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瞬间,累极的陶鸿由于脱力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柔顺地任由燕蔚拥抱,燕蔚有种梦想实现的幸福错觉,两人份的汗黏住了彼此,有种特殊的亲密感,这份亲密让燕蔚感到些许感动。然而下一秒,陶鸿的话却狠狠地打碎了燕蔚的幸福!
「你……真的会放过阿紫?」
他会这样还是为了那个女人!还是为了他的妹妹,他根本不是自愿的!
一切果然是假的。就像他刚开始对自己的好是假的一样,刚才的顺从也是假的。
「啧!当然是骗你的。只要是你们陶家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已经是我阶下囚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看着一脸疲惫却仍然惴惴看向自己的男人,燕蔚恶意地笑了,「被骗的滋味……如何?」
恶意地笑着,恶意地说着,甚至恶意地延缓了在男人5 体内退出的过程,猥亵地摩擦着男人的每一寸隐秘,最慢最慢的速度脱出……
看到陶鸿瞬间苍白的脸孔的瞬间,燕蔚没有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一种疲惫,化不开的疲惫。
一开始还能哭叫着对不起的陶鸿,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甚至无法合拢自己的双腿,掩饰下半身不断流出不属于自己的精液。他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可是神情却漠然,就像这样的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陶鸿看也不看燕蔚一眼。
顺着他空洞的视线看去,燕蔚看到了办公室里唯一的一扇窗户。
「对不起……」燕蔚听到那人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冷着面孔,燕蔚重重关上了门。
「检查过了,没问题,现在你们可以把他扔到他该去的地方了!」临走前,燕蔚对狱卒冷冷吩咐道。
对他们暧昧的神情视而不见,燕蔚只是快步走出了这个黑监,走出了这个让自己窒息的地方。
那个人不懂,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被原谅。
燕蔚却懂,所以他知道他今天对那个人做的这些事情,或许一辈子也无法被原谅。
他知道,自己在伤害自己最喜欢的人,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伤在那人身上,疼的却是自己?
他不明白,伤害自己喜欢的人,说到底就是伤害自己。
因为信任,因为在乎,所以对方一个错误都会被放大几百倍,变得不可原谅起来。
燕蔚不能原谅小桃,因为他太喜欢对方,他也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太喜欢对方。
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事到如今,他还是想要那个人。想要的不得了,哪怕他应该恨他,哪怕他也应该恨他。
从那天起,燕蔚每天都会到黑监去,一进去就会让人把那人给自己弄过来,事后那人身上明显的痕迹让狱卒看到他就会暧昧地笑,以为这是金主新的泄恨方式。
燕蔚并没有刻意给那人安排独立牢房,相反,每次看到那人就会发现他更加憔悴了一点,身上的脏污也从来不曾洗去,燕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着这样一个又臭又脏的男人发情,可事实上他的胃口好的不得了。
或许就像菠菜豆腐,吃多了,也就可以腻了,燕蔚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那不减反增的沉溺让燕蔚越发黑了脸。
对自己不争气产生的恨意,变成更加猛烈地做爱、施暴在陶鸿身上,一开始还能反抗的陶鸿,近来精神越发萎靡,一次下来常常失了意识。
燕蔚知道这样的自己不是平常的自己,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收敛,或许下次躺在自己身下的就是陶鸿断了气的尸体─ 他需要目标分散注意力。
一方面他疯狂地派人寻找陶紫,企图找到新的分担自己恨意的对象;而另一方面他开始找新的情人。
说是情人,其实就是床伴。
找了一次男人吐了之后,他开始找女人,女人软软的肉体和那人截然不同,芳香、馥郁,不管疼痛还是快活,都会顺着他的心思发出快乐的呻吟,从不会咬住嘴唇不让他听到,就像奸尸。
心里可以骗自己,身体在高潮的瞬间也可以骗自己,可是─ 再好的女人也无法把他的注意力从他转向她。
高潮来临的时候,身下白腻的身体总会变成那铜色的身躯,柔软的胸部会变成男人的平板胸,然后……
不这样就无法高潮,可是射精之后神志回复的瞬间,看到身下是娇喘吁吁的女人,燕蔚就会失落。肉体得到满足,心里却裂了一个口子,越来越大。
第一次以后,一次也没有听过那人的声音,一次也没有。燕蔚不曾听那人对自己哼上一哼,哪怕是因为疼痛。那人总是倔强地咬着唇,原本丰厚的嘴唇现在满是伤痕,那人似乎打定了主意,死也不会对自己出声了。
心里越发想念那个时候,那个男人还会微笑对自己说话的时候。
「老板,要吸烟么?」美铃看着又在神游的自家老板,笑着从旁边拿出了香烟和打火机,灵巧的为老板点燃一根烟之后,乖巧地抱着被子趴在老板身边。
老板真的很好看。不知道别的女人是如何想的,美铃喜欢在每次做爱之后,从这个角度仰望刚才和自己一起流汗的人。
当然,这种机会是比较稀缺的,因为大部分的男人家里都有老婆,很少会和她腻到这个时候,而另外一部分人不适合从这个角度欣赏。今天算是难得的机会,老板没有老婆,而且……
虽然老板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不过他却实是个太过好看的男人─紧实的肌肉优雅有力,下巴有着非常漂亮的弧线,眉毛浓淡适中,是不用修剪就天然的好眉形;嘴巴薄了一些,不过看起来却柔软,让人看了很想亲吻。
美铃忽然想起来,自始至终,老板都不让人吻他的嘴。
算是洁癖么?可是老板却是能拿自己手帕给别人擤鼻涕的人哩!
忽然想起上次那个搞笑的镜头,美铃撑着下巴,忽然开口:「那位陶先生……最近没有来了呢。」
老板原本吐烟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流畅。
「妳提他做什么?看上他了?」老板的嘴在笑,可是声音却冰冷完全没有笑意。
他生气了─
打了一个哆嗦,不过美铃还是继续说下去:「嗯,那个人……和我以往见到的客人不同,感觉─是个好人。」
「好人?妳凭什么这么说?凭妳那女人的直觉么?小心被骗。」
老板又笑了,近来老板经常会这样笑─所谓的皮笑肉不笑。
「讨厌!女人的直觉很准的!老板不是喜欢陶先生么?怎么会背地说朋友坏话!」
「喔?又是女人的直觉么?妳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了?」
「因为老板和陶先生在一起的时候,表情很温暖。」美铃笑嘻嘻地,丝毫不介意周围骤冷的气温冻到自己赤裸的肩头,她甚至不怕死地摸上了燕蔚的眼角。
「你看,只是提到陶先生,老板你的表情……就全变了……」
她的话没说完,燕蔚的眼睛在她的手碰到之前睁开。
男人的视线冰冷肃杀,女人的手哆嗦了一下随即离开,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忘了,被刚才的亲密麻痹,她忘了老板的本质!老板的本质严肃、威严而残酷,厌恶任何一个碰触他隐私的人。而陶鸿……
就在他的隐私之内么?
老板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美铃有种错觉:对面是一条剧毒的眼镜蛇,想象自己竟与一条如此暴戾的生物卧在同一张床上,美铃感觉从头到脚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美铃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幸运的……「我要走了!」
老板开始穿衣服,美铃原本想要起来帮忙,可是却被冷冷拒绝。
很快地穿好了衣服,仪容整齐的老板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再度充满了生人勿近的氛围。
看到对方要出门,鬼使神差地,美铃忽然开口:「陶……先生还会来么?」
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老板忽然笑了。
「妳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看着燕蔚的笑容,抱着被子,美铃打了一个寒战。
从美铃房里出来,燕蔚直接去了黑监。他没有洗澡,事实上这几天他都是从女人床上爬下来,然后直接去找陶鸿。
陶鸿现在已经不会反抗,没有反抗却也没了反应,每每就像奸尸一样的行为结束后,燕蔚总会气得拂袖离去,然后第二天乖乖报到。或许是娇弱易碎的女人已经无法满足他的精力,只有在陶鸿身上发泄才能让燕蔚感到满足。
非要见到那人一面才能安稳入睡,哪怕梦里都是那人空洞麻木的脸。
因为那个女人床上的废话,所以今天他去的早了一些。
女人就是这样,sex 就是sex,她们总喜欢事后唠唠叨叨一大堆,做过爱感觉就和自己关系亲密了一点么?真是女人才有的想法,身体上的亲密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发泄而已。燕蔚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不就是这样么?
和那个人每天都有身体上最亲密的插入,可是心里呢?
燕蔚心里想的还是两个人没发生关系之前,自己不知道真相之前的时光,身体没有亲密的接触,可是心却贴近。那段时间每天抱着对方入睡,可以听到他温厚的心跳声。
「他……还在做工,要不然我把他叫过来?」
狱卒每次都是这样暧昧地笑,那种笑让燕蔚感觉见到了书上提到的龟公,不过他不介意,反正他就是嫖客。
燕蔚强迫自己忽略想到那个名词后,一瞬间的心痛。
「不用了,你……带我去旁边看看吧。」
于是那人带他去了监控室。
通过整整一面墙的屏幕,燕蔚可以看到各个地方的实时监控影像,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燕蔚看到他正在一台缝纫机上做工。
「作为劳动改造的一部分,犯人们都是要做工的,每天早操点名,然后早餐,早餐过后就是做工,然后午餐,下午继续做工,晚操点名之后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就到了熄灯时间。」以为燕蔚是对这项活动不理解,狱卒贴心地解释道。
「T8097……陶鸿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是怪粗的一个男人,不过手工极出色,一学就上手。那家伙最近变得极是老实,吃饭、睡觉、做工、打扫都非常老实,要做什么都配合,你猜是怎的?」
说到这里,那个狱卒瞇着小眼笑了,笑容猥亵,燕蔚有些厌恶地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倒也顺着对方的意思问下去。
「怎么回事?」
「我也是同事说起来才明白,那家伙原来是问我同事,怎样能减刑。我那同事就糊弄他说表现好就可以。
「啧!那男人不知道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看样子竟是当真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呢!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小命完全掌握在燕先生您手里,表现得再好也好,缝十万条被子也好,只要您一句话,他就待在这里一辈子别想出来……
「那男人真傻,我看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努力付诸东流的时候,他会不会哭出来……哈哈!」
狱卒放肆的笑声让燕蔚觉得很是刺耳,看着屏幕上认真地剪着线头的男人,看着他时不时伸手揉眼睛的动作……那人看起来累极。
也是了,每天白天要做工,迟些时候要陪自己发泄,然后白天还要早早起来拖着身子去做早操,加上监狱的伙食─ 他的肉体怕是已经到了一定极限,可是屏幕上看起来他的精神却好,因为抱着希望吧?抱着自己可以从这里出去的希望。
看着陶鸿一边揉眼睛一边偷偷看向左边的方向,燕蔚转向另一台屏幕,那是一面墙,上方玻璃窗的墙上写着几个大字:努力改造,重新做人。
呵─真是好笑!真的以为自己能出去不成?
傻瓜!被骗了都不知道!真是一个大傻瓜!
那天的做爱依然是从头到尾安静,既然对方都能忍住声音,燕蔚也只好在兴头上强自忍住自己几乎破口的呻吟,代价是陶鸿嘴上重重的牙印─为了阻止自己的声音出口,燕蔚选择咬对方泄恨。
再美的女人的都不想吻,可是眼前这干枯掉皮的男人嘴唇,却让他一看就食指大动,忍不住舔上去─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唾弃!
下午陶鸿认真做工的身影再度浮现眼前的时候,燕蔚忍不住恶意地开口:「听说你最近很努力是不是?想要出去?」
陶鸿原本毫无反应的身子忽然晃了晃,极是轻微,然而燕蔚还是察觉到了。
有点欣喜地察觉到了。
「一般人被同性强暴了,就算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好歹也要处心积虑准备报复吧?你呢?真他妈的淫荡!居然吃好喝好,还认真做工─我还以为你天生贱货喜欢让人上呢!今天看到你谄媚缝被子的熊样,才晓得你这家伙打得是减刑的主意。」
燕蔚说着,看着背冲着自己的陶鸿肩膀再度抖动了一下,这次的幅度比刚才大些。
不理会自己,甚至不转身看自己的陶鸿,让燕蔚心里异常烦躁。
连这样的话都不能让你说话么?妈的─连反驳的话都不愿意和老子讲么?
焦躁地盯着陶鸿瘦削的肩膀,燕蔚给了他最后一击。
「告诉你吧,那些人是骗你的。你,陶鸿,一辈子都出不去的,表现多好也一样,只要我一句话,你一辈子都要在这里,与其讨好那些人不如讨好我,在床上乖乖伺候我,如果能让大爷爽一点,说不定─」
燕蔚的话戛然而止,在陶鸿转头之后。
陶鸿因为消瘦而变得异常大的眼睛的注视下,燕蔚吃吃笑了。
他妈的……那个王八蛋猜错了。
「……那男人真傻,我看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努力付诸东流的时候,他会不会哭出来……哈哈!」
那个狱卒猜错了。
知道自己被骗的陶鸿没哭,没有吭声,凝望燕蔚片刻之后,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去。
自始至终,不要说哭泣,陶鸿连吭一声都没有。
看着这样的陶鸿,燕蔚先是笑着,越笑越无力,末了表情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阴霾。
第十章
陶紫的消息还是完全没有。陶鸿会想要减刑出去的目的想也知道─除了他的宝贝妹妹还能有什么?
不会是自己,反正那个人心里压根就没有自己。
杀母之仇的恨意已经淡了,燕蔚对陶鸿的恨意现在来自另外的方面。
多么可笑的男人?
他可知道,他忍辱负重所为的宝贝阿紫直到现在还不肯出来,更不要提为他做些什么。
燕蔚发誓,找到那个丫头之后,一定要狠狠地对她,在陶鸿身上始终下不了的狠心,他要全部发泄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不知道那个人知道自己被骗、出狱无望会有什么反应,认命了也好,他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陪他耗!
想到这里,燕蔚残酷地笑了。
傍晚的时候燕蔚驱车到黑监,今天他没有找别的女人事先发泄,既然他有了一个最好的发泄对象,也只对他有情欲,而那个人也注定一辈子属于自己,那他何必找别人呢?
「如果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我不会怪你,你从来没有做让我不开心的事情。就算你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情,我也会原谅你。」
「如果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呢?」
「我会看是什么样不可原谅的错误,会按照等级惩罚你。」
如果真的不可原谅,就判他无期徒刑,把他永远关起来,永远关在自己身边……
当时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燕蔚淡淡笑了。
杀母仇人也好,无法弥补的错误也好,他要他,要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偿还他的错。
几乎是有点兴奋地,燕蔚来到了黑监,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找到陶鸿─
陶鸿自杀了。
起床的时候陶鸿并没有什么异常,按时做了早操,只是早餐几乎全部剩下了。他是在上午做工的时候自杀的,大概是趁着将手伸入布料下面调整的时候吧,他用缝纫机的针在自己手腕刺了下去─ 好深的伤口,一直流血,亏他能忍住,就那样面色苍白地继续踩着踏板,直到晕倒。
听说他的血把下面整条被子都弄红了,听着狱卒咬牙切齿地抱怨少赚了一条被子钱、多么多么可惜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燕蔚冲着那人的下巴狠狠挥拳,只一拳那人就晕倒了。
那个人只一拳就倒下了,什么也不知道,最多醒来疼痛。可是小桃呢?
小桃可是整整流了半小时的血啊!
血慢慢地流,生命慢慢地流,小桃忍受了那么久的疼痛,疼到最后再也受不了,一声没吭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