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动不属于自己的脑细胞的尝试总是失败,樱木花道不习惯思考五秒钟以上的时间,所以,他只要能够一起上下学就甜蜜无比的日子依旧在继续。
那之后的一个月,少年在一个雨夜应邀到情人家里外宿,经历了他的人生第一次之痛。当樱木花道不得不以趴趴熊的姿态睡在床上却又努力的转头望着黎明前微光的天花板时,胸口反而升起了一股奇异的安定感。
原来这就是会后悔的事。初尝情欲仿佛被剥夺所有的白纸少年的确有那么一个瞬间后悔了───有一个进攻之鬼般的男朋友,未来的人生前景可以想象。然而这如果就是所谓生命及恋爱所必须经历之痛,那么天才是绝对不会退缩的!所以虔诚的少年最终勇敢的挺腰承受了。
"喂!狐狸你太狡猾了!我我......"
"你什么?"
"我当初只说一起上下学的!"
"现在不是么?"
"现... 现在......"
现在怎么样?现在樱木花道青春年少却半身不遂的瘫痪于床,而祸首流川枫的手爪依旧片刻不离恋人的小蛮腰......
现在怎么样,自然是打死他也讲不出口。如果你永远无法比对方更无耻,那么在这场恋爱关系中,就必定会在某个关键的时刻位居下风。
然而这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们每天一起上下学,分享便当,毫不留情的打架然后再到对方家里开房间;他们在球场上的合作也愈发的所向披靡───
高三那年的夏天,湘北高校在全国大赛打进了四强。男孩子们抱回了闪闪发光的荣耀,也抱回了又一次倒在球场上的红头发球员。
"狐狸......"
眼里忍着泪的少年只是看着黑头发的队友。这是三年的相处,一年多的交往中所养成的根深蒂固的依赖。这个时候,他已顾不上别人会看出什么了。出于本能对失去的直接恐惧让他只想紧紧抓着恋人的手。
"白痴,不会有什么事的。"
身为队长的流川枫就这样直直的走向他的副队长,众目睽睽之下,把痛的掉泪的少年紧紧搂在怀里。于是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很快就成了湘北高校长久以后的传说,以至让热血正直的后生学弟在想要崇拜英雄时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难以消灭的芥蒂。
红头发的少年在那个夏天的中途住进了疗养院,依稀熟悉的场景,是风很大海水有点吵的湘南岸边。整洁的医院和漂亮的护士小姐,樱木花道终于在一个星期后露出了笑颜。
这一个星期,流川天天伴在他的身边。
那一天,老医生带着慈厚的笑,那是医生特有的能令病人安心的笑容,没有了那笑容就不是真正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医生。老人挂着笑容,带来了两个少年一直企盼的消息。
虽然最终的诊断还要看复健的效果,但是康复的希望已能够确定在80%以上。
讲着这样话的老人简直就像天使。花道一把抱住了他高兴的红了眼眶,而流川,也像深深松了口气似的,紧绷的眉宇舒展开来,整个人也好似柔和了许多。
而他就用这样柔和深切的眼神,深深的,注视着红发少年雀跃的背影。
第二天傍晚的天气很好,流川照例推着轮椅带花道去散步。湘南无垠的海岸线上,是长长的分不出彼此的轨迹。
"想什么呢?"
男孩在海风中的声音低沉而未有丝毫模糊。
"数云彩。"少年的声音愉快。
"白痴。"
花道笑着,并不介意。每次他说数云彩都是认真的,但是对方却似乎并不当真。不过那并不打紧,他只是望着海岸线那头天火降临般的,血红的暮色。
海边的云与别处不同,被海风撕扯着,一片接连着一片。少年再也数不出一朵两朵三朵,笑容却毫不气馁。
"狐狸,以后我们到哪里打球?"
"哪里?"
"是啊!高中联赛是小孩子才去的了!以后我们会去哪里打球呢?应该是更大更厉害的地方!"
"想去的话。。。哪里都可以吧。"
流川的语气淡淡的,望着天边的眼神飘忽。
花道却因这句话更高兴了,仰头望着身后的恋人,黑发的男孩在这个角度有着线条更加坚毅的下巴,乱舞的刘海下面,是深黑不知尽头的眼眸。少年看着看着就笑了,在轮椅上用手指比着夕阳。
"是啊,当然哪里都能去!看,太阳在本天才的手里,也不过这么一丁点,哈哈哈哈!"
花道笑眯了眼,乱蓬蓬的红发像降落到海边的又一片火烧云。
这个少年对生命十分热忱,对生活的理解却过于简单。他一心想着,只要有自己,有身边的恋人,那就是全世界,那就再没有任何问题。其它想要的,现在没有也不打紧,只要一起去创造就好了。
有你陪我数云彩,晚霞流过我们之间都褪色。
再美的风景,也要两个人携手去看。
那一天两人在海边直待到月亮下沉才回到房间。尽管樱木花道进行了严正抗议,叫流川枫的恋人还是手长脚长的占据了他的大半个被窝。男孩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少年,一个接一个吻交换后,两人差一点就在病床上做出对不起慈祥老医生的事。
"狐狸,你明天回家吗?"
花道被恋人从后面搂住,面向窗外安静的躺着。已经是下半夜了,深蓝色的夜空却泛着一层仿佛是从天外来的微光,柔润而明亮。少年看窗下幽蓝的影子,那里放着流川刚刚整理好的行李。
"嗯,回家有点事。"
男孩在耳后低沉的答着。这一个星期,他一直陪少年在病房里住着,那一个床位还是很不容易向院长申请来的。
"嗯,那你先回家吧。本天才已经不用人陪了,有什么事洋平也会帮我。"
流川没有出声。静夜中两人的气息呼应着窗外绵长的海风,潮水涌起又落下,湘南的海岸线在月光下潋滟延伸。
隔了好一会,流川清冷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白痴,我好象没说过我喜欢你。"
是么?花道想回头看恋人的表情,却被紧紧的搂着动弹不得。他想着两人交往以来打打闹闹的日子...... 男孩说的,似乎是事实。
原来,把这个给忘了。少年开朗的笑了:
"哈哈,那有什么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
男孩吹拂在耳边的气息有点痒,花道缩了缩脖子,听到恋人的语气凉凉的,
"哦... 那我就不说了。"
"啊,怎么这样啊......"这次轮到花道急了,后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可是要他开口去求流川那也是万万不符合天才价值观的事。
"我,我怎么知道你本来是想说的......"少年不忿的嘀咕着,他紧绷着神经等了好久,身后却再没声音。窗外的湘南海岸越发的吵了,潮声起伏的间隙,少年略微失望的叹了口气。
腰上的手臂忽然紧了,有温润潮湿的东西贴在耳上,
"白痴,我喜欢你。"
静夜里字字清晰的告白,是男孩好听的像月光的声音。花道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嘿嘿,我就知道。"
有点无赖的笑着。面颊上那烧起来一样的灼烫却掩饰不了,少年的笑容在暗夜里像一朵花般开放,只有月亮觑到他吃了蜜糖样的表情。
身后的流川却好象不高兴了,用牙齿咬了咬花道的耳朵。
"白痴,你还没说呢!"
"为什么还要说啊,本天才明明对你说过的!"少年反驳的理直气壮。
"白痴,你明明没有说过。"
"是你自己忘了,白痴狐狸!"
"就是没说过。"
"说过!"
"没说过。"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后,更加没有耐性的花道终于急了,翻过身来揪住流川的衣领,大吼:
"混蛋狐狸!!我明明说过要和你一起上下学的!!"
流川在被子里笑出了声,抬起头却是一副不满的表情,
"呸,那算什么?"
认真鼓起勇气的告白却没有被恋人当回事,少年又是委屈又是愤怒,脸颊涨的通红:
"死狐狸! 那当然算我喜欢你了!!"
流川的神色优哉起来,声音从容:
"没错,就是这样。"
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的花道扑上去掐住了男孩的脖子。两人在不太宽敞的床上打成一团,流川怕伤了少年的背,只让花道闹了一阵就搂住了他。
"白痴,以后不许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男孩注视着少年茶色的眼睛,像两潭渴望融合的水。
有点无赖的笑着。面颊上那烧起来一样的灼烫却掩饰不了,少年的笑容在暗夜里像一朵花般开放,只有月亮觑到他吃了蜜糖样的表情。
身后的流川却好象不高兴了,用牙齿咬了咬花道的耳朵。
"白痴,你还没说呢!"
"为什么还要说啊,本天才明明对你说过的!"少年反驳的理直气壮。
"白痴,你明明没有说过。"
"是你自己忘了,白痴狐狸!"
"就是没说过。"
"说过!"
"没说过。"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后,更加没有耐性的花道终于急了,翻过身来揪住流川的衣领,大吼:
"混蛋狐狸!!我明明说过要和你一起上下学的!!"
流川在被子里笑出了声,抬起头却是一副不满的表情,
"呸,那算什么?"
认真鼓起勇气的告白却没有被恋人当回事,少年又是委屈又是愤怒,脸颊涨的通红:
"死狐狸! 那当然算我喜欢你了!!"
流川的神色优哉起来,声音从容:
"没错,就是这样。"
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的花道扑上去掐住了男孩的脖子。两人在不太宽敞的床上打成一团,流川怕伤了少年的背,只让花道闹了一阵就搂住了他。
"白痴,以后不许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男孩注视着少年茶色的眼睛,像两潭渴望融合的水。
从天而降亿万颗星星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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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流川就提着背包回家了。那之后整个长长的夏天,男孩都没有再出现。樱木花道独自坐在海滩上数云彩,就好象他心里那无尽的疑问,没有一次数得清。
海面上有海鸥逡巡飞翔,尖锐的鸣声混在潮声间隙。少年捡起石子远远的抛出去,落在那无限深广的海水上,涟漪都不见。
使足了力气,背却先痛了。颓丧的躺回沙滩,有细小的水花亲匿的扑上来溅湿了裤脚。
一朵两朵三朵...... 天上的云彩都被风卷跑了,空荡荡的。很寂寞吧,像胡子被剃光的脸。
少年百无聊赖的嗅着空气里的微咸,看着海滩上远远的两个人比赛似的跑过来。
"花道,医生说你不能乱跑!"
两个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花道翻了个白眼,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个人讲话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同样也像是商量好似的,两人同时在少年身边坐下。左边是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青梅竹马水户洋平,右边是高他一届,这时已经是大学生的仙道彰。
总有被绑票的感觉...... 花道知道再不回去的话,接下来就会是两人接力长达数小时的谆谆教诲。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沙,不情愿的撅着嘴嚷:
"走啦,走啦。今天晚上是谁留下来?"
背后的两只似乎是当真商量好了。上午如果是洋平在的话,那么下午从门缝中露出的就必定是尖尖的刺猬头。晚上也经常会有人留下来陪他过夜。其实,这个僻静的海边疗养院,从来没停止过热闹。
就像回到了以前一样。在和流川枫交往的以前。
那时拉面店桌子的对面总是坐着洋平的,那时放学后小公园里总是有个高个子男孩等着自己打球的。从来没有过空白的生活,是为了什么感到寂寞呢 。
晚上留下的是洋平。黑头发少年带来了最新的漫画和游戏杂志,两人坐在床上乱翻着草纸书,哗啦啦的声响,却没有人静下来看。
"花道,这是最新的灌篮连载,怎么不看了?"
红头发的少年瞥了一眼,不甚感兴趣的样子,
"哼,谁看高中篮球漫画啊,那已经是小孩子的东西了。"
你那个表情就很小孩子。洋平在肚里笑到内伤,脸上却一本正经:
"花道,你还不到十八岁,看成人漫画太早了。不过你想看,可以让仙道带给你,那家伙一定有很多。"
花道脸涨红了,眉毛也竖了起来,
"死洋平,谁看那种东西!刺猬头要看,让他自己去看!"
少年抢过好友手里的书,翻到新连载的那一页,只看了一格,身后的门就哗啦一声打开了。
"呀,说我什么呢?"
本来已经该回家的人这时却又探身进来,干净的篮T恤和好看而特别的笑容,尖头发青年高高的个子让夕阳的余晖只洒到他的肩膀。
"仙道?你不是回家了么?"
青年耸了耸肩膀:
"是呀... 可是脚踏车撞到了电线杆上,不能骑了,所以......"
"哈哈哈哈......"花道已经捧着肚子在床上笑了起来,"好厉害呀!刺猬头!能撞上电线杆也是一样本事哪,本天才可学不会,哈哈哈!"
"是呀......真是倒霉呢。"看少年那么开心,青年也侧头笑了起来。那个笑容,一点也不像他自己说的"很倒霉",而却似乎刚发生了很好的事一样,从心底里流露出的高兴。
"今晚在这里留宿么?"
还是洋平问到了重点。仙道轻快的点头:"没错。"
"可是你住哪儿?这里可没地方给你睡。"
"这个,我也不知道哪。"
仙道的语气为难,可是笑容依旧,好象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花道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突然出声:
"这还不简单,哪,这里这么多漫画,我们三个就不要睡了,一起看书聊天到天亮不是很好?"
"花道,你要好好休息..."
"洋平,我们以前不是经常这样的嘛?好久没有玩的痛快了,就一次还不行?"
黑头发少年最终招架不住花道恳求的目光,无奈的点头应允。回报就是红发友人一拳打在他的肩窝表示感谢,他揉着肩膀,无奈的看着尖头发青年早不请自来的坐到少年身边。
那时天边的夕阳半沉欲坠,不算宽敞的病房内全被淡淡橘黄的余晖填满了。洋平静静的回头,看两个大个子的人在床头挤成一团,又笑又闹的,心里就好象高兴却又有点担忧的想着,
红头发的朋友,还是那么喜爱热闹哪。这样就好了么?
他也走过去坐着,三个人好象连体婴样的挤在地板上,花道捧着漫画杂志,一刻钟前还不屑的高中篮球故事,这时看了几眼还是入迷了。
"啊,这个我看过。"
仙道把脸凑的更近,假装专注的看着漫画。一边的洋平却瞄到他偷偷的拿眼睛望少年的耳根。
"真的?刺猬头也喜欢啊!"花道找到知音似的,语调兴奋。
尖头发的青年一本正经的点头:
"嗯。很喜欢。这是一部爱情漫画。"
"啊?啥啥?爱情漫画?!这明明是热血运动漫画!刺猬头不要乱讲!"
花道睁圆了眼睛,却看到身边的青年愈发认真的脸,也许是对方的表情太笃定,他也半信半疑了。
"啊...... 啊......怎么会?刺猬头你是不是和别人的脑袋不一样?"
仙道笑着,手臂绕过少年的肩膀,就这样环着他,用指尖轻点著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