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请来的那些护院打手,自打刘识出现就全都一脸懵然,如今又被人降服了,哪里还敢呛声,都纷纷磕头向刘识讨饶,将罪行一股脑地都推给了吴忠。
吴忠却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一点都不辩驳。
他竟然就这么败了!
他怎么会就这么败了!
恰在此时,外头响起一阵喧嚷,梁氏打头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丫鬟武夫,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
一见吴忠委颓在地,梁氏心里一惊,尖叫着冲了过去:“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吴忠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见梁氏身后跟着一帮壮硕的打手,忙要伸手抓住梁氏的胳膊,让她吩咐所有的人都上去除掉刘识等人。
可是两条手臂依旧软塌塌地垂到地上,半分都提不起来。
吴忠心中大恨,高叫道:“杀了他!杀了他们!快让他们杀了他们!”
虽然吴忠语无伦次,但是此情此景,梁氏还是很快了解了他的意思。
梁氏这才分神看过去,见刘识等人俱在,王清儿和吴彬的老母亲正忙着照料王秀才和吴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刘识及时赶到,不但救下了吴彬,还一举挫败了吴忠计谋!
明白归明白,但是这等谋害性命的罪状,可千万不能承认!
不管怎么说,先撑到吴家族老们和梁山过来了再说!
梁氏打定主意,尖叫一声,朝刘识扑去:“你身为父母官,竟然意图谋害我们家老爷,我跟你拼了!”
吴忠带来了人手都打不过刘识一方,她带的这些歪瓜裂枣的更是中看不中用了。
梁氏心知两方对上自己毫无胜算,干脆恶人先告状,撒泼打滚耍赖,先把吴忠谋害性命、刺杀长官的罪名洗清了再说。
可是,刘识明明就在她眼前,等她双手伸过去时,却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再定住时,刘识早已经出现在五步开外了。
梁氏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哪怕是个不懂武功的妇道人家,也看得出刘识这一招移形幻影究竟有多厉害!
吴忠带了那么多的护卫和打手,还是都栽在刘识的手里,也不冤。
梁氏怯怯地回头看了吴忠一眼,等他示下。
吴忠此时却恼恨交加,惊惧不堪,哪里还能静下心分析形势,只是一味地指着刘识大喊大叫道:“杀了他!杀了他们!杀了他……”
刘识今日不死,就是他亡!
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眼见着就能得偿所愿,成为红河县的第一人了,怎么能甘心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你们吃我的,喝我的,今日该回报我了!”吴忠见梁氏带来的人不动,冲着张武等人尖叫道,“难不成你们都要学吴彬,吃里扒外吗?!”
张武等人浑身一个激灵,看着吴忠似要吃了他们的凶厉眼神,再看看吴彬那被血染红的衣袖,都下意识地摇摇头,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就是表态。
从今后,他们就和吴忠划清界限,归服刘识。
刘识见状,也不再耽搁,指着吴忠厉声喝道:“吴忠,你身为红河县的主簿,却带人行凶杀害下属,牵累无辜;现在又意图谋害长官,罪行甚大。来人,把他给我押到大牢里去!”
张武踌躇不前。
他是不屑吴忠的为人,但是吴忠怎么说也于他有着知遇之恩,此时此刻,他真的不好下手去捉拿吴忠。
安老大等人却是兴奋地高呼一声“得令”,“嗖”地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吴忠五花大绑起来。
吴忠双臂被废了,便一味地腿蹬脚踢,面目狰狞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红河县正八品的主簿,未来的知县大人!你们快点放开我!”
梁氏惊惧交加,尖叫着扑了过去:“不许碰我们家老爷!我和你们拼了!”
随同梁氏来的那些打手,见事情已成定局,哪里还肯上前帮忙。
梁氏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安老大一指过去,就将她点到瘫软无力,跌坐在地上。
张武等人见了安老大这神乎其技的点穴功夫,又是佩服又是惊愕,暗忖若是刘识先前想要对付他们,只怕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春夜的这场骚动,很快便平静下来。
同巷的人家,见动静消停了,这才敢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扒开门缝朝外看,打探情况:
只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从巷子里经过,中间的一辆宽阔的板车上拉着一群横七竖八地交叠在一起的人,哼哼唧唧地呻吟着。
还有哭哭啼啼的女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平日里衣着光鲜的主簿夫人!
众人心里一惊,再往板车上看去时,才发现那个斜躺在车头的,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主簿吴忠,又是哪个!
看来,这红河县是要变天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变青天,还是依旧阴沉压抑。
大家心中七上八下。
第二天,一大早的,刘识就开门公审刘识,并且请了当地的耆老陪审公证,包括吴家如今的家主吴良,吴忠的伯父。
得到消息,因为担忧而连夜赶过来的梁山,也被刘识安排在公堂上陪审。
除此之外,刘识还允许百姓在门外旁听,
吴忠平日里作恶太多,百姓们闻言都拍手称快,前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从公堂门口一直挤到县衙外的大街上。
肃穆的公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高悬。
刘识身着官服,端坐在堂上,不怒自威。
惊堂木一拍,高声道:“带人犯!”
两班衙役齐声高呼:“威——武——”
后院里,彭瑾听着这声音,坐卧不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生怕今日公审吴忠,出了一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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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谁硬
“夫人,您不用忧心。”云雾劝慰道,“大人运筹帷幄,布置周全,肯?1??不会出一点差错的!您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
彭瑾摇摇头,道:“你不知道,这吴家在红河县根基深厚,吴忠又早就和州府官员有联系,甚至还因此代理过三个月的知县职务,所以我担心吴家私下里打通了关系,从上头给大人施压。”
听彭瑾这么说,云雾也不好再多劝了,政事她也确实不怎么懂。
这场公审持续了一整天,因为吴忠的罪状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算是顺利,虽然因中间吴家的族长吴良当堂大闹,公审差点进行不下去,但是好在刘识及时控制住了场面,没有出什么乱子。
最后,鉴于吴忠罪行深重,非死不足以平民愤,刘识将他暂且关押在县中大牢,容后定罪。
彭瑾得到消息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也过松了片刻,就又提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刘识就接到顶头上司,西川府知府王定国,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文字简约,意思明确——吴忠决不能杀,而且最好能够等风声过去之后,再给他官复原职。
说什么吴忠对红河县中贡献颇大,瑕不掩瑜,而且红河县的钱粮一块离不开吴忠,但刘识看满篇只有一个字——钱!
若不是吴家使了足够多的银子,王定国堂堂一府的最高长官怎么会理会一个九品主簿的死活!
刘识本来还没有下定决心判处吴忠死罪,毕竟他刚到红河县,根基不稳,能和当地大户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最好还是不要弄僵,不留余地。
再说了,吴忠罪孽深重,让他就这么死了,反而是宽恕于他!
就该让他活在这个世上,与最渴望的东西失之交臂,痛苦,忧惧,为他的过往赎罪!
但是一接到王定国的这封信,刘识就知道事情等不得了。
吴家能反应这么快,在两天一夜的时间里就和知府王定国取得联系,还让王定国将求情的信件写好了派人送到他的手上,可见是根基颇深。他要是再等上一等,事情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变数呢!
第二天一大早,刘识当堂宣布判处吴忠死罪,秋后问斩,并将吴忠的罪行张布在县衙的前墙上,公诸于众。
“这样,不会得罪上头吧?”梁山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打马赶了过来,忧心忡忡地建议道,“三哥,我觉得,你是不是得慢慢来?”
“怎么慢慢来?”刘识反问道,“难道要等州府下公文,替我给吴忠定一个不疼不痒的罪名,然后我再来反对,翻案吗?”
“当然不是!”梁山急忙回道,“那样可比现在无视知府大人的私信,直接对吴忠处以死刑更得罪上头!万万不可!”
“你既然知道如此,还来劝我干什么?”刘识又好气又好笑。
梁山沉默片刻,叹息一声,道:“三哥,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还是在这里跟我装糊涂?这吴忠,留着肯定比杀掉对你更有利!”
吴忠若是死了,吴家的势利就被生生斩断了一半,吴家人能愿意?
吴家在红河县,可是一个硬茬子!历任这么多知县,没一个能扳倒吴忠的不说,反倒事事被吴忠掣肘,最后不得不满心创痛地离开红河县。
更别说,知府王定国还专门派人给刘识递了话,替吴忠求情,刘识要是一意在这时判处吴忠死刑,不是明摆着要和上头对着干嘛!
这可怎么能行!
王定国作为刘识的直属上司,可是拿捏着刘识的升迁贬斥,在很大程度上掌控着刘识的前程呢!
“对,留着吴忠确实对我有利。”刘识面色发紧,寒声道,“但是,眼见着吴忠逍遥法外,我却一味地妥协,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他害得妻离子散,甚至是命丧黄泉的百姓?怎么对得起那些殷切地盼望着我给他们带来一片湛湛青天的红河县子民?”
梁山被刘识接连两声质问问得面色发红,窘迫地垂下了眼睑。
他也是一方父母官,自问一向爱民如子,可是和刘识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至少,如果他是刘识,一定会选择暂且留下吴忠,然后再徐徐图之,免得和吴家,尤其是知府王定国正面起冲突。
“乱世当用重典!”刘识见梁山面有愧色,放松了神情,谆谆教诲道,“吴忠在红河县只手遮天已经持续了十数年,若是此番我不能采取雷厉风行的手段,将这铅云密布的天空撕裂一道口子,那红河县将难再有阳光普照的一天,而我这个知县做起来也只会更加艰难。你想想,你当初为什么请我过来的?”
不就是因为他立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吗?
梁山羞愤满面,起身拱手肃然道:“子川受教了。”
吴忠被定了死罪,秋后问斩,整个红河县的人都奔走相告,拍手称快。
消息传到了西川府府城,正在悠闲喝茶的知州王定国,顺手将茶盏砸得米分碎,冷笑道:“好个刘识!好个强项令!好个威武不能屈!我倒要亲自去会一会,看看他的脖子到底有多硬,能不能扛得住我这把老刀!”
从府城到红河县,有两三日的路程,王定国快马加鞭,清早出发,第二天傍晚就到了红河县界内,几乎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且不着急赶路。”王定国抬手喝停队伍,冷笑一声,吩咐道,“我倒要看看,这刘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侍从护卫们齐声应道。
于是一行人下马,乔装打扮,进入了红河县第一镇——羊街镇。
迎客客栈的掌柜,看着门外这一群衣饰不俗的客人,顿时喜上眉梢。
最近是什么好日子,怎么时隔不到一个月,他就又迎来了第二大波贵客。
这简直是过去一年都未必能碰得上的好事!
财源上门,掌柜和小二等人,自是殷切招待王定国等人不提。
而此时正在府衙后院的刘识,对此浑然不觉,正兴奋地举着暖暖,激动地高呼道:“暖暖,再叫一句‘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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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爹爹
刘识一个劲儿地催促暖暖再叫一句“爹爹”。
暖暖却只是咬着手指头笑,没一会儿,就又扭头去找别的东西玩了。
刘识不甘心,收回手臂,抱住暖暖,哄劝道:“暖暖乖,再叫一句‘爹爹’来听。”
暖暖挣脱不开,够不到喜欢的东西,顿时生气地嘟起了嘴,小手一抬,就要去挠刘识。
“行了行了,她‘得得得’地叫,未必就是在喊‘爹爹’啊!”彭瑾见状好笑,伸手去接过暖暖,将暖暖一直伸手要拿的长颈鹿玩偶递给她,笑道,“暖暖不过才九个多月,还不一定会叫‘爹爹’!”
若是叫“爸爸”,倒是有可能。
刘识一挑眉,呛回声道:“那先前暖暖喊‘囊囊’时,你怎么就确定她是在喊‘娘’了!”
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那当然是在喊‘娘’了!”彭瑾理直气壮地回道,“母女连心,我听得出来!”
“那为什么暖暖叫‘囊囊’就一定是在叫‘娘’,叫‘得得’就不一定是在叫‘爹爹’了呢!”刘识不服气地辩解道,“我们还父女连心呢!”
“那当然!有奶便是娘嘛!”彭瑾狡辩。
“那……”刘识呛声,说了一个字却突然发现无从辩驳,讷讷地收了声,旋即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彭瑾抱着暖暖也是止不住地笑,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倒引起了两人的好一番唇枪舌剑!
真是毫无意义的争执!
暖暖若是真的会叫“爹爹”,她自然是高兴的!
侍立在外的云雾,听见夫妻二人这你来我往、打情骂俏的吵嘴,不由地笑了。
大人和夫人的感情,更胜往昔了呢!
比起之前的刻意如此,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自然而随意,平淡而情深。
一直以来笼罩在县衙上空紧张而凝滞的空气,也被这笑声一扫而空,似乎暖阳重新来临。
虽然吴家人完全不?5 芙邮芰跏抖晕庵业拇觯荒芙邮茏约旱募易寰驼庋秃旌酉氐谝皇兰沂е槐郏还顺雒趴赡鼙幻裰谌映艏Φ昂屠貌艘兜姆缦眨鬃缘较匮妹趴诠蚯肷暝蚴钦胰巳ハ匮媚质隆?br /> 但是整个县衙被安老大等人和张武率领衙役护卫得密不透风,这些或慷慨激昂,或下三滥的手段,根本就影响不到刘识分毫。
至于花大笔的银子到州府疏通关系的事,也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时间久了,吴家人也折腾得疲累了,更何况还要防着其他大户趁火打劫,不能为了已经一个已经成为弃子的吴忠,就把整个家族都折腾进去。
梁氏急得头发都快白了,求爷爷告奶奶,把能求的人都求了,能使用的银子都使用了,却只是白白浪费银子罢了,眼见着正月都要过去了,依旧毫无音讯。
吴忠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们,见吴忠倒了台,生怕往后没了依仗,一个个都着急忙慌地另寻出路,趁火打劫,能多刮进自己口袋里一个子儿就是一个子儿,声手脚慢了就捞不着。
梁氏看得心烦悲愤,干脆以分家的名义,散了些钱财,把人都给撵了出去。
那些想要再闹事以图多分家产的人,被梁氏召集的那些打手一堵,全都乖乖地溜走了。
原本门庭若市的吴家,瞬间变得门可罗雀,分外清冷。
至于已经杀到红河县的西川府知府王定国,在迎客客栈掌柜的一番话之后,多方考证,深思熟虑,最终决定率众返回。
掌柜好心地对他们说,如今的红河县,大害已除,他们这群外乡人已经不用担心过境就要脱层皮了。
这大害,自然是刚刚定刘识定了秋后问斩的吴忠了。
吴忠当政时,盘剥压榨,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无力反抗,自然是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多说什么;现在吴忠倒台了,再来历数他的罪责,发泄一些积压已久的怨愤,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痛打落水狗嘛!
所以,在王定国的刻意询问之下,掌柜把吴忠的罪状仔仔细细地都说了一边。
王定国越听,脸色越沉。
掌柜见状说:“客官,你也觉得我们这位主簿大人很过分吧!
但是,这些都只是小事,他还曾经为了半坡水田,捏造罪名,坑害了几家十数口人哩。
那些人含冤莫白,不得已以死明志,集体在吴家门口服毒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