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襄篇]《Never Mind，Never Die！》———— 出流

　　这种情况的秦亚伦在真正上台时竟也讽刺地获得了满堂彩。演出完毕，全场难得地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及回响。虽然阿宏很想为此而高兴，但是时机似乎是不太对，其它的队友们也如是觉得。所以只得在听众们给予掌声鼓励时，他们也只是对台下挥挥手，略为扯了个笑容後便赶紧下台去也。对他们来说，这种场面实在是尴尬。
　　这一切就只有秦亚伦不自知。只是在演出後面无表情地下了台。看在其它人眼中，真是不知如何安慰。他们所不知的是，让秦亚伦失望的，不是被误会为小偷这件事，成襄对自己的不信任竟远比这件事还令他难过。
　　「呃...学长，今天辛苦了。」阿宏绞尽脑汁，终於想出了个发言的名目。
　　「...没什麽。」秦亚伦一记苦笑後，朝其它队友们道别後，便先行离开。这一点，连店里的老板娘爱子和女儿抚子都觉得奇怪。
　　不可否认的，他今天的表现是出奇的好，合声也有如对嘴一般的神似。但是对於这种悲哀歌曲能有如此的诠释，似乎也反应出了他心中的悲伤之情。
　　母女两人相视不久後，看著秦亚伦离去的背影，也没多说什麽。人往往都有不可对他人言的心事，自己也不好去探究，只是希望他能早早走出他心中那难过的心事吧。
Never Mind，Never Die！58
　　其实，他方才演出时，可谓是无意识的状态。他只是下意识地打击著鼓，唱出合声。而在演出前，平时就要特别事先练习的日文歌词且需花上一番工夫的。只是这一次竟然连这些该做的准备也都省了，全给个自己翘课後閒晃花光了时间。但却没有出现意外事件，反而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一阵风吹来，他突然觉得脸颊上一股凉意袭上，用手一擦，原来他又哭了。眼泪似乎不曾停过似的，在演出时，不懂日文的他竟也跟著歌曲的旋律流下了泪。不知是否因为此时心中正有著如歌曲般的伤心呢...
　　伸出手大力抹去泪痕──这是他不知重覆了几次的动作。看看已黑的天色，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他终於决定还是不要去医院好了，他不想让母亲增加烦恼...。
　　深深地呼了口气，他决定先强打地精神来，什麽事情，明天再说吧！自己烦恼这麽多也是於事无补，只能等待真相大白的一天吧。而为了真正强打起精神，他到了家後，头一件事便是上顶楼，打算发泄一番。
　　「阿襄是大、笨、蛋！不相信我的大、烂、人！」秦亚伦大声地朝著天空大叫著，似乎想把这一整天的低潮情绪就此吼出，对它大声说再见。如这声音能风传至成襄的耳里会更好。
　　大叫过後，虽然事情仍未解决，但是总算也清除掉了一些情绪垃圾了。拍拍脸，试图在情绪低落後图振作，若能给自己一个笑脸，搞不好事情就能顺利多了吧。只是目前的他似乎是很难笑得出来。总而言之...都是那家伙害的。
　　走下了楼，整理一下今天还未看的书，无意间看到了桌上的手机。今天他关了一整天的手机没开，不知道阿襄有没有打进来过...想著想著，他把手机啪地一声放在桌上，不想理它了，这只会愈想愈烦。
　　而事实也真如亚伦所想，电话成襄是打了不下数十通之多了，只是回应的全是那通告使用者未开机的机械式声音。亚伦家里没有室内电话，能打的手机又再此时关机，成襄真是没法可想地陷入了困境。
　　直接去他家吗？不用说，这种方法他早试过了，只是里头的灯光昏暗，一看便知房内无人。加上亚伦的家是那种租给学生的宿舍，在那里待太久还是狂按电铃的话，对这层楼的其它住户也是不太好意思的。於是乎便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还是打不通...」成襄又说了个千篇一律的话，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在心里大口大口叹气的声音。
　　「所以呢...？」发声者是官书晨。
　　没错，现在正值天黑之际，两人尚在某一家餐厅中还没回家。而为什麽双方的家人会如此允许他们在外头閒逛不回家，完全是因为官书晨身旁的这个人──伊安。他身为老师，总得被拿出来当个保证工具。
　　伊安不久之前在听到官书晨的陈述後，总算了解了事情大致的始末，也因此主动前来。虽然他对亚伦他们因此而翘课并不鼓励。
　　「还是说先回家再说呢？现在不早了耶。」总而言之，现在不是在外头閒晃的时候，这样不太好的。
　　「又是关机...」成襄又打了一通，但结果是可想而知。
　　「就算他接到了又能怎麽样呢？如果他不想听你说的话，打通了也只是浪费电话钱，不是吗？」官书晨此时的话虽然不太能入耳，但是却又是正中要害。
　　「那你说要怎麽办啊？对於哄人你不是很有经验的吗？」
　　闻言，官书晨顿时脸黑去了一大半。他要是说来损自己的，他还能免强接受，但是现在不一样！安在他身边啊！
　　「你胡说！我哪有什麽经验！」官书晨难得这麽紧张。
　　「真的...？阿襄说的是真的？」伊安随後一问，眼神已有些...变异。原来...他哄过「不少」人啊...。
　　「他乱说的！你不要听他胡扯！」
　　「哦...。就算是真的也没什麽...正常的...。」
　　「可是就是没那回事嘛！」
　　成襄看著眼前的这一对吵嘴似的培养感情，心中说是有多羡慕就是有多羡慕...。
Never Mind，Never Die！59
　　又是新的一天了。
　　秦亚伦先是在床上发了一下呆，最後没办法，还是得回到学校去，再翘课下去的话，他的联考可就不保了。
　　对嘛...做什麽为了阿襄这个烂人搞得学校不去又心情不好...偏过头去，反正都是阿襄害的。
　　总而言之，想再多还是得到学校去的...是啊。放弃发呆，还是快点整装出发才是实际的吧...。
　　到了校门口，秦亚伦犹豫了一下。说实在的，向来守法的自己居然也会有害怕走进校门的一天。并不是怕校门外的纠察队，而是...他大叹了口气，手下将书包抓紧，来都来了，总不可能临阵脱逃吧。前脚踏进校门，他有种赴死的错觉。
　　只是他一走进校门，眼前原本是阳光一片的好天气却也突然不知为何暗了下来。怎麽了...要下雨了吗？秦亚伦赶紧抬头一望。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那种想要转身跑回家去的感觉又拢罩了所有思考。眼前又是两排人挡在前方，似乎是不想让自己通过一般。
　　他稍稍退後了一步，终究是没有做出当场向後跑的无用举动。只因从人群中走出了一道人影又将自己的身子给定在当场。
　　是副会长...。秦亚伦瞪大了眼，深怕他又做出什麽惊人之举。光是被误会为偷钱小偷就足以损毁自己向来的清誉，这回他又想做什麽...？这也不能怪自己变得这麽多疑，而是...他真的是怕了啊...这种事情再来个几次，再怎麽强壮的人也会受不了的。
　　这时，副会长一脸笑意地走向秦亚伦，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也在走至他面前时伸了出来。而他伸出手来之时，就像是魔术师变魔术一般，一束花就这麽给变了出来。
　　「你...你有什麽事？」秦亚伦没想到，自己竟变得这麽没用，还怕一个一年级的学弟，说话有些结巴。
　　副会长微微一笑，那种笑容秦亚伦总觉得面熟面熟，一时之间想不出来罢了。「学长，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请收下这束花吧！我随便误会学长是我的错。」
　　语毕，他当下一弯腰，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觉察秦亚伦迟迟未收下花，他又一道，「在全校的师生面前，希望学长能原谅我先前的无礼，在大家的见证之下，请学长能收下这束花接受我的道歉吧。」
　　「这个...你们...你是说...」秦亚伦看来受得惊吓倒不小，从声音就听得出来。看著对方拿在手中的花，他一直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没有这种经验啊！
　　此时，学生会的会计等人一同出现，「一切都是我们不好...请学长不要见怪...」秦亚伦在心中暗自一呼，好在没带花来，不然他可是会吓到跑掉的。
　　在他们说明完事件始末之後，秦亚伦也算是了解，但是那束花...
　　「学长...你忍心让我继续手酸下去吗...？我已经拿了十分钟的花了...。」副会长看似一脸的可怜兮兮，心软的秦亚伦也似乎是忘了眼前这人曾经害自己失落了一阵子。而他口中虽叫著手酸，但伸直的手却也没半点颤抖或是摇晃。
　　「这个...那就谢谢了...」秦亚伦本来还在迟疑，但眼角馀光扫到某个人影，不知是恶整心作遂还是如何，他硬是收下了这束花。
Never Mind，Never Die！60
　　没有错，秦亚伦所瞥见的人影，正是成襄。
　　成襄的低落心情虽然因和官书晨斗嘴而平缓了不少，但是仍是未完全平覆。在他一晃一晃地走进校门时，另一个更令自己震惊的事情就在他面前上演。
　　阿伦他...竟然收那家伙的花！这样不就是接受了他的...求爱了？！这怎麽可以！他等了阿伦几年了，怎麽可以让这个一年级的毛头小孩给捷足先登？这家伙太过份了！！他决不允许阿伦被人给抢走...阿伦怎麽可以因为这一次的事件就把自己判出局呢...反过来接受这个陷人入罪的小毛头？！
　　他自己所没想到的正是这件送花事件的真实面。求爱...？压根是他自己想太多，不过这种想法对於正在恋爱中的人而言似乎不是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成襄想也不想地就要追过去，只是那时刚好事件主角之一的副会长不知为何竟也先走一步，秦亚伦还笑著和他挥挥手...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学长...真抱歉...我有『一点小事』要去解决一下...所以要先走一步了...」副会长在身旁的会计不著痕迹地拉扯下当下如是一道。
　　「呃...好啊...再见...」挥挥手，秦亚伦这回终於能够拥有发自内心的真正微笑了。虽然一开始被吓得不轻，但事件也算拨云见日了。
　　不到几秒，眼见颇大的阵势便当下彻离的校门，而在眼前净空之下，秦亚伦理所当然地继续朝著教学大楼前进，脚下还有愈走愈快的倾向。原因正是他发觉成襄正朝著自己走过来。
　　心中难得升起的坏心因子，秦亚伦刻意将脚步加快，想藉此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害他那天心情低落了好久，课也没去上...总之就是损失不少，他想要点索赔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阿伦！等一下...！」
　　似乎觉察到秦亚伦异於往常的快步行走，成襄只好开口一唤，只是没什麽成效罢了。他开始知道阿伦是故意要走快甩掉自己的...没办法，谁叫自己做出那种蠢事...虽然是该给愚蠢的自己一点小责罚，但是也不用这样嘛...
　　不得已，成襄也跟著加快步伐，直到就快追上时，眼前的亚伦竟突然地停下了脚步，不过想也知道不是在等自己，而是似乎看到了什麽...令人好奇的事。
　　「阿伦...怎麽了？在看什麽...」成襄藉机赶紧赶上秦亚伦，本能性地大声一嚷，却被秦亚伦的眼神一扫给降低了声量。
　　成襄当下以掌捂住嘴，循著秦亚伦的目光望去...那不是...刚才那个副会长吗...？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二年级的女生...这是什麽情况啊...
　　他会知道几年级，完全是由制服设计中领口的双斜线中看出来的，若是像他们一样的高三生，则是会有三条斜线。
　　等一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眼前是有什麽事情要发生吗？虽然在他看来...那个副会长还是一脸的赔笑脸，而那个二年级的可就没这麽好面色，看来像是要发飙了似的。
　　现在看来...他愈看那个副会长的笑脸...就愈觉得像是那个魔头...难怪自己怎麽看怎麽不对劲...原来他们是同一类的...。
Never Mind，Never Die！61
　　两人有志一同地看著眼前两人的一来一往，成襄从原先急却找亚伦道歉转而被目前上演的戏码吸引了几近所有的目光。但手也不自觉得搭上了站在自己前头的人──亚伦的肩上。
　　虽然两人的举动有种偷看的嫌疑，但是也不能怪他们会在那里看，因为地点即不隐密又显眼，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加上对话声量也不小...如此一来，也只好解读为看热闹而不是偷窥行为了。
　　秦亚伦和成襄就这麽站在一旁看著副会长和身旁一位二年级女生的「往来交锋」，而他们似乎是「讨论」得忘了神，彷佛全然不知身边多了两双睁大的眸子在充当观众。
　　「我不是要你不要再送花吗？！」首先那名女子听似不悦地一道。表情上看来就像是早已习惯於某件事情一般，觉得不太耐烦。
　　「我知道啊...」副会长面对眼前面色不太好的人仍是面带著惯有的微笑先是应允後，语意未尽地又接了下文，「可是这样才有诚意嘛！因为...」
　　女子直接切断了他的话，因为他接下来会说什麽，自己早就倒背如流了。「你不要只会说诚意、诚意的！问题是你先答应我了啊！」
　　先答应了人某一件事没多久，接著又发生再犯的行为，这简直是不可原谅！加上这种记录以足够写成一本十万字的书了！这样怎麽能教人心平气和地笑笑就算了呢？！他到底知不知道那花代表什麽意思啊！真是......
　　「这是特殊情况嘛...」副会长一脸的可怜兮兮，看来他是想用上苦肉计来讨眼前这人的同情。「因为我做了件天大的蠢事，一定得送花来表达我最深的歉意嘛...又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这麽想，别人可不见得这麽认为！」她看来是狠下心了，刻意不去看眼前此人几近一张梨花带泪的脸。
　　副会长见状还故意走到女子的眼前，硬是要她看自己一脸的可怜样，非得搏得同情不可，「别人怎麽想是他们的事嘛...总不能要别人不说话不思考吧？对不对...小青？而且花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啊，用最喜欢的东西送人才有诚意啊...」
　　「叫学姐！」小青气得又转过身去，她自己明白，她又很没用的投降了...谁叫他总是那麽辩才无碍，天生拥有极佳的口才...自己又总是无法把持立场...总而言之，得怪自己才是。
　　「好好好...学姐...学姐何时才原谅我呢？」他明显笑了出来，似乎知道自己又成功地安抚小青的情绪了...等一下，是学姐才对。
　　「哼。」小青在心里虽然早就不气了，但是表面上总得装装样子，不然别人以为她是多麽好应付的人。
　　见了小青的表情，他多少也知道了她的想法。他微微一笑，从身後拿了朵不知何时便放在手中的花递上前去，「不要气了哦...我把我最喜欢的花送给你。」
　　「...」小青虽然没说半个字，但从她收下花的行动也多少透露了点什麽。真是的，事实证明她就是一个这麽好打发的人...她怎麽这麽软弱呢...？小青在心中大叹著。
　　这件事情看似圆满落幕，两人又看似甜蜜地再度手牵手走向上课的教室，只是一转身就碰上了方才一直待在原地没动的秦亚伦和成襄两人。
　　而这两人在此一瞬间，心中各有不同的想法......
　　　『原来他们是一对！！还好...我的亚伦没危险了......』不用说，这是成襄的想法。
　　『真惨...居然被发现了...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总而言之，他不是个能做坏事的人......。
Never Mind，Never Die！62
　　原本的场面是很尴尬的，但在副会长的记微笑下竟也在下一秒给化解了。他们两人的手虽然还是紧握著，但小青的脸已经深埋至其背後，看不见了。
　　该说是不好意思吧...不管对方是不是认识的人，被看到这种醋劲大发的「火爆」场面，论谁都会不好意思地想把脸遮住吧...虽然这麽做似乎是来不及了。
　　「学长好。」副会长笑著看著眼前的两人，彷佛方才他和小青的事全然不存在似的那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