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机械的应付。
[你--恐高?]刚刚才注意到事情严重情况的沐收回一直放向窗外的视线,探过脖子询问。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眼睛不知道望向哪里,只好直直的盯着下方。
[看来你的童年生活并不丰富多彩。]沐将胳膊举了起来,交叉放到脑后,向后面仰了过去,[平司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淡然然的询问。
[很蠢,很笨。]虽然想努力的挤出微笑,但是面部肌肉似乎不听使唤。
[平司,]在次抬起视线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沐的调笑的样子,[不要轻易贬低自己啊。]
[这是诚实。]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像女王一样翘着腿坐在对面的男人,平司似乎只有叹气的份了。
[难得你会讲冷笑话~]沐拍着膝盖哈哈笑了起来。
[承蒙夸奖。]嘴唇努力的裂向一边,平司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来让你不害怕吧。]沐忽然从登子上跪了下来,直接靠近了平司的身边,伸出手臂。
双唇贴牢了,灼热的温度蔓延上来,强有力的拥抱包围着彼此,不同于身处高处所带来的眩晕,平司感受到从未经历过的幸福触觉。
一样的让人目眩神迷。
[我很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只是,没有时间了。]
也许真正吸引我的,是他一直以来眼睛中流露的落寞。
[会有时间讲给你听的。]分开后的唇齿上还留有他的气味。
[我很期待。]沐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手不安分的活动起来,[不想多体验下吗?]
[沐--]想要阻挡的手掌被他紧握在手心,然后体验舌间的温度,[别这样--]
[你的羞涩是我的最爱。]
已经--无法停止。
5
老套的借口并不能一再重复的使用,第二天的深夜,平司吻别了枕边的爱人,回家换下衣服,以最快速度准备了一份要求和沐一起调往中国的资料。
当打字的啪啦声停顿下来,平司就感觉时间过的像蜗牛移动一样缓慢,他急切的盼望着公司大门被哗啦打开的时刻,然后自己可以尽快的把这份可以和沐一直在一起的希望投递出去。
他甚至开始幻想以后的种种,而梦里的一切都让他兴奋的无法睡眠,不能休息,于是干脆拎起了皮包,从公司的后门和清洁工人一起提前进到里面。
打开被锁紧的房门,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最早的一个。
从第一眼开始就一直在自己眼前徘徊的影子,正矗立在面前,那青白的背影和晨曦的光芒一起照射平司的双眼,让他不想睁开,[沐--]
HULA!
似乎有什么掉落的声音和背影一起翻转过来,沐用手撩起了额前的软发,像审视什么似的看了过来,[平司?]
[你在做什么?]虽然心中已经肯定了答案,但是平司还是妄想着可以得到否定的回答。
[在传递资料。]沐摇了摇手中的磁盘,没有丝毫隐瞒,[给上杉集团直属的制药公司。]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平司感觉有种彻骨的凉意从脚低迅速蔓延到全身的细胞,由于激烈感情所带来的冲撞让牙齿频频碰到一起。
[我只是不小心被发现了而已,]平静的陈述。[那是清晨第一个来到公司人,他愤然的揭发了我和其他公司的丑陋关系,而他的女友则以这一切为开端报道了上杉集团一直以来的丑陋行为。]
他在说什么。
[这是最完美的剧本。]
他说的都是什么!
[平司,举起电话吧。]
震惊这个词语已经全然无法形容七泉平司现在的感受,那种仿佛天崩地裂的冲击和眼前人平淡到好似闲聊家常一般的坦白,让他完全无法适应。
甚至去拒绝接受这历历在目的现实。
[一切,你都计划了好?]声音已经破碎到不成样子。
[是的,包括未--]
沐还没有说完的话语被降临在腹部的巨痛阻挡在喉咙,[唔--]换成了痛苦的呻吟,[你--]胃里并没有食物,所以酸涩的胃液通过肠道一口口的涌了上来。
[我不允许。]
[我不能允许自己失去你。]
在沐最后的意识里看到的,是像神一样遥远的,自己从未见过的爱人。
窗外在下着小雨,就像初次见面时一样,两个人的立场却已经完全不同。寂静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挂在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义务,滴答向前。
第一次来到平司的家,却是以这种方式,为什么两个人交往的过程中会存在着如此多的意外,意外到沐不由的感叹上天所赋予他的所有。
[沐,吃点东西吧,]平司把还带着热气的快餐放到了沐面前,用手递上汤匙,[我白天要上班,所以一天里只有现在你可以吃了。]
[平司,你在玩火。]并没有抗拒,沐将平司送来的食物大口吞了下去,[我不想你坐牢。]
[不--]喂食的活动因为沐的提醒而停顿了一下。
[我并不值得你这样,]沐仰起头颅,靠上背后的壁橱,带着感叹又轻飘的语气重复着自己的坦白,[我在玩弄你。]
只是这一次,他的挑衅终于得到了回答。
[我对你和你对上杉夫人的执着是一样的。]
简单到日语初级也可以轻易理解的话语,让眼泪流了下来,即使闭紧眼睛也无法制止。在行为中也没有到来的哭泣喷薄出来,伴随着沐深切的歉意一起降落,[对不起平司,对不起--]条件反射的想抱紧情人,可手铐摩擦的哐啷声却在明显的提醒着彼此现在的位置。
不能在一起,却已经玷污。
[我们一起逃吧。]流淌过水迹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永远在一起。]身体很难活动,只有伸长脖颈才能够到对方的唇,轻轻的舔拭,颤抖的声音诉说着像童话一般的期望,[解开我,让我拥抱你。]
没有月光的照耀,只有黑暗天空的反光,微弱到难以发觉的光线给倦缩在墙角的两人打上了单薄的影子,缺乏确实感到仿佛会被清风吹落。
抽泣的声音伴随的温度一起到来,像波涛一样汹涌的绝望将两人淹没,痛苦的融化彼此,然后在眉间留驻永恒的烙印。
[我去找加奈,]平司整理好领口,在沐额头上留下轻吻,[我希望以后可以天天亲吻你。]
[我等你。]指尖终于脱离了眷恋不舍的皮肤,缓慢垂落下来,[再见。]和视线一起关闭的分离。
也许闭着眼睛平司也可以顺利到达加奈的家,那再熟悉不过的道路曾经像他生命中的河流一样潺潺流淌,每每为他带来希望。
现在所怀抱的自私而又无理的请求,让平司感到羞愧,为在那样对待了自己曾经的爱人,还为别人的男人去要求她的现状感到无颜面对。
而沐最后离别时的轻吻仿佛一直贴附在平司的耳边,那让人眷恋不已的温柔可以给平司做任何事情的勇气。
哪怕低头下跪,我也要请加奈放弃这次的机会。
这是平司自己给自己的回答。
自己对一个男人的绝望爱情造就了眼前的一切,而作为一个人,现在是站起身体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DIDONG--
[平司?]当加奈从门的缝隙中窥探到那个曾经被自己赶出门外的前未婚夫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复杂的,先是皱皱眉头,然后在抿紧嘴唇的时候打开了房门,[进来吧。]带着忐忑的声音。
[加奈,我想--]刚刚跨过门槛,还没有进到里面,平司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是他并没有机会将它说完。
[成沐在你那里?]
[我--]简单直接的询问让平司呆在了那里。
[他失踪的消息,现在你们公司内部正闹的沸沸扬扬,]加奈一直背面孔,用双手环绕着自己的胳膊,[不过看来你并不知道--]
[我--]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公司,竟然已经因为药剂师消失一天的事情而发生了动向,这个事实让平司的额角泌出细汗。
[平司,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加奈终于转过身来,眼睛里是搀杂了为难和不悦的神色,用略带厌烦的语气对平司提出警告,[不要--牵扯其中。]
[我?]忽如其来的好意让平司条件反射的发出疑问。
[这是为你好。]明白的搪塞让人感觉十分的焦躁。
[那么你呢!]声音难免的激动起来,平司大踏步的跨到女人面前,仿佛要把她拎起来一般的举起了左手。
[我早以无法脱身了--]并没有躲藏,加奈抬头迎上平司愤怒的目光,明明唇角上扬着完美的弧度,眼睛却是想要哭泣一样的悲伤。
[为什么!]一种比愤怒更加强烈的感情膨胀起来,平司发现自己的眼镜似乎起了雾气。
[我只是不能对吸引你的男人视而不见。]
加奈的眼睛闭了起来,微微侧过脸膀,那是她在无法做出选择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样子,一直放在胸前的手啪嗒垂落下来,伴随着长长的叹息一起,仿佛排空肺部空气一般的绵长。
[抱--]深切的歉意已经无法弥补现在混乱不堪的现实,即使用眼泪也无法洗净的污浊。
[平司,这一切并不你所想象的单纯商业计划而已,]弯腰从桌子上拿起了香烟,加奈顺势倒在了沙发上,随着烟雾的徐徐上升,平司听到了一直以来的幕真相。
[其实沐并不是在开始行为的时候来找我的,而是在实施行为的过程当中,]加奈轻点了一下烟灰,像回忆着令人眷恋的画面一样的微眯眼睛,[我们在一家英格兰式咖啡馆见面,他穿的相当漂亮。]
‘你好,我是沐。'礼貌的伸出右手,沐不仅打量眼前这个艳光四射的女人,然后难免的联系到平司平日的模样。
‘我和平司认识的时间很长。'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加奈轻易解释了沐眉头间疑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愧为是名记者,'沐无害的笑了起来,‘请坐,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愿闻其详。'
咖啡店的门上挂着像招牌一样金属铃铛,让每个客人的踏入都伴随着美妙的欢迎声,在这断断续续的单音节伴奏下,加奈和沐开始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交涉。
也许温和安定的国家才是犯罪贪污的温床,而风和日历的下午则是阴谋的开始。
沐那没有任何多余话语的坦白,总让人感觉他不属于这个世上。
‘我现在正在从佳市向上杉转送药剂配方,我希望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刻揭发我,并以此为开端对上杉集团进行打击。'简短言辞概括出的完整意思。
‘很感谢您的坦白,这也确实是个充满诱惑的条件,只是--'加奈交叉双手,将身体前倾,‘以我个人的实力,似乎很难完成您的后一个要求。'
‘我并不介意您寻找其他帮助,'沐微微侧过视线,看着窗外来往的人流,‘只是我希望,可以再过几天才实行--至少到我在这里可以满一个月的时候--'
‘?'意料外的条件让加奈的思路停顿了一下,在逃避的目光中得到显而易见的答案后,女人着牵强和苦涩微笑起来,‘平司是个好人。'
‘我明白。'沐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吃醋到非常明显,却还是要勉强自己以笑容回答问题的女人,感到十分可爱,‘遇到他我很开心。'
‘以污点证人的身份向警方求援怎么样?'加奈的身体离开桌子退回到椅被上,叉开了令气氛尴尬的话题,‘靠政府的力量来掀起整个商业界私下交易的清理风潮。'
‘当然可以。'庞大的计划得到了最简单的肯定回答。
[那是个自私的要求,他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加奈仰起头来,看着在天花上游荡的烟雾,那仿佛可以吸入灵魂的旋涡和她平淡却字字深沉的话语一起在平司的脑海里盘旋,[其实从开始我就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是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立变的如此艰难。
[不,是我们--]手上香烟已经到几乎要燃烧到皮肤的程度,加奈却把它放在离眼睛不远的地方,[当我看到他提起你的幸福样子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可以彻底的毁了他,包括他的笑容一起。]
[所以我摆出了最不利于他的条件,就是如此--]
[而你,打断了一切。]
加奈叙述的声音一直是轻飘飘的,仿佛在讲着梦中的童话故事,只是不断渗漏出来的粼粼血色,让那美好的音色上发出了迫人的光芒。
[但是加奈!]和膝盖一起降落的乞求,平司向弓一样的扶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请你想想办法!]
[现在的我只是个执行者而已,]女人并没有因为男人的大幅度运动而表现出一丝的不同,依旧偏着头,用淡然的语气陈述着希望最后的毁灭,[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已经到这个地步怎么能不明白。
真正绝望绝望到来的时刻,是放弃一切的坦然面对,在整理好自己因为激烈感情而造就的凌乱服装,平司挺起身体,[谢谢。]
[抓紧和他相处的时间吧。]
PENG!
几乎和尾音一起消失的关门声让加奈的面部动作停止下来,似乎被重锁束缚了一般,全身的力气坍塌了,仿佛经脉尽断一样的无力感笼罩着这个充满悲伤的空间,只有唯一自由的眼泪,透过那望着男人离开方向的眼睛,不断流淌。
6
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里,可是那个瘦弱的人影,却已经不在。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般,连一丝毛发也没有留下。
房间里空荡到像没有人居住过的样子,那些可有可无的物质充实着平司的视野,让他有种要毁灭一切阻碍的冲动。
本来还想带着他一起逃走。
本来还想拥抱他到无法呼吸。
本来还想对他承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下地狱也没有关系。
捂住嘴巴弯下身体,被抛弃和欺骗的感情同时喷涌上来,平司的眼泪像流水一般的飘洒落下,滴滴溅在那曾经留有彼此温度的地板上。
难过到无法呼吸。
心疼到想要闭上眼睛。
一直以来空气弥漫的不安定因子活跃起来,让平司视线迷离,那种熟悉的触觉使他仿佛跌回了曾经的黑暗一夜,充满了冰冷的让人窒息的咸湿气味的时刻。
海?
忽然被联系的记忆让头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在得出答案的一刻,瞳孔放大到极限,伴随和强烈心跳声一起到来的恐怖预感,遍布了平司的所有神经。
每次平司来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感觉到眩晕。这个充满所有开始,发展和即将结束的记忆的地方,让平司的心情像波浪一样的翻滚。
那高到抬头无法看清顶端的楼座被月亮的光芒照耀,穿上了银灰色的装束,或明或暗的房间灯光就如同在它庞大高耸的身体上点缀手饰,闪亮到让人目眩。
底部周围聚集的像海一般汹涌的人群,以楼体为中心,不断的荡漾开来。嘈杂的议论声,富有意味的呼唤声,相机的快门声,以及记者们那喋喋不休的说着"最新进展"的声音,将这个本来就混乱不堪的世界紧密包围。
他果然在这里。
平司不知道自己在以前的清晨告诉他这个地点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只知道现在那种曾经一度淡去的强烈压力再次降临到心脏上,让他不得不用手紧紧捂住胸口,防止他和心情一起迸裂。
即将失去的恐怖感觉在他身边飘荡,他理解沐苦涩,就如同他现在因为一个男人心如刀绞。
喘息的时间只有几秒,强制让理智代替了痛苦,平司拨开那像胶泥一般的人流,冲了过去。
[先生,因为现在顶楼有事情发生,所以不能随便进入。]在即将进入大厅的时候,平司被门口的警卫拦了下来,粗壮的胳膊挡在他的面前。
[让我进去!]平司搭上警卫放在面前的手臂,焦急的表示着自己继续前行的意思。
[抱歉,不可以。]没有理会平司紧迫的样子,对方只是漠然的摇着脑袋。
[我认识他!]手攥紧了,愤怒被压抑到唇边。
[认识?什么关系?]
对于警卫充满怀疑和轻蔑的目光,平司的情绪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伴随着重击一起到来的发言,让警卫的身体飞了出去,靠倒在墙边,睁大眼睛,不停张和嘴唇说着无声的话语。
[我们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