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巫域

作者:  录入:12-19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因为这是您的礼物。"看着海因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贝尔塞亚轻轻的回应。
"就这么说定了。"冷泉院兴高采烈的站起来,走到海因面前,"先生,请到那边躺下,我要在您的背上为您画上图案了。"
看着冷泉院,然后看着地面,最后,海因看了一眼那个站在窗户的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
只看了一眼--

用颜料在海因的脊背上勾画出要下针的图案,冷泉院看着面前因为涂抹上青色颜料而更加显得白皙的肌肤,感叹着,"诶呀......白种人果然是刺青上好的材料--尤其是这种30岁左右壮年男子的皮肤--啊......贝尔塞亚啊,我简直想要自己亲自动手下针了呢......"
"......算了吧,将军阁下,您就快要离开这里了,哪里来的时间做这个?还是我来吧,"贝尔塞亚这么说着,看着冷泉院已经描绘完成的图案,"......真是细致的构思,我大概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来完成它。"
"这么久?!我明天就要离开啊!"冷泉院瞪大了眼睛,随即无趣的呢喃,"算了......你邮寄给我好了......"
"我会尽快的......"他这么说着,然后朝冷泉院点头,"我现在就开始,您正好去参加将军的宴会。"
"这样啊......"恋恋不舍的看着海因背上的战神图案,冷泉院留恋的离开,瞬间,沉荡着妖糜气氛的空间里面只剩下两个人了。
"......我不会反抗的......"海因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黑色的头颅抵在手术台冰冷的金属上,似乎在颤抖,"......我也不会象上一个人那样自杀......所以......请你--不,您,不要为难菲尼克斯,也请不要告诉他,他的父亲的背上有异教的神--"
"......"蓝色的眼睛瞬间浮现起了似乎是哀伤的神色,贝尔塞亚叹息一般的开口,"......哦......我什么都不会告诉菲尼克斯......"
"谢谢。"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板,海因淡淡的说,"那么可以开始了吧?"

第七章
细得象是发丝一样的针刺入了青年男子健康的肌理,毫无滞泻的沿着最细微的肌肤脉络游走--刺青的疼痛是一种逐渐累积的疼痛,刺入肌肤中的细针就象是把名位痛苦的毒液注射入了人的灵魂内,在重复的过程中一点一滴的沉淀进骨髓的深处,和下一次的疼痛呼应,一直到堆积成可以撕碎灵魂的疼痛--而这样的剧痛化为物质的存在就是一点殷红的血珠顺着针尖缓慢的冒出来。
"......"收针,仔细的用药棉把血沫擦干净,端详着海因背上完成了一部分的图案,贝尔塞亚退后了些仔细看,然后把针丢到垃圾桶里。"起来,到那边去泡下。"没有什么感情的命令着,贝尔塞亚指了下手术室一角的大木捅,里面正在蒸腾着热水,袅袅的白烟盘旋向上升腾,而海因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沉默着跳到还在翻腾的水中。
这是为了让颜色可以停留在皮肤上的一个工序,海因强忍着身上的伤口被热水刺激所带来的不亚于刺青的疼痛,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痛苦神色,而贝尔塞亚则开始收拾东西,根本不看他一眼。
"可以起来了。"把所有的工具都收好,贝尔塞亚看着他,然后把衣服丢给他,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你身体真好,居然没有发烧。"
"您很遗憾是吧?"海因看着对面俊秀的男人,无力的嘲笑他,"我要是发烧了您应该还可以在我的身上实验下新的退烧药之类。"
"不可能。"贝尔塞亚淡然的说,"象你这么珍贵的资源我是不可能拿去实验药物的,至少,在我不能确定新退烧药是否对皮肤有害之前,我不会这么做的。"淡然的说着,他看了一眼穿好衣服的男人,"我今天要去巡视,你就去菲尼克斯那里吧,可以待到我巡游回来。"
这么说着也不管海因听没听明白,贝尔塞亚快步离开。
朝他远去的身影恨恨啐了口,确定他离开了,海因艰难的直起身子朝菲尼克斯所在的房间而去--
虽然心里对这个阴阳怪气的医生非常讨厌,但是海因不得不承认,菲尼克斯比在集中营的时候健康活泼多了,而且因为一直在颠沛流离中生活的自己所无法给菲尼克斯的知识,贝尔塞亚也都全部灌输给了菲尼克斯。
但是这点让海因更加的憎恨他--贝尔塞亚几乎代理了父亲的职责,将自己作不好的全做好了--凭什么他要作到这个地步?!凭什么他能作到这个地步?!
这么想着,他朝扑上他膝盖的芙丽雅和腻在他怀里的儿子微笑。
"爸爸念故事给我们听!"一下子没有了在人前的老成,菲尼克斯一下子小了好几岁,象是扭股糖似的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
笑着摸了下他的头,海因拿起了那本看上去很老旧,但是保存很好的童话故事书。
从菲尼克斯指定的页数翻开,他开始念起来......
......公主被恶毒的后母赶到了森林......然后善良的小矮人帮助了他......美丽的少女在塔中沉睡,路过的王子以自己的一吻让她苏醒过来......
慢慢的给孩子们念着故事书,看着那有些许泛黄的书页在自己的手掌之间悠闲的翻过,恍惚之间,海因忘记了自己身处在集中营,而象是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金色童年......

    "海因念故事给巴尔德尔听吧!"幼年最好的玩伴执拗的拉着他的衣服。"我昨天才给你念完的,今天该是海因念故事给我听了--"
    自己那时侯怎么回答来着?
    "不要!我才不要!"
    结果呢......在一阵沉默之后,童话书在小孩子的争执之间被撕破了,有着蓝色眼睛的少年沉默着,那种仿佛随时会哭出来,但是却没有流下眼泪的表情让自己的印象异常的深刻--
    后来,自己小心的把撕坏的童话书小心的补好,还在里面的空白页上笨拙的画满了道歉的图--
    "--!!"念着童话的声音忽然终止,象是被什么剁掉了一样--海因几乎是颤抖的看着童话书的空白页上孩子童稚的绘画--
    他画的--
    这本书的主人是谁?!
    是在那次事件不久之后就搬走的巴尔德尔!
    那么,现在这本书的主人是谁?
    是纳粹军医贝尔塞亚冯汉特里斯!
    那么,贝尔赛亚就是巴尔德尔?!
    他捧着头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菲尼克斯带着担心的呼唤对他而言遥远的象是在别的次元一样--
    巴尔德尔,那个总是跟着独身母亲的孩子--那个有着蓝色眼睛和银灰色头发的孩子--
    脑袋里面某一根弦被触动了,海因几乎是颤抖的捏紧童话书,猛的起身,"......菲尼克斯,这本书借给我,我明天还你!"
    不管儿子的反应,他大踏步的走出去-- "上校,您还不回去吗?"在秋天的夜里,负责警卫的士兵好奇的看着在铁丝网的暗影里面抽烟的男人。"现在已经十点了哦。"
    "......"银灰色的头发从白皙的额头上滑落,贝尔塞亚怕冷似的缩起肩膀,他拉了下铁灰色军大衣的领子,然后回答士兵的话,"......我想吹下风。"
    "哦......"一向对这个沉默的军医怀有一种迷信一般的恐惧,卫兵不敢多问只能沉默着把眼光调到别的方向。
    "......"吐了一口蓝紫色的烟,他看着在烟雾里迷离了起来的二楼,那里靠边的一个房间在刚才熄灯了。
    菲尼克斯睡觉了,海因应该也离开了,自己也可以回去了吧?
    把烟掐熄了之后丢在垃圾桶里,贝尔塞亚走回了楼里。
    走过菲尼克斯的房间,他稍微站了下,然后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开门,把大衣脱在手里,他习惯性的去开灯,手还没有碰到开关就被一双意料之外的手握住了--
    "您总算回来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项附近,带着一丝暧昧的感觉,温暖了他冰冷的肌肤。
    --是海因--察知到对方是谁,象是松了口气似的放松了僵硬的身体,贝尔塞亚的神经和放松的身体背道而驰,在下一秒冻结--
    "巴尔德尔卡那因--这是您十岁左右的名字吧?我亲爱的贝尔塞亚医生?"握住他手腕的男人低低说到,声音象是丝绸一样软滑,却让贝尔塞亚从骨子里恶寒-- 第八章
    "贝尔塞亚冯汉特里斯,神圣罗马帝国、普鲁士王国名门汉特里斯家族的长子,汉特里斯将军的儿子,希姆莱的侄子,被元首赞赏、年轻而前途无量的上校军医--谁也不会想到这么光辉的光环之下的人物居然会有一个犹太母亲吧?"凉凉的在他耳边说着,海因轻易的把医生单薄纤瘦的躯体掉了个方向,让他面对自己。"这个消息要是让汉特里斯将军的敌人知道了想必会很精彩吧?"
    "......你认错人了。"贝尔塞亚平静淡定的说着。
    海因冷笑着把;另外一只手里的童话书摆到了他的面前,"那这是什么?"
    --失策,怎么能让他看到这本书呢?贝尔塞亚安静的责备自己,然后抬头看他,没有一丝的不安。
    稀薄的下弦月光把贝尔塞亚的容颜湮染成一片无机的白色,他冰蓝色的眼睛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你不会有机会说出去,要知道以我的位置想要把你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实在是轻而易举。"
    "你不会--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吧?然后你在那个时候没有杀掉我那么你现在也不会杀掉我--对吧?"
    "......你真有自信。"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口气,贝尔塞亚冰蓝色的眼睛看着海因背着月光冷漠而残酷的俊美容颜。
    "是的,因为我确信。"
    "好吧......你想要什么?"贝尔塞亚冷然的问到,毫不畏惧的看着男人黑色的眼睛--他可以伪装自己表面的情绪,却无法让自己的心灵有丝毫的平复。
    心脏正在抽搐着疼痛--
    可是为什么会疼呢......
    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直保持着那本童话书是一个道理。
    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贝尔塞亚的心情,沉浸在一种虐他快乐中的海因露齿一笑,带起一丝阴寒暗昧,"......你可以给我什么?自由?让我背负着异教的神活下去,然后去死?"
    "不过是刺青而已。"贝尔塞亚冷淡的回答,"我实在无法了解犹太人的想法。"
    "你也是犹太人!!"听着这种几乎一点人性都没有的话,海因愤怒的低喉,在喉咙深处滚动的咆哮几乎震碎他的耳朵!他扣紧贝尔塞亚的肩膀,用力到几乎要折断的程度,"你的母亲是犹太人!那么你也是!"
    "......抱歉,我是亚里安人,而不是和你们一样的犹太人。"被肩膀上猛然收紧的力道弄的疼痛不已,贝尔塞亚神色没有一丝表情,"说你的条件,你不就是想要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离开集中营吗?我可以给你一笔钱,给你全新的作为亚里安人的人生--满意吗?"
    "--我可不象你为了自己可以把整个民族的尊严都丢掉--"把字一个一个的从从牙缝里积压出来,海因不自觉的在手上更加的注入力量,听着医生纤细的骨头在自己的手掌下不停的发出被捏紧的声音。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贝尔塞亚深吸一口气,他拨开海因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指,而他这种冷静的态度似乎更加刺激了黑发男子的怒火和憎恨。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错的人是他,可是为什么他却让他觉得错误的是自己呢?!
    看着面前冷酷的纳粹军医,下意识的把他和孩童时期那个天真腼腆的孩子对比,惊讶的发现那个"巴尔德尔"已经被"贝尔塞亚"残酷的谋杀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海因身体内堆积出完全负面的情感。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亚里安人的贝尔塞亚,而不是犹太人巴尔德尔--
    一种奇妙的情绪贯穿了海因的灵魂--
    他忽然放开了贝尔塞亚,还细心的帮助他把衣领抚平。
    "我的妻子四年前在集中营中死去了。那是我们被抓进集中营的四个月后,你知道吗?那天她刚刚生完孩子才几天,纳粹--你的同胞就当着我的面把那个孩子--那个没有名字没有受过洗礼的孩子丢到了地上活活的摔死,然后,在那个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死的父亲面前,他们强暴也亲眼目睹孩子被杀的母亲--直到她死亡。"
    平淡的叙述着悲惨到无以复加地步的往事,海因的黑眼睛象是一个黑色的空洞叫嚣着残酷和疯狂,直视着贝尔塞亚那双在青银色的月光之下显得象是脆弱的水晶一样的眼睛,"我经常想,如果那些加害者成为被害者的话,那些因为自己是纯粹的亚里安人而自豪的人会怎么样呢?贝尔塞亚上校,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被他语气里面的绝望所震慑,贝尔塞亚在过了几秒之后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他朝海因的脸上挥出一拳,手腕却被海因抓住,用力的朝身后反折!
    听着自己骨头被折的做响,贝尔塞亚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朝他肚子上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的结实,海因不由得放开他的手腕,痛苦的蹲在地上,贝尔塞亚气息紊乱的转身,想要开门逃走,却冷不防的被海因一把抓住了脚踝--
    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砸到了地毯上,脊椎骨和大脑都被摔的生疼,贝尔塞亚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他的意识稍稍清明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海因压倒在身下了--
    从被害者一跃而成为加害者,自己被害的遭遇和如今自己可以令憎恨的人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双重情绪转变为自虐和虐他的黑暗情感,海因把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方,微笑着开口:"......反抗不是什么很好的交易筹码,虽然在某些情况下反抗确实是增加情趣的好方法。"
    "......"咬着嘴唇直到流出鲜血的地步,贝尔塞亚冰蓝色的眼睛浅浅的蒙上一层水气--在有那么一个瞬间,海因几乎以为他就要哭了出来,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感情的流露,只是轻轻的闭上眼睛,放松了僵硬的躯体。
    闭上的眼睛上银灰色的睫毛微微在白皙到没有血色的容颜上烙印下诡异的阴影,而青色的月光则嘲笑一般的在贝尔塞亚的肌肤上抹上一层青色的粉彩。
    他好象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孩子--
    --那个天真、腼腆,总是温柔笑着,以光明之神的名字命名的巴尔德尔似乎正蜷缩在他的身体之下,一个愣神,海因放松了钳制他自由的手,看着贝尔塞亚纤瘦手腕上他鲜红色的粗暴痕迹。
    象是觉得抱歉似的,他轻轻吻那对流血的嘴唇,用手指拢着他散乱在白皙额头上的银灰色发丝,一点一点的轻轻抚慰,辗转轻咬着贝尔塞亚的嘴唇,把带着咸味的血液含到自己的舌尖细细的品尝。
    感觉着海因细碎的吻逐渐下移,在滑过颈项之后轻轻咬着自己的锁骨,贝尔塞亚茫然的睁开眼睛,透过他的肩膀看向天边一抹凄凉的月色。
    啊......月亮啊......月亮的颜色好美丽啊......
    感觉着情欲轻轻在身体之中流淌开来,贝尔塞亚觉得自己被抱进了月亮的怀里,被星光爱怜的抚慰。
    无论抚慰自己的是粗暴或者是温柔的折磨,身为雄性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的追求淫靡的快乐,所有清明的意识和肉体都迷失在欲望的荆棘之中--
    轻轻的在绯红色的地毯上曳动着银灰色,仿佛是月光灰烬凝结成的细丝一样的头发,染上情欲和鲜血双重艳色的嘴唇近乎无声的呢喃出诱惑的呻吟,贝尔塞亚的意识始终浮荡在月光的海洋之中......
    在这样的一个瞬间,他的世界里只有身上男人的体重、温度、心跳、呼吸和--窗外凄凉的月光而已--
推书 20234-12-19 :劫.爱----萌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