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玉儿见着了,岂不是心中更中意了,安国公心里酸溜溜的,别提有多不对味了。
等会儿非得好好灌他两杯。
灌醉了,也好问问这小子心中是怎么个想法,有没有那么个意思。
安国公果真是言出必行的人物,宴席开始了,时不时就找着借口来劝苏瑾之饮上两杯。
在座的诸位都惊呆了,觉着安国公乃是真的猛士啊,这谁不知这位苏世子爷是什么样的人物。
等会儿不会有什么血光之灾吧。
当然不会,苏瑾之巴结这位都来不及,怎么会不给面子,不论安国公劝多少,他皆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份气度这份风姿,简直让人叫绝。
在座的家中有那适龄的小娘子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动心了。
这位苏世子爷,也没有那般冷酷无情啊。
这些多少喝了点酒的达官显贵们摇头晃脑的,觉得自个儿以往看见的听说的啊,那都是假象,那都是虚妄。
看着苏瑾之的眼神啊,前所未有的热切。
谢二郎扶着半醉不醉的安国公,身后跟着苏瑾之,踏进了安国公的书房。
扶着安国公倒在榻上后,谢二郎这才松了口气,面带尴尬的说,“爹有些醉了。瑾之哥,你还好吗?我去叫厨上做几碗醒酒汤来。”
谢二郎正预备出去,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身又说,“那三郎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你知道的,三郎跳脱极了。”这事明显的连素日只晓得练武的谢二郎都惊动了,可想这次谢三郎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你知晓的,我并不会在意。”苏瑾之笑着说道。
谢二郎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嘁,这小孩儿长大了就是不如幼时可爱,苏瑾之摇摇头。
“瑾之啊……来来来,干了这杯。”榻上的安国公突的来了这么一句,还怪吓人的。
这安国公想套他的话,不若干脆来个反其道而行吧。
在套话这上面,苏瑾之还是颇有经验的,喝醉了的安国公没有了平日那份运筹帷幄的样子,苏瑾之就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安国公兴许还有些神智在,未有将话说完,但说出口的,已经够苏瑾之用了。
谢二郎端着醒酒汤进来,苏瑾之就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看得谢二郎是浑身发麻,觉着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
直到谢二郎喂着安国公喝下了醒酒汤,苏瑾之这才悠悠开口道,“你们家准备将妩儿嫁给我,就为着我的生辰八字?”
谢二郎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苏瑾之笑而不语,心想,二郎到底是还小啊,不若以后的他,若是他再虚长几年,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
“也就是说,国公爷说的都是真的咯,你们真是这样想的,难怪今日三郎奇奇怪怪的呢。”
这一下子,谢二郎也不知晓应当怎么回了。谢二郎本就有些寡言,不是个擅言辞的人,这要是没出之前那一出事儿,他还能反驳上两句,这事实就在眼前,他也不能将苏瑾之当傻子看啊。
“这么看来,是真的了。”苏瑾之有些漫不经心的说。
这幅神态有些惹怒了谢二郎,他误以为苏瑾之这是看不上他妹子。倘若真是这样,管他什么幼年情谊,他铁定要和苏瑾之来上一场。
“你这是看不上我妹子?”
“不,恰恰相反,我心悦你妹子。”苏瑾之背对着谢二郎,后转过身来看着他说,“今日,一见钟情矣。”
☆、第17章 十六花园琐事(改BUG)
此话一出,谢二郎顿时哑口无言。
安国公却突然噌的一下坐起来,说了一句,“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好!”此话一说完,这安国公又倒下去了,谢二郎在一旁无奈极了。
正院里,则是另一番模样,谢嘉鱼这算是正式出现在长安贵妇的面前,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样子,不少妇人都在心中暗暗点头。
这个身子看上去也没有传说中那般虚弱,即使如此,这位谢五娘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今日,谢家大娘子几乎是全程跟着安国公夫人的,她即将出嫁,是得好好学习学习这是主持中馈之道了,这是谢二夫人特意拜托的。
谢四娘子想必前些日子在佛堂也是跪得够呛,今日穿着打扮都低调了不少,人也低眉顺目多了。
安国公夫人倒是没怎么管她,她也耐烦不得与这位扮什么母女情深,真真儿是想要表达嫡母的宽和大度,何不向着谢三娘子呢。
“这就是妩儿了吧,哎哟,又长了一岁了,快到舅母这里来。”一名上身着艳赤色簇团蔷薇霓裳短衣,下身穿着茄紫撒花马面裙的妇人笑眯眯的说道。
这妇人看上去稳重富贵的,又长得稍显富态,是故给人的观感极好。谢嘉鱼认得她,端定侯夫人,大舅舅的妻子,她该喊一身舅母的。
谢嘉鱼见了个礼,浅笑道,“舅母安。”
“哎哟,怎得好端端的行礼呢,可怜见的,都是一家人,不拘着这些的。”这位端定侯夫人立马就从手上撸下个碧绿碧绿的翡翠镯子,给套进了谢嘉鱼的手腕里。
可这端定侯夫人的体态大约抵得上三个谢嘉鱼了,这手镯嘛,自是不合适的。
众人面面相觑,连安国公夫人都不知要如何给这大嫂解围。
端定侯夫人也有些尴尬,“这,这是舅母预备着你日后戴的,这颜色,最是衬你了,你皮子生得白嫩,就适合这色。”
谢嘉鱼看了看那根本戴不住的镯子,倒觉着她舅母这就话说得有理。
“妩儿晓得的,舅母对妩儿的好妩儿都知道了。”谢嘉鱼三言两语的又将端定侯夫人哄过来了,这正院里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唯独谢盈,站在角落里,面色僵硬,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看着那个病秧子像众星捧月一般活着,她心里就畅快不了。
凭什么,凭什么。
就因为她投身在嫡母肚子里,就该天生高人一等?就凭她这幅样子?福气大了也不怕早死。
谢盈疯狂的在心里诅咒谢嘉鱼,面上却连一点神色也不敢露出来。
“好了,今日天光如此的好,咱们啊,也没必要拘着这些小娘子了,让她们去花园里玩儿吧。婉情啊,伯娘知晓你素日稳重,你今日便多照顾照顾这些妹妹儿们。”安国公夫人拉着谢婉情的手徐徐说道。
谢婉情有些羞涩,但还是落落大方的回道,“伯娘放心吧。”
在座的小娘子们听闻可以去花园玩,神情明显就欢愉多了,也有人偷偷瞧谢嘉鱼。
她们这个圈子的人基本都是相熟的,唯独有谢嘉鱼,她今日才算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往日大家伙儿也不过听闻过这位谢府五娘子的名声。
传闻这位啊,身子可不太好呢,不过今日一见,也不过就是瘦弱了一点儿罢了。
谢婉情带着诸位小娘子一会儿就到了花园,到底是年纪都不大,一会儿就叽叽喳喳的了,看上去谢嘉鱼也算和在座的有点子交情了。
在座的一共,算上谢家姊妹,也就十来个人。都是和安国公府沾亲带故的公侯府的小娘子们,都是各家最宝贵的嫡女们。
也是大昭,其中一个顶级豪门贵女的圈子了吧。
这样的一个圈子,若有人下帖子,谢家往日都是只有谢婉情和谢嘉鱼会收到的,其中,又只有谢婉情会去。
谢嘉鱼是因为身子不好,出不得府门。
而谢淑、谢琪、谢盈就是纯粹的身份不够格,用一些刻薄之人的话来说,就是上不得台面。
其实严格说来,单从身份看来,谢婉情也是不够资格与她们一道的。可谁叫安国公府尚未分家,算起来,得称她一句国公府的大娘子呢。
要是没了安国公府,谢婉情也就一个四品的官家娘子罢了。
是故,纵使谢婉情再会做人,再是玲珑心肝,也是有那骄纵跋扈的小娘子瞧不上她。
对此,谢婉情不是心里没有想法的,可渐渐的,她发现国公府只有自己一个小娘子出门赴宴的时候,心里就又起了想法。
今日,大伯娘明明说着让她招呼这些小娘子们,可这些小娘子却只围着谢嘉鱼转绕,她脸上的笑也是快要挂不住了。
众人在池边一亭间歇息起来,谢婉情连忙吩咐身后的丫鬟们上些茶水点心来。
这亭子颇大,但是很明显的,也是坐不下这么多人的,可这些娘子们都是娇贵人,走了这么小会儿了,不让谁坐都说不过去。
最后,得亏只有三人坐不上,谢婉情简直没有考虑什么,便半商议半胁迫的让谢淑三人站在一旁了。
三人站在角落,不像是府中娘子,倒显得更像是丫鬟一般。
谢嘉鱼瞧见了,眉头微皱,心中颇有微词,可又不好下大姐姐的面子。
其余人倒是毫无反应,对她们来说,这三人站在一旁去反而更自在一些。
本身,大家身份就不同不是吗?
谢嘉鱼吩咐喜乐去拿几个绣墩来,好歹让人坐下不是,这样子,也丢安国公府的脸面不是。
“嘉鱼,你们府上的花园景致真妙啊。不过就是湖还太小了,过些时日,你来端定侯府上,表姐带你划船。”说话的是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娘子,看上去也不过就十一二岁的年纪。
这位娘子名冯静姝,是谢嘉鱼舅母的嫡幼女,端定侯府的嫡小姐。
虽然叫静姝,可明显的活泼得不像样子。
可是意外的,素来安静的谢嘉鱼恍若与她一见如故一般,“好啊,你给我下帖子我就来。”
周围的娘子们一听,纷纷嚷嚷着自个儿家中这里景致不错,那里荷花开得正好的。
“嘉鱼,你都答应了静姝妹妹,你也得去我府上玩玩。”这位一开口,周遭的小娘子便不再争了。
盖因这位的娘亲乃是荣华长公主,这位生下来便被圣上封为明安郡主,惯来霸道骄纵。
也……最是看不惯那些庶子庶女。
“好好,到时候我和静姝都去好不好啊。”谢嘉鱼偏着头微笑着看明安郡主,明安郡主被她的笑容所蛊惑,连连点头叫好。
谢嘉鱼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她前世尚且在闺中,都听闻过这明安郡主的名声,那叫一个飞扬跋扈,简直称得上是长安城一霸。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对真心喜爱的人非常好,典型的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吧。
她上辈子喜欢的人,唉……
谢婉情在一旁笑着看着她们,可越到后面,脸上的笑容越挂不住,仿佛有了谢嘉鱼,所有的人便再也见不得她了。
谢盈一眼便见着了谢婉情的模样,脸上勾起一抹笑。
看看吧,都看看吧,这个府上,只要有谢嘉鱼在,其余人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夜深了,安国公歇息在正院里,安国公夫人刚洗浴完,在闺房中,便只着了一件银白绸缎中衣,一头秀发散在身后,脸也素着。
安国公见着夫人出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书,走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安国公夫人,俯身在安国公夫人颈边嗅了嗅,口道,“玉儿……”
安国公夫人推不开他,索性也甚至这人的脾性。
“我有正事和你说。”
“刚好,夫君也有正事和玉儿你说,不若,咱们……”
说着说着,安国公就将安国公夫人打横抱起来走向床榻,不一会儿,深紫色的幔帘就被放下,一件件衣物被丢出来。
直至一个绣着牡丹的月牙蓝的肚兜被丢出床外,这张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便开始吱吱呀呀的响起来了。
其中又伴随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声响。
*过后,安国公夫人躺在床榻上,只觉着身上使不上来劲,她捏起拳头使劲捶了安国公一下。
哪知安国公不晓得疼不说,反而坏笑着看着她说,“怎么……”
安国公夫人无法,无奈极了,“说给你讲正事呢。妩儿昨日找我,说是从一本《御药院方》里发现了……”
安国公夫人将事情和盘托出,安国公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他万万没想到,他最疼爱的幼女,会在他眼皮子地下被下毒了。
“这事儿,玉儿,你明日拿帖子将陈太医请来,府上与他有恩,此人也是忠厚老实之人,可信。那下毒之事,你尽管查,这一次,我定不会再对任何人心慈手软了。”
安国公的表情满是阴狠。
安国公夫人却很开心,她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事,必得有个结果。
“对了,我已和那苏瑾之说好了,他自会寻人来说媒合八字然后下聘的。”
“哎,你尽是瞎胡闹,这事儿他一个孩子懂什么啊,怎么都交给瑾之一人……”
正院里渐渐没了声响,只剩些许烛光和院外虫鸣声。
明日起来,尚不可知,又会是怎样一个光景……
☆、第18章 十七疑云
入夜,听竹院内,苏瑾之第一次这般苦恼。
苏瑾之是很想快点将订婚的事情敲定下来的,可这事,他不想交给豫亲王王妃来做,这个女人心眼不小,说不得就要动一动手脚。
苏瑾之不放心。
况且,他要订婚,还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的,那就是圣上。
苏瑾之左右思索,都觉着订婚还没有圣上下旨赐婚来得快速。
毕竟他也是得考虑考虑豫亲王府不是,这可不是什么助力,反而是个阻力才对。
且不说苏瑾之如何绞尽脑汁,第二日,安国公夫人便使人递了帖子,请陈太医过府。
陈太医今日正好不当值,接到帖子就回话说一会儿便到。
果真没一会儿,陈太医就到了。
安国公夫人也不兜弯子,她相信安国公的话,既然安国公说此人可用,她也就不耗费时间了。
陈太医接过来的方子,上面只有“再造”,未有提及“美人垂泪”。这是安国公夫人让谢嘉鱼默写的时候特意留的心眼。
“好,好啊,这个药方当真用的巧妙。只是……这肉灵芝恐是不好找啊。”陈太医摇头晃脑,眼中满是赞叹,却无一丝窥觑之意。
安国公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陈太医也是知晓谢五娘子病情的,幼时也是为她把脉治病。只是他只是医术尚可,因而拿这谢五娘子的病情毫无办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老夫觉着,这个药方连着服用,大约一年,五娘子的病情就会好转许多。”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
“陈太医,我今日请您上门,便是还有一件事想询问于您。”安国公夫人在心中想了几遍,最终还是决定询问一下这位陈太医。
“夫人您请说。”见着安国公夫人面上表情凝重,这陈太医也不由的挺直了身子。
“陈太医,您博闻多识,可曾听过名曰‘美人垂泪’的毒。”
陈太医手一抖,抿嘴不语。安国公夫人是何等人也,自然一眼看出了这位陈太医,许是有些说道的。
“原来如此……”陈太医突的跪在地上了,连安国公夫人都被一惊。“我愧对国公爷,我……我学艺不精。”
“陈太医这是作甚,快起来说话。”
在安国公夫人的再三劝解下,这陈太医才终于起身。
“国公夫人,老夫实话和您说吧。老夫父亲便是因着这‘美人垂泪’差点使得我们全家家破人亡,幸得老国公爷相救,否则今日,便没有陈家了。”这涉及灭门之祸,陈太医面上也是老泪纵横。
安国公夫人颇为尴尬,这又不是内宅女子,她着实不好安慰,也只能等这陈太医自个儿回过神来。
幸得陈太医很快便缓了过来,这才缓缓道出。
“这中了‘美人垂泪’之毒的人会有两种不同的表现。倘若是幼时便一点一点摄入此毒,慢慢的,便会眼窝深陷,嘴唇泛乌,脸色似雪,根根经脉也会呈乌紫色。”
陈太医缓口气接着说,“可这要是十五过后再中此毒,便会慢慢消瘦,渐渐容颜不复,形销骨立,故而‘美人垂泪’。”
“那这若是幼时中毒……”安国公夫人是知晓前面半句的,心中一对,就明白着陈太医是句句皆真。
“幼时中毒之人,绝活不过十五。”
安国公夫人只觉着眼前一黑,她此时什么命数,什么下毒之人皆是顾不得了,只想着如何救活自个儿闺女。
“可……可是,可是有破解之法。”
“恕老夫无能,这‘美人垂泪’本就是出自苗疆的剧毒,这西南苗人向来与毒虫毒花为伴,且很多用药的药材都不是外人所得知的。老夫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