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被徐贵妃打压的不敢出声……由此可见,徐氏之厉害呀。
还不待白萝出口,坐在卫淑妃对面的齐良妃便冷笑了一声,道:“淑妃妹妹的威仪还是不减当年呢,可惜贵妃姐姐病了,若是有机会来瞧瞧,啧啧,往天也不该说你这脾气性子柔美的似先太后了,呵呵。”
卫淑妃自然是听出了讽刺之意,却没如白萝预料的勃然大怒,而是端起了茶杯欣然一抿,转而同身侧的德妃说话去了,做足了不屑之姿。
“你!”齐良妃一怒。
正待发作来着,却被身边一女人轻拍了下手背,却见那一直未曾发话的女人清浅一笑,登时便如白莲初绽,虽不是绝色倾城,却也是端庄清美,正是被帝王钦点第一的祥嫔,只听她柔柔说到。
“姐姐,陛下既让您协助殿下管理六宫,有些事情您还是得帮殿下出个主意呢。”
这协助管理四字一出,方才还扭头隐约得意的淑妃立时就紧怒了,赫然起身指着齐良妃说道:“你说什么?表哥让她协理?!”
好吧,这事白萝也不知道。
可偏偏那个女人就笃定了,好似帝王那道旨意就是下给她的般,甚是随意的说道:“千真万确,淑妃姐姐若是不信,也可以等陛下何时有空召见了,问问即可。”
“梁宓!本宫要见陛下,随时都可行!”
万万没想到,正是水火交加之际,白萝一句话都没用说,一群人就这么散尽了。大概全靠的是祥嫔那句何时有空召见,淑妃率先朝龙极殿去了,剩下的人也没了趣,就自行退散了。
瞬间,东宫正殿就安静了下来。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这火好像把你自己烧了似的呢?”
难得闲暇了,坐在偏殿的临池玉台上,南夜将白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是越看越好笑。
“有这么明显吗?”她随口说到,便抓起螺钿小碟中的鱼食,学了往日卫明贞的动作,一点一点扔到了池中去,顿时便是一群红鲤挤来,张着嘴争先抢食。
南夜过了来,也不避讳,从白萝手中的碟子里拿了鱼食,便跃身坐在了汉白玉栏杆上,洒脱无羁,玉冠束发,藏青色的银线纹袍子,衬的那张俊逸容颜,愈发俊美了。
“再看,哈喇子都出来了。”
打趣的话,惊的白萝回了神,她这点小毛病就是不好,不经意就是容易被美色所撩,好在心意难动,以前就常常看顾吉祥发呆的。
“这次你也不去?”放下手中的碟子,跟着就坐在了那夜的旁侧,问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是怎地,白萝和南夜是越相处,就越像是老朋友,就如此前,白萝若是说一句话,南夜就能抓住机会反她十句,可现在似乎变了。
“殿下不去,我自然是不去,所以你尽管开心吧。”
闻言,白萝的柳眉青黛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囧”,怎么谁都把她读的准准?难道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嘛……
“不是那个,我是想请你帮个忙,可行?”
南夜侧目,似是听到了很新奇的事,妖异的桃眸中就闪烁着精光,道:“杀人放火的事情就做,别的免谈哈。”
“……”
她真的只是想简单托付下,她吉祥哥的事情来着。
“我逗你呢,还真相信了?”看着白萝似乎一下就深思了,南夜瞬间就笑了,不禁伸手就拍在了白萝的肩膀上。
他这一拍,白萝也笑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以前在军营里时,和那些兄弟姐妹打成一片时,大家都会用这样的动作,南夜这般,她反而觉得亲近了。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站在他们身后的卫明贞,就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距离夏宫之行不过几日了,夜幕降临后,看名册晕了眼的白萝闲来无事,便和白小朵一起收拾用物去了,这一趟去了,便要等到消暑了才会回来,时间上面是完全不确定,所以要带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
卫明贞回来时,白萝正抱着自己拾掇好的一个小包袱递给白小朵,也没听见宫人报一声,转身就看见着了素衣的卫明贞站在珠帘下。
“殿下回来了。”
小朵将将要行礼,便看见卫明贞的食指在动,这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是气势迫人,而这一刻,妖异的眉间似乎还有危光,那个手势,是在叫她们这些闲杂人等离开退散。
待人都走了,空气中就有了名叫尴尬的气愤,白萝不好把卫明贞晾着,就随口问了问:“殿下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很忙?”
清脆的嗓音在偌大的寝殿中回荡,却没得到一丝回应,只见卫明贞眸光半旋,人便进了内殿,却径直往梳妆台那边去了,看的白萝几多郁闷。
“过来。”
正打算转身的白萝,忽然听见卫明贞在唤她,心中虽有些迟疑,却也没多做停留,几步过了去,她有种直觉,今晚的卫明贞有些不一样。
“作甚?”
似乎又成了那个惜字如金的冷艳殿下了,半句话也没有,只用食指指了指镜中的发髻,白萝这才明白了。二话不说就上前了两步,取了固发的玉簪下来,轻松就松开了不高的发髻。
“好了,把梳子给我。”
很久之前,这些事情都是白小朵给白萝做的,现在则成了她帮卫明贞,还愈发的顺手了。说完却迟迟不见递来的梳子,便抬头从镜中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感觉后背都在发凉……
第58章
光亮的镜中,幽黑的瞳孔,不带一丝情感,落在尚执青丝半挽的白萝身上,忽而变的极致危险……
“殿,殿下哈,把梳子给我吧。”
惯来胆大的白萝,这一会儿有些虚了神,知道卫明贞在用那种阴鸷的眼神看她,迟迟接不过梳子,便有些退却了,私以为这人……是要犯病了吧?
“想去哪儿?”
说这话时,卫明贞勾着一抹笑,漫不经心的妩媚,携着寒意,柳叶弯眉微挑,动也不动的就看着白萝的脸。
白萝只隐隐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急促的在梳妆台上扫过,确认并无可伤人的重武器,才缓了一口气,看向似是变了一个人的卫明贞,想来大概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冰冷、妖媚、随时都是危险的……
“掌药方才来说,你的药好了,我,我去给你端过来。”
回想上一次这女人发病,简直跟狂风乱卷一样,所谓有备无患,好在回头白萝就私下配了些镇静的药物,就等着这种时刻派上用场。
说着,她便松了手心中的长发,下意识的转身准备离去,可方才迈开了脚步,便觉手腕一紧,心中暗叫不妙,低头看去,果然是卫明贞拉住了她!
“你,你松手!”
像是猫儿炸毛了似的,白萝跳着脚就想使劲儿甩开卫明贞的手,可不管她如何用力,那人都拽的稳稳的,急的她连连怒叫。
“断了断了!你大爷的,敢不敢松开!”只听腕间有咯咯的声音,疼的白萝直呲牙,冲着卫明贞便破口了。
倏然,卫明贞站起了身,坠着流苏的锦凳倒地,右手拽着白萝的左手,猛的一用力,便将白萝拉至怀中,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将人推到在梳妆台上了。
比之上次撞在锦榻的栏杆上,这次白萝也没幸免于难,后脑勺直直碰在了妆奁的尖角上,疼的双眸泪意朦胧,却忍着没落下来。
“你又发什么疯!”
想也没想,白萝就握拳向卫明贞挥去,却在半空中,被她纤长的泛白五指轻松截住,明光照耀下,白萝这才看清自己的那只手腕,明晃晃的几道於痕。
从始至终,卫明贞都是冷冷的,不发一言,将白萝乱舞的双手费力举高,狠狠的压在了透亮的镜面上,又制住了她乱动的双腿,终于沉沉笑了。
彼时,白萝才意识到,她们这样的姿势,真真的暧昧过了头,可现在的她,只意识到无边的险一,和来自卫明贞的疯狂。
“你,你要做什么?”
愤怒气焰已然消了一半,平添了的是恐惧,白萝瞪着眼,看着身前的人慢慢朝自己靠来,微缩的瞳孔里,都倒映着卫明贞的扭曲。
咫尺之间,卫明贞停下了,在白萝将面转开后,她凑在已然粉红的耳边,沉声说道:“还记得那年在同州,我说过什么吗?”
白萝一愣,紧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了,她自然是不知道卫明贞在说什么,却隐约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难道……
“我说会娶你的。”
几分滚烫的热气洒在了白萝脖颈间,在听见卫明贞的话后,浑身便是一僵。
这十几年,跟她说过娶字的人不多,而在同州说过要娶她的人,也就那么一个,叫她惦念到如今,每回都想着见到了,该要怎么往死了砍,以消除多年阴影,却不想如今真叫她见着了?
“你?你不会就是那个?”
知道她是想起来了,卫明贞似乎很开心,凤眸中都噙着几分柔光,在白萝惊愕的瞬间,低头吻上了她的左侧面颊,久久。
微带着冷意的触觉,让本来就有些回不过神的白萝,彻底呆住了。很多年后,她在想起那一刻时,都觉得人生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灰暗了。
“对,就是我。”
今晚,白萝原本该和往日一样,用完晚膳,消消食就去睡觉的。可是,却因为卫明贞的反常,注定陷入一个怪圈。
“你有病啊!起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再傻,白萝也知道她们现在的姿势,很不对劲儿,更遑论卫明贞还亲了她的脸!回过神来就矢口否认,浑身的力气开始回笼,也不管恶不恶心了,就手脚并用挣扎开来。
可是,一身武力被封的她,又如何是卫明贞的对手,最终力气费尽了,人还是被按的妥妥。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先放开我行不行,咱有话好好说。”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总之白萝还是不放弃。
到底是忍不住了,卫明贞会这么早的露出原形,和白萝的一举一动是牵扯很深的,大婚这么久的时间了,白萝却还是将她避之不及,她知道她心里怕是惦记着顾吉祥,可连南夜,她都愿意亲近,偏生就是躲着她,叫她如何不气?
她等她已经等了七年之久……
不甘和嫉妒,在不断地啃噬着她的心,纵然她城府深沉,可三番五次的被忽视,还是忍不住要对白萝下手了,就像现在,没有距离的靠近,即使只是这样,她狂躁的心,却依然得到了一分半点的满足。
想想也是可笑,对于白萝,她实在是生了太多执念。
那天夜里,守在殿门外的白小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一身凌乱的白萝拉开殿门,从里面走出来了,她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随后她们去了正殿,之后的两天,再没去过偏殿。
“小姐,是不是殿下欺负你了?”关了宫门的白小朵,回了内殿,看着窝在矮榻上一脸恍惚的白萝,便有些担忧的问到。
白萝又怎会说实话,脑海里不断出现着卫明贞吻她的画面,思绪都乱成了一团,摇摇头,只说道:“无事的,你别多想,洗洗睡吧。”
白小朵不依了,指着白萝的唇角,就气道:“一定是被欺负了!不然小姐你又怎么会把嘴皮都咬破了!”
“啊?什么!”
被白小朵这话一说,白萝下意识去捂住自己的唇,却在触及伤处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想起方才卫明贞的疯态,大概就是那会咬破的吧,顿时拿刀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究竟是怎么了?就算是再怎么发兵,可也不该……亲她!
白小朵不知实情,只当白萝是被卫明贞欺负了,想起上次她家小姐还被赶在殿门那睡呢,立刻就要去磨墨休书一封,恨不得立刻就将惨状诉在纸上,寄回剑州去。
“别,我这是刚刚吃东西不小心咬到的,你别瞎写,回头阿爹还得胡乱担心。”
“可是……小姐你。”小朵也只能不甘心的放下了纸笔,转身去给白萝拿药膏了。
在今天之前,白萝和白小朵是一样的单纯,若不是方才亲身经历,她怕是也不会知道这样的破痕是怎么来的,想想也是虚惊了一场。若是被白小朵发现端倪,休书回剑州的话,这件事情怕是就大条了。
随意找了个由头,便在正殿里待了两天没出门,期间卫明贞倒也来过几次,均是被挡在了外面不得进,只好作罢,使人给白萝送了不少吃食来。
直到出发夏宫的那一日,数千人的队伍在宫门前汇集,旌旗飘扬,华番纷飞,也是难得一时的盛况。
白萝坐在金龙撵上,面戴薄纱,着了储妃吉服,头戴凤冠,不言不笑,以至于旁侧的白小朵都打趣她,威仪甚重,引的她眨眼。
天并未大亮,四处还有宫人在掌灯,金盔铁甲的禁军还在行走,宗室家眷也是刚刚到来,每个人都在笑,聚在宫门处极是欢喜。
而白萝委实笑不出来,那颗想飞的心,还被身旁的卫明贞握的紧紧。
“到了那边,记得每三日写一封信回来,别太贪玩了。”
好似那一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卫明贞一如往常的说着话,从东宫出来,她喋喋不休的说到了宫门口,期间白萝只尴尬的偶尔回应两声。
“这一路上难免劳累,我差了人给你备了些药膏,若是那里不舒服可以拿来用用。”
直觉耳朵边上都是卫明贞的气息,白萝猛的抬了头,抽出自己的手来,没好气的说道:“我都知道了!”
此话一出,白萝立时就听见龙撵下传来偷笑声,她也察觉到了方才话中的娇意,顿然面青红了几分,又气又恼,好在有面纱遮挡,没让人看见。
卫明贞似乎心情大好,凤目微眯,丹唇轻巧,尽是一片艳冶之光,妖异无常的笑着,将白萝的窘迫收在眼底,不再多说什么了。
待到了宫门下,有宫人开始唱和她们驾到,已到的众人立时跪下行礼,卫明贞率先起身,拿起先前白萝抽回的手,站在了人前,气势慑人。
路过后宫诸妃时,白萝明显感觉到浓浓敌意和嫉妒,彼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待看见自己的座驾后,才总算是明白了。
“我怎么能用这辆?!”
十二匹骏马拉的金顶凤车,那是正宫皇后才能配的,白萝幼时就见过先后坐在这辆车上,雍容华贵,母仪威严。
卫明贞却不觉有何不妥,吩咐白小朵拿了东西上去,便和白萝一起等待帝王驾到,天正在慢慢的亮起,初升的朝阳,红霞半天。
第59章
第一次遇见白萝,卫明贞也不过才十三的年华。彼时,却已是她在同州梅氏府邸住下的第十个年头,亦是被人追杀的第八年,至于为何去了秦川,那便是一个机缘巧合了。
总之,她遇上了白萝。
甚是窄暗的小巷中,生了青苔的石板之上,小姑娘一身绯红罗裙,模样虽是呆板了些许,却天真的漂亮,唯独就是胖的出奇,挂着泪珠的圆圆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倒惹人笑点。
卫明贞只冷眼看着,梅氏族中也有不少小姑娘,可却没几个敢在她跟前哭,更别说跑过来拽她的手了。瞧着眼前人儿一手就要拿不稳的糖葫芦,沾了糖浆还拼死不松开的手,卫明贞深呼吸了一口气儿。
“脏死了,滚开。”
族中不论男女,有很多人都说过,她这从京城送来的不明不白野种,是那阴间鬼怪托的,生来一副冷面孔,无端丧了福气,活该打小病病殃殃……
满以为,那丫头也该被她吓着了,可惜这次她真的碰上了不一样的人物。
“不滚!我喜欢你!你就嫁给我嘛!”
喜欢?卫明贞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着的是一身男儿装束,也莫怪哭花了眼的丫头将她看做男孩。堪堪一个嫁字,卫明贞红了耳根,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那是怒还是怎地了?
几次三番,运气成掌的手是起起落落,看着抓她手腕的蠢丫头,一面灿笑比哭还难看,咧着嘴还缺了两颗门牙,犹是不知自己有多丑的一个劲求娶。
终究,卫明贞那能要人命的一掌,没有朝又胖有蠢又丑的丫头天灵盖上拍去。
忽而,她伸手抓过小姑娘染了点点糖渍的下颚,瞧着那一对甜甜酒窝,正待想要告诉她不嫁时,追了她三天三夜的杀手就出现了。
卫明贞自幼便开始习武,而她的师父则是响彻江湖的大人物。所谓奇门遁甲,绝世武艺,十三岁的卫明贞已学会太多,虽不比她那大反派的师父,能在顷刻杀人于无形,却也不过是几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