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言一手支着头一手翻着书,偶尔哼两声意思自己没睡着。
刘致远盯着秦言说了半天,结果人家正眼都没看他一次,他有点儿郁闷的问,“前几天去英国了?”
“你废话真多。”
刘致远梗着脖子满脸通红:“......”
“还...还不是因为...因为我关心你啊...”说到后面他自己都听不见声了,看着秦言漫不经心的写作业,刘致远有点儿无聊。
他把秦言叫出来有点儿两个人约会的意思,结果秦言好像从来没觉得,好几次都差点说秃噜嘴把心里的想法给漏出来了,可秦言愣是没明白。
后来刘致远发现这破孩子的眼从来没落到他身上过。
原本看到秦言他是欢欢喜喜的,可现在就剩下憋屈了,还不如高宗政痛快,至少人家还知道反击。
“这个我不会。”秦言把书推到对面,理所应当的看着刘致远。
他真是认栽了,叹口气把书翻过来,认命的给他讲题,“...这个你得看出题目的潜在条件...”
☆、双胞胎的联合
高骏一从健身馆里出来的时候面前停了辆车,“骏一,高宗政可真是你亲爹。”
看到高宗安的一瞬间,高骏一眼里闪过惊讶,随后他高兴的走过去打开车门。
“我觉得你没心思尝尝枪子儿的味道。”高宗平拿着一把手丨枪抵在高骏一的后脑勺上,前面的高宗安转过身狠厉的看着高宗平,“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只说了帮骏一保住未来的继承人位置,可还没说我的要求。”枪口往前顶了顶,“把车门关上,把副驾驶的安全带系好。”随后示意高宗安开车。
“三叔?”高骏一坐在副驾驶上不敢动,从后视镜里看到高宗平的脸上多了道疤,“三叔你脸上的伤——”
“闭嘴!宗安开你的车,不准停,去新约克体育场。”
高宗安顺着他的话安抚两声,直到自己的脑袋上也多了把枪才停嘴。
高宗平看着他们冷笑,“难怪玩不过高宗政,呸,他肚子里装的全是祸祸坏水,你们俩要有他一半精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高宗政以影响高家子孙学业的名义把高宗安的盛万监视起来了,还让一群老师围着高骏一转,一天到晚就连上厕所都没空闲的时间。
高宗政之前发了话,说是两个人要再狼狈为奸,那就直接赶出家门,趁着他还是壮年,生上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
为了高骏一,高宗安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高宗平不在乎高骏一的那点儿东西,找到高宗安说自己能帮他。
一开始高宗安是不相信的,等他真的见到了高骏一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高宗平,“我跟你合作。”
到了新约克体育场,高宗平收了枪,一副亲兄弟的样子跟高宗安说话,等他们从车上下来又过去一把抱住两个人,小声说,“你们见过就别给我大惊小怪的,到时候看我动作行事。”
文森特站在体育馆旁边,穿了一件长款黑色风衣,他好像一年到头都穿风衣,除了厚薄不同,款式还基本一样。
高骏一穿着短袖,有点想问他热不热。还没说话就被高宗平打断思路。
“文森特先生,今天这两位也是旧相识了,我也不多拐弯抹角,只要能保证这批货的质量,不多说,你开多少算多少。”
文森特咳嗽一声,把头上的帽子盖的更严,声音有点沙哑的说,“你要是来找我就不应该再问质量的问题,而且你也找了以前合作过的主家,要是这样你还是不放心,那我们的交易可以取消了。”文森特整理整理衣服,低着头说。
体育场有些荒废了,这边没什么人来,偶尔身后有点儿响声还是野猫弄出来的。
几个人找了偏僻的地方站着,一会儿他们还有另外的人要见。
高宗平下车的时候已经把枪收起来了,现在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带着高骏一走上前去跟文森特握手,说,“文森特先生,这位可是高家唯一的继承人,您也听说了之前高家退出的事情,我想您不希望您在亚洲的市场减小才对。”
文森特确实有这样的顾虑,毕竟现在他已经很少和高家合作了,接下来如果能继续,他说不定能分的更多。
“既然是这样。”文森特戴着手套摩擦雨伞的伞柄,“我们或许能够成为更好的合作伙伴。”说完他对高宗平笑了笑。
高骏一之前是没见过文森特笑的样子,明明看起来像个地地道道的英国绅士,可他笑起来总有种阴森冷暗的感觉。不自觉的高骏一打了个寒颤。
“宗安,我希望咱们亲兄弟能联合起来,就算是大哥也不能破坏整个家族的权益,你说呢?”高宗平坐在驾驶室,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两个人,脸上的疤从上往下看无比狰狞。
“哥,这一切都该是骏一的,就算高宗政是老子他也该下去了。”
双胞胎看着对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笑了,高宗安身后的高骏一心里乱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等高宗平开着车走了之后,高宗安收了笑,带着高骏一去盛万,他要高骏一稳妥的接管高家的一切,尤其是秦言不该得到的那部分。
“小叔——”
高宗安拽着高骏一进了办公室,再三检查门锁有没有锁好。转过身指着沙发对高骏一说,“你坐,我给你说点事。”
从进盛万开始,高骏一的心里就直打鼓,他在沙发旁边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到最中间的位置。
“现在你也不小了,高宗政一直不放权你能甘心么?到了年底你就该十八岁了,秦言只比你小一岁,他在大哥身边而你却在英国,如果再不做点儿什么,你觉得你母亲的遗产回到你的手里么?”
说到曲槿,高骏一沉默了。高宗安之前就是打着曲槿的名号不停的给高骏一灌输有关遗产的思想。现在更是有了高宗平的帮助,对于收权,高宗安更有信心了。
他看着高骏一低头思忖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这么些年真以为秦言是你弟弟?就算他是,当年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了秦言,难道你还同情敌人?”
高骏一脸上带着震惊,“阿言他,不是我弟弟?”
高宗安摆摆手,“我三哥手里握着他的把柄,还能有错?”虽说他也好奇高宗平怎么拿到秦言的DNA检测,但他只能相信,也不得不让高骏一相信。
“这不可能。”高骏一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在旁边不安的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不可能...没理由的...不可能的...”
“骏一,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除了你觉得秦言跟你有血缘关系以外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现在他不是你弟弟了,你该庆幸才对!”高宗安也站起来,走到高骏一身边,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只要他不是你亲弟弟,高家的一切他都没资格拥有。更何况这些东西都是高家欠你母亲的,欠他们曲家,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你母亲...高宗政他也不可能...更别说曲家现在已经消失匿迹了。”
他拍了拍高骏一的肩,“这之间你觉得会没有联系么?”
其实高宗安说对了一半,曲家消失确实跟高家有关系,但它确实跟高宗政是没关系的。而高宗安不在乎真正的事实,他只在乎曲槿的儿子夺回属于曲槿的东西。
“我三叔——”高骏一的话说得有些艰难,“他怎么知道阿言不是我弟弟?当初亲子鉴定做了五六次,我还记得。”
那个时候秦言还小,细胳膊上抽了两三管血,高骏一看不过去,说让他们用头发做不行么。叶谌也觉得秦言的小脸泛白,望着他的眼神多少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感觉。最后叹了口气,剪了撮毛去化验。
高宗安的眼神有些闪烁,“你三叔怎么知道的,你应该问他去。”
“那小叔你怎么知道的?”高骏一不死心,非要知道这事是谁说的。
“我还能怎么知道?还不都是你三叔告诉我的?不然你以为他今天为什么来找你?”高宗安一直在查有关秦言的资料,找人收集的差不多了,从他出生的医院开始,一直到被高宗政接回来的时间都有记录,唯独中间被领养的那段时间怎么也查不到。
后来他去找当时孤儿院的院长,没想到那个秦院长早就灰飞烟灭了。高宗安不死心,大海捞针似的全面搜查,关键是查资料这种事不能太声张,要不是为了瞒住高宗政,他也不至于查一个人查了两三年。
一直找到秦言养父母家的女孩,那家姓郑,当初因为车祸家里只剩下秦言和这个小女孩,高宗安都以为秦言也应该在车祸中丧生的时候,偏偏他没有。
“所以你是姐姐?”
郑丽雯满脸嫌恶,吐了口痰说,“呸!那小畜牲不识好歹,别把我跟他扯上关系。”
“你嘴里的小畜牲可是高家的小少爷。”高宗安问她的时候语气平平,没什么太大的波折。没想到郑丽雯听到他说的话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就他一副草包的样子,任人宰割我都嫌他不够分量。”
“你给我说说他是个什么人。”高宗安找了个石头坐着,他现在只想知道资料里缺失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高骏一还有点神情恍惚,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秦言不是他亲弟弟,跟高宗安争了两句,又说家里面的司机打电话,让他现在回家。
“你先回去,这事不急,唯一的重点就是秦言不是你亲弟弟,他没资格在高家待着明白么?而且也是高宗政抢了你母亲的东西,他们全都有错,只有你骏一,只有你是完美的,明白么?”高骏一的眼睛长得像曲槿,高宗安看着他仿佛看到曲槿在他面前一样,眼里只有柔情。
“...我不知道,小叔我先回去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高骏一没等把话说完,转身有点儿狼狈的跑了。高宗安也知道不能给这孩子太大压力,毕竟他现在还能替高骏一撑起这片天。
☆、车祸
“...我没时间跟你耗。”郑丽雯满脸不耐烦的看着高宗安。
“如果你的消息是值钱的,那你一定有时间跟我做交易。”高宗安从旁边的石头上站起来,看着表情凝固的郑丽雯。她身上裹着豹纹的连身超短裙,黑丝烫头红高跟,标准的坐台小姐,一脸烟熏妆几乎看不出她什么表情。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也听不太清对方在说什么。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郑丽雯不觉得秦言在他们家里受委屈的事能卖上价,而且那个人命令过,他指示的任何事都不准对其他人说,否则小心自己的脑袋。她无依无靠的,又是在这种地方,所以她只能相信,一旦自己说出去,那必然会死的特别快。
高宗安走了两步,随后回头看着她,“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只要你有我想知道的,价钱上不会亏了你。”
这条破街总有人乱倒臭水剩饭,坑坑洼洼的路面被黄绿的污水灌满,从上面跨过去还能轰走一片蚊虫。高宗安皱着鼻子,他打心眼儿里受不了这种味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受得了。
郑丽雯跟在他身后走出花柳街,嘴里还叼着根烟,眉头紧缩的想些什么。
等她再一抬头已经到了玫月咖啡厅。
高宗安又是皱着眉走进去的,这片地方就没什么好东西,能有一个咖啡厅已经算不错得了。
勉强坐在破皮的沙发上,高宗安有些急不可待的想知道郑丽雯嘴里的事情。
“...其实也就那样。”郑丽雯撇撇嘴,“从收养过来没怎么说过话,反正我是不记得他张过嘴,偶尔叫唤也是因为...”她顿了一下。
“因为什么?”
“没什么。”郑丽雯的眼神有些闪躲,“就是不听话,被家长打的骂的,这多正常?我小时候还被我爸骂过呢,他还是一男孩子,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啊?”郑丽雯害怕被高宗安找麻烦,赶紧推脱几句。
她现在还觉得秦言依然是寄居在他们家的小男孩。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为什么只有他在车祸中活下来了?”高宗安更想知道这件事情。
“我也说是呢,怎么他就活了?”郑丽雯表情扭曲,本来长的一般,又画了一脸的黑煤灰,狰狞起来真不是人看的脸。
“我爸妈同样跟他在一辆车上,偏偏两个人都没了,就剩他活着。”要不是因为家里的亲戚只肯养她一个人,秦言也不会重新送到孤儿院。郑丽雯还想着严刑拷问,让他从实招来呐。
说着说着郑丽雯哭了起来,“不就是欺负我们家没权没势么?警察勘察一个星期,最后只说意外两个字就全给打发了?真当我们好糊弄啊!”郑丽雯那个时候已经不小了,十三四的孩子已经知道高位的人不能惹。“但这是出了命案,又不是鸡毛蒜皮吵两句嘴的事,他们随随便便就给敷衍过去也不觉的亏心啊?他们还真能睡的踏实吗?”
最起码郑丽雯心里是不会踏实的。
这下高宗安不说话了,看眼前的情况,估计连郑丽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这件事在高宗安看来很重要。怎么不调查清楚呢?八成背后是有人的,要不怎么没人敢接着查了?
在郑丽雯这边没找到实质性的资料,高宗安现在感到有些心慌。
回到万盛没十分钟,又从办公室里出来开车去郑丽雯说的派出所看了。
现在已经是吃不下睡不着了要是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派出所看着他的车就知道高宗安不是好惹的,而且人家身上一股子贵气,值班的小警察就是没见过也不敢得罪人家啊。
“...你好,我想问个事。”
袁来跟高宗安聊的挺开心的,他被调来这片当分局局长的时候当初那场车祸已经算是落下帷幕了,可高宗安对他算得上有知遇之恩,所以袁来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说那时候我不在,就是当年是我亲自查的案现在也没法说。更何况这也是上面的人交代的,我这也没办法啊。”他还一脸为难的看着高宗安。
袁来长的五大三粗,表面上看着像个正直的警察,实际上满脑子的弯弯绕绕,无奈没有门路,没法出头。
想不到前几年遇到了高宗安,也不知道他怎么看中自己了,他也打蛇随棍上一下子攀上颗大树,怎么也不放手了。
“你说的上头的人是谁?”高宗安眼睛一亮。
袁来苦着一张脸,“这我哪儿能说啊?”
高宗安在他办公室坐直身子,斜眼看着他,“你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你上头的人说不定还是我手下的人呢!”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袁来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知道您厉害,可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吗?我胆子小您也不是不知道...”
“出了什么事我保你,快点儿说!”高宗安不耐烦的吼了两句,看他还有些犹豫的脸直接冲过去拽着他的领子,“说!是谁!”
袁来被他拽的半跪在茶几边上,哆嗦半天个人名:汪启明。
高宗安听到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就想到汪启明是高宗平的人,他们是认识的。
“这件事除了和我说,其他任何人问都不准透漏出去,记住没?”
袁来的脖子被卡的红彤彤一片,现在还没缓过气的人只能一个劲儿点头。
“...除了您...我哪儿敢跟别人...跟别人这么说...”
回到万盛的高宗安当天下午就接到高宗平的电话,他脸色不太好的叫了声‘哥’,随后被高宗平叫出去,说是两个人多长时间没聚聚了,趁着今天有空那就见一面吧。
两个人多长时间没聚高宗安不知道,但是具体时间短不了两三年的,怎么他才知道点儿什么,高宗平的电话就跟过来了?
是不是袁来通知的已经不重要了,眼前更重要的就是高宗平。
他们两个人除了是双胞胎以外其他没地方像,性格更是天差地别。要不怎么高宗平儿子都两三个了,高宗安还没结婚呢?
高宗政跟他们差了快十岁,光代沟就得两三条,更别说之前还有个二哥。
按道理来说应该双胞胎之间的关系更亲近点儿,可是两个人从小就看不对眼,平时也很少说话。现在高宗平叫他去吃晚饭他心里还有点紧。
从那之后,高宗平联系他联系的更紧密了。现在更是两个人合起伙来明目张胆的和高宗政对着干,唯一有点小差错的就是高骏一对秦言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