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溪南抬眸粗略看了一下,估计有十几头。
可是看这些虎狮的体型,有些疑惑怎么没有被驰狼小队清剿了。
变异虎狮浑身上下浸浴着猩红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一场恶战。
大概是刚刚长途奔袭,这会儿一个个都吐着殷红的长舌换气吐息,看起来并没有打算立刻发起进攻的意思。
贺溪南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立马激怒了其中一头虎狮兽,虎狮兽骤然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贺溪南的脖子就扑了过来。
长刀“噌”的一声飞出刀鞘,贺溪南右手拄着刀鞘,左手握着长刀挥斩而下,虎狮“嗷呜”一声惨叫,半截脖子被斩开,近三百磅的身子“嘭”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它嘶吼着挣扎起身,可浓烈的血腥突然刺激了身后的虎狮兽,所有的变异虎狮骤然一拥而上。
那受伤的虎狮兽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扯下了脑袋。
贺溪南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所有的虎狮兽像是几年没吃过东西一般,他们相互撕咬抢夺着已经身首异处的同类。
不到片刻功夫,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虎狮兽就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骨架了。
贺溪南忍着恶心,握紧手中的长刀,意犹未尽的虎狮兽很快将目光对上了近在眼前的猎物,沾着血沫的长舌舔舐了一下嘴角的残渣,低吼一声冲了过来。
这一次所有的虎狮兽一拥而上,贺溪南指尖微颤,白着脸迎面而上。
陆君砚,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
能活下来他还没想到要怎么样,血盆大口已经冲到眼前,贺溪南抬手横切一刀,虎狮兽一口咬住钢刀,猛的一甩,贺溪南整个人像一个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甩出去。
“嘭”的一声,后背炸裂开剧烈的刺痛,贺溪南重重的砸落在地。
“咳咳!”
贺溪南疼的眼冒金星,手往背后一摸,满手黏糊糊的温热。
贺溪南颤着身子爬起,一道耀眼的光一闪而过。
他刚抬起头,就见一道巨大的阴影投下,贺溪南下意识抬起长刀格挡。
“铿!”
长刀再次被虎狮咬住,巨大的作用力让虎狮直接掼着人撞上后面凹凸不平的山坳壁了。
“呃!”贺溪南痛呼一声。
虎狮兽力气大,变异且饿疯了的虎狮受更是势不可挡,贺溪南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抓着刀刃,锋利的刀刃深深嵌进手中,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那刺眼的寒光再次闪过,贺溪南目光追着那光遥遥望去,却骤然丢失那光线的踪迹。
贺溪南眸光一凝,握着长刀的手卸力两分。
那光——是望远镜的反光。
果然,这些虎狮兽不是驰狼小队遗漏的,有人想要在这里了结他。
那一瞬间,脑海里闪现过许多可能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可画面呼啸流转,最后,停留在了两个人上面。
——他的父亲和叔叔。
想要打开信号器求救的手猛然停下。
如果是那两人,那么这些虎狮兽之后肯定还有后手。
他不能让那些鲜活的生命再为了自己这么一条无人喜见的烂命而枉送。
更何况,陆君砚也在!
如果,这山坳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那么陆君砚,我希望你余生自在,幸福美满。
斜侧骤然又冲过一头迫不及待抢夺食物的虎狮。
贺溪南骤然松开受伤的左手,就着正面的虎狮兽的冲劲儿狠狠的将长刀扎进斜侧冲过来的虎狮眼中。
鲜血炸然喷涌,痛疯了的虎狮嘶吼着朝贺溪南冲了过来,另一头虎狮兽眼见势头不对,一个跃身跳到混战圈外。
巨大的兽掌一把拍下来时,贺溪南猛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了出去。
他都没来得及睁眼,下意识一脚踹过去,可一脚踹空,身子突然腾空而起,而后猛然被人一把抱住。
熟悉的红茶信息素,熟悉的柠檬味皂香。
剧烈起伏的胸腔,劫后余生般的呢喃。
“溪南……”
那声音太轻,刚刚出口就被微风吹散,零零星星撒进贺溪南的耳畔……
贺溪南猛的怔住,十分怀疑刚刚那变异虎狮的一兽掌是不是已经拍死了自己,否则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回光返照时的幻觉。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还要改一下,昨天发的仓促,今天细修一下,润色文笔,剧情不怎么改动,需要的话大家明天回去重看一遍吧!】
第62章 互通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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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
贺溪南有听到一声呢喃,紧接着密集的子弹声就在耳边炸响。
几秒钟的时间,那些变异的虎狮兽就变成了一个个没有脑袋的尸体了。
陆君砚的武器——微型炮。
和他这个人一样,大开大合大刀阔斧,和细致不沾一点儿边儿,看这一地的脑袋渣,贺溪南都觉得无从下脚。
陆君砚收起微型炮,将贺溪南打横抱起,大步朝远处走去。
抱着贺溪南后背的左手濡湿一片,他知道这人又受了伤了,轻轻拥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好歹后背的地方能舒服一些。
“我来晚了!”
陆君砚有些懊恼,如果自己来的再早一点,也许贺溪南也不会被这么几个畜生堵上了。
贺溪南侧着头靠在陆君砚的肩上,摇了摇头,不说话。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陆君砚搭话。
昨天那无声的拒绝还历历在目,今天又受伤被人所救。
这要是说出去,怕是又要被某些人曲解成自己心机深沉故意布了这么一局,在请君入瓮,或者是没有下线玩儿苦肉计。
他不想自己本就低迷的名声雪上加霜。
迄今为止,他能守住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一点儿点儿微薄的名声了。
抱着人的陆君砚脚下生风,几分钟就走出了山坳,找到一块看起来干净的巨石,轻柔的将人放在上面。
陆君砚探手去将那沾满血污的面具取了下去。
贺溪南垂着眼道谢,陆君砚眉眼深邃,静静看人的时候总让人有一种被深情注视的错觉。
飞快的错开目光,取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就往伤口上撒。
陆君砚一把抓住贺溪南的右手,“等等……”
他垂眸看了眼那深可见骨的伤痕,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样子。
“你平时就这样处理伤口的么?”
贺溪南瞥了眼陆君砚的脸,又匆匆错开视线,不太清楚自己错在哪儿了,随意的点头。
一般都是草草包扎,药都不上。
陆君砚看贺溪南的表情,也知道这人平时是怎么敷衍应付自己的伤口的,他有些心疼的握住贺溪南的手,小心翼翼的用清水冲洗,然后才撒上凝血剂。
他不说话,就认真又温柔的给他上药,贺溪南抿着唇,脑子里幽幽回想了一遍陆君砚的话,摇了摇头否定人家关心自己的可能。
自嘲的颔首低眉:自作多情大概也是一种病!
凝血剂的效果立竿见影,陆君砚带的其他伤药也是好东西,两瓶药敷上,又给贺溪南口服两罐恢复剂,很快那些伤口就开始缓缓愈合。
“明天天亮之前应该能够痊愈。”
陆君砚坐在了贺溪南对面,伸过拇指想揩掉对方脸上碍眼的血污。
陆君砚动作自然,没有刻意接近也没有暧昧的抚摸,好像就是兄弟之间的亲切又不亲密的行为。
贺溪南侧脸躲闪,忽然又被陆君砚的另一只手托着脸颊怼了回来。
陆君砚帅气的脸骤然靠进一点,眼睛里是赤裸裸的侵略,问他:“躲什么?”
贺溪南被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恼火,一次次拒绝的人是他,一次次越界靠进的人也是他。
明明自己已经明示暗示很多次他想断了这种藕断丝连的妄念,偏偏陆君砚就跟逗弄一只可怜的流浪狗似的,亦近亦远忽冷忽热。
他心里的悲戚溢满口腔,委屈的申诉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逗弄我好玩儿么?好玩儿吗?!
可是,他不敢!
这就像是那个把鲨鱼和小鱼关在一个水族箱,中间用玻璃隔开的实验。
一开始鲨鱼总会拼命冲撞玻璃,想要去对面捕食小鱼,可是经过无数次的头破血流换明白一个道理。
那个小鱼和它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哪怕头破血流也无济于事,除了乖乖收起尖牙,它不敢越界一寸。
哪怕后来屏障被撤走,它依旧固步自封在自己的领地,哪怕那只小小的鱼儿近在咫尺,它也能闭目塞听视若无睹。
他就是那个可怜的鲨鱼,看起来威风凛凛尖牙利齿,其实,最是软弱可欺。
可是一直受伤的人哪怕不会叫疼,但他会记得疼。
陆君砚,我也会疼,你能不能别这样欺负我?
陆君砚的神色渐渐变得认真,他的拇指一点点擦掉贺溪南脸上的血污,近乎贪婪的目光在这张脸上逡巡。
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贺北宸时,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他的模样。
自己的潜意识早就爱上了他,认同了他,它在用自己的方式提醒自己这个不称职的主人,你已经心有所属,你已经移情别恋。
“少帅,昨天的话还说话算数么?”
贺溪南的呼吸猛的一顿,他几乎都感觉到自己血管里奔流的血液骤然停顿。
耳畔是温柔的风,眼前是他喜欢的人,他问自己说话算不算数?
是不可置信,也是心存侥幸。
心里有一个狂喜的小人,挥舞着大旗让自己点头说算数,可是他却踟蹰着不敢向前。
他已经空欢喜好多次了,他不想仅剩的一点眷恋与自尊都被这人当做调侃取笑的佐料,被人一次次践踏。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君砚的眼睛,想要从那里面分辨出一些真假。
但是,陆君砚的双眼太具有欺骗性,明明他是一个探不到底的深潭,也能装的跟清澈见底的小溪一样。
陆君砚兜着贺溪南的额头向自己靠近,轻轻覆上一吻。
“怎么不回答?”
他看的出来,贺溪南在淡然的神情下掩藏着怎样的小心翼翼与难以置信。
这样的贺溪南让他心疼,让他怜惜,也让他想要抱进怀里好好安慰。
如果可以,他想把心肝脾肺肾都镌刻上这人的名字,送到他的面前,让他看看,自己没有骗他。
“……”
贺溪南的指尖有些颤抖,抬手轻轻碰了碰陆君砚亲吻的地方,心尖都跟着颤动。
“算数!”
陆君砚听见贺溪南斩钉截铁的声音。
他抬眸去看,贺溪南的眸子微垂着,有些愣神似的盯着指尖,好像把额头那点温度都复制粘贴到了指尖。
一遍又一遍的摩挲。
陆君砚的大手握住他的手,又问他:“为什么不看我?”
贺溪南头垂的更低,陆君砚突然心疼的把人搂紧怀里。
他突然就明白了昨天夜里贺溪南给他录入权限前那声无奈的叹息。
原来,这个傻瓜真的在一次次给自己留机会。
包括之前的很多次,他知道的不知道的。
这个笨蛋斩断了自己的后路,却一次次留下了容他回头的路。
“溪南,”陆君砚侧头又吻了吻怀中身子僵硬的傻瓜,“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傻瓜没有回答,陆君砚继续自顾自的安抚着怀里的人,尽可能的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心。
“少帅这个称呼太普遍,叫上将太生分,叫统帅似乎是你们驰狼内部的专属称呼。”
宽大的手掌贺顺着溪南的后背轻轻的安抚着,陆君砚喋喋不休。
“我来的路上想了许多,我觉得一直以来的称呼,太过生分,我应该有一个作为我们少帅伴侣的专属称呼。”
“宝贝,亲爱的,心肝……”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盖住了他的唇,贺溪南窝在陆君砚的颈侧,瓮声瓮气的说:“都不要!”
太羞耻了!
这都是什么称呼?
陆君砚垂眸,瞥见这人红透了的耳尖与后颈,笑意震动胸腔。
“那我叫什么?”
“就叫少帅。”
陆君砚有些不满,但眉眼间却全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们都叫你少帅!”
“不一样!”
贺溪南闷着声音说,怕陆君砚没听见,又加大了些声音:“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你的称呼对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缱绻。
……
帝都,富垣丽景。
楚时冷笑着将手中的资料焚烧殆尽火苗舔舐着美味的材料步步高升。
跳跃的火光下隐约看见几个词,“小一号”、“火栗星”、“易感期”!
楚时的笑容隐在明明灭灭的火光后面,一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肝胆颤。
“章轩,第几个了?”
章轩自黑暗中走出来,对着楚时恭敬的弯了弯腰,“已经五个了。”
“啧。”
楚时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面前的红木书桌上摆放着十几张照片,冷白的手指在桌面起舞,跳跃着,踢踏出律动的节奏。
忽然,那张温柔款款的脸上露出一丝狠毒的笑容,指尖停顿在两张照片上。
“这两个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脸福相,他们应该运气不错吧?”
楚时忽而把两张照片捏起,展示给面前的章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