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魔》作者:阿嘉妮
文案
养兄弟年下,攻多重人格,受心机深沉,齐心协力打坏人。
就为了纪念下我不死的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末世梦,所以这里面会有邪恶的、无所不能几乎不可战胜的外星人,然而它们最后会失败。
三重人格攻X心机深沉受,养兄弟年下。
攻的人格如果拟动物的话,分别是金毛、萨摩耶和斗犬。
以后还想到什么雷点会放上来说明的~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悬疑推理 科幻
主角:景宸,周一秋,周琰,景冬阳
第一篇 自杀家族的秘密
第1章
周一秋坐在副驾驶座上,转过头,看开车那人的侧脸。
那人不过三十岁的年纪,眉眼温润,像是脾气不错的样子,就是眼下浓重的阴影显出他像是有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周一秋才从警察局里出来,刚刚从杀人嫌疑解脱,还有些惊弓之鸟,犹豫半天,才讷讷地开口:“那个……”
那人飞速瞥了周一秋一眼,轻轻问:“嗯?”
他的声音果然和周一秋想的一样,温软安静的,于是周一秋胆气变足,声音也提高了一点:“谢谢你来接我,……可是,你谁呀?”
周一秋半个月前被卷入一场命案,在医院了呆了一周,又进了拘留所调查了一周,今天离开时,听见警察说:“周一秋,你哥哥来接你了。”然后,这个陌生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那人怔了一下,侧过脸,仔细看了看周一秋,说:“我是景宸。”
周一秋松了一口气,他生怕那人口中会说出“我是你哥”这样的语句,那他真得头疼半天,现在听那人自报其名,声音也轻快了起来:“那你是昱哥派来接我的吗?”
景宸皱了皱眉,反问道:“昱哥?是谁?”
周一秋马上噎住了,再抬头看前方,更是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驶到了郊外,林荫路的尽头,有红色砖围成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院子,大门上有和警局同样的徽记。
周一秋脸色一变,喝问:“不是已经查到那些人的死和我无关了吗!你是什么人?”
景宸说:“你应该喊我哥哥。”
最终还是转回了这里,周一秋哭笑不得,硬着头皮解释:“你姓景,我姓周,我爸周隽云,我妈严晓雁,……我真的不认识你。”
景宸没有说话,看着是个温和的人,抿起嘴的样子,倒有几分固执。
此时车驶到挂着徽记的大院门口,门边的牌子显出这是一个家属院,景宸停下车,等院门打开。
“哎呀!这不是一秋吗!”车外传来一个中年女声,又惊又喜的样子。
周一秋看向车窗外,一个提着菜篮正从侧门走出来的头发花白的女人走到了车窗边。
“一秋,你可算回家了。”那位女子弯腰对车里说。
周一秋惊异地回头看了景宸一眼,摇下了车窗。
“二小子,这几年你跑哪里去了?”那个人有着她这个年龄段人特有的善意和过度的热情,“和哥哥一起回来了呀,赶明儿去我们家吃饭,我家小玲子一直记挂着你呢。”
——她是谁?!小玲子又是谁???!!!
周一秋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他手足无措地又回头看了看景宸。
这一次,景宸终于从他眼神中读到了求救的信息。
“连阿姨,街坊。”景宸简单扼要地介绍。
“……连阿姨好。”周一秋只好尴尬地笑着,礼貌地招呼,原本只是想打断她的滔滔不倦。
“好孩子……”想不到那位连阿姨却极为激动,眼底甚至泛起了泪花,“有功夫去看看你妈吧,这几年她情况不太好。”
——我妈在我五岁时就过世了!周一秋心里想,又想怎么回事,难道世界上还有一个自己,也叫一秋。
“你要好好孝顺,”连阿姨连续开启了说教模式,“你失踪好几年,不止你妈,你哥哥也一直在找你,快三十岁的人了,连媳妇都没有找……”
——怪我咯?周一秋简直想要怒吼出声,但那位连阿姨从打开话匣起,就没有给其他人留下任何机会。
周一秋又回头看景宸的脸,心里想他长得挺好的,不应该找不到媳妇呀。
“你今年……也快20了吧?”连阿姨说,“没错,你比我家小玲子大一岁,我家小玲子上个月刚满18……”
“阿姨,”景宸终于听不下去了,“一秋刚刚回来,我带他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有空兄弟俩来我家吃饭啊……”汽车开走很远,依旧能听见连阿姨的声音。
周一秋方才一直僵硬地坐在位置上,直到车辆转过弯,把背后的声音留在了风中,他才醒过神来,叹一口气,靠到椅背上:“小玲子是谁啊?”
“连阿姨的女儿。”
“……”
“……”
“好看吗?”
“……很好看,人也很好。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她……”
好像心底被松针轻轻扎了一下,隐隐的,又酸又痒,周一秋跳了起来,说:“才没有!”
回头看见景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涨红了脸,又解释道:“我才不喜欢才十八岁的毛孩子!”
他也不过才比人家大一岁。
景宸抬起手,慢慢地,像是很犹豫地摸了摸周一秋的头发。
很久之后,周一秋再回忆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回想不起那时景宸脸上的表情。在那次回忆之前,他一直以为景宸是笑着的。——可能只是记忆的美化。
但是当时,周一秋只是乖乖地低着头,任景宸的手心抚摸自己的头发,甚至忽视了景宸的手心的潮湿。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冷汗。
他那时,心里迷迷糊糊地在想:真要有个哥哥,其实也不错。
正在这时,他们的轿车停在了一幢旧家属楼的后面,周一秋也回过神来,顿时为自己的没有节操而懊悔,冥冥中感受到了早已过世的父母隔世投来的谴责的目光。
他心一虚,用力一晃脑袋,躲开了景宸的手,义正言辞地声明:“我真的没有哥哥!我爸妈虽然过世得早,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挑拨他们的感情。你要是惦记我爸遗产来的,找我是没用的,都归我舅舅管着呢!不然你先去验个DNA,然后我帮你找个律师跟我舅舅打官司?”
他这一番满嘴跑火车倒把景宸听愣了。
周一秋没看到景宸惊异的目光,还在那儿脑补:“今年又是自杀大年,我舅他焦头烂额,没时间跟你打官司!你跟他和解!能从他那敲诈到不少钱!”
“什么自杀大年?”景宸问。
周一秋的话戛然而止,车旁的玉兰树正好遮挡了一部分阳光,阴影覆盖在周一秋的脸上。
半晌,周一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声音仍旧是轻快的:“总之,我要走啦!我真不是你弟弟,祝你早日找到弟弟。”
说着,他解开安全带,就要去拉车门。
才一动,就觉得左臂一沉,景宸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手。
周一秋用力挣一下,没有挣开,也禁不住急躁起来:“我跟你说了!我不是你弟弟!我叫周一……”
“你叫周一秋,你父亲叫周隽云,你母亲叫严晓雁。”
“没错!”周一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这是我告诉你的!”
“你五岁半时,母亲过世,两年后,父亲过世。你八岁的时候,你被一对叫景仲言和方梅的警察夫妇收养,我是他们的儿子。”
周一秋握着门把手的手渐渐松了下来,转过身。
“五年前,也就是你十五岁时,你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找你。”景宸慢慢地说。
周一秋脸上出现一霎的茫然,好像在吃力地回忆着什么,很快,这种茫然就消失了,脸上留下的神气还是不以为然的:“骗人!我有舅舅有亲戚,为什么要你爸妈收养?我家可有你们这破楼十个大!”
景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是十年前的款式,过时很久了。
他调出手机相册,递到周一秋眼前。屏幕上,是一个穿着白色校服衬衣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子已经很高,站在阳光下,环境像是在学校操场,也许是阳光的缘故,也可能是白色衬衣反射的光。他明亮得耀眼。
“我靠,”周一秋禁不住骂道,“你偷拍我?”伸手想抢过手机,“这什么时候?你爸妈不是警察吗?没告诉你这样犯法?”
景宸按下按键,跳过了多张照片以后,停到了另一张照片,还是年少时候的周一秋,不过照片上还有比眼前年轻不少的景宸,两个人在像是快餐店的地方,隔着窄桌坐着,桌上散乱摆着学生证、成绩单一样的东西,最醒目的是一个奖杯,看不清底座上刻了什么字。
“这是你十五岁在学校拿了运动会冠军,我给你庆贺的时候你照的。”
——从角度来看,确实是照片上的少年周一秋举着手机的自拍。
周一秋沉默了一会,说:“你就在快餐店给我庆贺?”
周一秋的关注点太偏,景宸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只发现了两点,”周一秋推开景宸的手,说,“第一,我中学是在四十九中读的,而且是H市的四十九中,离这十万八千里呢;第二,我爸死后,一直是舅舅他们家在照顾我,我不记得我被人收养过;第三,从照片上看,……”周一秋顿了顿,“你跟你弟弟关系一定不好吧,这么多照片就一张合影,而且表情尴尬得就像是被PS到一起去的。”
景宸没有反驳,低下头,握紧手机,拇指抚过已经变暗的屏幕。
“不过,”周一秋也有些纳闷,“长得这么像我的人也很少见,我出生证上没写我还是个双胞胎啊。”
“就是你。”这个人自称是他哥哥的人,满脸疲倦,却依旧坚持不懈。
“好吧,那我问你,你回答,”周一秋因为杀人嫌疑被审了好几天,年轻人学习能力强,也把警局的语气给学会了,“你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收养我?”
好长一阵沉默之后,终于听见了景宸的声音:“有一天,我妈回到家,牵着你,跟我说,‘你爸牺牲了’。然后把你推向了我,我还没从她上一句话里回过神来,就听她说了三个字,‘你弟弟’。”
周一秋听傻眼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就这?”
“嗯。”
周一秋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有很多在电视里看得狗血情节在脑中回荡。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弟弟会不会是……”
“就是你。”景宸纠正他。
“好好好!”周一秋决定不跟固执的老年人争执,忍辱暂时当一下他弟弟,“我会不会是你爸的……”
“不是!”景宸斩钉截铁打断了他,“我也怀疑过你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子,忍不住还带你去做过鉴定,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周一秋松了口气。
“我还怀疑过是不是帮忙做鉴定的那个医生搞错了,直到你长大了,跟我一点也不像,我才放下心来。”
周一秋目瞪口呆,想不到景宸的脑洞比他更大。而且,——认真的人真可怕。
他有点想笑,还忍不住嘴贱:“也许是一个像妈、一个像爸呢?”
景宸怒视了他一马上乖乖闭嘴,赶紧又转换了话题:“那你妈呢?她没说为什么收养我?”
“她把你推给我,然后就越来越少回家了。”景宸慢慢地,边回忆边说。
周一秋倒抽一口冷气,听景宸说他的母亲后来很少回家,更让他有了一种仿佛自己真是私生子的莫名其妙的狼狈感。
景宸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病了很久,住院了,你要去看她吗?”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她以前对你很好。”
……不是说她很少回家吗?怎么又对我很好了?
第2章
景宸的母亲两年前得了老人症,住在市郊的疗养院,前面临湖,后面靠山,环境非常不错。
周一秋跟着景宸走进住院部的大门,嘴里还在不停念叨:“我跟你说,我真的就只帮你这一回,我长这么大,还没装过别人儿子呢,要我爸妈知道,还不抽死我……”
景宸不理他,在一个病房前,停住了脚步。
周一秋差点撞了上去,猛地刹住脚以后,对着景宸又惊又气:“你刹车前从来不按喇叭的吗?”
景宸不跟他一般见识,说:“到了。”
周一秋马上有点紧张,他的母亲严晓雁在他五岁时就过世了,他没有什么面对母亲的经验。
景宸推开病房的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窗户紧紧的闭着,外面的风吹不进来。大白天也合着窗帘,但亮着灯。
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背对他们坐在写字台边,台灯下伏案写着什么。
“方阿姨,您儿子又来看您啦!”跟他们一起过来的护士大声说,走过去,把老人坐的轮椅推到面朝他们的方向。
“妈,”景宸也喊道,把带的药品放到门边的柜子上,过去半蹲在轮椅边握住母亲的手。
只有周一秋手足无措地停在了门口。
老人很瘦,按年龄不过六十出头的人,却满脸深深的皱纹,头发也快落光,看长相像九十多了。
“最近阿姨吃饭还好,每餐都能喝下一大碗粥,烂一点的米饭也能吃下去,”护士跟景宸小声的聊天,“就是不肯睡觉,每天晚上我们来巡房的时候,都看见阿姨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们,上次新来的小姑娘给吓哭了。”
景宸一直在说谢谢,听到把小姑娘吓哭了,又连说了两声对不起。
“还有阿姨不让我们开窗户,透气都不行,她也不愿去院子里散步……”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挣开了儿子的手,抬起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指向周一秋。
“啊?”周一秋吃了一惊,想后退一步,又忍住了。
“门关好。”老人沙哑地说。
周一秋一怔,赶忙关上了门。
现在,他明白屋里的霉味是哪来的了。
“阿姨,您儿子来看您了!”护士凑到老人耳边,大声地说。
老人目光的焦距终于渐渐对齐到了景宸的脸上,她看着儿子许久,神情依旧是迷惘的。
“春天来了,”她和气地说,“要关好门窗。”
——为什么?
说完这句,她便移开了视线,再不肯看儿子一眼。
景宸和护士好像已经习惯了老人的忽视和胡言乱语,两个人商量护理和用药的细节,周一秋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想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一秋,”景宸说,“我去给妈妈交这季度的住院费,你跟我一起去吗?还是……在这里陪陪妈妈?”
周一秋本来欢欣雀跃想跟着景宸离开这里,听到后面半句,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又泄了气。“我在这里陪她吧。”他磨磨唧唧、不情不愿地说。
“是啊,”护士在一旁,也说,“难得来一趟,平常都是你哥哥来的,你应该多陪陪老人,别把压力都推给你哥。”
周一秋怒视护士,心想你知道什么。
景宸和护士都走了。关上门之后,病房里一片寂静。
并不暗,台灯、落地灯、吊灯都开着。但就是沉闷压抑到死的感觉。
周一秋暗暗想要不要把门打开一条缝,透透气。猛地看见老人的手在用力推轮椅的轮子。
“啊,我来帮你。”周一秋说着,终于从第一次靠近了老人,帮助她把轮椅推回到了写字台边。
写字台上摆着一本展开的笔记本,上面层层叠叠写满了字,因为重复地写,所有的字都已经糊成了漆黑的一团。
只有两个字的轮廓,特别明显:虫子。
“谢谢。”
周一秋没想到老人会回答,他刚才已经见识过她对儿子和护士的无视了。
“不客气……”他看到老人露出的手腕,枯瘦得像是骨头上覆盖了一层皮肤,青色的血管像是要凸出来了,他想了想,在后面又加了两个字,“……妈妈。”
“景宸。”老人背对着周一秋,喊自己的儿子的名字。
“他……哥哥去外面了,马上……”
“我好像看见一秋了。”老人抓起笔,在纸上,胡乱画着圈。
“呃……”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周一秋心里有种复杂的感情涌了上来,好像面前这个苍老可怜的老人,真是他的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