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叶细细地给孩子擦擦嘴,又整理了衣服,这才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见业善颇不自在的样子,暗暗偷笑。
说是残忍霸道兵马大元帅,其实只是个见女人喂奶都会脸红的大男孩罢了!
见宁远一直看着自己,业善冲着孩子伸出手来。
小孩子知道什么,只觉得是熟悉的人,果然便有些想扑过去。
云叶搂紧了宁远,把孩子竖起来,道:“孩子还要打嗝,否则会吐奶的。”
业善也不强求,自己坐了下来,“近日忙吗?”
云叶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宁远的后背,一边在屋里缓缓地走动,听业善问话,道:“还好。联络的都是以前的老客户,很容易就说定了。有张管家和齐掌柜,我没有多少可忙的。倒是你,一连几天不在,在外边忙什么?”
业善想到几日奔波,道:“还能忙什么?忙生计。”
以前跟他抢国土、现在跟他争女人,也真是缘分!
云叶见业善语气和缓,只当他果然去走镖,便道:“等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行伍出身。只要打开心结,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所谓不打不相识,便是如此喽。
业善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瞪了云叶一眼,道:“我和他有仇!国仇家恨!以后你少在我面前提他!”
云叶撇撇嘴,“到底是谁先挑事儿的啊!要不是元国常常骚扰,哪里会有灭国大患?说起来,我看倒是你们错的多呢!”
业善怒:“两国边界百年未定,深山密林哪分得清?青黄不接时,百姓过来乞讨,也说是劫掠吗?气不过才派兵过来!”
云叶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再去追究这些也没有用。现在两国统一,往长远看倒是个好事。不是有句话嘛,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业善皱着眉头,轻轻地念着这句话,久久没有言语。
云叶见是个机会,忙坐下,边轻轻地拍着孩子入睡,边劝道:“我和他是夫妻,儿子都生了两个,虽然没有昭告天下,我也是他明媒正娶的。”
“你也不必跟他争抢,我们是不可能的。说起来,你年纪正好,以后定会有个知心人,跟你一生和和美美。”
业善皱眉,眼神不善地看着云叶。
云叶却不管不顾地接着说下去,“若此时还没有中意的姑娘,我倒可以给你留意着,到底女人说话方便些。且我开着馆子,来馆子吃饭的闺秀也有不少。你不知道吧?馆子里我专门留有两个雅室,专供贵女们设宴吃饭呢。”
业善怒:“……你这女人是傻子吗?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
突然,业善不说了。
自己不是傻子吗?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他的女人了呢?连已经生过孩子都不计较、连腹中怀着他的孩子都不嫌弃!
就是好奇宁寒看上的女人什么样,才劫人的!
没想到,果真是个能吸引男人的好女人。
美丽能干、端庄大方;不卑不亢、心胸宽广。
云叶点头,“我也奇怪他看上我什么?家世肯定不入眼,定因我长得漂亮、厨艺又好……”
业善:“……”
见业善一头黑线,云叶笑道,“若你也喜欢这样的,以后我定给你留意挑个好的!”
“哼!”业善怒,“多管闲事!我们是有婚书的,你就是我夫人!”说着,大手一指怀中已经睡着的小包子,“他就是我儿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点了名,还是业善声音大了些,睡梦中的小宁远突然身子一抽,“哇……”地哭了起来。
云叶瞪了业善一眼,“孩子都不喜欢你这话!看看,他恼了吧?”
业善磨牙。
云叶轻拍着,孩子果然抽抽搭搭地不哭了,小手握拳放在耳边又睡着了。
业善看着身边的女人和孩子,嫉妒得发疯!
☆、317 开谢恩宴
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
看着业善突然又气呼呼地走了,云叶摇头,“大神都神经!”
业善不久又离开了家,云叶也不管他,自己只管安排自己的事儿。
这一日,便去了乡下。
冯村的人见云叶来了,都激动得很,又忙到处找人,让去通知外出寻人的老冯等人赶紧回家。
恭让着云叶坐下,村长问:“夫人身子可好?这么久不见,大家伙儿可把你想坏了。”
云叶笑:“还好。村子里的生意怎么样?”
村长道:“生意自然是不错的。馆子突然关了,当家的做主,把咱们村子里的菜什么的,都卖给了大军。这不,前几天有人过来说馆子重新开了,还以为是夫人回来了,没想到是个不认识的张管家。”
云叶道:“馆子是我重新开张的,张管家讲的也是我的生意。今儿个来,是过来看看大家,我们馆子不几日便要正式开张的。第一天,我倒不打算招待客人,这么久,大家为了我辛苦了。等大家聚齐了,我倒要好好给大家道个谢。”
村长黝黑的脸上便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有什么的,大家不过跑跑腿,哪里值当夫人谢什么,夫人倒是辛苦了。”
云叶在厂子里和菜地里都看了看,见村子里有条不紊,也放了心。
又找几家详细谈了合作细节,其实跟以前也不差什么。只是现在因为多了大军供应,一时恐怕不够的意思。
村长倒说:“无碍的。那些流民现在也开了几十亩荒地,一年了,产出也不少。咱们附近的几个村子有样学样,也大都种上菜了。酱菜越走越远,生意好得很。咱们的种子也卖了不少钱。还有几个当了师傅,到处指点人搭棚子、种青菜的,也不少挣。”
“夫人馆子重新开了,咱们这里自然先以夫人的馆子为第一。大军这里的供奉,咱们村若不够,我们去别村进货也短不了他们的。多亏当家的铺排,要不,馆子一关,村里的产出一下都压着了。这下好了,夫人回来馆子重新开张,咱村的供应又不够了呢。”
云叶点头,“如此甚好。”
回到城里,又去了馆子。
有几天没来,这次过来发现,原来馆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王大梁和大周几个也在。
几个人见了云叶,都红了眼睛。
云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忙问道:“分号如何了?”
几人都道:“都关张了。此时都闲着呢,梁氏的人都不见了,现在我看咱们过去开起来才好。”
云叶道:“那馆子到底不是咱们的,且等等再说吧。若是可以,我倒是想把那几个馆子接过来,到底已经费了那么多功夫了。”
说起来也够倒霉的,开业第一天便关张了,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儿吗?
也不知道梁氏兄弟是死是活,若是不死,用起来倒也是两个人才。到底干这个干了一辈子了。
等以后有机会问问业善,看张管家对于业善和梁氏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几日后,宁寒的人还没有来,业善也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又是一副疲惫的样子。
云叶有些明白了。
原账房走了好久了,按说早该有宁寒的人过来找自己,怎么到现在还没有?
该不是业善从中作梗?或者说沿路拦截?以至于宁寒一直到不了这里?或者,干脆原账房被他给杀了?
云叶被自己的想象力给囧了一下。
业善这人,还不至于对原账房这手无寸铁之人下手吧?再说了,原账房跟宁寒可没有任何关系,算是自己的人!
又想问问梁氏兄弟的事儿,见业善进了堂屋,云叶抱着宁远,也跟过来坐了下来。
业善脸色和缓,伸手逗着宁远。小家伙见业善回来了,一直很兴奋,从云叶怀中直往业善怀中扑。
云叶有些黑线。
见业善伸出两臂,儿子又想去,到底还是把孩子交给了业善。
孩子咿咿呀呀,两人隔着八仙桌坐着,一时间气氛还算和谐。
云叶问:“不是去走镖了吧?”
业善把右手食指放到宁远小手中,低头看着宁远的小胖脸,头也不抬,回到:“嗯。”
云叶撇嘴,“围追堵截他去了?”
业善逗着宁远,不理云叶。
云叶咬唇,道:“我说了,咱们是不可能的,何必让我们夫妻分离?国家统一是好事,何不抛却仇恨、放开心胸、相互接纳。你们会成为好友的!老是这样,仇怨只会越结越深。还有,馆子里都是我的人,与他无关,你不要动,别让我恨你!”
业善瞪了一眼云叶,冷哼了一声:“哼!我与他不共戴天!”
云叶头疼,“你疼着他的儿子,却对他……唉……算了……”
云叶突然住了口。
男人的心思也难猜,只要他不伤害自己和孩子,自己还是少触怒他。
想起分号开业的事,云叶问:“你手下那梁氏兄弟呢?”
业善奇怪地看了云叶一眼,“做什么问他们?我派他们另有要事。”
云叶道:“淇城的分号我打算开起来,这边却无人可派了。若是他们两个还活着,他们不是开馆子的吗?我想还是让他们干自己老本行最好。”
业善把宁远抱起来,俊脸贴着孩子的脸来回摩挲,逗得孩子咯咯咯地笑,业善不由得也笑了。
听云叶说老本行,业善道:“他们便干着老本行呢。我的人不都是打仗的,也开有馆子还有客栈。他们离得远,一时来不了。你若想让他们过来帮你,我便派人捎信过去。”
饭馆和客栈是最容易收集信息的地方,本就开有。
兵败后,跟随的将士无法安置,又不能都去做生意,这才开了镖局。
“你让他们过来吧。若是他的人发现了,我可保他们不死。”要是宁寒看到了他们两个,只怕会一剑杀了他们。
业善挑眉,“我的人也轮不到他来杀!小心他自己的命吧!”
云叶撇嘴,“你虽把我们母子劫持了过来,还算对我们不错。若是可以,我也会替你求情的。”
业善怒:“哼!不知道到时候,是你替我求情还是你替他求情呢?怎知就是我打不过他?!”
云叶嘀咕:“都改姓梁、隐姓埋名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我母亲姓梁,我姓梁也不丢人!”业善斜睨着云叶,“倒是他,把你们母子藏了这几年,到底也不知道是谁怕谁?”
云叶一时竟无法反驳。
见业善脸色竟有些洋洋自得的样子,云叶又好气又好笑,“说什么两个都是当世大英雄,我看简直就是两个斗气的小学童!”
业善抱着肉乎乎一团,瞥了一眼云叶哭笑不得的俏脸,嘴角含笑,低头逗着怀中的宁远,“乖儿子,喊一声爹爹听听!”
云叶:“……”
看着业善一脸疼爱地抱着宁远在院中玩耍,逗得孩子咯咯咯直笑,云叶心中有些郁闷。
业善被捉只是早晚的事儿,若是宁寒禀了朝廷,只怕业善不得善终。
现在国家统一,说起来业善若能被重用,凭他的才华是可以大有一番作为的。若是就这么被朝廷砍了头,实在太可惜了。
听说元国的皇帝和皇子们,都被成国朝廷封了不小的官职,虽是闲职,到底一生荣华富贵。
若业善能诚心归顺,可以留下一条命吧?
或者,劝宁寒不要揭穿业善,就让他以梁善的名字隐姓埋名、弃武从商,安安稳稳地渡过一生?
云叶的纠结中,迎来了馆子重新开张!
馆子打扫一新、红绸高悬、鞭炮震天……整个天泉城都轰动了,过来看热闹的人山人海!
业善不在。
又是几天未回了,云叶也不管他,开业的事也没有给他说。至于他是否知道,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儿了!
馆子开业第一天,云叶说了,只招待自己人,也就是说并不对外营业。
馆子里的人,除了原账房都在,四五十人满满当当地坐了五六桌。
村子里的也来了不少,村长、老冯、老冯媳妇、小冯、老李等等。
几个货帮也请了,除了货帮的老大们,还有管事、车队长等人。
原来给馆子送货的好几家合作商户也忘不了,米、面、粮、油、柴……各家都请了三两个人。
自然,还有梁府的人。除了留下一个看家的老仆,丫鬟、奶娘、小厮、车夫……都来了。
楼上楼下,坐得满满的!人声鼎沸、欢声笑语!
云叶忙得不亦乐乎,不仅要亲手做饭、还要招待来宾、又得挨屋敬酒……
一顿午饭,从中午吃到黄昏,大家意犹未尽!
等送走了众人,收拾好馆子,太阳都落山了!
齐掌柜把众人齐聚在后院,云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道:“今晚歇一夜,明儿个正式开张!”
齐掌柜笑呵呵地道:“听说咱们馆子开张,今儿个过来订桌的人可不少。我都让他们明儿个再来,今晚好好歇歇,明儿个大家可有得忙了。”
众人都喝得脸红红的,听了这话,道:“夫人放心吧!”
云叶笑:“嗯,我还有好事要给大家说。”
☆、318 拿命威胁
其实就是涨工钱的事。
大部分人都是原来馆子里的厨师和伙计们,跟着云叶也有两三年了。
不管哪一个企业,合理的晋升制度和薪资上升都是应该的。
云叶跟齐掌柜商量了,就参考天泉城本地的工钱,给大家略提高了一个档次。其实每个月不过多了三十个钱,但是大家还是高兴得不得了。
刚来的那些人更是看到了希望,人人干劲儿十足。
云叶道:“淇城的分号我们不久还是要开起来的,大家先在这里踏踏实实学好手艺。三家店呢,到时候会派去那边不少人。愿意去的,现在就可以考虑考虑。”
“帮厨升为正式厨师、小工升为熟手、厨师升为大厨、大厨升为管事……还有,跑堂也是一样的。这里干得好,到那边就是管事。”
“新人都交给你们带,工钱自然要再高一些。当然了,最好这边家无拖累。大家安安心心地,现在那边也是成国的土地,以后在西边安家也是一样的。就是隔了座山,想来也快。”
外派是大家都比较烦的一件事。这个时代的人,乡土观念重,离家更难。
所以说,最好是孤身一人,去哪里都无所谓的,也不会苦苦想家、心不安分。
云叶的馆子里买了不少人,很多是孤儿,所以,云叶并不是太担心这个问题。
果然,云叶话音儿一落,便见不少人喜形于色。
云叶点头:“这个事儿不急,那边原来也有一些人,掌柜的还未到。等那边差不多了,咱们回头再说。这几个月还是先好好在这里干着吧。”
众人齐声应了,都喜笑颜开地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云叶便回了梁府。
刚进院,便听见宁远的哭声。
云叶脚步匆匆来到二进,宁远的哭声越发大了。春儿见云叶来了,忙迎上来,道:“少爷哭闹着找夫人呢。”
云叶进了堂屋,见奶娘急得满头大汗,一群丫鬟围着小包子正在哄着。
宁远却不买账,哇哇大哭,脸色紫涨、额头青筋鼓出多高。。
众人见云叶进来,吓得脸都白了,奶娘更是浑身哆嗦、语不成调,“夫人……夫人,少爷他……一直哭。”
云叶伸手抱过?5 矗兑膊恢朗遣皇羌饲啄锼呶薜酶骱α恕?br /> 众人见云叶脸色焦急,都忙跪下了,“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云叶也顾不得众人,坐下,忙给孩子喂奶,顺便解开孩子的衣服,仔细看视。
宁远抽噎着噙住、满脸泪痕的样子十分可怜。不时地还是哭一阵,也没怎么好好吃奶。
众人都鸦雀无声,春儿在门口一直张望,“大夫怎地还不来?”
云叶看视了一番,见孩子身上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摸摸额头也不发烧,见孩子抽抽搭搭地渐渐止住了哭声,慢慢放下心来。
不像是生病了。
又详细问了一些细节,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孩子还不到五个月,云叶并未添加辅食,吃的都是母乳。
说不定是天气太热?或许醒了不见自己发脾气了?
众人见孩子渐渐不哭了,心中这才好过了许多。
不大会儿,大夫果然匆匆忙忙地来了。
看视了一番,问问情况,又把手指头一个一个细细地看了,道:“不碍事,孩子只是受了惊吓。夜里或许还会哭,以后小心看视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