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俞的神情从温柔变得狰狞,步步逼迫,他毫不怜惜地扯过东方莲的头发,"今日就让你成为朕的!"
严木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或者是改变,这不过是一场回忆,再身临其境时也不过犹如被凌迟般痛苦。
直到东方莲袖中的刀没入了东方俞的胸口,他握住自己颤抖着手,连冰冷的眼神也在瞬间溃散。
东方俞在最后一刻竟还是舍不得指责他,喃喃着向前伸出手想去抚慰他,"莲儿,朕的莲儿别怕……"
只是东方莲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东方俞没再上前嘲讽地一笑,"莲儿究竟是怕朕,朕只是……爱你。"像用尽力气说完弥离之际的话语,他就断了呼吸倒在血泊里。
东方莲也似失了力气般走出凌霄殿,直到火烧云染红了天边,莫云霄才突然出现,等周围都暗下来,已无了掌灯的人,他望着宫门处良久才动了动唇,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莫云霄。
"皇叔,为何没来。"
当身边的幻影如镜子粉碎,化成花瓣飞散,四周重新被迷雾弥漫开,严木呆呆地抱膝坐在了地上,他还没有办法消化这段记忆,如果自己就是东方莲,那么严木是谁,他所经历过的现代,又该怎么解释。
他眸里带着茫然,身体突然一变,竟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眼前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中高瘦短发的,面容普通的青年才应该是自己,名叫严木真正的样子,可为什么这般看着却无比陌生。
那个孩童的东方莲再次走了出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向严木伸出了手,"抓着我,你便能做回东方莲。"
做回东方莲,严木垂下眼睑,扯了一下唇,脑中却响起了莫云霄的声音。
"殿下便是殿下,属下都会誓死保护殿下的。"
"那般飘渺之事都不如顺从自己的想法。"
这一刻,严木幡然醒悟般,不管如果,自己是谁都不重要,只要顺从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呵呵,东方莲已经死了。"
东方莲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惊讶,此时的严木抬起头,眸中明亮了起来,宛若星辉没有了一丝迷茫,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从今以后,世间再无东方莲,只有我严木。"
"哪怕就算回不去你所为真实的那个世界,也不后悔吗?"东方莲冷冷地问道。
"我就是严木,在这个时代我会连着东方莲那份一起活下去。"
"你的决心已经让你做回了‘自己’,往后我会看着你的。"东方莲留下最后的话语,幻化成无数的光点飘入了他的体内。
严木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又堕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身为太子智取娘娘
白晃晃的日光透过窗纸,寝宫内一片敞亮,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上,精美的炉鼎飘出清淡宜人的香气。
冬至里的冷风如同顽皮的孩童,偷偷从缝隙溜了进来,吹拂开纱帐似乎要窥视床榻上的天下第一美人,许是被它的寒意惊到,让闭着双眸的人儿长翘的睫毛颤了一下,嘴唇微张下意识地唤道,
"云霄,水。"
不远处,一身便服的东方睿正坐在矮桌旁翻阅奏折,听到传来的动静时方抬起头来,偏偏那人叫出来的名字让他微敛起了眉峰,他目光转移到一旁茶水,拎了起来走过去仰头倒入一口,便俯身覆盖住那声声叫着别人名字的唇瓣上。
严木这时还在昏迷中,只是口渴难耐,当一股泉流涌进口腔里,他才觉得舒坦了许多,只是唇上的触感越来越奇怪,像被什么温软允吸着。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被面前之人吓得抬手一推,东方睿本就是习武之人,瞬间就抓过他的手腕,无奈他此刻力道几乎全无,手骨酸软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只不过心有不甘,愣是推搡一番,倒有点像极欲拒还休。
而现在的他在东方睿的眼中,因为羞怒,苍白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红润,青丝垂落带着几丝凌乱,显得更加魅惑,他稍微使劲,这人便柔弱无骨般趴在了自己胸前,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指抚摸着他被自己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
只可惜严木可没心情回味这人三番两次占自己便宜,他怒目圆瞪,提醒道,"皇叔,请自重!"
以前的莲儿何曾表露过这样的神情,东方睿有顷刻的愕然,随后有些怅然若失地按住他,彼此对视良久,才低语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朕的莲儿。"
不是!严木心里无比坚决地否认着,不过未等他开口回答,就听到惜月急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娘娘,皇上吩咐过,任何人等都不得随意进入‘凤栖宫’。"
"大胆女婢,贵妃娘娘岂是你等卑贱之人能阻拦的。"一个陌生的女声呵斥着,"还有你怀中是哪里来的野猫,娘娘对这等畜生极为过敏,还不快快让开,若娘娘的金贵之躯有什么闪失,你担当得起么!"
"奴婢该死,只是还望娘娘先回……啊……"
"滚开,不长眼的东西。"许是惜月还不放行,那女声勃然大怒,似乎仗着主子已全然不把惜月放在眼中,门外一阵吵杂后,两扇门就从外被推开。
严木透过帘帐便看到惜月跌跪在地上,白雪从她怀里跳下来,迅速地窜了室内,瞅到他处就奔了过去直接躲在其身后。
而后一个穿着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众婢的拥护下巧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东方睿早在门开的瞬间放开了怀中之人,斜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躲在莲儿身后的白猫,才面向迎来的女子。
"臣妾见过皇上。"严木见她低眉垂目,微微作福,这时对着东方睿姿态娇羞,完全没有强行进来的气势,不过听刚才吵闹,也猜出了她应该就是薛信之女,离皇后之位仅差一步之遥贵妃娘娘了。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她身后的麽麽宫女也纷纷跪地叩拜。
"朕倒不知,倾雪身边伺候的麽麽们都老得不仅耳朵听不见,眼睛也瞎了,是不是该换了。"东方睿唇角微弯,眸中确是一片冷然。
圣言一出,薛倾雪最亲信的如麽麽立刻惊出一生汗来,她以为皇上对娘娘还有所顾忌,现下为了活命只好俯身在地,对着床榻上的严木高呼,"是老奴耳鸣眼拙,罪该万死,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薛倾雪本是来向东方莲来个下马威的,这会被皇上出面将了一军,心中自然十分不畅快,只是面上仍浅笑着,
"倒是臣妾错了,皇上就莫怪倾雪身边的老家奴了,何况也是臣妾因多日不见皇上,思念成疾才顾不得许多失了该有的礼数。"她心思缜密,一句话就提醒着皇上仰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随即也向严木投来一眼,"而且听闻太子殿下胸襟宽广,自不会在意这些。"
老狐狸的女儿原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严木还真被她的高帽一戴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初次见面,自己的人被她欺负了就这么过了,那往后还得了?
"贵妃娘娘为早些见到皇叔这份急切,足见情意,失了礼数也是情有可原。"严木抱起一脸防备的白雪抚摸顺毛,虽知道东方睿正一副考量地看着他,依然继续对薛倾雪说道,"不过这底下的奴才却仗着娘娘狐假虎威,对皇上的吩咐在被告知下仍然听而不闻,见了本宫熟视无睹,能如此爬上头来的叼奴就此了了,这若传了出去,坏了可是娘娘的名声,外人只道是一个老家奴,娘娘都无法管教得来,又怎能为皇叔分忧这后宫琐事呢。"
这言下之意是娘娘这么没本事,将来后宫之首就别坐了。
薛倾雪为人聪慧,自然一点就明,被他话中带话噎得精致秀丽的脸上阵青一阵白,连维持的笑容也僵硬起来,
"太子说的极是。"
"不过,娘娘与皇叔情比金坚,犯不着为了一个老家奴心生间隙,本宫倒有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的法子。"严木微微一笑,目的达到当然令人心情愉悦,然此次薛倾雪学聪明了,她目光柔顺地望向东方睿,深情款款道,
"臣妾一切听皇上的。"
"嗯,道来听听。"东方睿表情不变,对着严木颔首道。
"皇上,太子殿下,娘娘饶命啊,老奴知道错了。"这回如麽麽彻底傻了,她想不到连娘娘这次为明哲保身,将她当成了弃子。
"其实简单不过。"严木也不客气喊道,"惜月。"
"殿下。"惜月听到传叫进来跪拜,殿下与娘娘交锋,心中本略有些忐忑,虽殿下未处下风,可这会贵妃娘娘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嗯,刚才如麽麽怎么对你,你还回来就是,那这事不就当没发生过。"为了增加效果,严木转向跪趴在地的如麽麽,明知故问地道,"此番处理,想必如麽麽没什么委屈吧。"
"老奴不敢。"如麽麽见他桃面带笑,心中却觉惶恐至极,急急连忙叩拜,"谢过太子殿下饶了老奴一条贱命。"
而一旁的东方睿并未说话,只是坐到茶几边上彻茶而饮,如此默认的态度,让薛倾雪一股气郁结在胸口,无奈事先理亏,不可再生事端,但心头已是记下了这笔账。
太子殿下虽是与贵妃娘娘斗智斗勇,但间接为自己出了这口气,惜月感激不必说,难得的机会自然也是不客气,上前一脚踹倒如麽麽给自己报了仇。
如麽麽也是上了年纪的,被这么一脚,顿时哀嚎一声,不过皇上面前立刻不敢过多放肆。
这招以牙还牙愣是使薛倾雪一行人如吃瘪了般的表情,严木心情上还是挺愉悦的。
东方睿若无其事地扫过去一眼,见他神情得意,眉毛都要翘起来,像极了一只偷了吃的狐狸。
"皇上。"以前便觉得陛下对这东方莲极为上心,此次一见,更让薛倾雪心中吃味。
"倾雪还有何事?"
严木看他们夫妻二人这般,倒不介意搂着白雪看场好戏,只见薛倾雪给了自家如麽麽一个眼色,那如麽麽才刚缓过气,主子有令便只好道,
"皇上,让老奴斗胆说一句,这‘凤栖宫’乃帝后居所,太子殿下回宫自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只是入住在此唯恐不妥。"
"你倒说说,谁住便妥了。"原来为此事而来,东方睿不由冷哼了一声。
"咳咳咳。"一边旁听的严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环视了四周,果然床头雕的是欲腾飞的的凤凰,盖的锦被上绣的是凤凰牡丹图,梳妆台上刻的依然是凤凰,这东方睿还真能,把自己往这里放。
偏偏他的无心之举让如麽麽如同惊弓之鸟,背后直冒虚汗,竟不敢往下说辞。
"这,这……"
而东方睿执起一本奏折,随意似的陈诉道,
"‘凤栖宫’乃先皇追忆明德皇后所建,明德皇后是莲儿的母后,这又何来不妥,只怕认为不妥的都是别有用心之人。"
"皇上所言极是,是臣妾多虑了。"被一言点破,薛倾雪不无尴尬。
"嗯,退下吧。"东方睿目光已在奏折上面,便不再理会她们,薛倾雪望着他俊美的侧脸,那双眸子里何时有过她,这般想着面上的笑意彻底挂不住了,竟也不想逗留作福道,"是,臣妾告退。"
走出"凤栖宫"闭上眼睛呼吸了一口气,看到来时并没在意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影卫,这人似乎是东方莲身边逃亡在外时的影卫,他虽面无表情,未露出一丝心思,不过据说从东方莲昏迷后进入"凤栖宫",便一直在这不眠不休守候在此,可见忠心耿耿到让人耐人寻味了,薛倾雪心升一计恢复了笑容,经过他身旁时停了下来,"若它日有所求,可来寻我。"
☆、身为太子实力被宠
当薛倾雪那帮人浩浩荡荡地来,再浩浩荡荡地走,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严木反倒有点不适应了。
倒是惜月,那来者不善的娘娘一走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转而瞧着殿下已经无事,偷偷地抹起了眼泪,不过因东方睿在场,只敢小声啜泣道,"殿下,您终于醒了,奴婢都要担心死了。"
无语地望着这说掉泪就掉的妹纸,严木深切地感受到女人真是各种各样啊,但不管是什么样的都不能惹啊,但小妮子是真心担心自己,不免赶紧安抚一番,
"既然我……本宫已经醒了,你就莫要担心了,也别哭了,不然妆化了可就不美了。"
"是,奴婢这是喜极而泣的。"一说到妆化了,惜月果然就收回了泪水。
而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严木,肚子也适时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因叫声太大成功引起了面前的两人侧目,直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奴婢马上去御膳房给殿下弄些好吃的。"惜月作福告退后就急急地出去了。
一时间就剩下自己和东方睿共处一室,室内亮堂,严木不知怎么的就有种莫大的压力,甚至连全身关节都像生锈了般不好动弹一下。
"起来吧。"见他还坐在床上,东方睿开口提醒道,明明方才还精明得很,此时倒变得有些痴痴呆呆的模样。
"哦哦。"的确要先起床洗漱才行,严木反应了过来忙把白雪搁一边去,许是铺上极为暖和,这白小喵趴在上面愉快地打了几个滚,完全不知道它的主人此时有多糗。
但一爬起来后,凉嗖嗖的冷风就窜进脖子里,严木才发现身上只着了褥衣,便寻到了旁边挂在木衣架上的白衣袍子。
拿在手里,料子自然是锦罗绸缎,华贵得很,不过这太子服比寻常的衣服要来的难穿,之前还有惜月帮忙,现在都被衣内的系绳搞混了几次,严木觉得原来扣子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发明,而且在东方睿的眼皮下,他越想快点弄好,却越是出错。
严木生无可恋地把目光投向躺在床上舒服得眯着眼睛的白雪,再次深深地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穿越这种事,做太子不如做猫!
终于,东方睿倒像看不下去地走了过来,严木瞪着他,一脸戒备地后退了一步,东方睿却只是淡淡地在他脸上扫了一眼,便伸出手低下头为他系上,他略尴尬地瞄过去,东方睿的手特别修长,指甲修剪得非常平整,色泽泛着光润很是好看。
但二人距离实在太近了,这种行为看来怎么都有那么点暧昧,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虽然严木表示自己心中坦荡,还是觉得气血直往脸上直冲,偏偏自己被吻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里,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为他着装好,东方睿见他神情如此,眉梢一挑却没说什么,仿佛不想打破二人难得的独处,目光渐渐温柔,拿过一旁的梳子,力道缓慢地为之梳理着。
待把他的一头长发梳理得顺亮,才慢慢又执起铜盆中,用温热的水泡着的毛巾扭干,然后细细地为他擦拭脸部,从眉毛到鼻梁,再到下巴,严木仿佛觉得自己成了不能自理的孩童,
而被东方睿凝视下这般认真的对待,严木深刻地感受到浑身的不自在,在这一时间里似乎都被无限地延长。
这种仿佛被凌迟的煎熬一直到惜月领着若干的宫女呈上精美的膳食,东方睿才终于放开了他。
"皇上,殿下,请用膳。"惜月过来便被殿下用感激的目光看得她一头雾水。
严木走到桌旁,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食物,放眼看去全是东方莲爱吃的,才坐了下来,东方睿就为他夹来一块鸡肉,
"吃吧。"
严木顿时觉得难以下咽了,这东方睿太不正常了,那眼底的宠溺让他心惊胆战,而这一餐饭下来,他已是虚汗连连。
"莲儿可要去御花园散散步?"见他脸色无一丝血色,东方睿望向外面阳光美好不由建议道。
开玩笑,再和你呆下去,我还能支撑得住?我又没有自虐倾向,严木扯了扯唇角委婉地拒绝,"那个,皇叔,我还有点乏,想再休息一下。"
"既然莲儿还有不适,便好好休息。"东方睿一挥手遣下宫女。"你们都下去吧。"
"是。"收拾完餐桌,惜月就抱起被喂得肚子都鼓起来的白雪领着众婢出了去。
东方睿走到床边为他掀开被子,上面的色彩斑斓的凤凰图腾突然变成一种讽刺刺激了严木的感官。
"那日,皇叔为何没来。"凝视着他的背影,胸口突然剧烈地阵痛起来,脑子仿佛陷入无意识的空洞里,等把这句话再次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被自己这般惊了一下。
"莲儿,可是怨我。"东方睿回过头眸里漆黑得宛如深谭,似乎包含了太多情感,在那一瞬间,严木不由自主地像被吸了进去般,他执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慢慢说道,"我不会解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忘记那日的伤痛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