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大将军手指往李诗语的鼻梁一触:“你呀你,一点儿亏都不吃?”
“呵呵。”李诗语傻笑,脑袋从莫璃大将军的肩膀探出去。却陡然看到十几辆车。上面几个大麻袋。
“那是什么?”
“你正需要的东西?”
“粮食?”李诗语飞奔而去,手指触到麻袋的时候,多日以来的阴霾便一扫而空了。
“这些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钱财!”莫璃大将军言简意赅地回道。
“真的?”
莫璃大将军点头:“真的!”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把这些救灾物资分给所有的灾民了!”李诗语握着莫璃大将军的手,高兴地合不拢嘴,“刚才我说的话是违心的。你能来帮忙,真的是我的福气!”
“能有机会来帮忙,也是我的福气!”莫璃大将军真诚地回道。
拿到了救灾物资,两人便一同到各个难民居住的地方分发粮食和钱财。
临州灾民拿到粮食的那一刻,脸上洋溢着许久未曾出现的笑容。希望替代了绝望。而李诗语也成了临州灾民的女英雄。
不过但凡有村民称赞一句,必定会握着李诗语的手道:“大人,你家夫君真是好人啊!”
每到这时候,李诗语都会瞪着那双大眼睛,惊诧地嚷一声:“您说什么,夫君?”
“是啊,那位不是大人的夫君么?”
李诗语十足地兴奋道:“是是是,他是我的夫君。只不过我买他的钱还没付呢。”
问话的人听到这话,都用困惑不解的眼神望着她。貌似谁也没听明白她的话的什么意思。
这天底下,还有拿钱买夫君的道理么?
李诗语对此并不解释。
由于天气转晴,各家做生意的百姓也开始修缮房屋,打算继续忙活生意了。
有了救济金,他们成本上也不至于太过亏本。而且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这两位活菩萨暂未离开,就仿佛令阴雨刚刚过去的临州充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
“羽儿,急匆匆的,你要带我去哪里?”李诗语一大早就拉拽着莫璃大将军的胳膊前往衙门。临州刺史孙清杨的家。
“快到了,不要着急嘛!”李诗语顿步解释,“这儿有一位大人,是个挺不错的官。所以,我想给你引荐引荐!”
“是么?”
“嗯。”
李诗语拖着莫璃大将军到了衙门。衙门还是灾前陈旧的样子。但里面也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捕快。
见到李诗语,得知身份的他们便躬身行礼。
“你们大人呢?”李诗语友善地问道。
“大人他……”
“他怎么了?”李诗语急道。
“大人卧病在床好几日了。”几个捕快悲伤地回道。
“病了?”李诗语关切地问,“那请大夫了么?”
“大人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部用于赈灾了,所以……”一个捕快吞吞吐吐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没看大夫?”李诗语怒从中来,“救济金我们不是带来了么,他为什么不去领?”双手插腰,生气地说,“好了,我不同你们在这里瞎耽误功夫,你们大人呢,他在哪里?”
一个捕快怯懦地抬手,往身后破旧的院子一指:“大人……大人在后院房子里呢。”
“走!”莫璃大将军拉着李诗语的手就往后院冲。
推开一个黑漆漆的房间,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默默地探进去。可是没想到那个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孙清杨大人已经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他疲累的双脚红肿发紫。
面色发白。
嘴唇干裂。
而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却是曾经赈灾的破衣。
“孙大人,孙大人……呜呜……”李诗语双膝跪下去,用力地摇着他干皱的手臂,“您怎么能死呢,我还没有回去向皇上给您嘉奖呢?”想着那时给自己带路的那位淳朴的父母官,李诗语说不出的难过。可是再怎么难过也比不上绝望的压迫。她捂住嘴唇,情绪突然崩溃,不能自已。接着她发抖地站起来,拾掇好桌上那件折叠地方方正正的衣服。
这是江州,她让人买给他的。那个时候,返回临州之时,她还从那个背影里看到了无数的金光。一个闪闪发亮的人,那一定是一个足以让她敬佩的人。
但是这样一个人,在他还没来得及敬佩的时候,却已经撒手人寰了。
莫璃大将军蹲下去,将哭地泣不成声的李诗语搂在了怀里,他的手抚着佳人的脑袋:“羽儿,不要难过了,这位大人在死之前能够为这临州百姓做那么多牺牲,一定会活在大家的心中的!”
李诗语呐呐地点头,失魂落魄地念道:“人虽有一死,有的轻如鸿毛,有的却……重于泰山!”她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意识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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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情意缱绻
这位临州刺史原本也娶了一位漂亮的娇美娘。但是临州水灾横行,那娇美娘的爹娘心生畏惧,害怕被大水冲地没了住处,便亲自过来将这孙清杨的媳妇儿给弄走了。所以一来二去,死守临州,不愿放弃临州百姓的孙刺史便成了一位孤家寡人。好在衙门的几个捕快还有些良心,即便洪水泛滥,他们也没想着真的就将这大人给留下来。
结果这几日一回家抗灾呢,再来行职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孙清杨大人已经永远地合上了眼睛。所以这才出来,徘徊在衙门口,想着该怎么替那善心的孙大人置办一口棺材。却不想李诗语便来了。
于是李诗语情急之下一逼问,他们就将事实和盘托出。
此刻,李诗语已经见到了这临州刺史孙清杨。虽然他死了,但是莫璃大将军安慰她的话却也萦绕在她的耳畔。的确,孙清杨大人死了。但是他死地很有价值。不仅有价值,而且死地很安心,很踏实。据外面的捕快来说,他应该是在昨晚上死的。不过昨日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就已经带着救灾物资来了。所以他应当知道,这临州百姓即将得救的情况。
他身为临州父母官,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做了该做的一切,尽管所做的微不足道。
李诗语将他火化了,然后撒在了临州故土。并花钱为其置办了一个衣冠冢。知了了了的临州百姓蜂拥而至,都要前来吊唁。李诗语便杜撰了临州刺史孙清杨大人的话,留给在场的百姓。
听罢,所有百姓掩唇痛哭。
“这么说谎,真的好么?”兰姨忧愁,“毕竟孙刺史还没有被陛下嘉奖,如此一来,算不算……”
莫璃大将军对着兰姨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想着定是觉得此刻李诗语的心里本就沉重,再若添堵,定然情绪崩溃。不如待这次回京,他主动向陛下说明情况,为这死去的临州父母官孙清杨讨个官职,也不枉她如此记挂。
兰姨会意莫璃大将军的意思,便了悟地点了点头,不再费舌多说。
李诗语烦心地瞅着莫璃大将军道:“临州灾情虽然好地差不多了。但是堤坝损坏,民屋倒塌。是不是得想个法子……”
“不要担心,待将这儿的情况禀报给陛下。陛下自然会派工部,兵部解决这儿的事儿?”莫璃大将军看向朗朗晴日的天空,心情激动地回答道,“余杭赈灾一事儿已经耽搁了很多时辰了,今日休息一晚,明早我们便启程回去吧!”
“回去那么早?”李诗语挑挑眉,“王都里的人整天勾心斗角,一天让人头疼。大将军,要不要我们沿途玩一玩,等快到九月初九的时候,我们再慢条斯理地赶回去……你看,怎么样?”
“还没玩够?”莫璃大将军责备一声,却又十分宠溺地答应道,“既然你这么想玩儿,我若不陪你,你定然心中怨我。”他捋着袖子,半是含笑地望了她一眼,“说吧,想去哪儿玩儿?”
李诗语神秘莫测地盯了陪同的青鸟和兰姨一眼,不谋而合地齐声应道:“尧州!”
“尧州?”莫璃大将军蹙着眉头,“所谓的瓜果之乡?”
李诗语点头:“对!”
“去那儿做什么?”
李诗语郁郁笑道:“除了吃以外,还能做什么?”
“又是吃?”莫璃大将军恼道,“来余杭赈灾的时候,给我留一摞的书信,告诉我,准备膳食。如今回去了,你又让我带你去尧州吃水果。羽儿,你何时才会长点儿心?”
“不用长!”李诗语耸了耸肩膀,“这不长地好好的么。再说了,长那么多心做什么。你不是也有心么,你要关心我,便替我长长呗!”哑然失笑地冒出一句,“真心不要太多,只一颗就足矣!”
莫璃大将军呆愣片刻,暗自怀疑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对自己有意思?莫非她是在表明心迹!
他赶紧追上李诗语的脚步,心宽体胖地放下了悬着的心。
“去了尧州,还去哪里?”莫璃大将军插话。
李诗语摇头:“去了尧州再想!”接着也甚愉悦地看着莫璃大将军道,“大将军,你呢,你想去哪儿?”
“曾经的凉亭!”莫璃大将军本是无意识地想起了他同几个知心朋友把酒言欢的场景,却独独被李诗语想歪了。想歪了不说,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表现在心里也还好说,关键的是,她的脸红了。似彩霞,似绯云,祸乱着她的心。
“羽儿,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在意我的身份么?”莫璃大将军专注地凝视着她。兰姨和青鸟知趣地退下了。
“你以前像个流、氓的时候,我不也从容不迫地答应买你么?”李诗语暗自腹诽,“只要你长得好,又有钱,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呢?”
“流、氓?”莫璃大将军阴沉着脸,“你说我是流……氓!”一步一步逼近。李诗语用力推开扑到面前的莫璃大将军,先一步地自讽道,“别生气啊,我虽说你是流氓,可我也承认自己是个色、女啊,所以你不要生气,因为流、氓和色、女……绝配!”
莫璃大将军震惊,露出一副狡黠的目光,半晌扯出一个笑来:“我们绝配?”
李诗语狠狠地点头:“是!”
“那好,今日就放过你了!”莫璃大将军随和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启程回京。一些临州百姓全都追着前行的马车护送。等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中,等着腿脚发软,那些百姓才感恩地收回视线,原路返回。不得不提的是,在这百姓里面,有一半儿是胡家村民。感激李诗语的到来,让他们能够在江州暂避风头。但是临走之前,李诗语派人打探了江州刺史的身份。
原来,那位贪官竟然是二皇子祁禹下边的人。只是所上任的地方离京城很远,因而在江州横行霸道,算是一位敛财许多的刺史了。
看了这些年他贪污的银子,李诗语就发狠地骂了一句:“总有一日,非得让那贪官好好体会一下民间疾苦?”
“不用等了。”坐在马车上莫璃大将军诡异一笑。
李诗语看向兰姨,神情古怪地问:“大将军说什么呢?”
青鸟猜测道:“大将军一定遵照您的意思,将那大人做了吧。”
“做了?”李诗语狐疑。
“砍了脑袋、弃尸荒野!”莫璃大将军阴险地横眉冷竖。
李诗语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往兰姨身旁移了移:“呀呀,大将军,你没人性,你好残忍!”
莫璃大将军伸手一拽,将她固定到对面的坐塌坐下:“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李诗语立刻知趣地笑笑,温柔地给莫璃大将军捏着肩:“呵呵,我的意思是大将军你惩恶扬善、为民出害!”俯身低了会儿,“可是我还是觉得杀人不要砍了脑袋为好?”
“是么?”
“是!”李诗语啧啧舌,“砍脑袋的话,太恶心了。”
莫璃大将军认真起来。说起杀人砍脑袋的事儿,他又想起了户部侍郎秦大人惨死府中的事儿。
对,他被砍了脑袋。
“你不在京的这些日子,出了点儿事儿。”莫璃大将军商量道,“户部侍郎秦大人死在府中!”
“啊,又死人。谁干的?”李诗语挤眉弄眼地震惊过后,又淡然地回答,“管他的呢,反正同我也没什么干系?”
“有干系?”莫璃大将军冷着眸说。
李诗语十分讶异,她人都不在京城,如何会与人命沾上关系?
“你胡说什么,大将军?”李诗语为自己解释,“你知道,我没有杀人的动机。”
看着李诗语畏惧惶恐的表情,莫璃大将军安慰她:“还真相信了,我不过是说你与这事儿会扯上联系,又没说是你杀了人?”
“你的话太深奥,我听不懂!”李诗语摇头。
“户部侍郎秦大人是因为赈灾的事儿死的?”莫璃大将军道,“一次赈灾就牵扯出一条人命。这样的事儿,你还会相信么?”
“这么一听,你说地倒也奇怪了。”李诗语听地也有些神经大条。
“这次,你如何解释救灾物资未到临州一事?”
李诗语顺其心意地回答:“京城里不都误以为是地方官员贪了么?”
莫璃大将军冷静:“我是问你怎么想?”
“临州刺史孙清杨大人都为这赈灾的事儿牺牲了自己的一条命!这样的人若让我说他贪了救济金,死也不信。”
“呵,本将军也不相信。”莫璃大将军思忖,“可孙清杨愿意留在临州,也有可能他心思深沉,是想为此给自己搏一个名声。”
李诗语的想法没有莫璃大将军这么深,但是听了这话,她心里的火却没来由地烧成一团:“你……你胡说八道?”
不忍李诗语生气,莫璃大将军镇定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真是一个急躁的性子,能不能听我说完再生气?”
“可你说的话真的很让人生气啊!”李诗语愧疚道,“我同那孙清杨大人可是交流过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再说了,谁会如此糊涂地为了个名声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莫璃大将军平和地笑笑:“所以刚才我的分析才将他排除了么!”有些故意为之的挑逗,“你却也不听我说完?”
“谁让你说话总板着脸?”李诗语甚不高兴地翻了翻白眼,“说话从来都不带笑,谁知道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你性子要是好的话,也应该会慢慢地听本将军把话说完吧?”莫璃大将军不屑地反问。
“正如你说的,我可不是一个好性子!”李诗语呐呐地嚷,“喜欢好性子的就自己去找啊?”
莫璃大将军知道,李诗语做出这么个表情,一定是在撒娇胡闹了。再跟她吵下去,恐怕没完没了了。便只能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并非是说那临州刺史是个心机歹毒的人。原本我也这样想过,只是后来听你一说,愈发觉得这赈灾一事并非我想的这么复杂。”
李诗语一听,再次疑道:“那你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这救济金并非是被地方官员所贪,而是为人所劫,被人专门散播谣言,以地方官员为挡箭牌……”
李诗语也继续揣摩道:“照你这么说,救济金一定是被人抢了贪了的,只是并非余杭灾区的刺史。而是他们故意设计陷害,制造出来蒙骗陛下的假像!”
莫璃大将军欣慰地笑笑:“脑袋可终于开窍了!”
两人在马车里从最开始的翻脸无情到中间的和乐融融。兰姨和青鸟这两个陪同丫鬟都看在眼里。当然,她们只是故意不让激动的两人发觉。
李诗语拽着莫璃大将军的胳膊,一句又一句地念着尧州的好,只想着眼前这个男人同她呆在一块儿的时候,不要总是一口一口念叨着朝廷和宫里边儿的事儿,整日整日地这么防着,一定会非常难受的。何况对李诗语而言,想地越多,脑袋就越疼。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想着谁谁谁会在自己的背后插上一刀,谁谁谁可能会有算计自己的可能。她身为一个现代人,尤其觉得自己应该有选择的权力。但事实真的摆在面前,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
以前是农女方翎的时候,她总有自由,该对付什么人,可说是轻而易举。但如今,遇到的每个人都比自己聪明,不是那种他们给你一巴掌你再还他一巴掌就完事儿了的人。他们是那种随时随地都会算计你,但你却没有办法可以致他们于死地的人。所以李诗语只要一想起返回王都,心情就十分不好。仿佛自己的幸福至关重要。毕竟是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谁都会有所忌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