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篇文章————赝品

【序幕】只是，一篇文章
没什么很值得注意的。
你现在看的，只是，一篇文章。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写这些东西。
大概，只是想说说话。
可是，没有心情说给周围的人听。
所以，我写了这么一篇文章，给也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见面的，陌生的你，听。
如果你觉得无聊，马上关闭这个视窗，我只是想抒发，不愿浪费，滥夺你的时间。
如果你想要继续，我先告诉你，你大概看不到什么鬼东西，因为，这只不过是一篇，我随便写写的，文章。
──没有重点。
纯粹，是我用文字，堆砌出来的空间。
很纯粹，载满我的思绪，我的感情。
太主观。
太随性。
也许会刺激到你的思考模式……别想象，我的文字，侵犯到你的脑袋里，混乱你的主权。
你自愿看到这里的。
要不，就离开吧，离开我仅开放一扇窗的世界，走得远远的。
如果，你觉得你在和我对话，你认为还可以接受，那我想，呵，也许我们之间的距离，会因为相近的磁场，而靠拢了一点点。
更甚，假如你觉得你看到了一个疯子，却依旧欲罢不能，甚至，还有他乡遇故知的感慨的话……
那恭喜你，我们就是在这世界上，相依为命的，寂寞而疯狂的同类。
……先别急着否认，因为也许你只是无聊，才勉强看看这篇文章，那也无所谓。
因为，不管怎么说，「同类」──同为人类，至少……我的结论对了一部份。
(除非，你是一只狗……一只会上网还懂得看我文章的狗……那我就认了……)
别试图推翻我的话，因为，早跟你说了，这是我的世界，我投注灵魂于其中。
So，对不起，在这篇文章里，你只有妥协的馀地。
……觉得我很霸道吗？
连你的思考论点话语辩驳都要剥夺？
……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从不想从任何人手上争抢主导。包括现在还在看文章的你。
可是，这样的我，仍然脱离不出被彻底质疑的困境。
……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在意那么多。
我真的，没有在意这么多。
为什么还是要质疑我，这是否就是我的欲擒故纵？
……我承认，我在乎他。
但是，我不想因此狭隘地束缚两个自由的灵魂。
我的爱，建立在彼此的信赖还有依靠。
相扶，相随。
但是，他似乎不能了解，不能体会。
我真的爱他。虽然，没有依照，他需要，他喜欢，他想要的方式。
所以，我的爱，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因为，我失去了出口……
嗯……讲着讲着，我还是说到情伤这种陈腔滥调的话题……
算了……
看到这里，你大概猜得出来。
我和他吵架了。
而且是这两个月来第……数不清的……N次了。
看着他动摇的眸光，我可以感受他的不安。
可是不管我怎么做，怎么说。
我还是没办法让他相信我。
很可悲。
我知道。
因为我看清。
我和他互相吸引，彼此诱惑，深深沉溺……
却传递不了真心。
我们，也只能到这一步。
……
……
……
不讲了。
我想哭。
以上，只是，一篇文章。
不需要对其中的言论多做无谓的批判。
因为，只是，一篇文章。
如果，你已经看完它。
那就忘掉吧。
忘掉生命中无聊的某天看了一篇不知所云的烂文章。
也忘掉我。
我不想要你记住。
所以，离开这里的同时，随手带上所有情绪。
然后在现实丢弃，不留丁点痕迹。
我的世界，现在只想要宁静。
哪天，也许我们在地球的某一角擦肩而过。
我骄狂寂冷的淡漠让你觉得有些许熟悉。
然后，你继续走你的路。
我依旧过我的生活。
我们，只是在这一篇文章里，因为亿万分之一机率的选择和偶然所造成的，瞬间的交集线。
如果真的有人看到这里……
那我在关掉电脑准备去流点眼泪多愁善感一下之前……
给你一个看不见的微笑。
还有。
再见。




【开演】结果，不只是一篇文章1
「喂，吃饭了。」
懒得用手，欧逸觉一脚踢开妹妹没有掩紧的房门。
「齁，哥，你怎么连门都不敲？」
坐在电脑前的欧逸云转头，一脸不满。
「拜托，我亲自来叫你吃饭耶，这种琐碎的手续可以免了吧。」
「讨厌，你以为你皇帝啊。」嘟嘴咕哝，欧逸云回头继续挪动鼠标。
欧逸觉则是走近妹妹，淡淡地哼了一声。「你嘛帮帮忙……哪有纡尊降贵来请人吃饭的皇帝啊？」
「恶，你还真当你自己是皇帝哩，要不要脸啊你？」
「对对对，你老哥不要脸，听说有家庭遗传的，你自个儿也小心点。」
「哇咧，老哥你够痞……啊──」骂得正开心的欧逸云突然惊叫。「哥！都是你啦！」
「什么？干我屁事啊？」搞不清楚状况就被人安上死罪的欧逸觉在一边凉凉地驳道。
「都是你在那边恶烂，害我电脑听不下去当掉了啦！」
「喂－－」欧逸觉挑眉，「你行喔，这也能怪我？」他恶烂？搞清楚，谁先起的头啊？
「齁，不管，你快点弄好啦。」
他老妹虽然爱玩，但却是标准的电脑白痴一个。
扣掉可以聊天玩游戏的部分，她对电脑的了解度是零。
深知这事实的欧逸觉认份地走到电脑边，往萤幕一瞄，差点跌倒。
「喂，大天才，你一口气开十几个视窗，要它不当也很难好不好？」
啧，家里还是那种数据上网的古董字号电脑，哪禁得起她这样使唤？
「真是够了你……帮点忙，别这么折腾这台老电脑。」虽然旧，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没见过男人像你这么罗唆的，一句话，你快点弄啦。」
「也没见过女人像你这么粗鲁的。放心啦，它没当，你先等一下，等它画面下载，跑完了就没事了，然后再关掉没有用的视窗，这样就不会跑不动了啦。」
据说他老妹还是聊天室女王咧，居然连这都不能反应……看看，多丢人啊，说出去能看吗？
「喔。」闻言，欧逸云稍微安分了点，乖乖地坐下来等。
「你在看什么？」推了推眼镜，欧逸觉发现，萤幕上不是聊天室，也不是BBS，更不是正在热烈厮杀的游戏画面，害他开始有点好奇。
他这老妹除了聊天玩游戏还会看什么？
「这是我朋友架的站啦。」提到这点，欧逸云有点得意，好象架站的人是她一样。「她收集了很多很好看的文章喔。」
「文章？」欧逸觉的声音当场提高八度，「你看文章？」天啊……他开始觉得脑袋两边长了翅膀，要飞不飞，有点晕眩。
「干嘛？法律规定我不能看喔？」没好气地顶了回去，欧逸云还给他一个大白眼。「这里的文章真的都很好看……」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眯了眯眼，神情还有点不屑。「算了，反正你不懂欣赏。」
「欸，谁说我不懂得欣赏？」这句话他就有意见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爱文成痴的人物，可书多少都还是看点的，别看他充满战国英豪的男子气概，其实他对散文小说还是有些研究的。
男人也有男人的浪漫情怀啊。
再睨了老哥一眼，欧逸云还是摇头。「……罗唆耶你，反正不会对你胃口就是了啦。」
「没看怎么知道？」硬跟她杠上，欧逸觉忘记本来的目的，耗下去了。
「哼。」欧逸云冷哼一声。「这里都是BL文，你看的下吗？」
──什么BL？
欧逸觉有一瞬间的怔楞，过会儿才想起之前她跟他解释过。「喔……男同性恋的喔？」
「对，你不是说过那很恶心吗？」欧逸云的语调开始呛了起来。
「──喂喂。」
虽然当他知道这是他妹最热中的嗜好是吓了一跳，不过，他也记的一清二楚，当初他才说个奇怪二字时，欧逸云当场劈头开骂，说什么他食古不化、严重歧视、思想偏颇……骂得他莫名其妙，好象应该直接拖去砍了才对。
「别乱讲，我哪有说恶心，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所以他现在必须郑重澄清，他从没说过恶心这种形容词，免得再度被埋入地雷区。
「都一样。」欧逸云撇撇嘴，「就是有你们这种人……」
「──闭嘴。」
是他妹子，他会不了解吗？看她那气势，真让她开始数落了，不几个小时是不会罢休的。
「别像老妈子一样念个不停好不好？」
他大手一提，就将欧逸云拖开了座位。
「玩够了吧，去吃饭。」
吃过饭收拾完毕的欧逸觉好不容易摆平老妹，让她在客厅看电视，然后他进了书房，打算找点资料，发现刚刚忘了关电脑，萤幕还在闪动。
「哇咧……」坐在电脑前，他细声咕哝着。「这个月拨接费给你缴到死……」想当然尔，这个「你」自然是他老妹。
正要设定断线的他看到方才下楼吃饭前，差点又跟欧逸云争执起来的，那篇文章。
标题就是──「只是，一篇文章。」




【开演】结果，不只是一篇文章2
──他惨了。
不晓得第几度，欧逸觉为了相同的烦恼挫败地抱头低吟。
「喂，阿觉，你怎么啦？」卫和国见死党兄弟一脸懊闷，忍不住问。
歪头看着老实忠厚的好友，欧逸觉嘴角扯了扯。
「阿国……」
「什么？」单纯的卫和国很认真地准备倾听。
欧逸觉一脸苦瓜，像是得了不治之症。
──事实上，还真的不治。
「我害相思了。」
「──什么？！」卫和国差点摔下椅子。
没去理会卫和国一脸错愕，他又自个儿陷入思潮。
「对啊……」
他真的害相思。
又蠢又扯的是，居然是为了一篇吊诡至极的文章。
──该死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干嘛看完它咧？
真是自作孽。
他没听取作者忠告地将文章看完。
更是将作者最后的交代反抗地彻底。
那个只署名了一个单字「梵」的作者……一直交代要忘记。
偏偏自从看完那篇文章他就忘不掉，记得一清二楚，几乎到了魂牵梦萦的程度。
……见鬼了真是。
虽然尚未抵达茶不思饭不想的境界，但可以让他在脑袋里周旋一个月也是破天荒的纪录。
因为，自从那晚看完那篇文章，他不知为何深深地被吸引。
很难解释清楚。
但他就是被那篇可以说是杂乱无章的文字勾了心神。
那埋藏其中，淡漠、自我、既凛也烈、又是悠怀也是深切的情感、思绪、灵魂，就这样不由分说地剥夺他心头的一个角落。
占据的比什么都迅速，比什么都猛烈。
这种有点熟悉的悸动，让他的理智响了警报。
因为，这种危险的醺然和渴望，跟……叫做「迷恋」、叫做「爱情」的东西，太接近。
天啊……
──他在搞什么飞机啊他？
「阿觉……你没事吧？」卫和国看着欧逸觉称不上好看的脸色，开始担心。
「没事才有鬼……」欧逸觉低低地说。静默个几秒钟后，他转头，煞是严肃地看向以心软良善著名的老友。「喂，阿国，我问你一件事。」
「喔，什么事？」见欧逸觉的神色认真，卫和国也反射性地一脸正经。
「如果说你发现自己好象……」
欧逸觉偏着头想了一下。
「──爱上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怎么办？」
尾音甫落，他看见卫和国宛如受到重大刺激，错愕当场的一脸蠢样。
他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问错。
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写文章的这个人他认不认识。
也许「他」真的是曾经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也或者「他」会是个一辈子都和他没有机缘相会的人，更或许，「他」这个人现在就在他触目可及的周围。
他也不晓得写文章的这个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也许「他」是男，也许是女；也许是倦怠恋爱，觉得生活乏善可陈的上班族，也或许是情窦初开却不如梦中期待的高中生。
也许写这篇文章时，「他」真的只因为那份猛然侵袭的多愁善感，也或许……「他」本就是一个习惯平逸孤寂的狂人。
──欧逸觉搔搔头，觉得很苦恼。
因为他最困惑的一点就是──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仅仅爱上那篇文章而已。爱上那篇文章给他的感觉及撼动。
很难形容得清楚。
但他就是无法不在意。无法忘记。
他从未将自己的思绪逼到这么迷惘茫乱的地步。
「嗯……阿觉，我知道你很烦恼……」
好不容易折腾到吃饭时间，在欧逸觉好好替他解释清楚状况后才稍微放心的卫和国，可以理解而有点同情地看着他。
「──可是你的面已经泡糊了……也没什么汤了……」他好心地拿起刚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回神之后一脸恶心的好友，亲切地问：「呐，要不要加一点？」




【开演】结果，不只是一篇文章3
「哥，你在干嘛？」
欧逸云一脸奇怪地看着坐在电脑前，可是却盯着萤幕发呆的欧逸觉。
「嗯？」回过神的欧逸觉反应有点迟缓。「……什么？」
她走近他。「不上网、不玩游戏、不打报告……你坐在这里发呆干嘛？」
他──又在发呆了吗？
又是……为了相同而无解的问题吗？
仍旧看着萤幕，烁动的青色冷光在阗黑的瞳仁底反射出一点晶亮。面对妹妹的问题他没多说什么。
「嗯……」
仔细地想了想，他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转头看看欧逸云，猛地站了起来。
然后跟欧逸云说了几句话。
听完老哥的要求她有点惊讶。「ㄟ？问这个要做什么？」
「拜托一下嘛。」
「为什么啦？这样很奇怪耶。」欧逸云微微蹙眉。
欧逸觉的脸色也开始不怎么好看。「请你问一下会死喔？」
见状，欧逸云撇撇嘴。「你这种态度也叫请？」
闻言，欧逸觉了然地微微点头，中间停顿的沉默不知怎地，让欧逸云突生不妙。
「──什么时候你也跟我要求礼貌了？」他唇角一勾，描勒出狡诈笑意，更让欧逸云背脊窜上不祥冷颤。「那敢情好，以后某人有要紧事求大爷我时，也别忘了带上『诚意』──大家彼此彼此嘛。」
他睨着暗地咬牙切齿的老妹，几乎就要得逞般地笑出声。
「怎么样？答应了没？」
看着欧逸觉胜利般的笑容，欧逸云几乎想伸手打掉他脸上刺眼的得意。
「去你的，以为是我哥就了不起……」他跟本就是欺负她没他那种电脑跟数理天份。
为妹妹的粗话有点感冒地皱皱眉，「这时候的确比较了不起……喂，不要婆妈了好不好？」他离开电脑前。
「婆你个头啦……真搞不懂你干嘛这么坚持。」默契地坐下老哥空出的位置，欧逸云替他开了浏览器，开始找网站。
「……我觉得他写的很好啊，想认识一下不行喔，反正你不是说网站是你朋友开的，帮个小忙又不会怎样。」理由有点薄弱勉强，可他现下只能找到这种近似合情合理的解释。「……干嘛这样看我？」顿时，他有些不自在地闪避妹妹直视而来的目光。
「老哥，你要不要搞清楚……」欧逸云的口吻带了点语重心长。「虽然这边的文都是女生写的，可是你要找的这一篇……似真似假……如果说是随便一个女生编的就算了，不过……好象是真人真事的感觉。」
「……。」
「你想仔细，如果说是真有其人其事……那作者就是个男的哟……而且还是同性恋。」
说这么详细的理由不是因为她对同性恋有意见。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深信。
可是，今天她清楚老哥这一个月的迷惘，她明白就目前为止，他不过是想借着抽丝剥茧的寻求来得到解答。
──危险性太高。她不很赞成老哥在还没有心理准备之前就投入这么大的风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