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什么缘故,墙下有一小块地方地面坑坑洼洼没有填平,和幕墙之间形成了窄窄的缺口,一只白色的小猫舒展身体偷偷爬了进来。
“喵~”
逢云几乎是惊喜:“有猫!”
餐盘里的早餐正冒着热气,小猫嗅着香味过来,毫不认生地坐到逢云脚边,仰起头小声喵喵叫着。
“怎么会有猫啊?”逢云开心的问。
“这小猫早上经常钻进来要吃的,哎,馒头不行,掰块包子。”
逢云听从韩联的指挥,把大半个包子都喂给了猫。他脸上的笑忍也忍不住,眼角眉梢都是快乐:“你看它有几岁了?”
“几岁?”韩联挑眉回到:“一岁都不到,顶多五个月。”
“这么小啊。”逢云感叹着。
韩联靠着座椅靠背上:“是啊,我家猫半岁时候差不多也这么大吧。”
“你养了猫?”
“初中的时候捡了一只小猫崽,刚到家的时候巴掌这么大,现在变成一只肥猫,天天摊在阳台上晒太阳。”
“真好。”逢云羡慕地说:“我家里不让养动物的。”
小猫就着逢云的手慢条斯理地嚼着,剩下一小块面皮就不吃了,喵喵着蹭了逢云的腿,又从缺口钻出去跑远了。
逢云十分快意的迅速吃完剩下的早餐,还不忘笑道:“小猫真挑食。”
韩联已经吃好了,坐着等逢云:“是,猫都是很挑剔的。”
早餐的小插曲让阴霾的星期一也不那么讨厌了。
逢云和韩联在楼梯口碰见教语文的老师费淑仪。
“老师好。”逢云乖乖打招呼。
“费老师早。”
“你们好。韩联你的风纪扣,像什么样子。”
韩联嘻嘻哈哈地和冯老师闹几句,象征性地把扣子扣上,一转身又给解开了。
逢云有点羡慕韩联,不光是养了猫的缘故。逢云和老师说话总是觉得不自然,就像接受小考。迎头遇到还好,问好之后这考验就结束了。要是刚巧遇到和老师同路,那简直要尴尬坏。韩联似乎就没有这样的烦恼,逢云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左边的室友,这人和老师交流几乎得心应手,费老师虽然开口就挑他的毛病,但是半分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开学第二周,一切开始正式运行。逢云终于开始感受到高中的紧张。老师们一刻也不松懈,课程铺满课表上的每一分钟,临到讲完布置一堆作业。课间仍有很多同学待在座位上奋笔疾书,倒不是这些十几岁的学生全都刻苦如斯,很多人都是秉着早点写完作业早点松口气的心思。
渐渐地,他们发现原来作业是写不完的,今天的事情做完了并不代表明天就能够松懈,那句话怎么说的,忙完了这一阵就可以接着忙下一阵了。
第3章 第 3 章
入秋后天气渐渐凉快,早餐来讨食的小猫长大了一圈,逢云发现好些学生都会在饭堂偷偷喂它。
不知道谁给小白猫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狮,渐渐就在学生中间叫开了。
逢云走在校园里,偶尔见到绿化带里冬青后面有白色的小身影一闪而过,心里就浮起一小朵欢快的浪花,像和熟人街头相遇。
晚间下了雾,薄薄地浮在夜色里。逢云锁上教室门,拎着英语书往宿舍走。因着那同一个战壕里的坏运气,意外地和伍书可熟了起来。又因为伍书可还要更倒霉些,逢云偶尔也会晚上最后走替她锁门。比如今天,她火急火燎地要赶着回去洗头发,钥匙往逢云手上一扔就走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高伊吾在做教辅,逢云瞄了一眼,是数学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远胜数学老师讲课的进度。
蒋晓光窝在床上翻一本读者,见到逢云回来忙道:“把那本青年文摘换给我。”
逢云将桌子上的书扔给蒋晓光。语文老师甫一开学就给学生推荐了几种杂志,说是上面很多事例都能用到作文里去。一时间班上大肆流行起鸡汤杂志来。
洗漱好躺倒,逢云翻了两把英语书才从枕头底下摸了本异域魔刀出来,这是本连载超过五年的网络小说,目前已经出版了六本,整个大系列远远望不到结尾。韩联瞧着逢云趴在枕头上:“第四部 你看完了没?”
“还有,”逢云捏了捏剩余的厚度:“一百来页。”
韩联想了想,捡了蒋晓光换下来那本读者,先翻到后面看了笑话再倒着往前看。
十一点半,刺耳的电铃声响起,灯管准时熄灭。逢云无声地叹口气,把书放回枕头底下。
高伊吾开着充电小台灯收拾了桌子,也摸上床:“你又帮伍书可锁门了?”
“嗯。”
“哎哎哎,”蒋晓光小声怪叫:“我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呢!”
“不是……”
逢云刚想解释,舍管手电的光从宿舍门下一闪,一个声音严肃地说:“都睡了啊,别说话了。”
等电光走远,逢云才接着说:“她今天要洗头发,女生洗头,挺麻烦的吧。”
“那是,”韩联正爬梯子:“于大双说姜可盈每次洗头都要一个小时。”
黑暗里响起蒋晓光的窃笑:“人沈逢云和伍书可不是那么回事。”
逢云也跟着笑,笑完还是认真解释:“那真不是。”
高伊吾翻个身,说:“逗你呢,别理他们。”
高一过了两个月后开始周六也要上课了,逢云用来聊以喘息恢复精神的周末一下就被砍掉一半。随着时间的推进,他面对同学的时候也自然了很多,和室友在一起堪称轻松了,宿舍也成了整个学校里少有的让他舒心的地方。
逢云那套异域魔刀在班上小范围地流行了起来,流转了一圈再回到他手里的时候封面已经皱得像咸菜一样了。
倒是有另外一本日本作家写的小说,借给同桌的蒙菲,还回来时外面包着报纸做的书皮,里面也干干净净,和借出去时没两样。
到了十一月,白昼明显变短。逢云早读时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缓慢拖沓地亮起来,那点天光也明亮得十分敷衍,厚重的云层遮住太阳,远处的高楼在烟尘中只剩一个冷酷的影子。
期中考试就快到了,班里的同学在紧张之余也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高一九门功课,门门都是重点——虽然按照规定是高二才文理分科,但近几年来附近的几所高中相继推行提前分科,所以高一第一学期两次集体考试的成绩对分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期中考共三天,安排在了周三到周五,那意思就是周六周日两天都放假,难得地给学生一个完整的周末。
真正到了考试的日子,逢云发觉自己反倒轻松起来了。每天三场考试,没有作业,不用上课,考试间隙就呆在宿舍复习。复习也很随心所欲,翻两页书,看一看做过的试卷,再走半小时神,时间过得很快。
周五中午,逢云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捧还捧着他的小说。祝鼎一毛毛躁躁地推门进来,道:“韩联,吴俐明天还带一个初中同学一起去。”他转头看见逢云,大声怪叫道:“考试你也看小说,真学霸不露相啊。我就惨了,上午选择题就错了四道……”
逢云有点不好意思,道:“不是的,我只是……”
“我还不知道你吗?”祝鼎一又道:“我就惨了!”
逢云不知道这种急切的主动卖惨到底有什么用,只是听见祝鼎一这样大声嚷嚷,自觉相当窘迫,赶忙合上小说把地理书掏出来。
“吵死了。”高伊吾把书一扔:“他看什么你管得着么!”
祝鼎一揉了揉鼻子,抬手拍了拍睡在床上的韩联,稍微收敛了声量,道:“你听见了吗,吴俐带她同学……”
“知道了。”韩联翻个身:“多大的事。晚上□□上说。”
很快宿舍里恢复了平静,韩联接着睡觉,高伊吾执了笔沙沙地写。逢云仰躺在床上,手举着地理书离脸一尺高,视线快速地扫过书上的图片,心想原来他们一起约了出去玩。
考完最后一场,整个学校都是撒欢的学生。
逢云收拾好东西没有直接回家,一个人听着歌走路去两站外的一家书店。那件书店只有一间门帘,里面重重叠叠地全是漫画,老板却是个乏味的中年人,时常翘着脚窝在最里面的收银台背后,用破旧的惠普台式机看谍战片。逢云对这里了如指掌,哪个架子放了什么一清二楚。他大致巴拉完一遍,挑了两册新进的单行本。
离开书店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傍晚仍然阴沉沉的,马路上大小车辆挤得水泄不通,焦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逢云左手轻轻扯着耽美文库带在往来的人流中穿梭,然后十分意外地在就近的公交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联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飞快地点着,少年身形挺拔高大,孤愣愣地立在公交站牌旁边。
逢云顿了顿,走上前招呼道:“韩联。”
“哦,是你,这么晚回去啊。”韩联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又回到手机上。
逢云望着车流,心里想着要说点什么,这样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觉得突然找个话题来说显得很刻意,于是这沉默被拉得更长,更加失去交谈的机会。他也摸着手机,想查查实时公交。
“对了,”韩联终于率先开口道:“我是不是没加你□□?”
“噢噢,好像是的。”
两人加为好友,韩联又说:“明天我们去穆善园玩,你去吗?”
逢云一愣,刚要开口又听韩联说:“你的车来了。”
他一抬头,果然看到309慢悠悠地滑过来。
“你先走吧,晚上再说。”
逢云之所以会一路走来那家书店,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附近的公交站是309的第二站,一般乘客很少,上车后还有座位。
对他而言,生活是以周为单位的——每周放学回家那个下午总是最快乐的,坐在遥遥晃晃的车上,前方短暂的休息日还完整地等待着自己。
他看着窗外的高楼靠近又远去,漫不经心地想着韩联说的“我们”,是他和祝鼎一吴俐他们么?他握着手机想问问还有哪些人一起,又觉得人家顺口邀请下自己,回答去或不去之前这么问有点冒犯。
真是奇怪,平时和他一个宿舍一起吃饭已经谈得上熟悉,在学校外面遇见却仍像刚认识的人一样有点尴尬。穆善园逢云是知道的,市郊的一片明代古建筑,原本是某位大地主家的庄园,先前一直处在封闭修复的状态,这几年经过修缮后才开始对普通民众开放。
去不去呢?他问自己。
其实是有点想的,他自上高中以来还没和同学一起外出过。可是自己和祝鼎一吴俐又不熟悉,还有别的同学就更没话说了,甚至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和韩联这个室友也是很陌生的。
如果就在韩联刚刚问过时就回答,第一个念头肯定是“好的”。逢云在车上坐了二十分钟,各种顾虑就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临到下车时已经沮丧的决定,要拒绝掉这难得的邀请。
已经快七点,晚秋的天暗下来,路灯却没有如往常一样亮起,街边店面也一片黑暗,间或有应急灯冷冷的亮着,晃得人眼花,看着路面都是重重黑影。
原来今天停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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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下午回到教室的时候,祝鼎一正表情夸张地和伍书可讲述周末出游的事:“……钟羽荣耽美文库都打湿了,韩联的饼干放她包里全泡了水。”
伍书可偏头看祝鼎一手机里的照片:“姜可盈家那么远也去了呀?”
“嘿!”杨术坏笑着道:“于大双去了她当然也去。”
“哟~”一群人哄笑。
“你们要死啊!”姜可盈转过头来笑骂。
逢云默默地把耽美文库里的东西往课桌里顺,心里有点羡慕,又有点小小的后悔。
他的性格里天生有这样瞻前顾后的因素,不论作出怎样的选择,事后时常追悔,惆怅地想如果当初走了另外一条路,或许现下的境况会更令自己满意。
第4章 第 4 章
磨磨蹭蹭地到了七点钟,班主任照例来教室里巡视,身后跟着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生。
“咳咳!”郝德均清清嗓子,把埋头赶作业的学生们呼唤起来,道:“大家看到了,这周我们班有一位新同学。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男生走到第一排最中间,张嘴大笑,然后利落的一挥手:“大家好,我叫饶东东,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啦!”
饶东东的座位被安排在了逢云左后方。郝德均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双手背在身后捏着手机,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后方窃窃的说话声一直没断过,中间夹杂着新同学爽朗的笑声。不过一个晚上自习的时间,逢云旁观者着南来北往的交流,已经不用主动问就知道了这位叫饶东东的同学之前在第十五中学,因为早恋被老师发现,收到了请家长的大招,两个学生的家长在教师办公室和班主任商讨了大半个下午,达成了“不能再让两个孩子有机可乘”的共识。而饶爸爸认为儿子身为男子汉,积极改正错误一事上理应作出更多努力,于是饶东东转学,传闻中的女主角仍在十五中就读。
“哇噢,”李妙坐在逢云前面一排,离饶东东更远,此时也支着耳朵关心起后方的八卦,听到这一节时小声惊叹。
也就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新来的饶东东和周围同学迅速打成一片,下课时跟杨术王钟勾肩搭背地去食堂吃宵夜去了。
逢云心里羡慕地不行,觉得自己于人际交往上是个十足的白痴,念了大半个学期的书还不如人家一个晚上的自习。
第二天乃是周一的修罗场,昏昏沉沉的早起,行尸走肉般进了教室。课上到第二节 中间,远远地听到乱糟糟的吵闹声,过一会儿甚至听见有人用喇叭放起哀乐来,夹杂着尖声哭叫,歇斯底里。
语文老师皱着眉,对突如其来的噪音很是不满,提高音量语调生硬地讲完了剩下的课文。
中间还是十分钟的眼保健操,学生们像模像样地揉着,音乐一结束就有人噌地飞出去探查。
阳台边挤满了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原来有将近二十个人围在学校门口,有人拿着放哀乐的喇叭,有人往校门里大把大把地撒纸钱,有人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还有人不管不顾地要往学校里冲,被校门口的保安吃力地拦住了。
“听说是高三有个男生,上周四晚上回家,在滨江路翻过栏杆跳下去,摔在防洪堤坝上,第二天早上才被晨练的人发现。”
“噫——那还有的活?”
“肯定没得活啊,不然家长闹什么呢!”
“好好的为什么自杀啊?”
“为了学校食堂太难吃,士可杀不可辱。”
校门口的人还闹着,楼上看热闹的年轻学生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就慢慢散去,课间快结束的时候,派出所的警车闪着灯鸣着笛来了,等到第三节 课上课的时候学校已经安静下来。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蒋晓光在水池边洗昨晚泡的衣服,韩联坐在床边,两条腿伸到栏杆外面,和逢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高伊吾照例做着题,一支铅笔那在手里转得像朵花。
午饭吃饱喝足了,人人都懒洋洋的,蒋晓光那边哗地到掉一大盆水,道“哎,听说早上校门口闹事的家长开口要学校赔五十万呢!”
“高三有这么恐怖?”逢云惴惴地问,他想的,必定是学业压力过大才导致那位师兄一跃而下的吧。
“大概吧。”韩联伸个懒腰,倒下去看着天花板道:“我打篮球认识一个高三的,是那个男生的同班同学,他们大部分人平常都是十二点睡,星期天一早就要来学校,连着考两套题,两个星期就能完整的考一遍语数外综合,整个年级一起排名,平时每天都有小测……”
“这也太夸张了!”蒋晓光晾了衣服回来,道:“我们以后也要这么搞?”
“应该都是这样吧。”逢云失望地小声回答:“伊吾你说呢?”
高伊吾扶了扶眼睛,放下笔回答道:“每届学生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们也是迟早的事。”
“要死啊,天天考试还没有周末,一个星期就周六晚上住在家里!”蒋晓光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