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被揪得有点儿疼了,急忙摇头,“我就是想看看将军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是啊是啊,”萧贵那小子听到了,好奇心便被勾起来了,“我跟我哥一块儿去行不?等会兵营里面了,也能跟他们夸耀夸耀,当长见识了。”
厨娘放开了手,哈哈大笑,“你们俩兄弟一唱一和的,真是一个赛一个猴精儿。难怪把你俩挑过来了,果然会来事儿。去就去吧,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
陈博涉的屋子里点了一盏灯台,火光忽明忽暗,摇曳不定。不知是因为烛心不够劲儿呢,还是因为屋子漏风。
云霁轻轻敲了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屋子的人,副将和参将都集中在了陈博涉的卧房里,难怪要包那么多的饺子。
云霁看到桌上摆着沙盘,墙上挂着地图,想必是在开作战会议。他的目光看到墙上的地图,又朝旁边看过去的时候的,竟发现墙上还挂着他被揭掉的那张面具。
就是他扮作季先生的那张面具,褪了色,变硬了,变得苍白而易碎。陈腐了,风干了,边缘有些裂痕。跟一柄断刀,一把残弓一起,悬挂在墙上。
“放在桌上就好。”陈博涉还在低头看着沙盘,没注意到这位进门的小兵注视着墙上的东西,久久移不开目光。
萧贵在后面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别愣着了,赶紧把饺子摆在桌子上。
“哦。”他回过神来,将饺子摆上桌。
陈博涉房间里面书桌和饭桌都是同一张,那张桌子上本就摆了个偌大的沙盘,再加了一盘饺子,便拥挤不堪了。
站在他身后一直端着饺子的萧贵见他把饺子放下了,便也跟着放下了,但他的视线正好被云霁挡住,没看见桌上有什么。他见地方不够,又怕盘子掉下去,于是将云霁的盘子往前推了一下,才将自己手里的盘子放下。
这么一推一挤,本来固定成型的沙盘一下子被撞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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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的有话说:谢谢订阅正版的小天使们!评论过500,好的坏的,不管了,反正撒花撒花。
我觉得我每次说12点发都是打脸,从没准点的。不过还是保持了日更呢!求表扬~
本章正文字数为3890,正文放一部分在作说里面,稍后重新排版。现在订阅的字数被排版之后的字数少,但内容是一样的哈!
下面补齐一部分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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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量竟变得如此之强。
非但如此,当他朝怪物冲过去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他便移到了怪物的脚边。他高高跃起的时候几乎跳到了房顶的高度,那是怪物腹部的位置。
于是他再度跃起,跳得更高,出拳朝怪物的后心打了过去。
他的拳头在接触到怪物满是黏液的皮肤的时候,速度快得竟能将那些黏液分开,准确地打进怪物的心脏。
他又出了一拳之后,怪物的心脏被打碎了,在前胸爆裂开来,形成一片血雾。
那个巨大怪物就这么被他两拳打死了。
“我如果能早一点……早一点赶过去的话……”牧天野非常后悔。如果他的力量能早一点觉醒的话,至少陈美河应该是活着的。
向小雷听着,心里也很难受。
顾氏夫妇的死也是他的责任,如果没有他拉住牧天野的话,牧天野就能早一点觉醒,顾氏夫妇便不会死了。
他伸出手,想给牧天野一个拥抱,即使系统的ooc提示音响彻云霄,他也想安慰一下这个孩子。
但牧天野却躲避了他伸出的手。
“我不敢碰你……”牧天野非常难过,“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我怕我会伤害你……”
村民听到了“力量”这个词之后,又开始叽叽喳喳,完全忘记了刚才也是这个“力量”帮助他们解除了生命危险。
“当时,我如果不那么胆怯,早点冲进去的话……娘就不会死。”牧天野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恼。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经过情境激发,没有那种激烈的情绪变化的话,他的魔兽之血就不会被唤醒。
向小雷想说“不是你的错”,但肯定会被系统警告,所以他只能装作生气地说:“就说你是个笨蛋!你出去也救不了他们。”
“哥……”牧天野拉了拉他的袖子,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我们离开这里吧。”向小雷实在是不想继续被村民们围观了。
向小雷让牧天野领着去了顾文斌死的地方。他的尸体还是完好的,只是脖子被拧断了,相比陈美河的尸骨无存要幸运多了。
向小雷和牧天野找了个片地,挖坑将尸体埋了,将土拍成了一个土包包,写了块牌子当作墓碑。
“孩儿不孝,改日再来给您修坟头。”向小雷合掌磕头,牧天野也跟着跪拜。牧天野顿时觉得他的小哥哥长大了很多。
回到顾氏宅邸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宅子只被破坏了院墙,和中堂的屋顶上有个大洞,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向小雷困倦得不行了,便匆匆睡了。
刚睡着,便听见有人敲他的门,起身一看,是牧天野站在外头。
“哥,我睡不着。”牧天野想在他的房间睡。
“睡不着就躺着,别打扰我睡觉。”向小雷发现对牧天野的态度,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之后,牧天野就像一只大型犬一样地黏着他。但谅他还是个孩子,便默许了。
于是牧天野在地上打了个地铺。他现在魔兽之血加身,即使睡在冰凉的石头地面上也不会感冒。
第二天,向小雷指挥牧天野和了黄泥和稻草,开始砌墙。
牧天野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想不到这个四体不勤的小哥哥居然会生活技能。
而向小雷想的是,这一身蛮力不用白不用。牧天野担两担黄泥跟拎两根萝卜一样,活泥砌墙动作麻利,又好又快,真是一匹好用的牲口。
第69章 .期盼(大修)
看到沙盘上的战略推演被撞散了,云霁下意识地伸手想复盘,但手刚刚伸出去的时候又意识到不对,赶紧缩了回来,转身拉着萧贵跪下。
“将军对不起,我弟弟他不懂事。”
“无碍。”陈博涉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看了一会儿,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你们下去吧。”
“谢将军。”萧贵领命起身。见云霁还跪在原地,便将他拉了起来,催促着他赶紧出去。
云霁慢吞吞地起来,被萧贵拉着往外走,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正好和陈博涉对上,他急忙转过头来,不想让陈博涉起疑心。
*
出了将军房间之后,萧贵小孩子心性,亢奋得止不住话头,“我终于见到陈将军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陈将军啊!跟画片上的人物似的,好俊朗!好魁梧!像武神下凡,什么邢天、蚩尤、二郎神,我看都没陈将军帅。”
这是萧贵第一次正面这么清楚地,看到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战场杀神,并不是传说中貌黑颜丑,却是十分英俊。
面若刀削,鼻梁高挺,仿佛是天上的天神一般,抑或是话本里面描述的那种英雄的样子。
实在是好帅啊,原来这就是大将军啊……
“回去之后,我可得跟小飞他们炫耀一下。”
云霁漫不经心地听着,走着。
陈博涉应该是没认出他来,应该吧……这次换了相貌,还带着个“弟弟”,应该没那么容易暴露。
他舒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没被认出来不是很好吗?他不是一直盼望着他千万别认出来吗?但是……
为什么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他不想让陈博涉认出来,却又怕陈博涉真的认不出来了。
就当初被囚禁在丁朗府中,他看到陈博涉从院子当中路过,就忍不住晃动门上的锁链,想让他听见一样。
其实他还是想要自己成为陈博涉心中,与别人不一样的存在吧。
*
冬天很快便过去了。
春天的时候,军营里面要举行一场射箭比赛。获胜的人能得到一个月的探亲假期,由于不限制报名的名额,所以新兵之中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哥,你也报名一个呗。”萧贵劝他,“我看你射箭成绩挺好的,参加的话,没准儿能拔得头筹。”
“是啊是啊,”旁边的士兵也怂恿着,“能得到一个月的假呢,回去娶个媳妇儿的时间都够了。”
“前提是你得有啊。”大家哈哈大笑,起哄着。
云霁整理着床铺,表示兴趣不大。他的家人早已经把他忘了,乐弘道人那边,大概也不需要他关心,有酒就够了。
“还听射箭比赛获胜了士兵,会有进入陈将军直接率领的精骑营的资格。”有人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历代精骑营挑人,都是从各项比赛中获胜的士兵当中选。”
“哥,机会难得,你就报个名吧。”萧贵怂恿着。
想着就算是试一试身手好了,云霁便同意了。
他之前曾被陈博涉教过,也纠正过,后来两次被陈博涉的箭救了之后,他对射箭的训练便格外上心。几轮训练下来的成绩,在天算营的新兵之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
虽然报名并无限制,但报名之后却是一轮又一轮的选拔,?5 决赛的前两天,远近三十多个营的被选拔/出来的士兵,都聚在了琛州城郊的天算营里。一时间天算营里面的帐篷多了十几所,连伙房的锅灶都增加了几倍。
萧贵和蒲功才这些不参加射箭比赛的士兵们,全部被调到伙房和后勤去搬运粮食了。
萧贵见了他,抽空来说几句话,“哥,你参加比赛是对的,否则就要去扛那些大包。”
云霁看了看那些沉重的装糙米的麻袋,非常同意地点了一下头。
射箭场的四周遍插锦旗,立在前方的几个箭靶也重新扎过涂过,颜色新鲜而醒目。
场地四周用石灰在草地上,画好了一块一块的区域,分别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子以区分,供来自不同营队的代表列队之用。
观礼台设在擂台的正前方,两侧设置了鼓架,想必在比试之中会有人擂鼓呐喊以助威壮士气。
“陈将军也会来吗?”云霁问都头。
“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会来啊,没准儿还能挑几个好苗子。”都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要好好表现,给咱们营争光,最好能被选入精骑营里面去。”
想到又能见到陈博涉了,云霁心里有些欣喜。在这个气氛之中,他也有些被鼓动了,被带动了,跃跃欲试了起来。
*
比赛当天,晴空万里,飒风猎猎,战鼓擂擂。
士兵们在擂台周围一圈整齐列阵,其身后各个营的营旗迎风招展。
陈博涉和一众将领最后才入场。他身穿铠甲,一副武将打扮,英武帅气。
他黑了,也瘦了,胡茬没剃干净,表情平时显得更严肃了些。云霁在不知不觉间,竟然盯了好久。
将军们全部入场之后,战鼓轰隆隆地震耳欲聋,鼓点也愈发密集了起来。列队的众将士高呼的“清平四野,灭伪立周”,想必是陈博涉集结众人时所立下的幌子。
周朝是旧朝,陈博涉得到了公子文远之后,便指责宣国的公子文怀是伪政,是庶子篡了嫡子的位,北伐是光复正统,扶正帝位。而陈博涉在南方集结的军队,也一跃而成为了恢复正统的正义之师。
正义或者非正义,只是人们的两片嘴而已。今天是这个说法,明天是那个说法。
立了的朝代即为正义,灭了朝代则为不仁。
王朝兴衰,世代交替,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不知为什么,云霁就是安不下心来去看着比赛场中的情况,旁边的人欢呼高喊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但他却一直望着观礼台的方向。
看着那人的目光时而专心地盯着场中比试的士兵们,时而望着远方,若有所思,但一次也没有朝云霁这边看过来。
没看过来也是很正常的吧……云霁想。他是征伐四方,孔武有力的大将军,三十万大军之统帅。这个时候当然应该是把握全局,将全军将士的表现放在心上才是……怎么可能分神来看向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士兵呢?
大概陈博涉……根本就不知道他站在什么位置吧。
“文舟,到你了。”都头来传令。
比赛已经结束了两轮,该云霁上场了。
“我们营的岑进和魏和的表现都不错,现在就看你了。”都头拍了拍他的手臂,“只要你能好好表现,三轮结束,我们营就能进入下一场。”
比赛分为以营为单位的团体赛和个人赛。团体赛第一场,每个营派出三名士兵,每个士兵顺次连射十箭,计算总点数。
天算营的另外两名士兵岑进与魏和的成绩都很好,只要他也能正常发挥,便能顺利通过团体赛的第一场。
云霁整理了一下箭筒,检查了一下弓,走向射箭场中央,他站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陈博涉。
春季很难有无风的日子。
即使是在今天这么风和日丽的天气里,依然有徐徐轻风拂面,这就需要弓箭手拉一个满弓,将箭以最大的力气和最快的速度射出去,以避免在飞行之中受到风吹来的影响。
云霁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开,全力拉了一个满弓,测算着箭飞行的轨迹,将弓略微上扬,即刻出手。
弓箭“嗖”地一声,正中红心,获者报来靶数,十点。全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接下来的两箭也很顺利,一个十点,一个九点,使得天算营的总成绩稳居第一,顺利进入了第二场。
走下射箭场的时候,云霁又往观礼台望了一眼,想让陈博涉看看,他当初曾经被陈博涉教过,纠正过的地方,都做得很好,没有做错。
但陈博涉并没有看向他,而是跟旁边的将军正小声说着什么。
“干得好。”都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岑进和魏和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云霁点了点头,觉得心里似乎是缺了些什么。
*
在邺城之中,他一直在陈博涉身边,能跟他平视,与他并肩,介入他的生活。
但在琛州城的军营之中,二人的地位却是如此悬殊,以至于他踮起脚尖,翘首仰望,也盼不来陈将军的一个回眸。
在这射箭场上,黑压压地站着的一大群人。还有没出现在射箭场上,各个营房里面的士兵,全部都听命于他。
他是三十万军的统帅啊。
第70章 .伤口(大修)
普通的兵卒上面有各个营的指挥、都头、军头和十将。这些各色官衔之上的大人物,才是陈博涉,陈总将军。
在军营里面,他便是最权威的那一个。
没有什么天皇老子,玉皇大帝。他陈博涉,就是天,就是王法,就是律令。
看着这样的陈博涉……云霁不由得将他和上一世中,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的样子,重叠到了一起。
上一世中,他没见过那个男人身披铠甲,冲锋陷阵的样子,也没见过那个男人在朝堂之上,一言九鼎的样子。
他见到的,都是那个男人卸下了一身戎装之后,有些放松,有些依赖,有些绵软的样子。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肩窝里,不说话,任炉香袅袅,落雨声声。
他会将男人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温顺,视为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离得那么远,以这样的角度看着他,才发现……
那个男人是剥掉了多少层坚硬的壳,妥协了多少次,放下了多少身段,才会去这样地顺着他,宠着他。
表现得这样温顺,像只被拔了牙的狮子。
*
“文舟,看着赛场,别分神。”都头说话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擂鼓声声,第二场比赛开始了。
第二场依旧是团体赛,但规则却不一样。
参赛营队的三个人在规定时间内,同时将箭射出,正中靶心多者获胜。所以第二场比赛的刚一开始,云霁便要上场了。
上场的时候,云霁又朝着陈博涉看过去,仰望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陈博涉一低眼终于看向他了,却是飞快地扫过,仿佛是在看一个干扰了视线的物件。
云霁又有些失望和难过了。
虽然这是他自己选的,想在陈博涉身边,又不想让陈博涉发现他,但当陈博涉真的看他与其他人无异的时候,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大概是因为陈博涉之前追寻他的目光太过热烈,他被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