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彼时少年+最终列车----堇色ivy

彼时少年 　作者：堇色ivy

文案
【SD仙三】

当我再回忆起一九九六年的夏天，仿佛还能嗅到那些只属于少年时代的青春气息，那些仅靠着篮球和梦想为信念生活的日子，似乎还近在眼前。我记得带着护膝出院的时候阳光炙热的温度；记得梦想一度坠落时候的绝望和堕落；记得再次抓起篮球奔跑带来的快感和激动；也记得与他的相遇和之后那么多繁复纠缠的故事。

一晃已是十年。
仙道，我一向固执地认为，我们的相遇，并不是机缘巧合这样的词汇能够潦草解释的，即便我们都已不再年少。

1

我是三井寿，做篮球报刊的撰稿人快一年了。奔波在各场比赛间，为报刊写一篇又一篇的技术评论，对此我乐此不疲。况且报社要求的并不多，只要准时交稿，即便是在家里的电脑前完成评论也无所谓。

刚刚给编辑发去了最新的报导，看表，原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呀，糟糕，那家伙快下班了呢。连忙急着跑进厨房开始捣鼓。
我对料理完全一窍不通，但这几个月里却在努力学习着，希望能够渐渐长进一些，我可不想一直看到那家伙吃了以后皱起眉头来那苦笑的样子啊。为此，前几天，我隔三岔五地就偷偷把彩子叫来家里，让她教我做。彩子曾经是篮球队的经理，我之前从未想过，那个习惯了用大折扇打人的女孩子，竟然会对料理如此在行，诶或许那本就是女人特有的天赋吧。真是羡慕宫城那小子的口福啊。

"我回来了！"
我一边在厨房手忙脚乱，一边听着玄关处的动静，听他放下公文包向这里走来的声音。
突然从身后被抱住。
"喂我说，都不出来迎接我呐。"
"没看到我正忙么！"
"啊真失望啊，我还指望着看到温暖的笑容说：‘啊你回来了，要洗澡吗，还是要吃饭，还是要我？'啊那我选要你好了。"
说罢便坏笑着轻咬起我的耳垂来。轻微的鼻息扑上我的侧脸，我不禁闪躲起来。
"诶混蛋，别闹~~洗你的澡去，一会出来就能吃了。"
"恩，好饿呀。"
他亲吻我的侧脸，随后意犹未尽地松开我。
每次他温柔地从背后抱住我，我总觉得这个190高的男人，依旧像是十年前的那个大孩子，脱不了些稚气的模样对我笑，灿若桃花。虽然有时故意闹着性子大声地喊他混蛋，但心里却总是一阵温暖。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诶，真是伤脑筋啊。"

晚饭过后两个人窝在一张沙发上看一场球赛录象。
"喂你看那个后卫，速度好快哦。"我用手肘敲他道。
他扫了一眼后靠到我身边来问："喂，当年我当控卫的时候，比他更强吧？"
"诶？"
我想，陵南与南海大战的那一场球我永远都忘不了。以第一控球后卫身份出场的仙道，以他冷静的观察力和组织能力让所有人瞠目。我依然记得那时候在看台上观看比赛的我。那时他的每一次绝好的助攻仍历历在目。那也是我第一次仔细看他打球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脸庞早已逼近我。连忙推开他转移话题道："喂，今天的饭怎样？"
"啊好好吃！"
"混蛋不要敷衍我啊！"我向他伸出拳头，佯装要打。
他一如既往地笑了："啊，说真的，进步好多耶。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样中肯的评价我也得意起来，笑而不答。看着电视里那个出色的PG一次又一次神奇的助攻，我轻轻靠上他的肩膀："彰，在我看来你可一直都是神奈川第一呢。"
他楞了楞，随即也轻笑起来。

我喜欢看到他的笑容，明眸皓齿，他虽然已不再是十年前陵南那个冷静的王牌，但是温暖的笑容却一如既往。我一直觉得，在这世上，再找不到这样一朵相同的笑容，会如同他那般绽放。
有时候半夜醒来，听到耳畔熟悉的呼吸声，以及那张熟睡的脸，心里就觉得无比塌实。

那年分开之后，我再没想过我们能够再见。而当再次看到你站在我面前，我就决定不再放手。无关誓言，无关承诺，我只想要这样的生活，哪怕我知道它要结束，也想好好珍惜与你一起的时光。
喂，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2

那像是一个冗长的梦境，把记忆拉回十年前的夏天。

偷偷看过他和流川在公园的篮球架下的一对一，也关心过他喜欢调鱼的爱好，迟到的时候一副痞相，真正打球的时候又是冷静而专注的样子。
也就是在那个海边，他提着钓竿静静地等待着什么，而我也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彼此沉默了好久，感觉词穷的我正想跳起来问："喂我又不喜欢调鱼，你找我来做什么呀！"可惜台词还没用上，他就先一步开口。
海面一片宁静，只有飞鸟飞过后印在海面上的飞翔轨迹。
"三井，我是说，我喜欢你。交往吧。"
我看着他转过头来明媚的笑容，一脸错愕。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诶呀，上钩了呐。"
这么说的着仙道连忙收起钓竿，鱼越出海面的时候，鱼鳞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那光线笔直地照耀进瞳孔，我顿时有了被刺痛了眼睛想要流泪的错觉。海，还是那么蓝。
"已经够多了，今天就这样吧，走了。"
他竟收拾起调具来。
这家伙，真是不靠谱啊，这算什么呢。我这么想着。可回去的路上，他见我庸懒地跟他在身后，说着："真慢啊，你这家伙，真是伤脑筋。"竟握起我的手来。我想不起来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甩开他的手，能记得的，只是那时的自己，简直紧张地要命。

还记得那年，那个多雨的时节。
训练完了之后和樱木顺道一起走，却见公园那篮球架下两个人的身影，在黄昏的光线下影影绰绰，樱木好奇地走近去看，却发现是流川和他。
"啊！是死狐狸！还有仙道！"樱木顾不上我，忿忿地冲上去："喂，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本天才一对一！仙道！不要忘记我是要打败你的人！你怎么不和本天才一对一！？"
我看着那个家伙一如既往的那无害般的笑容，转身就走，不顾樱木在后面小三小三地喊我，也不顾雨正越下越大。
我仿佛就像是个怒火中烧的人，怎么回事呢。回家的路似乎一下子变得漫长。到家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拿起毛巾擦拭着湿光了的头发，门铃却被按响--难道是--那家伙？
打开门来，见到的却是樱木。
"小三，你怎么走地这么急呀！刚刚忘记和你说啦，后天有烟火大会，大家一起去吧！听说晴子也去啊，啊哈哈哈哈。"
只顾半推半就地答应，送走樱木之后，顾不了全身的湿，一头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愿再想。

3

大家穿着精心准备过的浴衣和和服来到岸堤边准备观看烟火大会的时候，天空却不作美地下起了雨。
因此而垂头丧气的我，却又看到他。穿着宽大而又笔挺的深色浴衣，头发还是那么精神地竖着，和身边的福田、阿神、越野等等谈笑风生。即便是对视了，也就当作没看到罢了。
独自走上小径，在小雨中，一切都带着一阵浓厚的雾气，青草的味道格外浓烈。
"嗨。"
转过头去，他就在我身后，笑容依旧。
"你又来招惹我做什么。"我不顾他，只管向前走着，任他在身后叫我我也不理，像是个耍个性的孩子。
他从身后有力地一把拉住我，逼至树边："你是在闹什么脾气呢。"
我撇过头去不说话，他却蛮横固执又不失温暖地低头来吻我。猝不及防。只觉得口中一股温暖。我再一次地没有拒绝他，不是我推不开他，而是我根本无心拒绝。我总觉得，那时候的他就能猜中我的少年心事一般。仿佛是要窒息了的长吻中，我似乎是听到了烟花的声音，偷偷睁眼来看，却发觉雨早已停了。

那晚，大家都尽兴地醉了。
我在朦胧的意识中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疼痛与快感，就像是见到仙道的笑容时那样让人满足，我听到有这样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他说："寿，爱你。"下意识地搂紧他的颈项，就好象是害怕他会离开一样不安。
"混蛋，你在做些什么啊......"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幸福却荡漾开来。

"诶呀，糟糕遮不住了呢，真是伤脑筋啊。"
一早他便笑着摆弄着我的领口，看着我脖子上无论怎样都无法被遮盖的印记。
"啊仙道你这个混蛋！"
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疼地他嗷嗷地叫。
"别装死！"自己对他出的手哪还会不知道轻重之分呢。
"话说，昨天你可真热情噢。"
"仙道！"一时被他说地气血直往脸上冲。
"寿，你昨天不是这么叫我的啊~"
抄起脚下的拖鞋向他砸过去，他却仍向个顽皮的孩子，边躲闪，边毫无顾忌地大笑着。

喂，彰，有你真好啊。

4

一直羞于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我，只是听他一遍一遍地讲，任他用力地拥抱住自己。一直以来，向仙道索求了太多的爱与关怀，时常被他调侃地只会脸红发怒的我，却忘记那些情感也是需要表达的。或许他那么多的调侃，也只是期望着换来我的一句情话，可我却从未说过。

报考大学的时候，我选择了神奈川的S大。并不是没有出去闯荡的野心，只是太留恋这里的生活，留恋身边的人，想安心留在神奈川，不愿离开仙道。
我并不是需要一个可以让我停留的地方，只是需要一个希望我留下来的人--那便是仙道。
只是这些，我对他闭口不谈。但我万万没有想到，那年，却是我们的分别。仙道即将随家人一同离开神奈川，离开日本。

仍旧是那一片海，浪涛的声音就在耳畔回响。
那是我见过的最沉默的他，或许他在等，等我一句要他留下的话。可我握紧了拳，最后只是故作镇定地对他说："能去国外完成学业的机会很好，好好珍惜啊。"
我看到那个一向明眸皓齿的家伙，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突然憎恨起自己的倔强与软弱来。
末了，他如同平日里调完鱼一样，起身来拍拍裤子说了一句："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而想起，相处了这么久，我竟然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同他说过。那些仿佛被掩埋了的情感，此刻突然变得汹涌起来，就如同神奈川这片海一样，不停地翻滚着。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害怕，仿佛走在前面的仙道，自这次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到日本这个窄小的岛国了。
他看着楞在原地的我，慢慢走回来，像第一次那样拖起我的手说："真慢啊，你这家伙。"
我害怕自己不争气地哭出来，默默地低着头。他见了这样的我，揉了揉我的头发轻笑，可这笑声，却让我觉得无比酸涩，我紧紧地拽住这只即将要送开的手，熟悉、温暖依旧。

他走的那一天，我并未去送他。只是独自在机场外看飞机起飞，隆隆的轰鸣声，我简直不敢抬头看，因为在那上面，有我那么喜欢那么喜欢的人。

日本海到底有多宽多深呢。多年后，隔海相望的时候，你还能记起我来吗？
只因彼时年少的倔强与顽固，若不是如此，我一定固执地认为我们不会分开，也不该分开。
我曾天真地幻想，若还能再见，曾经你给我如此多的温柔与爱，无论如何我都想一点一点地回馈于你。

5

在S大，日子过地平平淡淡，我仍旧在打篮球，从来不曾放弃过。
和樱木，流川，宫城他们仍保持着还算密切的联络，有空的时候就约着一起回湘北看学弟们的球赛。樱木终于把晴子追到了，宫城与彩子也好得不得了，说来还真是羡慕啊。
"喂，小三，什么时候你也得找一个呀。啊哈哈哈......"樱木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是啊是啊，永不放弃的炎之男~可真是寂寞啊。不如我们给你安排相亲吧？"宫城也符合着，一边拿手肘推搡着我。
"喂！你们这算是嘲笑学长么！？流川这家伙也单身着呢。"
"三个白痴..."流川叹气道。
"什么，死狐狸你说什么！"三人立即围住流川。
就如同以前一样，不停地打闹着，谁都没有变。真好啊，真希望就永远这样。

那天是一场与陵南的友谊赛。我想，若仙道那家伙在的话，也会很有兴趣看吧。我并不是因为陵南而想到他，而是我从来没有打算将他忘记。不停地打篮球也是因为害怕最后有一天，我会记不起那个叫仙道的人，记不起他的音容笑貌，记不起那段与他真切走过的岁月。
是，我害怕遗忘他，所以拼命地想要留住些什么，以此怀念。

球场上，分差一度被拉开，湘北以绝对的优势领先着。
陵南7号，一样是PG，可论个人技术、组织能力，都与曾经的仙道差太远了，表现不尽如人意。樱木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毛躁，在看台上跳起来大喊："喂七号那个笨蛋打地太烂了，和章鱼相差太远了啦！"
我突然笑了，是啊，谁又能和仙道比呢。在我心里他可永远都是神奈川第一王牌啊。

而现在的他，还在打篮球么？训练还照样迟到吗？还能记得我吗--或许早忘记了吧，不过是个只会骂他混蛋的差劲的家伙而已啊。

自从他走之后，那片海，我再没有敢独自去过。
仿佛一走到那里，看到海在原处与天连成一线的景象，听着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还有那些平静安稳的阳光，就能看到那个少年坐在那里调鱼的模样，穿着一件干净的T恤，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
还有，用再平淡不过的口吻说着："三井，我是说，我喜欢你。交往吧。"随即转过头来向我明媚地笑。
还有，拉起我的手抱怨着："真慢啊，你这家伙。"又揉揉我的发。

总是在黑夜中想起这些温暖潮湿的记忆，躺在床上闭着眼，时光就好象倒退到少年时的岁月。

彰，好挂念你。

6

如果你一直想念过去，那说明你现在过地不好。
我始终相信着这话。或许，是时候把自己心里装了几年的包袱放一放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吐出来的，都是回忆。

毕业在即，一群人聚会。那天来了很多人，樱木、宫城、流川、赤木、彩子等等等等。
划拳、罚酒，大量的酒精让大脑变得越来越顿重迷糊，眼前是这么多人放肆的笑脸，打闹着，然后想起曾经高中时代的岁月，一起流汗；一起打球；一起做梦，说要变强，说要称霸全国。还有神奈川那片宁静的海--岁月一片静好。可是此时，惟独偏偏少了他。

胸腔里翻滚地难受，蹲在厕所里拼命地呕吐，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而出。心底被究竟灼烧地滚烫滚烫。

"喂，小三，你没事吧，你喝太多了啦......"
进来解手的宫城见了这样狼狈的我，伸手来扶。我微弱地抬起头，向他摆摆手示意没事，固执地起身，却又因为脚一软，失神跌在地上。
瓷砖，好凉。

被宫城扶出来之后，感觉自己像是又喝了很多，说了很多，到最后脸颊边一片湿冷。
四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宣泄过，一次都没有，即便是在他离开的那天，也是狠狠地咬紧嘴唇不许自己流出一颗眼泪。以为遗忘很容易，记忆会随时光一样快速地流淌而过，从来没有料想过，四年之后的自己，最想念的，竟然还是他。

"他真的喝太多了啦，都醉成这样。"
"小三他今天是怎么啦......"
"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嘛......"

模糊地听到他们这样的话语，想想自己真是差劲啊，要是那家伙看到，一定会无奈地摊开手说一句："真是伤脑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