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觉得可以写了才写了下来。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很喜欢很喜欢的两个人,所以应该也会很有爱吧(笑)。
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西门吹雪的江湖没有恩怨,花满楼的江湖也没有恩怨。
主角:西门吹雪,花满楼
引子
花满楼斜躺在藤椅上,半靠着墙,黄昏渐近,夕阳渐凉,倦鸟归巢,暗香浮动,三两点马蹄声由远而近。
来了,还是来了。他轻舒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盏,走下楼去。
"花公子,请问花满楼花公子在吗?"说话的是一个大汉,身形魁梧,正站在小楼下,朱门外。
他的声音里带着雪味,边塞的雪味,粗犷干练。确实是那四条眉毛会交的朋友。
"在下就是,敢问阁下?"花满楼走近房间正中的桌子,倒了一杯温茶,稳当地递了过去。
"在下赵君武,从‘老屋'来。"赵君武双手抱拳,行了个礼,接过杯子便喝,连夜赶路,正渴得紧。
"既然是陆小凤的朋友,就不必多礼了。"花满楼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花公子,这是陆大侠托我带来的。"赵君武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
花满楼接过那张白纸,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随即轻笑了一声。"这陆小凤,真是个大麻烦。"
赵君武有些摸不着头脑,陆小凤将那张纸给他时,他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从没见过捎信只捎张白纸的,当时只是暗想,这陆小凤,确实是个怪人,今天把信送到了,这文雅公子看都不看一眼那只字未写的白纸,竟像全都知道了似的,真不知他是怪人还是奇人。
"若无要事,花某就不留赵兄了。"花满楼站起身,攥着那张白纸便要转身上楼。
此时,天色已晚,小楼里没有半点亮光,赵君武看那楼梯处更是暗得很。
"花公子,您不点灯吗?"
"赵兄费心了,花某不过是个瞎子,有灯亦无灯。"
花满楼转过头冲着赵君武笑了笑,柔和温暖。赵君武愕然,这翩翩公子竟是个瞎子,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可,可惜什么,他倒也说不上来。
赵君武带来的纸确是张白纸,未写只字的白纸,可花满楼知道,也只有像花满楼这样触觉敏感的人才知道这纸里有文章,才能摸出那张纸上"写"的"字",上面只浅浅的印了一个"西"字。
花满楼捏着纸不免叹了口气。
一叹陆小凤惹了个大麻烦,麻烦大到要去找西门吹雪帮忙。
二叹自己避了他两个多月,竟只能避两个多月。
江湖多事端,谁能轻言不再见。老死不相往来,在这江湖便是痴人说梦。
西门吹雪本身就是个大麻烦,为人孤傲,自负,难以捉摸,除了陆小凤,江湖上也没人敢和他多来往。只要是人,对死,还是会怕的。可花满楼自不是普通江湖中人,这道理陆小凤自然懂,他知道花满楼很会找人,即使那个人是行踪飘忽我行我素的西门吹雪,花满楼也定有自己的办法找到他,劝服他来帮自己的忙。
花满楼笑了,朋友如此信任,这件事本身就让人高兴。
残冬。夜。万梅山庄。
花满楼站在万梅山庄门前,就那样站着,紧抿着双唇,他没有说话,也不敲门,并非怕被拒绝,而是无从下手。
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可他却无从下手。这倒也是第一次。
上个月西门吹雪和妻子便从京城回了万梅山庄,为了让妻子安心养胎。本就鲜少见客的万梅山庄更是拒不见客,更别说本就有夜不见客的规矩。
想起多年前的一晚,也是陆小凤的麻烦,也是残冬夜晚,自己犹豫的敲着万梅山庄的门。想起那一晚,那个孤高骄傲的绝世剑客站在他面前。想起他略带灼热的视线。
想起的总是些不该想起的过往。
人生如白驹过隙,却怎么也没法子将那些往事漏过手,随着白驹东行而去。
花满楼轻轻摇了摇头,正欲抬手扣门。
门却吱的一声开了。
一股熟悉的寒意席卷而来,花满楼放下手,微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白衣人,白衣甚雪,面若冰霜,手持一柄乌衣长剑,傲然于一片月色之下。
"西门庄主。"花满楼轻柔一笑。即使西门吹雪不愿再与江湖牵扯,不愿再见,可陆小凤毕竟还是他的朋友,他也还是陆小凤的朋友,义气在内,江湖在外。
"哼,他又惹了什么麻烦?"西门吹雪冷哼一声。
"大麻烦。"
"他惹得哪个麻烦不大。"
"若不是他惹的大麻烦,这万梅上庄想必也还是只有庄主没有庄主夫人。"花满楼背过身向外走,嘴角挂上一丝苦笑。
"哼。"西门吹雪又只哼了一声,合上了身后的门,走在花满楼身后。
"庄主可愿意去一趟银钩赌坊。"
花满楼身上的一席白衣轻轻扬起,更显得清瘦。西门吹雪皱了皱眉,只两个月没见,怎么瘦成了这样。
"西门庄主?"见西门吹雪连哼都懒得哼一声,花满楼便回过头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那一缕一缕的月光,从路边横伸出来的枯枝缝隙里洒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花满楼的肩上,白茫茫的一片,浮光中涌动着一丝一丝的暖意。
"恩,我知道了。"西门吹雪握了握乌衣剑的剑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就好。"花满楼回过头,加快了步子。
"等等。"西门吹雪也加快了脚步。
西门吹雪走到停在半路一脸错愕的花满楼面前,看了他一会儿,还是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神色,他顿了顿,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见花满楼没有反应,便伸出手握着他的手搭在剑上。他看见花满楼嘴角那一抹熟悉的浅笑,意外地想起与叶孤城对决之前的一晚。
他踏着月色而来,浅笑如昔,他迎着夜色而来,清冷凌厉依旧。不一样的是他身后的妻子。
"见过庄主夫人,在下花满楼。"
他不再多说什么,闪动身影,只留下一句"西门庄主保重。",便消失于无限月色中。
紫金之巅他没有去,万梅山庄他没有来,小楼他没有回,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连陆小凤也不知道,花满楼就这样凭空消失在江湖中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光或许便能磨蚀眷眷流年。
那两个月,花满楼时常想,相忘于江湖,大概便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第一章
人总是要死的,尤其是在江湖上混的人,早晚都是一死,飞龙帮帮主陆青龙早早就看穿了一这一点,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死,就他妈的来的这么快。
那一晚和其他夜晚没什么两样,他从城东倚翠阁出来,手里还提着半壶桂花酿,踉跄着到了家门口,让家丁给抬进了屋,倒在床上刚想把最后一滴桂花酿倒进嘴里,心里却猛的一寒,感觉这黑漆漆的屋子里正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这酒也醒了大半。他从枕下摸出一柄短剑,警觉的坐了起来。
"哪个龟孙子躲在暗处,不敢出来见爷?!"
"哼。"一声冷哼伴着一抹剑光朝着陆青龙而去,快,太快了,这世上怎能有这么快的一剑,陆青龙睁大了眼,他知道自己躲不过,他只想看清那刺客到底是谁。
"是你!!!"
陆青龙出殡那一天长江十二帮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这飞龙帮本就是十二帮的首领,帮主陆青龙更是十二帮总帮主,为人侠义,处事公正严明,虽不是绝顶高手可也不是能一剑就被取了性命的人物。灵堂里各帮帮主的脸色都不好看,却也没人敢支声。
"可恶,真是可恶!!"一个黑面壮汉对着陆青龙的牌位皱紧了眉头。
"鲁三,这是你大哥的灵堂,你胡闹什么。"一个白胡子老人拄着拐杖从门外进来,声音威严。见了老人,各帮主都起身朝他行了个礼。
"七叔!!"鲁三回过头,"我一定要找出凶手!"
"就凭你!能一剑要了你大哥性命的人能让你找着?"七叔厉声道。
"可是........."鲁三不甘愿的捏紧了拳头
"你大哥为人正派,又没什么仇家,这凶手就算是你们不去找,七叔也一定要去找。"说着,七叔环视了屋里众人一眼,又说道,"鲁三你放心,七叔已经找到了一个人,那人定能找出凶手!!"
卧云楼的粽子总能引来一帮馋虫,尤其是像陆小凤这样的大馋虫,在卧云楼住了四天,吃饱喝足连齿缝里都夹着荷叶香,陆小凤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从卧云楼出来,老远就看到一个破袈裟烂草鞋的和尚快步走来。
"老实和尚!!!"f
"阿弥陀佛,和尚好找。"老实和尚双手一并,朝着陆小凤行了个礼。
"和尚也来吃粽子?"
"和尚不来吃粽子,和尚来找人。"
"哦?找谁?"陆小凤忙已经在心里懊恼,这和尚走的好好拦下他做什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和尚找我做什么,想请我吃粽子不成?"陆小凤摸了摸鼓起的肚子。打起了马虎眼,麻烦,又有麻烦了。
"和尚找你麻烦。"
"哈哈哈哈找我麻烦,和尚想和陆小凤打一架?"
"不是不是,是和尚带着麻烦找你。"老实和尚摸了摸光光的脑袋。
"莫非是飞龙帮的事?"
"阿弥陀佛。"
"和尚你说这飞龙帮麻烦还是西门吹雪麻烦?"陆小凤伸手搭在老实和尚肩上,故意压低了声音。
"当然是西门吹雪麻烦。"老实和尚一向老实。
"所以啊你这飞龙帮的麻烦还是带给别人去吧。"
"陆小凤,这麻烦只能带给你。"老实和尚确实一向老实。
"和尚你不也说了吗,西门吹雪比飞龙帮要麻烦,我现在正要去万梅山庄赴个宴,要是不去,我可就要被西门吹雪找麻烦了。哪还管得了这飞龙帮的麻烦啊。"
话还没说完,陆小凤就没了人影,只落下老实和尚在原地抓耳挠腮。
第二章
黄昏。万梅山庄。
万梅山庄设宴,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主意当然不是西门吹雪的,摆宴是孙秀清的主意。摆的是小孩儿的满月酒。请的人不多,只三人,一个是严人英,一个是陆小凤,还有一个就是花满楼。
西门吹雪本不爱热闹,三个人已是极限,看到跟在花满楼身后进门的老实和尚不觉皱了下眉。
"老实大师是跟着我来的,西门庄主就行个方便吧。"花满楼坐定,将手中的油纸伞斜倚在圆凳边,侧过脸对着旁边的西门吹雪道。
西门吹雪不回答,只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实和尚便也入了座。
"和尚!"一身破旧红披风的陆小凤刚进门正想抱怨这鬼天气的时候见着老实和尚吃了一惊,心里暗想,这天气鬼连和尚也跟着鬼。为了要找他麻烦竟去麻烦了花满楼,看来飞龙帮的麻烦不小,老实和尚欠别人的人情也不小。
"阿弥陀佛,陆小凤别来无恙?"老实和尚不客气的把陆小凤拽到自己边上的位子。
"花满楼啊花满楼,我这么久没见你,你就给我带了这么个大礼。"陆小凤瞪着另一边的花满楼哀叹道。
"哦?此话怎讲?"花满楼笑着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和尚带着麻烦来找我呢。"陆小凤无奈道。
"你不最喜欢麻烦吗?"坐花满楼边上的西门吹雪冷冷道。
"阿弥陀佛,这麻烦和西门施主也有些关系。"
"哦?"这一讲,倒勾起了陆小凤的兴趣,伸手便来回的摸自己两条眉毛似的胡子。
"这飞龙帮已经拟了份嫌犯清单,第一个便是西门施主。"
"哈哈哈长江十二帮好大的魄力啊。"陆小凤拍桌大笑。
这世上拟嫌犯名单拟到西门吹雪头上来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江湖上能取陆青龙性命的我看也不止西门庄主吧。"花满楼"看"向老实和尚。
"和尚不撒谎,验尸的大夫看了那伤口,认出了那把剑,认定了是西门施主的剑。"
"什么大夫眼力这么好,胆子这么大,口气这么狂?"陆小凤眯起眼,手搭在老实和尚肩上,戏谑道。
"是温匀和温神医。"r
温匀和是近两年才小有名气的江湖郎中,医术神不神倒也不清楚,只是他很会治一种伤,凡是兵器谱上见得着名的江湖中小有名气的,甚至是默默无闻的兵器所弄的伤,他都能一一道出来由,一一治好。
有这么一个证据撑腰也不怪长江十二帮有那么大的胆子把西门吹雪的名字给列出来了。
陆小凤闷了一杯酒,手上仍是来回的摸那胡子。
"哼。"西门吹雪听罢轻哼了一声。
"什么剑?"说到这时,严人英正和抱着小孩的孙秀清从里间出来,刚听见杀人的剑,不免来了兴致,寻了个坐坐下,看向老实和尚。
"是西门施主的乌衣剑。"
孙秀清看着西门吹雪,严人英也看着西门吹雪,老实和尚低头看着杯中酒,陆小凤饶有兴味的夹了只咸酥鸡腿,花满楼又斟了杯酒。
"我没有杀他。"西门吹雪看着孙秀清,一只手轻搭在她的手上,声音柔和了些许。
孙秀清只笑笑,又哄起了怀里的孩子。她相信他,哪怕刚刚还有点怀疑,可只要他说他没有那他就肯定没有杀,为什么?因为他是西门吹雪,是她深爱的丈夫。
"你没动手,那,那剑又是怎么回事?"严人英仍旧不放心。
"不知道。"西门吹雪眼神一敛。
陆小凤啃完了鸡腿,朝着孙秀清一笑,"西门夫人,陆小凤也送不起什么厚礼,刚从卧云楼来,带来了串粽子,就当是贺礼,庄主夫人可别见笑。",他从怀中掏出一串粽子扔了过去,孙秀清一伸手正接住,搁在桌子上,糯香阵阵。"卧云楼的粽子还不算厚礼,陆大侠当真会开玩笑。"
"花某也有一件薄礼。"花满楼放下杯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玉,递给西门吹雪。
"多谢花公子了。"孙秀清本以为西门吹雪会将玉递给他,有意伸了手去接,西门吹雪只是将那玉捏在手中,有意无意的摩挲,也不递向她。
孙秀清抿了抿唇,把手缩了回去,孩子苦闹着,她低声哼起了童谣。
"和尚和尚本是跟了花公子来,更没带什么薄厚来,只有一串随身佛珠,要是西门施主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和尚你快快拿来便是了。"
"陆小凤又不是给你,你来抢什么?哎呀哎呀,西门施主,这是给西门施主的啊。"
酒足饭饱,鸡飞狗跳之后,万梅山庄回复了往日的宁静。
"那柄剑不在你身边。"陆小凤似是自言自语,捧着酒坛,横卧在湖心亭。
"是。"水面起了一圈涟漪,西门吹雪稳落在陆小凤身后。
"送人了?"
如果不是西门吹雪把剑送了人,绝无旁人能有他的剑。真是个蠢问题。陆小凤轻笑一声倒了一口酒。
"是。"
"会不会那个人就是凶手。"
"不可能。"强硬坚决的语气。
"哦?"陆小凤很好奇。
"他不会杀人。"
"这江湖中还有这号人物,能让西门吹雪解剑相送还如此信任的人?"这样的一个人物任谁都会好奇。
"你也认识。"
陆小凤眼前一亮,了然于心。
"他倒确实不会杀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