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彦大喜过望,急忙拿过册子看了起来。良久后抬起头看李玉成,发现他的形状又淡了一些,"玉成,你的样子怎么这么淡?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玉成惨然一笑,"我为了得到着离仙草,捐出了一半魂灵给看守着仙草的蛇精,再过一段时间我的魂魄就要全部散去了。"
"你为何要如此?"秋子彦急急道,"若说先前你一心要杀他是因为他害死你,你想要报仇,那么现在你又为何为了挽救他的魂魄而甘心让自己魂飞魄散?难道说你......"
"不知道。"李玉成打断他,"我也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我只知他魂飞魄散后我心如刀绞,只知没有他我便会觉得人生无趣。也许是因为这八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朝夕相伴,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对他有亏欠。"
秋子彦怔怔看了他一阵,突然叹了口气,"原来你直到失去后才发现他对你竟是如此重要。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李玉成凄然一笑,"子彦,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秋子彦一愣,别过目光后涩涩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懂。你骗得了杜清悠却骗不了我。不仅仅你的身体是清庭,甚至灵魂深处你也还是他。你与清庭唯一不同的是你抛弃了他对杜清悠的恨意,比他多了秋子彦的记忆。你还是他,他也还是你。"
秋子彦神情渐渐黯淡,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月亮从一朵乌云里渐渐探出头来。
伸手指着那月,他朝李玉成道:"十六前他对我说他追求的或许就是那月亮,又或许不是,所以他一直在寻寻觅觅,直到最后遇见了清庭。他爱的是那个狠毒邪恶的清庭,那个对他又打又骂又咬的清庭。那恰好是属于清庭却不属于秋子彦的一部分。就算我回到他的身边,我也不过是那一部分清庭的替身罢了。十六年的纠缠,我已经厌倦了,想要重新开始。"
李玉成叹了口气,"难道你真的可以放下他?你敢说你不爱他?"
悠悠望着窗外,苦笑了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曾经我为他破碎了一颗心,为了他失去了一切,包括生命,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我再执着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心碎过一次,再补起来,却已经不是过去那颗心。爱恨对我来说都成了负担,我只想好好活着。玉成,也许今后我会娶妻生子,我要把纠缠在这一生彻底了断。"
李玉成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你想通了就好。希望浩然来世也能好好生活,快快乐乐的。等他的魂凝聚了,记得替我转告他我的歉意与祝福。"
"为什么不亲自与他说?"
"招好魂后他要再过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醒来,我......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次日秋子彦去城门口等何维鸣与月飞扬,却意外地看见杜清悠也与他们在一起。一看见秋子彦,何维鸣立即笑着道:"原来公子便是王爷的弟弟,若非昨夜在王爷书房看见公子的画像,何某还不知道。"
秋子彦淡淡一笑,朝月飞扬抱了抱拳。月飞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边还了礼,口里问着:"难道二公子不住在山庄?"
杜清悠轻咳一声,上前道:"庭儿,不如晚上回来住罢。"
秋子彦想起李玉成要为浩然招魂的事,于是道:"这几日同几个朋友讲好要在夜里一道读书,我还是过几日再回山庄罢。"说完间悄悄打量着杜清悠,见他消瘦了不少,眉间似乎打了个结,便知他最近甚是愁苦。
一连三日四人都结伴同游,附近的山川古迹处处印下足迹。这日杜清悠趁月何二人出去如厕的当口走到秋子彦身边,"子彦,还是回来住罢。你孤身一人不太安全。"
秋子彦有些迷惑地望着他,"我一个男子又有何不安全的?"
杜清悠踌躇了片刻,终于开口道:"那月飞扬是当朝三皇子,我与他有些宿怨,我怕会连累你。"
秋子彦"哦"了一声,淡淡道:"我看他不似是那样的人。"
"你对他又有多少了解?"杜清悠微愠,"他最是城府深,而且心狠手辣。"
秋子彦眉头一蹙,冷冷道:"他不就是同你争过一个戏子,又怎么能用心狠手辣来形容?没想到你会背后编派他人。"
"你......"杜清悠气结,正要辩解。一低头,见他唇角勾出一丝讥诮,正是他最熟悉的表情。想起一个多月来苦苦相思,血液突然涌上头部,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他一把搂住秋子彦,便将嘴唇印上他的红唇。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杜清悠退开两步,红着眼喘着粗气呆呆看着秋子彦。后者面色涨的通红,又怒又羞地瞪着自己。两人就这样对望着,直到一声咳嗽声响起才一起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何维鸣与月飞扬就站在不远处。
何维鸣满面尴尬之色,眼前望着别处乱瞟。而月飞扬则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一下看看杜清悠,一下又看看秋子彦。
四人各怀鬼胎的回了临州城,秋子彦便匆忙告辞离开了。
是夜皓月当空,繁星如棋子密布。秋子彦信步走到庭院里,抬头望着星空。情不自禁伸手抚向自己的唇,感觉那里似乎还隐隐燃烧着。
突然听见衣袂声响,一侧身,看见几条黑影翻过围墙,直直朝自己奔来,"什么人?"秋子彦惊喝一声,突然一阵晕厥,便不省人事了。
那几条黑影把秋子彦装在麻袋里,扛在身上立即跃出了庭院。这时院子里梧桐树后飘出一个幻影,穿过围墙,一路跟踪着那些黑影。
那些黑影进了一个僻静的宅院,把秋子彦放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床上。之后锁上房门,几个人守在了门口,其中一个人急匆匆出了宅院的门。
幻影穿墙而过,进了房间。见秋子彦闭目沉睡着,急忙过去轻唤,"子彦,子彦......"却不敢太响,怕外面看守的人听见。
无奈秋子彦一直昏迷,毫无醒转的迹象。幻影伸手想推他,待自己的手透过秋子彦的手掌才想起自己是虚的。焦急之下便出了房间。
外面几个人正在议论着,一人道:"那小子长得真不错,殿下玩过的娈童没有一个比得上他。要是能让我上他一次,少活十年也值得。"
几人一起哄笑起来,一人道:"你要是上了他,恐怕至多可以再活十个时辰。"
又一人道:"等殿下享受玩了让我们送他回去的时候,我们倒是可以打昏他,然后爽一爽。"
众人一起说好,下面的话便渐渐下流起来。
幻影闻言急忙出了宅院,朝落英山庄奔去。半途中看见一个锦衣男子骑着马朝宅院方向奔去,幻影不由心急如焚。
(二十二)
秋子彦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他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连伸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房门打开,秋子彦转头一看,见月飞扬走了进来。他心里一惊,努力保持着镇静,"月公子,不知在下怎会在这里?"
月飞扬走过来坐在了床沿上,伸手握住他的手,"是我派人请你来的。"
秋子彦见他神情暧昧,便冷声道:"不知月公子找在下有何要事?"
月飞扬阴沉沉一笑,拿起他的手掌放在唇上一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见秋子彦面色发白,色色一笑:"你说呢?当然是找你共渡良宵。"
"无耻!"秋子彦怒斥一声,"你还有没有王法?快放了我!"
月飞扬冷笑一声,"王法?我说的话就是王法。"
"呸!亏我一直相信你,以为你是正人君子。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秋子彦大怒,奋力挣扎起来,可惜全身没有半点力气。
月飞扬见他玉面通红,忍不住伸手摩挲着他的面颊,"好光滑,真是天生的尤物。就是不知到有人享受过没有。"
见秋子彦神情一丝波动,月飞扬立即明白了过来,不由恨恨道:"妈的,老子又晚了一步。是杜清悠罢,每次都和我争。"
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面颊,见秋子彦眼中的两团怒火几乎可以杀人,他满意地抬起头来,"不是原封货我也要了。真是等不及看到杜清悠脸色发绿的样子。"
伸手一拉他的衣带,听见秋子彦绝望的大喊大叫,"畜生,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扯开上衣,露出白玉一般的胸膛,秋子彦嗓子已经嘶哑,眼泪顺着眼角落下,"不要,求求你不要。"却不知那绝望痛苦的模样最能引起对方的欲望。
"清悠救我,救我......"秋子彦凄声叫喊着。
月飞扬面色一沉,一把扯下他的长裤,"妈的,这时候叫别的男人的名字,等一下我让你连喊也喊不出来。"
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舍弟叫我救他又有何不对?"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一个紫色身影阴森森站在门边。
月飞扬站起身,冷笑了一声,"杜清悠,你终于来了。再不来你的小美人就要被我吃了。"伸手抚上秋子彦的脸,俯身就要吻上他的唇。
只听背后一阵风声,一把长剑突然伸过来,剑锋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月飞扬缓缓站直身体,那剑尖便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滚开!"杜清悠冷喝一声。
月飞扬摆摆手,挑了一下眉毛,"真小气,反正都是你用剩的,让我也尝尝又有何不可?想当年我不是把我用剩的留给了你?"
"住口!"杜清悠长剑一送,便顶在了他的心口。
"哦?想要杀皇子,你要谋反啊!"
杜清悠一边怒目瞪着他,一边急忙伸手掩好秋子彦的衣衫,"你能不能动?"
秋子彦道:"我中了迷药,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杜清悠一转眼,朝月飞扬怒声道:"解药拿来。"
这时门外出现无数火把,杜清悠面色一变,咬牙道:"你想怎样?"
月飞扬阴笑一声,"怎样?"他拍拍手,几个人被押进来,全是杜清悠带来的落英山庄的侍卫。而门外有上百人却是月飞扬从当地府衙调来的人马。
月飞扬见杜清悠面色越发难看,便得意的笑了,一挥手,除了留下两人站在他身后保护他之外,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
杜清悠不禁后悔刚才没有一剑刺死月飞扬,他咬牙切齿望着月飞扬,"想要侮辱庭儿,除非我死。"
这时秋子彦突然道:"清悠,其实我并不是庭儿。你又何苦?你还是自己离开吧。何必平白送上性命?我只当给疯狗咬一口罢了。"
"闭嘴!"杜清悠转头朝他怒吼一声,"不管你是庭儿还是子彦,我都不会让别人羞辱你。"又朝月飞扬怒声道:"除非你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只是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哈哈哈......"月飞扬大笑起来,"等了做了鬼再说罢。你死了后我不仅要自己上你的宝贝弟弟,还要让门外的人一个个上了他。让你做鬼也做个怨鬼。"
秋子彦面色立即惨败,紧紧咬住嘴唇。杜清悠气得几乎吐血,他退后一步,拦在秋子彦身前,"有本事先杀了我再说。"
月飞扬冷冷一笑,"你武功虽然高强,可是能强过一百多人么?这时候就不要耍威风了。正是可笑,当年居然不自量力,敢抢走我的莲声。"
一望杜清悠身后的秋子彦,月飞扬继续道:"不过比起莲声,这个小美人强多了,说起来我一点都不吃亏。"
回过头看见杜清悠想要吃人的表情,邪邪笑道:"杜清悠,想要救庭儿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杜清悠眼睛一亮。
月飞扬淫笑一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他,那猥亵的眼光看得杜清悠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方法既可以保住庭儿的清白,也可以保住你的性命。那就是......呵呵......你代替他陪我一夜。比起他,我倒是更想看看你在我身下会是什么淫荡模样。"
"无耻!"杜清悠大怒,气得头上青筋暴露。
"哦,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就等着你死后你的弟弟被万人骑罢。"一拍手,房门打开,十几个人冲了进来。
杜清悠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今夜是插翅难飞,他回头看着秋子彦,四目相对,一瞬间似乎交换了千言万语。
秋子彦突然展颜一笑,这一笑如百花齐放,冰雪初融,房间里的人都呆了一瞬。他把目光转向月飞扬,"三殿下,我知道若非万不得已,你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杀死我哥哥,毕竟他是个王爷,以后查起来殿下你也不好交代。哥哥的性命不打紧,如果殿下因此失去了圣上的宠眷,今后不能荣登大宝,那关系就大了。"
其实他只是情急之下随口乱说,却没想到恰好戳到了月飞扬的痛脚。如今月飞扬正和其余几个皇子争皇位争得如火如荼,对此事极为敏感。听了秋子彦的一番话,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悻悻道:"我杀了他后毁尸灭迹,又会有谁知道此事?"
秋子彦冷冷一笑,"这里的人少数也有百人众,你怎么可以保证无一人泄漏,难道......"清冷的目光扫过室内十几个黑衣人,"难道殿下准备杀人灭口?"
那十几个黑衣人一听,立时面面相觑起来,大概是在考虑秋子彦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你......"月飞扬语塞,暗地里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保持着笑意,"好,你说得真好。不过,嘿嘿,我不杀他,却把他绑在房间里看着我怎么上你,你觉得这个主意怎样?"
杜清悠气白了脸,秋子彦却眼波一转,轻笑一声,"原来殿下有这种癖好,连做这种事也要人看着。不过要是到时哥哥气得咬舌自尽,恐怕会影响殿下的情绪。况且有哥哥在场清庭会放不开,难道殿下觉得一个木头人很有趣么?"
月飞扬见秋子彦只是轻轻一笑,便如此销魂蚀骨,若是他肯婉转承欢,不知是何等光景,想到这里,小腹下一热。又下意识看了看杜清悠,却见他正红着眼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心里一哆嗦,满腔的热情减退了大半。烦躁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就依你。来人啊,把杜清悠绑起来送回山庄。派人看住他,明日天亮之前不许松绑。"
"且慢!"秋子彦与杜清悠异口同声道。
秋子彦抢着道:"殿下,在下与哥哥毕竟......唉......既然以后铁了心跟着殿下,此生便再也无颜见他。不知临别前在下可否与哥哥再说一句话?"
"说罢。"月飞扬不耐烦挥挥手。
"清悠,你过来。"秋子彦朝杜清悠道。杜清悠心中百曲千回,却仍然想不出救秋子彦的方法,只觉恨海难填,肝胆俱裂。茫然走到秋子彦面前,俯下身来。
秋子彦低低道:"吻我。"
杜清悠一怔,俯身贴上自己的唇,房间里立即抽气声四起。月飞扬正欲发怒,想想这是诀别之吻,忍忍就算了。此时他一心想要讨好秋子彦,好让他等一下对自己百依百顺,所以也不在乎这些小节了。只是看两人吻得如痴如狂,心里总觉不痛快,便别过目光。
秋子彦一瞥,见月飞扬望着窗外。便把嘴唇凑到杜清悠耳边道:"我头上发巾里藏着一粒药丸,偷偷取出来放进我的口中。"
见了杜清悠疑惑的目光,秋子彦附在他耳边凄声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答应他么?与其那样,倒不如死了--那是粒鹤顶红。或者你马上给我一剑,倒也爽快,就怕你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