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丈夫说在水面可以如履平地,妻子就要欣然赴水吗?!
还真是傻得可怜!
真是情到深处无怨尤!
王氏看着彭瑾一脸的赤诚和情深无悔,又是嗤笑,又是不屑,还有不容错识的艳羡。
哪个女人不想找到一个自己可以终身信任仰仗的丈夫呢?
只可惜,彭瑾注定是要失望的!
想到彭瑾一会的崩溃无助,王氏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优越的同情怜悯,语气更真诚了些,像个睿智可亲的长辈似的语重心长道:“这是没错的。但是做妻子的,总不能只是听话,还要做丈夫的解语花。丈夫劳累的时候,要用心伺候;丈夫心里不畅快的时候,要用心开解……”
彭瑾听着王氏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教育指点她,觉得耳边闹哄哄的让人心烦!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刘识谋划的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提前暴露了!
要不然,王氏怎么用一副看即将死之人的表情看着她。
彭瑾耐着性子听王氏说完。
越是遇到困境,需要镇定冷静。彭瑾劝说自己。
好不容易等王氏训戒完,彭瑾有些急切地开口道:“大嫂说的我都明白!我也是这么做的啊!”
落在王氏的眼里,彭瑾的这份急切就成了急于表白自己,生怕别人误会了她对刘识的一片深情。
王氏被噎了一下,情深如斯,不明不智,也算得上是极品了!
“那大嫂问你,三弟最近因为落榜而郁愤,经常在外头买醉的事,你知道吗?”王氏扔下一个惊天大雷。
彭瑾被王氏的话惊呆了!
继而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她还以为是刘识暴露了呢!
买醉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王氏看到了彭瑾闻言的惊愕,还有强作镇定,心里满意极了,果然挑动了彭瑾的情绪,就知道刘识就是她的命门。
“三弟最大的梦想就是经由科举而入仕,先前又中了案首,这次乡试落榜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三弟妹你要多多开解他才是。虽然文人风雅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每天在花街买醉,传出去也不好。这人的名声要是坏了,还谈什么做官……”王氏语重心长地劝导。
彭瑾这下真被打懵了,刘识竟然逛花街?
花街是什么,那就是妓馆林立的地方,香风腻人的销金窟!
刘识去那里做什么?!
彭瑾心底升腾起一股委屈,却又觉得这委屈来的莫名其妙,所以视而不见,思量起刘识这么做的意图来。
王氏对彭瑾的表现极为满意,絮絮叨叨、言辞夸张地把醉春风的****之状渲染了好一通。
彭瑾见状反而安心,看来,王氏只不过是来向她夸渲刘识的桃色新闻,看她的笑话罢了。
不过,她是不是得表现得更加伤心一些,毕竟,她连自己情同姐妹的贴身大丫鬟想要勾引刘识都不放过。
彭瑾整理好了心情,一脸戚容,又落了两滴泪。
王氏满意极了,拍了拍彭瑾的手,贴心地出主意:“三弟妹,大嫂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才不避嫌地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这男人有了烦心事,总得发泄出来。你身子不方便,三弟心疼你,难免就去外头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胡来。你得想法子劝回三弟,免得将来三弟流连花丛,连家门都不认识了!到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哭!”
说罢,似乎犹嫌不够,王氏又加了一把火:“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这男人的心一旦变了,可就再难拉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074章 开诚(三更)
彭瑾面上第一次露出忧心的凝重。
王氏以为她的话起到了作用,暗自得意。
殊不知,彭瑾担心的跟她想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彭瑾忧虑的是,万一刘识密谋的事被人发觉了,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那该如何应对。
彭瑾不否认,当她听到刘识流连花街买醉的时候,确实有些不舒服、反感,但她清楚刘识的秉性,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扰乱心志,甚至于要靠酒色来逃避痛苦的人。
不过是一次落榜而已,比起前二十年被家人忽视,独自成长的痛苦光阴来说,并不算什么。
所以,彭瑾很快就转了念头,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一向洁身自好的刘识,出没在花街柳巷呢?
一定是不能对外人言说,不能被外人发现的大事!
“大嫂怎么得到的消息?”彭瑾正色问道,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反倒是有一股肃杀之气。
王氏却以为彭瑾是被气得狠了,打算杀到花楼抓奸,心里忍不住一阵畅快。畅快完了,又想起她消息的来源,不禁又有些泄气、颓丧。
刘诚若是不去那脂粉地,如何会碰得到上刘识?
王氏有些心灰意懒,或许是类似的事情出现得多了,她连在乎的心力都没有了。
这么想着,王氏又有些艳羡彭瑾的冲动、生气。
“你别管消息是从哪里来的。”王氏懒懒地摆摆手,道,“你只管想法子拴住三弟的心就成!怡姐儿醒来该闹着找我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王氏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裙,颇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身离去。
彭瑾虽然不解王氏为何突然就从一只斗急了眼的大公鸡,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却也不得不站起身来相送。
等王氏离开,云雾进来想要一问究竟,但见彭瑾面沉如水,坐在榻上仔细思量的样子,只得又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去。
今天,刘识依旧早回,似乎是特意赶回来陪彭瑾一起吃晚饭。
不过,彭瑾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言笑晏晏、温柔体贴。
“我们谈一谈吧。”彭瑾嘴角带笑,语气却很凝重。
刘识脱外衫的动作顿了顿,才又继续,一边把脱下的外衫挂到衣架上,一边笑道:“好啊。去哪里谈?”
一副坦荡君子,无不可对人言的样子。
彭瑾指了里屋,说:“去里屋谈吧。”
明显是要避开众人的样子。
刘识一面想着有什么事值得彭瑾如此郑重,特地遣开了一众丫鬟婆子来谈,一面点点头,上前要去扶彭瑾。
彭瑾没有拒绝刘识的好意,手搭在刘识的胳膊上,在离开之前,吩咐傻眼呆立着的云雾:“去外面守着,没有命令,谁也不许放进来。”
说罢,两人相携进了里屋。
徒留云雾一个人在屋子里傻愣了半晌,才一脸忧心地去了门外。
不知道大奶奶和小姐说了什么,惹得小姐头一次如此郑重地和三爷说话。
而里屋,彭瑾满脸肃然地问坐在对面的刘识:“”
“你这几天晚归,是去了花街吗?”
刘识愣了愣,没有料到彭瑾会问这个问题,而且还这么直接,顿了顿才又恢复神情,颇有些无奈地揉着眉心道:“云雾还是告诉你了。”
彭瑾怔了怔,不明白这跟云雾有什么关系。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昨日云雾红红的双眼,彭瑾诧异,难道云雾不是因为担心她而落泪,而是因为早就得知了刘识出入花街的真相而愤愤不平?
而云雾最近的一次出府,就是昨天为她请大夫。
彭瑾了然,摇摇头,说:“是大嫂傍晚来告诉我的。”
刘识眉头微蹙,若是王氏来传的信,那王氏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总不会是跟踪他吧!
抬头见对面的人满脸忧心地看着自己,刘识心里一暖,赶走心头的烦扰,专心致志地安慰妻子:“醉春风,严格说起来,并不是花楼,而是一间雅店,专做文人雅士的生意,取自晏几道《蝶恋花》中的‘醉舞春风谁与共’,只不过也可以召歌伎舞姬歌舞助兴罢了。却也只是听歌观舞,绝对没有那些腌臜事。
我是有事和同窗一起去醉春风商量要事,并非去寻欢作乐。至于是什么要事,因为要信守承诺,恕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过两天结果出来了,你就知道了。你若是不信,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去周府拜谢时,你可以问周大人。昨日的聚会,周大人也在。”
想到昨天给方神医送完手札,赶回醉春风之后,周翯特地把他一边,言辞俱厉地批评道:“你关心妻子、顾家是好事,但是也得分清场合。一屋子的人在这里共商大计,你丢下一句‘有急事’就跑了,以为回来说一句‘抱歉’就行了?大丈夫志在四方,有时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不然,何以成大事?!”
刘识有心辩解一句,大家都准备吃饭了,他着急妻儿出去一趟也坏不了事。再说了,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照顾不好,还如何妄谈国事!
但是见周翯脸色不好,又顾念着筹划的大事,刘识忍住了没出声,郑重地向周翯施礼道了歉。
现在见彭瑾满脸忧戚地看着他,刘识更觉得,身为男子首先必须要给妻儿一个安稳的生活!
“你不用忧心。”刘识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平彭瑾皱着的眉头,立誓般地安慰道:“我从未想过除你之外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刘识的话顺着他的指尖,像是一道闪电直直地划过彭瑾的内心,勾起一阵悸动。
彭瑾有些怅然地想,大概每一个女人都无法抵御如此郑重其事的甜言蜜语。
她点点头,望着刘识的双眼,说:“我相信你。”
语气真挚,面色诚恳,丝毫不作伪。
刘识松了一口气,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在意的人。
“所以,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彭瑾面色更加凝重,“若是大嫂都知道你去了醉春风,那难保其他的有心人会不知道。那你们岂不是很危险?”
万一要是暴露了,该怎么办?
刘识目光复杂地望向彭瑾。(未完待续。)
第075章 寒心(四更)
有一个这么信任自己,又聪慧识大体的妻子,是个男人都应该感到很幸福才对!
为什么他内心深处,除了骄傲自豪、温暖幸福,还有一股淡淡的失落?
为什么彭瑾知道他这几日与歌伎舞姬接触,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妒忌猜疑,吃醋不满……
为什么他一直以来渴求的聪慧体贴的妻子真的出现了,他却又希望她偶尔跟自己撒个小娇,耍耍小性子呢?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也同样变幻莫测。
刘识怅然长叹。
彭瑾立刻紧张起来,难道事情真的很难办。
刘识这才发觉自己思绪飘得有些远了,收敛了心神,安慰道:“别担心。我会小心的。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
倒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
彭瑾见状略略安了心,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自己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
既然你决定了全力以赴,那我就在一旁静静守候,让你随时回头都能看到我在你身后等着。
这样平淡如水却又温馨从容的日子,似乎也很不错。
刘识先前略微沉下去的一颗心,因为彭瑾的这句话,又飞扬了起来,他有些好笑地想,男人心,亦如海底针。
两人就此事达成了共识,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传了晚饭,安静而温馨地用了。
云雾见席间的气氛良好,似乎比昨天还要好上一些,终于暂且放下了心。
第二天,一大早周妈妈就着人递来了消息,说是彭永新的书信刚到,询问是否要开始着手惩处孔妈妈和孔大兴母子俩盗窃彭府财物的事。
彭瑾叫来云雾,问:“大兴田庄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就单等着小姐下令了。”云雾回道,忍不住赞了一句,“这许安办起事来,还真是干脆利落!真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的,处事却如此沉稳老练。”
彭瑾露出了舒心的笑,下令道:“那就开始吧。”
该安排的她都安排好了,只等着收网就成。
谁知,傍晚的时候,云雾一脸愤愤焦急地进来回禀道:“真没想到孔大兴是个这样的人!用狼心狗肺形容他都嫌不够!”
彭瑾闻言坐直了身子,一脸肃容:“出岔子了?”
云雾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取赃物、查账册等一切事进行的都很顺利。有张先生和许安对质,又有三爷派去的孔武有力的武夫钳制,孔大兴就是想抵赖、逃跑都做不到。只是,把人押到彭府之后,孔大兴一见孔妈妈,立刻就声声咒骂,把所有的过错一股脑儿地都推到了孔妈妈的头上,他自己倒是一副为了顾全孝心不得已而为之的正气凛然的模样!看得人恶心坏了!”
彭瑾揉着太阳穴,叹息道:“慈母多败儿。孔妈妈肯定把错都揽到了她自己身上吧。”
云雾点点头,心底的怨愤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怜悯道:“小姐你都没看到,当孔大兴把错都推到孔妈妈身上,甚至还义正词严地呵斥孔妈妈的背主行径时,孔妈妈有多么的震惊和悲痛。但尽管如此,孔妈妈还是咬牙把一切都认了,求彭大管事和周妈妈放过被迫为之的孔大兴,她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罪责。孔妈妈认罪后一脸死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被用尽全部心力的儿子狠狠地朝心窝子捅上一刀,孔妈妈的悲痛绝望可想而知。
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用尽自己的余生,最后一次帮自己的儿子一把,为他脱罪。
这就是母亲!
可孔妈妈却不知道,正是她得这份无原则的宠溺,最终害了孔大兴。
彭瑾抚上自己的小腹,忍不住长叹。
“只怕,父亲不一定愿意。”彭瑾有些头疼。
“可不是嘛!老爷一向念旧,孔妈妈当初可是深得夫人的信赖和倚重。就是为着夫人,老爷也绝不会严惩孔妈妈。”云雾也叹息道,“只怕孔大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孔妈妈的身上。”
彭瑾揉了揉眉心,思量片刻,拿定主意:“既然孔妈妈认罪,拿的又是彭府的财物,那对孔妈妈的处置,就交给周妈妈吧。她自己处置也好,找父亲他们拿主意也罢,横竖咱们是不好再插手了。
不过,孔大兴贪墨的可是我名下庄子的财物,这桩罪过,可就不能由孔妈妈代受了。他这样坏了心肝的人,我也不想再见。你拿了账册,找张先生和许安从旁协助,该追回的就追回,该赔偿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他要是还不回来,那就见官吧。”
孔大兴贪了这些年,应该早就攒下了不少财物,说去见官,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以防他攥着财物不舍得赔还罢了。
不得不说,彭瑾想得很是周道。
第二天下晌,云雾就一身轻松地从大兴田庄回来,给彭瑾行完礼,如释重负地回禀道:“多亏了有小姐计划周密。清早奴婢去向孔大兴索要赔偿时,孔大兴跪下来就一个劲儿地哭穷。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眼泪都撒了一大缸,别提有多丢人了!
奴婢见他纠缠不清,就要拿他去见官。他开始还嘴硬,后来见三爷请来的武夫要上前动手,才吓怕了,交代说所有的钱财都被他媳妇带着,连同他的儿子,连夜赶去了他老丈人家里避风头。奴婢押着孔大兴去他老丈人家取了应该赔还的财物,耽搁了点时间,这才回来得晚了。”
彭瑾满意地点点头,笑赞道:“你辛苦了!差事办得很好!”
云雾得了夸赞,笑盈盈地回道:“这都是小姐您教得好!还要多多感谢张先生和许安。”顿了顿,才又心思复杂地补了一句,“还有三爷。”
要不是刘识提前请了武夫帮忙,也未必能直接以暴力碾压,迅速制服狡猾多辩的孔大兴。
云雾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记恨刘识瞒着彭瑾出入风月之地不假,但是也感念刘识此次的出手帮助。
这一次,彭瑾注意到,云雾口中的“姑爷”不知何时换成了“三爷”,这称呼里的亲疏的差别如此显然。大概,是气愤刘识出入醉春风那等说不清的地方吧。
彭瑾有心提醒云雾一句,又怕不小心流传出去再坏了刘识的事,只得忍下。
等再过两天,事情有了结果,云雾自然会明白,她先前误会了刘识。(未完待续。)
第076章 要事(五更)
刘识依旧赶在晚饭前回来了。
虽然时辰比平时略晚,但是因为彭瑾特地等了他一会,没有摆饭,所以正好赶上饭点儿。
吃过晚饭,彭瑾去净房梳洗,刘识则一如既往地伏在书案上写写画画,或是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