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叶舟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很快就从他的表现里笃定了一件事,便紧贴着苏杭耳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声调却扬上去:“发情了,小兔子。”
厢门打开,苏杭呼吸一短,一下子跌了出去。
第十四章 酒吧
俞叶舟随后从电梯里跟出来,也没伸手扶他,只碾着皮鞋从他身旁走过,走过了几步忽然问了一句:“顺路送你?”
苏杭稳住身形,盯着他后背朝死里看。
俞叶舟走了十几步见他没跟上来,遂回头瞅了一眼,见苏杭眯着眼仍杵在原地,因为胸前衬衣湿得相当狼狈,所以那件价格不菲的驼色羊绒风衣只被他挂在肘上,没有上身。大厅里人来人往,冷空气从开开阖阖的两扇自动门间渗进来,显得苏杭愈加单薄,看模样着实是有点可怜。
只可惜那张俊脸上似有乌云遮面,就差用标准楷体加粗加大写上一行“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老子宁愿去日狗,也不让你占便宜”!
俞叶舟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点逗,诚然小兔子发情的味道很美味,充满了诱惑力,但他也没到饥不择食要回去啃苏杭这口老窝边草的地步。
有公司员工从他们俩旁边经过,看见俞叶舟立刻恭恭敬敬叫了声“俞总”,提醒他外面下雪了,还想再谄媚两句,转眼见他俩神色不对,赶紧拔腿溜远了,进了电梯还忍不住从缝隙里往外看,好像是从这俩人的表情上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俞叶舟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余光从苏杭窄瘦的腰线上划过,勾了勾嘴角便转身往地下车库去了,似乎刚才那句“送你”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挑逗试探。
苏杭盯着那身剪裁修身的西装在视线里彻底消失,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手机在响,他顺势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方那边急乎乎地炸开了:“杭哥!你在哪儿呢,我前两天发了专,我还把第一张签名的专辑寄到你公寓去了,杭哥你有没有收到呀?那首主打歌很好听的,杭哥你有没有听?哎呀,又扯远了……那什么,之前不是说好出来喝一杯帮我庆祝的吗……你是不是忘了!”
“安洋?”
苏杭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好像确实答应过这种事。那还是一个月前,他参加声乐培训的时候,同组的是一个刚签约的原创男歌手,叫安洋,圆圆脸自来熟的阳光少年,才认识三天就追着苏杭屁股后头杭哥长杭哥短。
在其他组的艺人相互竞争得死去活来,恨不得在背后插彼此一刀的时候,唯有安洋没心没肺地跟着他,形影不离,好得似穿一条裤子,连健身房都跟他办了同一家会所的VIP卡,挑的换衣间都是挨着的。
那阵子就算是在跑步机上带着耳机听轰炸音乐,苏杭都无法忽视趴在旁边的训练仪器上一直碎碎念的安洋,其扰人效果堪比唐僧念经。当时苏杭被他缠烦了,随口就答应说以后会给他庆祝发专,才暂时摆脱了这个黏人精,后来安洋为专辑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苏杭也结束了集训课程,他俩一个走影视,一个闯乐坛,路子都不太一样,以后更不知道能见几回,苏杭便以为算是摆脱了这条小尾巴。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呢。
听苏杭半天没说话,安洋顿时委屈起来了:“杭哥……你不会真的忘了吧?别呀,我地方都订好了,小奇居,我哥们儿新开的馆子,江浙菜,特别好吃……”
苏杭没说话。
安洋赶紧又说:“那总要吃点宵夜的吧,我那天遇见你的新助理了,他说你每天都要忙到天黑,连晚饭都来不及吃……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呀!我知道一家夜面馆,就在你公寓附近,有拌面也有汤面,都很清淡……”
“安洋。”没等安洋说完,苏杭就蹙眉打断了对方,他实在是没有心力去应付安洋了,“今天挺晚的了,我也挺累的,而且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安洋从兴高采烈的诉说中蓦然沉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就在苏杭以为他终于安静了,打算挂电话说拜拜的时候,这小歌手突然傻笑了两声,“那不吃饭了,我其实也不怎么饿……要不去喝点什么吧,有家酒吧听说挺不错的,环境好,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喝两杯应该……可以的吧?杭哥?”
苏杭不傻,听得出安洋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欢欣雀跃,变成了委屈责备,而如今的语调里更是全然只剩下蓄意讨好和小心翼翼,连声音也渐渐弱下去了,好像是害怕苏杭再拒绝他。
不过安洋现在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偶像新星,而他苏杭只是个快要过气的“花瓶”,安洋能怕自己什么呢。
苏杭现在又累又困脑子又浑,唯一有精神的只有下半身,比起吃什么淡出鸟儿味来的江浙菜或者葱花面,他更想拐个火辣筋道的小狼狗上床,带公狗腰的那种,好纾解一下发情期的燥热。
握着电话想入非非地走出公司,抬头望见灰蒙蒙飘着的雪,细细碎碎地,在脸上迅速融化成一粒粒水珠,沿着眉骨往下流。他越想越不得劲,以前是碍于契约精神,只睡俞叶舟一个人,现在大家独木桥阳关道互不相干,干嘛放着新鲜美好的肉体不去睡?
入了冬的都市完全没有萧瑟之感,五光十色,霓虹璀璨,远方灯火一盏盏地亮起,高楼鳞次栉比地排列在眼前,割划出头顶巴掌大小的狭隘天空,穿堂风从两栋大厦之间呼啸而过。
那头安洋迟迟没听见苏杭的答复,以为他生气了,匆慌笑了笑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想找你出来玩,也不知道你最近这么忙……对不起啊,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苏杭像是被刚才这阵穿堂风给吹透彻了,他立刻改了主意,决定出去玩玩,说不定还有机会猎个艳,这么一想本来疲惫的身体仿佛是焕发了第二春,他叫住正在瞎道歉的安洋,道:“地址。”
“啊?”安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了几秒,尔后才意识到什么,傻兮兮地问道,“你真的会来吗?”
苏杭轻轻“嗯”了一声。
安洋唯恐他反悔,立刻报上一串地名,激动得连打了两个嗝,过后又担心苏杭没有听清,说会把定位发到苏杭手机上,又嘱咐了两遍:“蓝伞酒吧,门口就挂着一把蓝色的伞,很好认的!我等你呀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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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结束,苏杭站在路边正准备电召辆出租,只见一辆黑漆漆的宾利闪着一对刺眼的前灯,在黑夜里像怪物一样从眼前开过去,喷了他一腿的尾气,他抬起头朝宾利车屁股呸了一声,刚呸完,就见那车一个急刹,又?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这是屁股上长眼了?
车窗降下来,露出半张英俊的脸,那脸问他:“一会有没有事?”
“有啊,”苏杭半抱双臂,踩在马路牙子上俯视车里的男人,眉眼一扬,“去约炮,你去不去?”
苏杭说得理直气壮,一脸坦荡,好像刚才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不是“约炮”两个字,而是在邀请他说“我一会去食堂吃饭,想吃红烧排骨,你要不要一起去”?
俞叶舟微不可及地皱了皱眉,盯着苏杭的下半身,片刻笑道:“这么急?”
“是啊,发情期能不急吗?俞总您发情期的时候,可是按着我做了好几天呢,不仅不许我穿衣服,还害得我错过了电影试镜。”
俞家是类人圈里的贵族,就算苏杭不想知道,也总有认识的类人朋友往他耳朵里灌输八卦小道,俞家是花豹种这件事,在类人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俞叶舟突然热情似火的时候,苏杭就知道,他是到发情期了。
那场试镜的电影班底很好,苏杭形象与角色非常吻合,而导演更是有意启用新面孔。苏杭揣摩了三个月剧本,指望着这次试镜能令他跨出三流演员行列,却没想到被俞叶舟突如其来的发情给搅黄了,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询问情况的时候,苏杭正被金主摁在餐桌底下帮他口,形容淫靡狼狈。
他就那样荒唐地失去了唯一一次接触大荧幕的机会。
苏杭清楚明白,自己拿了钱就得乖乖地朝金主摇尾巴,说什么悔啊恨啊不甘不愿啊,岂不是当了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所以如今再提起这件事,他也是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想拿来恶心恶心俞叶舟。
半晌,苏杭慢慢俯低上身,视线落到与车里的男人平行,一抿唇角,眉尾眼梢顿时染上了一片难以言喻的风情。从车里的角度,俞叶舟甚至能直接看进他低垂的领口里去,瞧见两段潜伏在阴影边缘的精致锁骨。
这是倒旧账来了。
俞叶舟笑着靠在椅背上,他的袖口优雅地别着一粒蓝宝石袖扣,衬得整个人很冷感,而比黑色西装袖长出一小截的白色衬衫袖边更令他看上去十分禁欲,那只手指骨修长,保养得当。
他打开手提包,习惯性地拿出一支常年放在里面的润手霜,往手背上挤了一点,开始慢慢地揉搓。润手霜腻着滑着,将他根根手指都映出了清冷的光泽,俞叶舟涂抹得十分细致,好似那涂在手上的是什么极其昂贵的东西,而不是几十块钱一支的平价护手霜。
但也不奇怪,俞叶舟行事一向淡然,不骄不躁,从容不迫,不管是在谈判桌上与人争论一笔高达几亿的生意,还是在家里清洗一只满是污渍的咖啡杯,好像他的人生从来只有运筹帷幄。
就连在床上,俞叶舟的动作也只会让人觉得有高贵之感,并不因他手中拿捏的是润滑剂还是性\器,又或者只是一根廉价的香烟而有所差别,那会让人觉得自己是被掌控、被拥有、被珍惜着的,价值不菲,与他办公桌上那些亿万的合同等价。
只不过那一时的欢愉让苏杭模糊了“等价”的前提——那就是他得是个物件,一个漂亮的、需要人为保养的艺术品,一只花瓶。
苏杭看够了他的手,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决定继续去搞自己的约炮大业,刚拨通了出租公司的电话,宾利就从身侧慢悠悠追了上来。
俞叶舟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似乎在考量什么,终于在苏杭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想痛骂他一顿的时候,他出声问道:“买你半小时要多少钱?”
第十五章 成交
俞叶舟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似乎在考量什么,终于在苏杭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想痛骂他一顿的时候,他出声问道:“买你半小时要多少钱?”
“……”苏杭用仿佛是生吞了一只大蟑螂的怪异表情回头看他,他脑子还没从情事上饶回来,凶狠狠地道,“做什么?我约炮约的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再说……你只能干半小时?”
俞叶舟失笑:“想什么呢,单纯的买你半小时时间,帮个忙,跟我去见个人。见完你是去约炮还是去3P,我都不管。”
“哼。”苏杭白嘲一声,扭头继续往前走。
宾利在身侧不紧不慢地开,俞叶舟说:“十万。”
苏杭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市集上的大葱?我虽然没有太红,可一集四十五分钟的电视剧也不止十万。”
“二十万?”
苏杭嗤笑:“哦,真小气,升级成大萝卜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贵。”俞叶舟踩下了刹车,眉心一蹙,苏杭这会儿跟宾利走了几十米,此刻也不自觉地站住了脚,观察着车里男人的动静。只见他从手提包夹层里掏出一本支票夹,呲啦撕下一张,伸出车窗外面,大方道:“自己填。”
苏杭半信半疑。
俞叶舟望着他,笑容半真半假:“不骗你,就算你填上整个骏达传媒的市值,我也一份不落的给你,就看你……敢不敢收了。”
苏杭知道这是激将法,他虽然不吃俞叶舟这拙劣的激将法,但未必不吃这张支票单,他刚准备回归屏幕,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了去了,人情关系也得用心经营,更不说他现在没什么大牌代言,出门行头都得自己置备,哪一样不用钱?
他盯着那张空白支票,心里念道:可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啊苏杭!
俞叶舟:“上车。”
“……”三秒不到,苏杭就屈了,拽过支票钻进了副驾驶。
俞叶舟从后座拎过一个包,直接甩到苏杭腿上,眼角瞥了他一眼,吩咐道:“换上,别一副发春的表情,乳头都硬了,像什么样子,憋会儿。”
你他妈憋一个给我看看???
苏杭扯开自己的衣领偷偷往里看了看,确实硬了,他愤愤不平地拉开包的拉链,见是一套备用西装,一水儿的黑蓝色系西装外套配白色衬衫,满满的衣冠禽兽气息。
车子发动起来,很快汇入了车行道,俞叶舟从车窗反光里瞧了他几眼:“看什么,等我帮你呢?”
苏杭忧郁地唉声叹气,一边解开自己的领扣,说道:“我十八岁跟你的时候,才一米七五多一点儿,你一米八六,我得抬起头来看你;现在我都长到184了,你还是一米八六,还是穿着鞋量的……”说着他探头瞧了瞧俞叶舟的皮鞋:“唉,这鞋跟少说也有两厘米了吧……”
“……”俞叶舟生平第一次,想把他从高架桥上扔下去。
苏杭嘲讽完前金主的身高,慢悠悠拉下了半边衬衫,他皮肤白皙,肩头半露,衬在五光十色的灯光底下有种迷离之感,风流得仿佛是上个世纪歌舞厅里的脱衣舞郎,光影像是笼罩在他身上的柔和幕布,或斑或斓。俞叶舟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窥他,但不知是因为视觉误差还是灯光映衬,他竟发现苏杭头顶的发丝里,有些白花花的颜色。
“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跟着应和,不需要你做什么,像以前一样温婉贤淑就够了……苏杭!把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收一收。”
苏杭这才心不在焉地把快翘到玻璃上的脚收了回来,一抬屁股,褪了长裤,开始往身上套那件备用西裤。俞叶舟偷偷窥了一眼,从那片衬衫衣角里看见一点黑白相间的内裤边缘,小半个臀瓣陷在皮质的座椅里,他忽然想到这小兔子最近似乎在健身,那两瓣屁股果真更加圆润挺翘了。
兔子果然是兔子,发育的太快了,如苏杭所说,十八岁被包养的时候他还是个清瘦的少年体型,不过短短三年,他就像棵青松一样挺拔了。也并不是说不好看了,只是气质渐渐变得强硬,不再小鸟依人,如今俞叶舟与他共处一车,竟也觉得气氛沉隘。
他感觉到了,身旁坐的已不是当初那个青葱少年,而是一个发育完成的野性勃勃的男人。
俞叶舟正胡思乱想,突然从手边响起一声痛呼,他一转头,见苏杭捂着脑袋缩在靠背上,原来是提裤子的时候一不留神撞到了车顶的天花板,咚得一声。
他这一下撞得厉害,嘴角都委屈地瘪了,还气呼呼地低声骂着什么。俞叶舟笑了下,拐下高架桥,驶入人流较少的辅道,车道两旁是秃了的枝桠,远处小区广场里传出广场舞的音乐声,雪落在地面,很快悄无声息地融化,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世俗祥和里。
路灯不甚明亮,俞叶舟从这片喑暗中伸出手去,宽大温暖的掌心落在苏杭的头顶,像以前包养他时那样体贴,轻轻地揉了揉,说:“小心点。”
苏杭别开头,极不领情:“不要你管。”
俞叶舟没说什么,揉完继续专心开车,直到宾利拐进了一条河岸路,慢慢停在一家酒吧门前。
苏杭抬头一看,店门前当真挂着一把淡蓝色的伞,上面缠绕着精致的小碎灯,不禁惊讶道:“怎么也是这里?”
“怎么,你跟人约炮也在这里?”俞叶舟拉起手刹,故意反问他,“那还真是巧,看来你约炮对象挺会挑地方,这里的酒和食材都是直接从国外空运来的,老板品味不错也懂规矩,即便不来喝酒,只是坐坐也很舒服。以后那些乌七八糟的野吧少去,也少跟乱七八糟的人约,类人发情期来得凶猛,精虫上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视线瞥到苏杭,突然住嘴了,只说:“我不想把钱都用在你的危机公关上。”
最后一句是专门说给苏杭听的,听着是在谴责,但咂摸着好像有点抱怨的味道。
苏杭摸摸下巴,眨着眼与俞叶舟对视了几秒,笑容诡谲:“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我发情期不跟别人约,那跟谁约?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