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王可眼神有些暗淡,“先好好读书,有朝一日变强了,才有你说话的余地。你现在,拿什么关心灵珊?任何人看上去,都是咱们在攀附邓家,明白么?”
这话风不对吧?薛菲抬起头,喊了句:“妈!?”再问:“你同意,我和灵珊在一起?”
王可哼地冷笑了一声:“什么引狼入室啊?说那么难听,把老娘当死的?我女儿很差劲么?老娘还就不信这个邪,你给我争口气,偏把他闺女拐到手!你拐到手那天,我给你俩发红包。不过有一点,你敢对她不好,老娘也打死你。”
卧槽!!!!!!!!!!!!????????
薛菲懵逼,顿时觉得脸上也不痛了,心脏也不抽了。冲上去抱住老妈:“妈,你这个妈我认了。”
王可推她一把:“滚。”
她滚了。
不过她不是滚回宿舍。而是躲在角落里,要看到邓哲把灵珊接回来。
远远看一眼就好。
可是,蹲到腿都全麻了,才看到邓哲的车,然后,只有他一个人心事重重地从车库出来。
“妈,为什么没有接到姐姐,他是找不到她还是怎么的?”估摸着他到家了,赶紧发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王可的消息才来。
薛菲看得一愣。
“灵珊不愿意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哭成汪
第36章 分手吧
“不回来?”自言自语出了那小区,往宿舍进发的路上,一直皱眉思索。
每一件事发生,都有它独一无二的因由。
对母亲的恐惧犹如地震前夕小动物那般,有别的安全港湾可靠,却说不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答疑解惑最快捷的方式永远是电话联络。
除非对方关机……
失联才是最让人疯狂的。
不过,这天的薛菲,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她了。
因为,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素日自己的热血和好斗,其实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关键时刻,永远靠智取。诸葛亮一个空城计就足以退敌。而有勇无谋的吕布,只给人徒增笑柄。越到大事面前,人应该越冷静对待,才是大家风范。
如果灵珊付出这么多努力来守护的自己,是个只会逞一时之勇的莽夫,那她当真是痴心错付,苦海无边了。
所以,她发誓从此要做一个冷静的人。
先养精蓄锐,明天去找姐姐。
同宿舍的舍友见到她,都吃了一惊。有个身穿小背心的,估计是刚洗漱完出来,还立刻拿了一件外套罩上。防贼似的。
哈。有意思。
薛菲把箱子放下,玩心顿起,一步一步逼近那姑娘,逼到墙角,扶着人家下巴,邪魅狷狂一笑:“妹子。”
妹子娇躯一震,俏脸飞红。
“你牙膏沫没擦干净。”呲牙一笑,放开那脸皮已经红成山茶花的同学兼舍友。
没想到倒是李可爱关键时刻能够体贴人,也不问她怎么又回宿舍了,只是告诉薛菲,沐浴露没有了的话,可以暂时先用她的。
两人头对着头睡的。薛菲一躺下,她从被窝里边探出头来,一如往常多次的开场白,问薛菲:“喂,老薛,你说,咱们算不算朋友?”
薛菲切了一声:“老子和你同桌两年了。你说呢?”
“嘿嘿,那我问你问题,想必你也是肯坦诚相告的咯?”
“说。”
李可爱把脑袋越界一些,声音压得低低的:“我问你啊,你和那小姑娘,亲过没有?”
这边嗯了一声。
“哇靠,劲爆,是什么感觉?”语声里多了一丝振奋。
薛菲睁开眼睛,想了一想,缓缓说:“亲起来,很可口,也很难过。”
“啊?难过?”
“因为无论怎么接吻,好像都无法达到心里渴求的那种亲密。”
李家小妞捂住脸,“我的天哪,你好敢说。”
“是真的。希望彼此融为一体,外力不能把我们再分开。”抬手搭在眼睛上,“不然,总是忐忑。”
“好好好,当代徐志摩,我已经被你酸出一身鸡皮疙瘩了。”
“徐志摩太渣了。我不会的。”薛菲坚定地说。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而且人们所担心的,总是会变成现实。冥冥之中宇宙有一股牵引力,把万事万物的运行,拉扯到你所设想的轨迹里边去。
所以大家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乐观。
第二天,薛菲回答问题一马当先,势如破竹。各科老师都震惊了。自打高一下学期开始,这薛菲在课堂上的表现就跟薛蟠一样,走马观花,斗鸡走狗,要不是临考能考高分带着平均成绩飞一会儿,早被大家联合弹劾,逐出振华了。
可是,今天的薛菲,又回到了初来乍到时那种天赋惊人的状态。每一个问题,老师才刚刚提出,不几秒,她已经把答案报上来了,留下一众同学懵逼兮兮。十数种解法的题,她提出的,恰好是最最简便和简洁的那种,简直专治各种不服。姜老师出事以后,班上换了新的英语老师,对于每一句提问都顺利接上一长串子的薛菲,迅速地积攒了好感。
“复活了。”梁老师欣慰地在窗外看着她,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
不过,下午放学以后,梁老师没能如愿以偿地在班上看见她发狠。
——小兔崽子,三分钟热度还是怎么的?竟然又跑出去浪去了?
当然不是。
薛菲此去,找的是周玥。小姑娘在三里开外的振华初中部混得也是风生水起,当着小小的文学部干事,将来的志愿是高中进振华电视台做主持人。所以,开始介意起自己的身高,最近在狂喝酸奶补钙。
薛菲给她买了最大盒的真果粒,任由她吊着胳膊,把自己带到校园里的一张长椅上,看她用小勺子笑眯眯地吃着,两只眼睛里不停地翻滚着小桃心。
“好吃吗?”薛菲忍不住微笑。
“嗯!”周玥舔舔勺子,舀了一勺,递上去给薛菲,“姐姐,你也吃?”
薛菲摇摇头。
“不吃也没关系。”弯了眼睛一笑,“你能来看我,我已经高兴得要昏过去了,还给我买吃的,和我……约会,这简直是我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啊,里程碑一样的一天。”
薛菲咳嗽一声,“我来找你是有事拜托你。”
“我知道。”还是笑眯眯,双手撑着下巴,细长的手指在脸颊那里敲啊敲的,“你找我,无非是想让我帮你找人。能被姐姐利用,我也是很开心的。”
“…你太聪明。”心存歉疚,说不出感谢。
“何止。”周玥恢复正色,语声淡淡的,“我不但知道你要我帮忙找人,连你要我帮你找谁,也一并知道。你来电话时我就托人查好了。灵珊姐姐,跟着她母亲,住在香樟大酒店的套房,四楼四零一。”
薛菲这下才是真的震惊了:“你……”
周玥笑嘻嘻的:“你不必介意。这是一个迷妹的自我修养。”顿一顿,“你要是觉得我这事办得还不错,以后有空,就多来看看我。”
薛菲只好回答:“我尽量。”
香樟大酒店,四楼四零一。
站在门外,抬手喊门以前,还是有了略微的迟疑。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爱是忍耐,又有恩慈。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可以暴走。一定要,凡事从姐姐的角度出发,去考虑,做最理智的决定。只有理智的人,才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
摁了门铃,无人应答,再摁了一次。
门从里边开了,是陈姨在那儿,后边站着宁馨儿,灵珊没看见人。
两人的表情,不是素日以来的冷淡,或者是厌恶,或者是轻蔑。只能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
“阿姨,我只是来看看我姐姐。”薛菲尽量客观表述,“还有个问题要请教,你为何,不让她回自己家?”
宁馨儿叹口气:“我没有。是她自己不要回去的。你去问吧。”说着竟然侧身让了让,示意她进房间去。
薛菲讶异,这人态度转变好快。怀着不安进了门,入目是躺在床上的灵珊,气若游丝,面色苍白。
“姐姐。”轻声喊了一声,蹲下来看着。
灵珊是那种特别警醒的人,睫毛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抬身坐起来,先不管薛菲,反而先对宁馨儿说了句:“妈,你们先出去坐坐。”
那两个也没耽搁,竟然迅速就把房间留给薛菲和灵珊两个人。薛菲心里紧张起来,这不一般,太不一般了。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有时候,小宫女儿回房睡个觉的功夫,起来发现改朝换代了。薛菲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变成那个小宫女。
“姐姐,我想你了。你为什么不开机啊?手机不是给你了么?数据线也装在里边了。”薛菲呆呆愣愣地问,“联系不到你,我会发疯,你知不知道啊。”
灵珊咬了咬下唇,抬起脸来,说了一句:“那你最好,试着不要发疯。”
“发疯这种事,是不由人自主的。”薛菲摸摸她的脸,“我也不能控制。”
灵珊不知为何,拉了她的手下来,不给她摸脸,表情很是挣扎,欲言又止。仿佛在寻找一个恰当的中文表达。
“薛菲。”她突然郑重叫她的名字。
一切正式的宣言,都要有个抬头,有个称呼。比如入党宣誓,你总要先说声,尊敬的党|组|织。
薛菲难以适从,昨天才交换过“定情信物”的人,私下里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唤自己。因而很不舒服地说了一句:“姐姐,叫我小呆子,我喜欢你叫我那个名字。”
“薛菲!”她又喊了一次。
“……好吧,你今天想这样叫,也可以。”无奈笑。
“薛菲,”眼泪滚下来,“我们分手吧。”终于说出来了。
薛菲一笑:“什么?”
“我说,”哽住,“我们分手吧。”
哈哈一笑:“为什么?”
“因为。”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因为我发现,和你在一起,损失太大了。你看,才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人生轨迹都改变了,连最想上的大学,也去不了了。”手捂在眼睛上不拿下来,那眼泪哗啦啦地从指缝里倾泻而出,“我无法想象,到时候时间长了,我还会失去些什么。13 “别耍赖了。”灵珊又哭又笑的,“实话告诉你,以后不要找我,不要来见我,别以为死皮赖脸的,我就会心软。”
“邓灵珊。”薛菲站起来,“我今天刚刚做了个决定,要成为理智可靠的人。所以你顶着这么大压力,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只会当成玩笑。你是不是怕你那扬言要一枪崩了我的外公?你怕我送命吗?我告诉你,老子不怕,不怕!”
“我不是玩笑。”灵珊微笑了,“我只是不要你了啊,让你从此离我远一点,听不懂中国话吗?”
“哦,不要我了……”薛菲有点迷茫,好像真听不懂中国话似的,“可是你那些算什么?一直以来的一切算什么?为什么那样对我?对我好,对我笑?让我为所欲为的是谁?还在全市人民面前,电视直播上,不惜自毁前程,也要包庇我,那个人,是有神经病吗?”
“我也是小女孩啊。”灵珊眼睛不看她,“乖乖女做了那么久,我也想叛逆一下试试的。什么同性恋啦,双性恋啦,轰轰烈烈啦,我也想玩一下。”耸了耸肩,咳嗽一阵,“现在全试过了,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不好玩。损失还大。”眼睛看过来,斩钉截铁地盯着薛菲的眼睛,“所以我,不玩了。”
哈哈哈哈哈哈。
薛菲越听越离谱,仿佛听见本世纪最没萌点的冷笑话,“既然如此,你哭个毛线?马上要解脱了,应该高兴才对啊!!!你哭成这副德行给谁看?啊?”
“即使养的是条狗,养了这么久,要丢了,”她一边哗啦啦掉眼泪,一边说,“也多少有几分不舍得。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修别字。
第37章 血腥玛丽
“姐姐。”蹲下来,仰着脸,口气近乎哀求,“那你就把我当成小狗来养,我不会烦你的,我会乖乖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等你寂寞了需要人陪的时候,我就出来一下下,你腻了不想看见我的时候,我就迅速滚蛋消失…只请你,不要把我丢掉。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啊。”
灵珊不看她,“你走。”
“……姐姐。”还是拉了她的手,晃了晃,软软地求她。
“你走不走?”
“不走!我一辈子都不会走的!”薛菲的手紧紧攫住她的。
灵珊又崩溃地流下泪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皮没脸的?我告诉你,”顿了一下,“我觉得很恶心,我不想再和女生在一起了,你懂吗?离我远一点,你要谈,身边…多的是人选……”
“…”薛菲愣了愣,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五脏六腑一起凉透了,“…恶心?”
“是。”她仰起脸,非常坚定。
薛菲站了起来。
已经走了几步了,又回过头来笑道:“是我让你恶心了?”
“是。”她脸上依然有两行泪。
“哈哈。”
女人真是可怕。女人,真的很可怕。
晕乎乎出了酒店,转了几圈,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向何处去。
脊背上涔涔的冷汗。
仿佛被包裹在透明的茧子中间,与世界隔了一层。远处的音浪传来,也有了一种空谷回音的效果。
不知瞎晃了多久,抬头环顾四周,似曾相识。
——这不是,姜老师带自己来过一次的酒吧吗?
薛菲愣怔怔地仰望着酒吧的门匾。四个英文字母。
MUSE。
有人从身后抬手拍了她一下。木木然转头,耳廓上戴满亮晶晶耳钉的姑娘,鼻子上有一枚俏皮的鼻环,浓墨重彩的黑色外眼线,衬得整个人像只猫。
猫一样的姑娘笑得眼睛弯一弯:“你来啦!我还记得你哟。”
薛菲一脸迷茫。
“上次姜妍带你来了一次,我去给你们弄姜汁撞奶,可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呢,结果,”抬手攀上了薛菲右肩,“回来你都不在了,白辜负了我一番心意。姜妍这个神经病开车回去又出了事故,十有八九是因为你,所以呀,我记得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说着一根手指还在她鼻头点了点。
这一个依然无话。
“……怎么木头桩子一样的?今天一个人来的?”
“我想起来了。”她吃吃笑起来,“你是那个调酒师。”
“啧!这么久才想起来?”女孩不乐意了,“我就那么平淡?这么不能给人以深刻印象?”
“呵,”薛菲扫开她搭在肩上的手,“你请我喝一杯,估计我就记得你了。”
调酒师妹子眉头一挑:“成啊,进来。”
暮色已浓,三三两两来此约会的人陆续到来。薛菲坐在吧台这边,这是这辈子,第二次想要喝到烂醉。也许醉一场,醒来发现,近来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要什么?”调酒师妹子站在吧台那头问。
“烈的。”她答得也简单。
“你可以叫我Maggie。”一边调酒,一边朝薛菲抛出一个媚眼来。不几分钟,将一盏艳红的饮料推到她跟前,“烈的,又可以让你千杯不醉。”
薛菲垂着眼皮问:“是什么东西?”
“血腥玛丽。”Maggie撑着下巴凑近了,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是用少女的鲜血调制的,所以,越喝越甜。”
什么都无所谓。端起来,仰了脖子一饮而尽。
撩了撩发辫,上边坠着的无数小铃铛叮叮叮叮乱响,Maggie挑了眉头问:“喝这么急,味道如何?”
“再来。”薛菲把杯子推过去,始终抬不起头来。
没有特意计数,饮了有近十杯左右,觉得心里开始突突的,有了酒意。猛然想起,自己刚决定要做一个理智可靠的人,这啪嗒一声又成了个醉鬼,那这决心朝生暮死,未免可笑,遭人抛弃也算罪有应得了。
因此推开杯子,抬头谢道:“今天多谢款待。”
“啧啧,白喝了我这么多杯酒,说走就走?”Maggie斜睨着她,脸上满是与个人风格有违的娇嗔,“你总得,给我留下点什么抵酒账吧?”
薛菲笑笑:“是你说请我的。”
“只答应说请你喝一杯诶。”挑着唇角笑,“后边这些,可是要付账的。”
薛菲怔了一下,好像有几分道理。在校服口袋里掏了又掏,身无分文。摊手笑道:“不好意思,只有先赊账了。”
“我要的不是钱财。钱财如粪土。”女孩从吧台那头转将出来,走到她身边,腰靠在吧台之上,微微抬起下巴,食指在自己唇上点了点,“我要你…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