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子莫

「喂，你没事吧。」
连华撇头逞强，可是不听话的泪水却在此刻滑过脸颊，连华立即用手擦掉。
吕伯伟这会儿可真的慌了，「你不要哭啦。」
打从回连与後，赖清玄就一直忙，几乎很少跟自己去吃午餐。可是他却有空她吴巧灵去吃午餐。可恶的赖清玄，说什麽很多事情要他处理，大骗子。连华越想越难过。
「你不要一脸被抛弃的模样好不好？那家伙爱的人是你。」吕伯伟只想到要让连华停止掉眼泪，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麽。
「伯伟哥哥，说什麽？」白柳轩眼睛大得吓人。
连华的眼泪停了，他转头看向吕伯伟。
　吕伯伟注视著连华，「我说，小玄子爱的是你。」
连华这下不单单是停止掉眼泪，连呼吸都停止了，他呆愣的看著吕伯伟。
连华与白柳轩两人见鬼的模样，终於让吕伯伟注意到自己说了什麽。自 由 自 在
电梯门在这时後打开。

「我...我...什麽都没说。」吕伯伟像逃命般的逃出电梯。

＊
　赖清玄觉得很奇怪，为何连华与白柳轩看到自己就好像看到鬼似的，躲得不见人影。原本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当上礼拜五开会结束时，连华和柳轩那脚底抹油消失的速度来看，赖清玄肯定他们真的是在躲避自己。但为什麽要躲自己呢？赖玄想不通。
处理完所有的工作，赖清玄来到连华的办公室，想找连华聊天，却发现连华不在办公室。失望的走出办公室，正巧发现连华的踪影。

连华出现在转角，赖清玄高兴的大喊：「连华。」。

连华的脸从手上的资料看向赖清玄後，随即转身跑开，彷佛自己要跟他讨债似的。
　
赖清玄有些生气，此时，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撞到赖清玄的背，「没长眼睛呀。」没好气的转身，发现是兔崽子是白柳轩。

「我...我肚子痛，厕所。」白柳轩扔下他视如生命的公务资料夹，往根本没有厕所的方向狂跑。

「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麽？」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资料夹，并好心帮白柳轩送到企划部门。
　
一位年纪不到３０的年轻女子赶紧接过赖清玄手上的资料夹，「谢谢赖经理送过来。」
想到连华近日对自己的反应，赖清玄整个肩膀都下垂了，「唉......。」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赖经理...。」
「有事吗？」难道发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很抱歉当时把你的朋友误认为老爷爷，本想忙完後再跟他正式道歉的，没想到他已经走了。」拿著资料夹的女执行长很恭敬的说著。
赖清玄搞不太懂，「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那天我在门口遇到你朋友，他问我哪里可以找到你，我以为他是老爷爷，说以开头就说〝老爷爷″。」发觉赖经理好像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上星期四中午不是有一位满头白发的朋友来公司找你吗？」
赖清玄回想了一下，「没有呀！」
「有呀！」
连华和白柳轩这种怪异的行为正是从上个礼拜四开始。满是白发的朋友一定是指吕伯伟，巧的是上礼拜四一直住在他公寓的吕伯伟也突然说要搬回去。
「谢谢你告诉我。」赖清玄肯定想知道发生什麽事情，只要找吕伯伟就对了。
回到办公室，赖清玄拨了吕伯伟的手机，手机响了好响声，仍旧没有人接听。赖清玄打了所有吕伯伟可能会出现的，但是就是联络不到吕伯伟。
这家伙一定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故意躲著自己。赖清玄更肯并自己的想法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赖清玄打了吕伯伟的别墅电话。但电话总是响了三声後，被转入电话答录机。
尝试五次，赖清玄再也忍不可忍，「我知道你在家，马上给我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赖清玄总算等到了吕伯伟接电话。
「有事吗？」吕伯伟心虚的声音几乎证实了赖清玄心中的想法。
赖清玄忍下要爆炸的脾气，「你上礼拜四是不是有到公司找我？」
「有吗？」死定了。
「没有吗？」赖清玄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吕伯伟的耳膜，「你是不是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
「我不是故意的。」，只要能有全尸就可以了。
「你是怎麽说的？」得了解连华到底知道多少，才能做出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说你爱的是他。」

赖清玄从没有像此刻这麽後悔认识吕伯伟，「当时除了连华还有谁在场？」
　
「白柳轩。」或许全尸是不切实际的梦想。
「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情，再去找你〝叙旧叙旧″。」赖清玄挂断电话。
赖清玄揉著自己的太阳穴，「头痛。」

 

 

＊
　赖清玄出现在白柳轩的眼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白柳轩拔腿就跑，但被动作更敏捷的赖清玄抓著正著，并将白柳轩拖到没有人
的地方。

「我不是连哥哥，你抓错人了，抓错人了。」白柳轩没头没脑的大叫。
　
赖清玄二话不说的打了白柳轩的头好几下，直到白柳轩停止说话，「你发什麽神经。」
豪不留情的拳头让白柳轩的头肿了好几个小包包，「你打我。」
「你现在冷静下了吗？」赖清玄的气势很可怕，让白柳轩不断的点头。

「我是同性恋。」赖清玄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般。
　
白柳轩捂著自己的耳朵，「没听到、没听到。我什麽都没听到，啦啦啦啦啦......。」
赖清玄再度挥拳，「你给我冷静下来。」天呀，根本像只驼鸟。「同性恋又怎样，我还是我呀！」
白柳轩扁著嘴，小媳妇被欺负的模样，「不要，我不要赖哥哥是同性恋。」大
大的眼睛已经开始聚集水气。
「我是同性恋，这有什麽好哭的。」越接触白柳轩，赖清玄就觉得自己越不了解白柳轩，「没有必要哭成这样吧。」五子哭墓也不是这样。
「不行，赖哥哥绝对不可以是同性恋。」用手臂抹去脸上的泪水，并深呼吸把鼻涕吸回自己的鼻子，「呜呜呜......哇...不要...我不要。」
「不要哭了。」该哭的是我才对。
「我的赖哥哥要娶个大美女，然後生个很帅的儿子，然後赖哥哥很帅的儿子再娶一个大美女，然後再生个很帅很帅的儿子，然後赖哥哥很帅的儿子的很帅很帅的儿子，再娶一个......。」
「够了。」赖清玄终於了解白柳轩在哭什麽了。
「生个很帅很帅很帅的儿子，然後赖哥哥很帅的儿子的很帅很帅的儿子的很帅很帅很帅的儿子娶个......。」白柳轩还不断的叙述自己加诸在赖清玄身上的梦想。
赖清玄狂吼一声，「够了。」
白柳轩紧闭嘴巴的瞧著赖清玄。
赖清玄虚脱的叹气，「不要哭了。」

白柳轩深呼吸，眼泪稍稍的停下，但三秒後眼泪又滑落，而且是以巨浪拍打海岸的气势掉落。
　
「不许哭。」赖清玄压住自己抽痛的额头。
「我是同性恋这件事是没办法改变的，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三天後，如果你看到又东躲西藏，或者像这样哭哭啼啼的，我就把你扒了你的皮。」赖清玄不容拒绝的瞪著白柳轩，「听到了吗？」
白柳轩点点头，好像有点了解的样子。
赖清玄摇摇头转身离开。
白柳轩拉住赖清玄的手臂，「赖哥哥，我求你，求你不要当同性恋。好不好？」
「柳轩，性向这种事情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赖清玄从来就不知道白柳轩有这麽难沟通。
「我求求你，赖哥哥，我求求你。」白柳轩哭得像被抛弃孤儿，「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你不要当同性恋好不好？」
这下赖清玄觉得自己连胃都在痛了，「白柳轩，你听我说，专心的听我说。」
「求求你，赖哥哥，我拜托你，我拜托再拜托你，拜托拜托再拜托。」白柳轩完全没把赖清玄的话听进去。
赖清玄终於明白当偶像的痛苦了，「我是同性恋。」
「拜托你、求求你，赖哥哥。」「我是同性恋。」
「拜托你、求求你，赖哥哥。」「我是同性恋。」
「拜托你、求求你，赖哥哥。」「我是同性恋。」
「拜托你、求求你，赖哥哥。」「我是同性恋。」没有交集的对话在连与企业的某个角落不断重复。

 

 

＊
　连华一看到赖清玄立即躲进电梯，但赖清玄却趁电梯关上前挤进了电梯。连华想逃出去，却被赖清玄拉住。而原本待在电梯里的人都在赖清玄的注视下，理智的迅速逃出电梯。
当电梯门一关上，赖清玄随即开门见山的说，「就算我是同性恋，就算我喜欢的人是你，你也不用躲我躲成这样吧！」
连华连看都不敢看赖清玄，「有人要搭电梯、有人要搭电梯。」电梯门如连华的愿打开了。
赖清玄瞪了站在电梯口的人看，「你们有要搭电梯吗？」
所有等候点梯的人都很一致的用力摇头，「没有。」连华用求救的眼神直看著自己部门的员工，但是就是没有人有胆量伸出援手。
电梯门没听见连华的祈祷声关上後，躲在电梯角落的连华简直快哭来了。赖清玄按了暂停键。转身面对努力远离自己的连华。
「连华。」
「我什麽都不知道。」连华捂住耳多，缩在电梯角落。
天呀！不会又是一只驼鸟吧。「听我说，连华。」
赖清玄蹲下身子，拉下连华捂住耳朵的手，「我是同性恋这件事情令你感到恶心吗？」赖清玄胆战心惊的等候连华的答案。
三秒後，连华缓缓的摇摇头，赖清玄松了口气。
「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爱著你了，久到我都忘记是什麽时候发现自己爱上你的。」赖清玄的话让连华稍稍的抬头看他一眼，但当连华与赖清玄的眼睛对视，连华立即又将头埋回自己的膝盖。
「可是我知道...我对你来说只是普通朋友。」无奈的心痛让赖清玄想哭，「所以我会以朋友的身分一直陪著你。」
「当然，要是你已经不想跟我做朋友了，不想再看到我，我会离开连与，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用食指抬起连华的下巴，让连华看见自己眼中的真诚。「如果你还想跟我做朋友，点点头让我知道。」

连华缓缓的点点头。
「如果你还希望我留在连与，可以给我一个笑容吗？」俏皮的眨眨眼睛，赖清玄露出连华熟悉的笑容。
连华的嘴角缓缓的往上扯，露出了笑靥。
「答应我，不可以再躲我了。」赖清玄想要一个保证。
「对不起。」连华终於开口，「我会努力不再躲你。」
赖清玄摸摸连华的头，「谢谢你。」这就够了。

 

 

＊
　夜里，连华为了赖清玄的那句〝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爱著你了，久到我都忘记是什麽时候发现自己爱上你的″再度失眠。
赖清玄电梯里的告白，占据了连华所有的思维，「清玄......。」
想著清玄出现在自己生命後的一切，连华真的找不出任何一个没有赖清玄的回忆。「清玄......。」
小时候自己总是要清玄看著自己，总是喜欢跟在清玄身边，即使自己长大後每次强迫自己与吴巧灵约会培养感情时，也是硬要赖清玄跟自己一同去，就算赖玄只是坐在餐厅最远的一角，连华都不介意。

是的，在十八岁发生车祸前，自己一直跟赖清玄行影不离，直到十八岁後自己才开始主动拉远自己与赖清玄的距离，但又不许赖清玄离开自己。自己收到辞职信时的心情便可证明这一切。
　
自己曾经留恋於白柳轩的眼神，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在自己失去注视赖清玄双眼勇气後所寻找的代替品。

连华明白了自己最想注视的其实是赖清玄那那纯洁、清澈、充满感情的眼睛。
　
自己对吕伯伟的不友善，也是因为当时在警察局赖清玄选择让他照顾，而非选择自己的忌妒所引发。还有这些日子对白柳轩的闷气，也是因为白柳轩一直缠著赖清玄，让自己都没有机会跟赖清玄独处导致。
〝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爱著你了，久到我都忘记是什麽时候发现自己爱上你的″。连华怎样也没办法忘记赖清玄说这句话时的深情眼眸。
当时在电梯里听见这句话，那心悸的感觉原来是因为爱。
「连哥哥。」白柳轩大吼一声，打断了连华的思考。
「啊！」连华吓得从床上坐起，「柳轩...你怎麽可以没敲门就进来。」
「我敲了好久，可是你都没来开门。」白柳轩委屈的扁扁嘴，「连哥哥。」拉拉又陷入自己思维的连华。
敷衍的摸摸白柳轩，「什麽事情？」连华想著自己对赖清玄的感情。前一阵子庆祝宴的喝醉，也是因为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单独与赖清玄在一起，谁知却出现两个让他最忌妒人，自己的情绪才会失控。
白柳轩还是不太愿意接受自己崇拜的偶像赖清玄是个同性恋，因此想来找连华共商〝把赖哥哥变成异性恋″的大计。
「看来我真的是爱著清玄。」连华悠悠的说出自己的感情。
白柳轩先是一愣，然後僵硬，最後逃出连华的房间，「我最讨厌连哥哥了。」为什麽自己最尊敬的两位哥哥是同性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听错了。
心思根本不在白柳轩身上的连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最真的感情已经被白柳轩知道了。

 

 

 

＊
　「你又怎麽了，看到我也躲，看到连华也躲，你在躲什麽？」抓住像老鼠到处躲藏的白柳轩，赖清玄生气的质问。
「对不起，赖哥哥。」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礼貌，但是白柳轩实在没法克制自己。

好不容易接受赖玄是同性恋，又发现连华也是同性恋，而且他们还互相喜欢。白柳轩实在承受不了。
　
白柳轩蹲在地上，双手抓乱自己的头发，「啊～～～，怎会这样。」
抡起拳头用力朝白柳轩的头敲打，「你在发什麽神经？」
　
「给你一天的时间恢复正常，不然我就把你绑在我们十三楼的展示场供人参观。」明明前几天就已经恢复正常，不再看见自己便像看见鬼似的跑得不见踪影。赖清玄不懂白柳轩怎麽又变成这样。
「你们都不顾虑我的心情。」白柳轩委屈的想哭，「知道自己崇拜的赖哥哥是同性恋，就已经快让我神志不清了。又发现连哥哥也是同性恋，啊～～～怎会这样，怎会这样。」白柳轩的头发已经被自己弄成鸟窝了。
「你说什麽？」赖清玄抓起蹲在地上的白柳轩，「你给我说清楚。」连华是同性恋？
白柳轩好像真发疯般的大叫，「啊～～～，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你给我冷静点。」赖清玄大声的制止白柳轩发疯。
「赖哥哥喜欢连哥哥，连哥哥喜欢赖哥哥，这是什麽世界，为什麽我最喜欢的两位哥哥是同性恋。啊！我不要活了。」白柳轩完全陷入自己世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麽。
赖清玄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柳轩，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赖清玄用力的摇晃白柳轩。
白柳轩的眼角有著泪珠，「赖哥哥你不要当同性恋啦，不要喜欢连哥哥，好不好？」完全没不理会赖清玄的质问，白柳轩不断的自说自话。
焦急的赖清玄扔下白柳轩，直奔连华的办公室。
突然闯入的人让连华吓了一跳，「清玄，是你喔。怎麽了？」
连华刻意的打开抽屉找东西，回避赖清玄炙热的眼神。「到哪去了？怎麽找不到。」
赖清玄拉住连华的手，「柳轩说你爱我，是真的吗？」
连华瞪大眼睛看了赖清玄，随即低下红的跟苹果似的脸，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你...我...那个......。」
「是真的？」赖清玄从连华的举止判定连华对自己是真有爱意的，「连华，天呀！我不是在作梦吧。」将连华从办公椅子上扯向自己，彷佛拥有天下般的大叫。
连华羞红的任由赖清玄抱著自己。
赖清玄用手抬高始终不敢看著自己的连华，「你爱我。」，赖清玄代替连华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