,否则想要让伤口自己恢复除非贺少帅躺着一动不动。
“咚咚咚,大哥,”陆许软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爸爸让我来叫你和少帅吃饭。”
陆君砚和贺溪南对视一眼,贺溪南抿着唇转移开了视线。
陆君砚倒是大大方方,“走吧,人家喜欢阖家团圆,我们自然得给个面子捧场。”
陆峰的确是喜欢这种子女成群儿孙绕膝的热闹的,但贺溪南看了下,整个饭桌上除了那几个嘴甜讨喜的孩子一直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其余几个都是一副奔丧的模样。
一个五米左右的长桌上摆满了美味珍馐海错江瑶。
陆峰坐主位,下手左右是他受宠的孩子们,贺溪南只认识一个陆方,而后就是他们和温暖母子面对面,再之后是陆智和几个不受宠的孩子,等级分明,阶级森严。
陆峰热情的给贺溪南介绍他精心挑选的食材。
“少帅,别嫌弃,这都是我从石泉深海捕捞到的海产,您尝尝这蟹。”
言罢,立即就有仆人出来给贺溪南布菜,贺溪南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望着盘子里金灿灿的蟹腿肉以及主位上陆峰目光灼灼的热情,贺溪南轻轻推了推盘子。
“抱歉,我不吃蟹。”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众人面面相觑,陆峰讪讪的挥了挥手,仆人立即撤掉了蟹腿重新给贺溪南换了一个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