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瑞王,一脸的不愉,皱着眉,光抿茶不说话,连萧禾知出来了也没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难说了不中听的话,拂了王爷的意。
萧禾知冷笑一下,自信满满地向他们走去。
木难看到萧禾知,也是微微一笑,向瑞王道:“王爷,木难所说的事,您考虑地怎么样?”
瑞王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而向萧禾知道:“禾知,刚才你在地牢里跟那贱……跟玉笑琴要了什么?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什么?萧禾知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木牌所在的位置,再看木难,他脸上那淡然的笑容散发着寒意。
他到底和瑞王说了什么,使得瑞王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回王爷,禾知没有向玉笑琴要任何东西啊。”
“难道笑琴没有把无极教的木牌交给你?”木难故作惊讶,一语把所有的谎言点破。
瑞王显得有些不耐烦道:“禾知,到底有没有木牌,有的话就拿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拿到的东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交出去?
萧禾知愤愤地看着木难,越来越觉得他行事超过了自己能够预料的范围。
“把木牌交给我,想必也是笑琴乐意看到的,禾知你不用太介怀。”
木难言语用词亲热,瑞王跟本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敌是友,目光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见萧禾知仍在犹豫中,又说道:“萧禾知你还考虑什么?难道你是想给本王脸色看吗?”
“可是,王爷您答应过我……”
“嗯?”瑞王怒目横视,逼得萧禾知哑口无言。
一边是前后判若两人的瑞王,一边是从容自若的木难,萧禾知怒不可竭,但又不好得罪王爷,只得把木牌交给木难。
木难含笑地将木牌交给司雾,又挥了挥手,上来一个手捧银盘的仆人。他揭开红布,银盘上盛满金银珠宝,使人眼花缭乱。
“王爷,这是敝号的一点心意,还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好说,好说。”看到这些件件价值过万的珠宝,瑞王眼睛着实一亮,但还是把贪念压制了下去,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木难身上,“木东主若是有几乎遇到四哥,也要劳烦替本王说几句好话。”
“王爷您客气了,木难受恩于王爷,自当尽力。木难也不多打扰了,告辞。”
两个仆人一前一后抬起藤椅,将行动不便的木难抬出王府。
萧禾知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心有不甘,当即追了上去:“木难!”
木难示意停下,再次看向萧禾知的眼神已经不需要假装任何友好:“你想不到吧,我会出现在这里。木子清婉多年从商,也不是只有逍遥城才会结交权贵。”
“我还以为你有多在乎笑琴呢,还不是跟我一样更关心风华剑?”萧禾知并不是来自取其辱的,他很清楚什么话能够激怒木难。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果然,一丝怒意飞上眉梢,“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笑琴跟风华剑!你以为你有多少分量可以掌握逍遥城?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逍遥城之于你之于我,从来不可相提并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不要忘了当初是你把笑琴往不归路上一步步推的!”
“你跟我翻旧帐?我不记得我有下令让你杀笑琴师父一家,也不记得有准许洛天向笑琴出手!你真以为是在你对木家下属偷梁换柱的时候我才戒备你的?早在你胆敢违背我的意思,私自将笑琴送给瑞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二心了!”
“我从来没有要效忠你的意思,我只为逍遥城做事!”
“哼,天无二日,萧禾知你就等我慢慢收拾你吧。”木难不再多言,示意回木府。
萧禾知扬声道:“你就这么走了?你就不怕笑琴变成废人,以后你要回去了也没用啊!”
木难面色更是难看了三分,头都不回得离开了。
在萧禾知离开地牢不久,又来了一个人,正是装扮成萧禾知模样的萧紫陌。
据说,只要是能和萧紫陌说上三句话的人,他就能模仿出那人的神态举止,就连最亲最近的人恐怕都难辨真伪。而他易容成他的哥哥,更是惟妙惟肖。
玉笑琴看到去而复返的萧禾知,立刻叫道:“萧禾知,把东西还我!否则我要是还留一口气在,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萧紫陌被他吼地愣在那里,当他看到满身是血的玉笑琴时更是惊惶失措。他上来解开困住玉笑琴的铁链,在他耳边轻轻道:“笑琴哥哥,是我紫陌啊,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松开了铁链,身子是从未有过的沉重,玉笑琴眼前一片金星,摔倒在地。
“笑琴哥哥!”
萧紫陌连忙上前扶他,却被他推开:“是你哥叫你来的?你叫他死心,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不是啊,不是哥哥叫我来的。”萧紫陌的眼中闪烁着黑色和灰色,“是我自己要来的!我都跟城主说了,是城主叫我来的!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很危险!”
“就凭你?怎么救我出去?”
“哥哥早就买通了两个狱卒,所以我才易容成他的模样。”萧紫陌扶住玉笑琴,收拾好他的嗜血红花,跌跌撞撞地往地牢外跑。
跑出地牢,猛然看见强烈的阳光,长期在黑暗中的眼睛受到了刺激,阵阵刺痛。好不容易重见光明,还来不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看到瑞王和另一个人向他们走来。
瑞王一看到假扮成萧禾知的萧紫陌,就知道不对劲,喝道:“你是什么人?”
毕竟不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萧紫陌被他一喝,已然神色慌张。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玉笑琴只觉得一阵晕眩,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入眼的均是闪亮的兵器和全副武装的士兵。身边的萧紫陌似乎在孤军奋战,原本就武艺不佳的他马上就捉襟见肘,而奇怪的是自己却丝毫不想帮忙。
眯着眼睛看到瑞王正冷眼看他们,而他身边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卫暮迟。
那么久没有看到卫暮迟,还真的要忘记自己还是个通缉犯呢?
看来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啊!
玉笑琴突然觉得非常好笑,于是笑出了声,万事万物在他眼里仿佛成了烟云。他大笑,仰天俯地只有他一人,骄矜狂傲……
激战的众人看到大笑不止的他,不由得惊骇,莫非是他被逼入绝境失了心?
“笑琴哥哥?”萧紫陌不安地看着他,几招过后便被逼入死角。
卫暮迟向瑞王拱手道:“王爷,就把逃犯玉笑琴交给下官吧,由下官带回审问。”
瑞王斜眼瞄着他,一副不请愿的样子。
“王爷,捉拿犯人是下官的职责,莫非王爷是对下官的办案心存不满?”卫暮迟在瑞王面前说话竟带着威胁,可见他那当今圣上御赐的“中原第一捕快”的称号不是空有其名的。
“怎么会呢?卫捕快的能力在朝野可是有共识的。这个人放在本王府里看着也心烦,你把人带走之后定要好好拷问!”
卫暮迟微微欠身,看到被压在一边的萧紫陌,向几个捕快示意道:“此人一定是同伙,把他一起绑起来!”他来到玉笑琴面前,露出微笑,“好久不见了,玉笑琴……”
玉笑琴费力地抬头看他,还没逃出虎穴就要进狼窝吗?
四十七
刚离开瑞王府的玉笑琴,几乎连路都走不动,勉强由人拖着。一路走来,卫暮迟一路上没少给他找大夫,并且派人日夜监视着。玉笑琴却毫不在意,按时寝息,按时就餐,身上的伤倒是好了不少。
“我还从来没有押送过像你这样的犯人。”卫暮迟目送大夫离去,无奈道。
“卫大人,你未免太大惊小怪了,这点伤,笑琴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你大可不必为我这么劳心费力!”
“哼,我倒是真的不想在意,只可惜身不由己啊。”
“卫大人说笑吧?连瑞王都拿你没办法,还有谁能让你身不由己?”
卫暮迟皱着眉道:“玉笑琴你倒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
玉笑琴抬眼看他,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以为木难会放心让萧紫陌这个乳臭为干的孩子来救你?你还真的是太小瞧他的心计了。”
“此话怎讲?”一听到木难的名字,玉笑琴心中便一痛。
“如果我说是城主派我来救你的,你该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吧?”
玉笑琴惊讶地看着卫暮迟,似乎从来不认识他。
“我也是逍遥城的人。”卫暮迟解释道,似乎在说一件再也平凡不过的事情。
逍遥城的势力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
玉笑琴突然想起水无央的话。
“你现在明白我把你从瑞王府带出来的意思的了吧?”
“不,现在我更加不明白了!”玉笑琴摇头道,“你究竟听谁的,木难?还是萧禾知?”
听玉笑琴这样说,卫暮迟反到收起笑意,一脸严肃:“谁是逍遥城真正的城主我就听谁的。”
玉笑琴不得不感叹世事奇妙,卫暮迟以一捕快身份,却能开口让瑞王放人,而在瑞王面前,木难又不得不必恭必敬,再反观卫暮迟,却又是听命于木难。
“萧禾知和木难誓不两立,如果你站在木难这边,不怕萧禾知不死了……”
“你这话说得奇怪,你是担心萧禾知不死,还是担心木难有事?”卫暮迟摸着下巴,“其实我早就跟木难说过了,替他办好你这件事,从此以后我跟逍遥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木难要想整死萧禾知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木难不是逍遥城的正统城主吗,萧禾知充其量也是谋反者,怎么能和木难抗争呢?”
卫暮迟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玉笑琴:“正统吗?如果他能称得上正统,萧禾知就不会这么嚣张了。整个逍遥城的七成力量在萧禾知手中,而站在木难背后的是木子清婉,如果木难和萧禾知公开翻脸,吃亏的只是木难。看来你对逍遥城的事情真的了解得太少。”
怎么会这样?原以为木难对萧禾知是绝对的强势啊,怎么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说起来,还要追溯到十多年前呢。以前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丁城主姓丁,而木难姓木,后来才知道原来木难从的是母姓。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木家的人来到逍遥城,带走了木难,那时候木难才五岁,于是这一走就是十三年。这以后老城主又陆续收了萧禾知、洛天等人,在我们三人当中,轮武功萧禾知最末,但是轮心计却是萧禾知胜过我们,所以丁城主也一直有意把城主之位传给他,而他也一直以继承人自居,直到两年前,木难回到逍遥城。既然有了亲生儿子,城主之位当然是给儿子了,对于萧禾知来说,简直就是木难硬生生把城主之位夺走,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木难在逍遥城毕竟只有两年的时间,全城上下主要的人物都服从于萧禾知,这个从洛天的表现就能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木难都是逍遥城主啊?他的计划也有你的一部分吧!”
“看起来你还很恨他啊。”卫暮迟懒懒道,“不错,我们三个陆续会认识你都是在计划里的,当初接近完全是为了风华剑。不过那之后的事情是谁都预料不到的,在我们三个人当中,最不想伤害你的就是木难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曾被萧禾知送到瑞王府,其实萧禾知此举并不是为了对付你,而是为了试探木难,试探他到底有多在乎你,结果那天晚上便是我第一次看到木难发火。”
他的话似乎触动了心中某一个地方,有着微微的痛意,却又绵长到能让人窒息……
并不想伤害我吗?可是他这个身份本身就已经伤害够深了!木难到底在想什么?不明白啊,知道的越多,却越不明白。
突然又有点想回去了?如果风华剑可以不在乎,那他是逍遥城主这个事实,是不是也可以不在乎?
可以如果真的不在乎了,那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不停地杀人,直到双手麻痹,难道只是为了圆满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那你呢?那你又为什么跟着木难?”
“我吗?”卫暮迟笑道,“人各有志,既然我已经混了刑名,就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就和逍遥城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而且对朝廷来说,木难做城主是远胜过萧禾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