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渊极速调动全身气息,将那结界稳固不少。结界与束缚的力量呈水火之势,旗鼓相当。
慕容二人齐齐发力,葫芦里遽然爆发出滚烫岩浆般的流火,将数千把银白光剑推动着朝司马渊射下,一时间气势奔腾仿若千军万马俯冲而来。
司马渊长啸一声,两手运力“啪”地打在结界上,堪堪撑住结界。
流火与光剑接踵而来,密密麻麻地抵在司马渊越来越薄的结界上,蓄势待发,只要司马渊稍有松动便可将他万箭穿心。
司马渊被巨大的压力震得心神动荡,哇地喷出一口血来,两手还死死撑在头顶的结界上。他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舔了舔下巴上的血,语气森寒:“假借逆转大阵遮掩背后的伏魔剑阵,故意破开石牛镇的结界放我进来,诱我入局……你们可真是厉害啊?!慕容白!公子羽的诅咒你破不了吧?没有逆转大阵,你也一样是个死!”他的眼中含着□□裸的恶毒,又转眼看向慕容青,“慕容青……枉我如此欣赏你,却不想你竟也这般懦弱!你忘了慕容白有多苦了吗?你忘了这些愚蠢的凡人是怎么对他的了吗?你怎么能和他一起犯糊涂?!慕容白会因为你的糊涂送命的!”
慕容白听他如此言语,立即侧头望向慕容青,果见慕容青目中魔气毕露。他紧蹙双眉,朝慕容青低喝道:“静心!别忘了他会千盅术。”
慕容青被这一喝叫回了魂,立时闭目调息。
司马渊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浑身骨骼仿似被压碎,肌肉也如同被撕裂。结界越来越弱,光剑离他越来越近,他仍不死心,喘着气邪笑道:“慕容白,你现在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慕容白嘲讽地看着他,挑眉道:“戏做得不真,怎么能引你出来呢?”
司马渊面色惨白,手肘已被压弯,结界薄弱蝉翼。他张了张口,却再无力说话,血液如开了闸的河水奔涌流出。
慕容白剑眉一横,两手结印一掌拍在虚空中,银色光波哗啦啦地荡开,万千光剑以摧枯拉朽之势刺进司马渊的结界。
司马渊却抬眸深深看向慕容白,扯唇笑道:“慕容白,我等着你死的那天。”语毕,他手中力量再也撑不住,结界“刺啦”一声裂开,无数光剑齐刷刷穿透他的身体。
司马渊的身体化作齑粉,风一吹就四散开来。
司马渊……就这样死了?
慕容白有些恍惚,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少顷之后,司马渊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石牛镇上空:“后会有期……”
“傀儡术……”慕容白咬牙切齿,目光紧紧盯着“司马渊”被碾碎后剩下的那颗珠子,蹙眉道:“果真是狡诈之徒!”
“真身一定在附近!”慕容白指尖微动,散开神识欲要探寻司马渊的气息,岂料才一调动神识就体力不济,心脉剧痛袭来,慕容白身躯微微一震,甩了甩头。
此时慕容青已然睁眼,眸中魔气消匿,面色一派沉静。见慕容白面如纸色,立即以魔气割破手指递到慕容白唇边。
慕容白浑浑噩噩地抬眸看他一眼,冷着脸推开他的手,别过头去。
慕容青看着已经往外渗的血,捏过慕容白的下巴将手指伸入他口中,拧眉道:“莫要浪费。”
慕容白一接触到慕容青的血便觉有鲜活的力量灌注全身,令他的身体着迷于这种力量,止不住地想要吸干慕容青的血。
慕容青看着意识迷离地吮吸着他手指的慕容白,指腹酥麻的感觉沿着手指一直传入心脏,似有电流窜过全身。慕容青眸色暗沉下来,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昨夜两人肢体间的交缠,回想起慕容白伏在他身上深深浅浅的进出时隐忍又欢愉的神色。
昨夜,当慕容青冲动地对慕容白吼出那句:“只要你这二十几年能有一件事是为你自己而做的?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灰幸患履悴皇俏苏庑┪涯曳希∥揖头牌孀笳螅隳闳ニ馈!?br /> 慕容白只答了个“你”字,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却在两人□□相对,在他即将进入慕容青体内时,低低道:“我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便是遵循自己的心,与你享这最后一晌贪欢。”
慕容白以为那是二人结束前的最后一次疯狂。他原本是想,待到做完这场□□,便自绝于白雎剑下,双生咒会让慕容青也随他一起亡去。他已经护不了金刚封印,总要把慕容青这个祸患带走。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慕容青竟真的将那一时的气话当做了承诺——竟真的考虑着放弃逆转大阵。
他永远也无法知道,慕容青在听到他的回答时心中的悸动,兴奋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只消他慕容白一句话,便让慕容青丢盔弃甲、狼狈落败。
深夜里,慕容青紧紧抱着慕容白的背,心内天人交战。一边放不下要让慕容白活下去的执念,一边又再舍不得让慕容白痛苦绝望。
慕容白感觉到慕容青的挣扎,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慕容青,似乎越来越能理解他,性子也似乎越来越温和了。沉思半晌,慕容白已有了推测。之前慕容青刚恢复记忆时,性子还极为暴躁,残忍又暴虐,甚至……不惜强了他。可在那个下午之后,事情开始有了转折。慕容青动怒的次数少了,言语行动也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而到如今,两人再次结合过后,慕容青的态度已经软化至此了……
慕容白隐隐约约地猜想,自己与慕容青,一个代表着修仙道,一个代表着修魔道,同出一源,彼此排斥又互相吸引。慕容青的魔气能介由交合侵袭自己体内,自己的清气也必然能弱化慕容青的魔障。
慕容白苦笑一声,自己原不曾想过这许多,只不过想真真切切地面对一次自己的心意,却不想还是掺杂了这些复杂的纠葛。
原本只是……想纯粹地爱他一次啊。
窗户没关,夏夜里的蝉鸣透过明亮的月色传入两人耳朵里,分明是该惹人焦躁的声音,两人的心却都出奇的静。
慕容白犹豫很久,还是道:“我之前曾问过你,若除了逆转大阵,还有旁的办法能让我活下去,你待如何?”
慕容青未答话,两手收紧,将身子更贴近慕容白。他们都知道,要治疗早衰,非逆转大阵炼丹不可。
可事实并非如此……还有一个更加能彻底根治的办法……
“四大家族都身负公子羽的诅咒,虽不尽相同,但都深受其扰。我慕容氏的早衰只是其一。”
“若要论如何治疗,最先该想到的……应该是破除诅咒,而不是炼丹续命。”
“只是,公子羽的魂魄被囚禁于封魔浮屠塔内已有数百年,却从无人知晓封魔浮屠塔在何处。它甚至……根本不与我们在同一空间里,也或许在某个时空的罅隙中。”
“找到公子羽的魂魄,将其打入轮回——我之前绝口不提这个想法,因为这种做法成功的可能性不及万分之一。”
“毕竟,”慕容白涩然一笑,“四大家族历代先祖寻了那么多年,都未能找到过封魔浮屠塔……”
所以到了后来,大家也都再不对这个想法抱任何实现的希望。一百年两百年的过去,四大家族的后人渐渐都再也不会打这种堪称异想天开的主意了。
异想天开。
尤其在如今慕容白大限将至的时候,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封魔浮屠塔破除公子羽的诅咒?
但凡慕容青还有一丝理智,也不会放弃逆转大阵去追寻一个希望渺茫的幻影。
夜里起了风,窗柩砸在墙上哐哐作响。
过了许久许久,慕容青才闭着眼一声轻叹,“你赢了。”
慕容白赢了。
慕容青的情感战胜了理智。
于是有了今日这出戏、这场局。
申时,关州里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群人,个个身着戎装、气势汹汹,正是王佑仁在甘陕一带的旧部西北大军。
这批人精神振振,押送着两辆囚车,囚车里挤满了一堆衣衫褴褛的人。
王元芳和贺小梅站在窄巷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街上这一行人。
“小梅,你看那人。”
贺小梅顺着王元芳扇尖所指方向看去,见那是第一辆囚车里坐着的一个黄衣男人。
“那人是……”贺小梅皱着眉,瞪大了眼又看了看,忽然面色一肃,“水仙教的人。”
王元芳点头,“看来我没认错。”
“西北军镇压□□,借押嫌犯之名回北都述职,怎会押了水仙教的人?”贺小梅的目光细致地扫过囚车里的人,勉强又认出几个水仙教徒。
王元芳拉过贺小梅的手拐进巷子里,道:“慕容白跟我说晋磊早已叛变,我其实是信了七分的。”
贺小梅静默了一会儿,敛眉轻声道:“那你爹呢?”
王元芳不假思索道:“我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我……慕容白的话我不敢尽信,可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我爹的确清白干净……毕竟他与屠龙堂关系密切已是事实。”
贺小梅深深看他,沉吟着道:“我们来做个假设。如果你爹与屠龙堂勾结谋反,而晋磊又早与他们里应外合。为何晋磊会抛开屠龙堂单独行动,而又刚好在洛城……且只在洛城?”
晋磊若真要以武力谋逆,水仙教最主心骨的势力都分布在北都周围,怎会跑到洛城这么个偏僻之地用一个分坛来打草惊蛇?
“洛城位置特殊,朝廷鞭长莫及,而西北军驻守之地又与洛城相隔不远。”王元芳拧着眉,扇尖儿蹭了蹭下巴,“水仙教不过一个江湖帮派,以蛮力攻进宫城难度太大。所以,他们要借洛城□□让驻守边地十数年的西北军被圣上记起,被圣上召回京述职。”
贺小梅点点头,又补充道:“那些水仙教徒表面上是被关押的暴徒,实则是西北军的帮手。”
而且,若真能弑君,罪名便可尽推至这些暴徒头上,让他们当这替死鬼。
戌时,西北军一刻未停地出了关州主城,来到关州边境,临近芒城的荒地。
因着天色渐晚,将士们也正需进食,为首的张、林两位将军便令下属原地驻扎,歇息一夜再向芒城进发。
芒城之后,便是北都。
众人席地而坐,打猎的打猎,摘果的摘果,拿干粮的拿干粮,虽各做各的,却也井然有序。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众将便已整装待发。
忽听远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人锦衣华服坐于马上,至军帐前停下,亮出一块金牌,对军帐前横矛相对的士兵道:“张将军、林将军何在?!”
帐内人闻声急急奔出,见那金牌后面色一惊,又端详马上之人半晌,抱拳道:“王大人,快快请进!”
王元芳下马入帐。彼时两位将军正在营帐内交谈些什么,见王元芳行来,立即起身迎他。
王元芳抬手阻了二人动作,却径直坐在主位上。
张将军道:“王大人怎的亲自来此?可是尚书大人有何吩咐?”
王元芳清了清嗓,道:“北都之事有变,父亲命我前来带信,这几日断不可贸然入京。”
林将军眯了眯眼,语气不善地哼道:“皇帝亲命我等入京,如今又能有何异变?”
王元芳见他满脸的不信任,心下一怵,立时蹙眉怒喝:“放肆!”
张将军立刻上前替林将军赔礼道歉,神色间却也有着不赞成,道:“王大人,究竟有何变故,不妨细细说来。”
王元芳冷着脸道:“你们可还记得父亲交待给你们的事?”
“当然记得。”
王元芳却勾出一抹冷笑,斜乜着二人。
张将军愣了愣,被王元芳看得有些心慌,道:“尚书大人命我等借平判之名带水仙教徒入京,共剿昏君。我们路上未曾走漏一丝风声!大人若是有何意见,尽管直说。”
听罢,王元芳心中狠狠一沉,他与贺小梅果然想得不错。自行猜测是一回事,确定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罢了,与你们无关。只是圣上近来龙体微恙,父亲进宫赴宴的日子延后了,圣上也早已闭门谢客。你们此时去了也进不了宫。”王元芳心中微乱,胡乱编了个谎来拖延西北军进京的步伐。
林将军不屑地哼了声,道:“这也并非什么大事,不妨碍我等先进京候命。”
王元芳失了耐心,冷道:“父亲说了,时机未到,让你们按兵不动。这是军令,谁敢不从?!”
林将军梗着脖子还待再反驳,张将军拉了拉他的胳膊,对他摇摇头,又上前对王元芳掷地有声道:“皇帝昏庸无能,朝廷弃我等于不顾,尚书大人救我等于水火,我等誓死效忠尚书大人!大人有令,莫敢不从。”
王元芳扫了二人一眼,展唇笑了笑,道:“父亲能得二位与诸将士鼎力相助,深感欣慰。我亦早听闻两位将军骁勇善战,待到时机成熟,还望得见二位风采。”
张将军闻得此言,更是满腔热血沸腾,对着王元芳好一番慷慨陈词。
而另一头,贺小梅正拿着王元芳给的玉牌快马加鞭往皇城赶。
历经一日一夜的奔波,贺小梅终于穿过芒城到了北都,立在了皇城正门外。
此时他早已易容成了王元芳的模样,又拿了王元芳的玉牌,自是顺利入得宫城,在宫女的带路下行至昭元殿外。
太监进去通报过后,贺小梅终于见到了当今皇帝吕承志。
只是……这皇帝也忒年轻了些……
贺小梅原不曾关心过朝堂之事,乍一见如此年轻俊郎的皇帝,还有些发愣,一事竟忘了面前的人是九五至尊。
而正与皇帝下着棋的宫妃见他讷讷之态,微微蹙起一双柳叶细眉,低低道:“愣着干嘛?你怎的连礼数都忘了?”
贺小梅这才回过神来,却又慌慌张张地不知如何行礼。
贺小梅心中发急,又惧于皇帝的威严,索性当着皇帝的面将面具撕了,直接半跪下抱拳道:“草民贺小梅,有要事禀告!”
那宫妃眼见着贺小梅玩了一出变脸,吓得瑟缩了一下,躲进皇帝怀里,眼却微眯着打量起贺小梅来。
吕承志虽也惊了惊,看他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到底还是稳住了,只皱着眉头防备地看着他。
贺小梅又将王元芳给的玉牌掏出来,两手举着呈给吕承志,理了理思路,将王元芳和他在关州的所见所闻据实相告,还将屠龙堂的“屠龙计划”也一一讲明。
吕承志拍桌怒喝:“荒谬!大胆狂徒,竟如此构陷尚书大人!”
贺小梅呆了呆,看着被皇帝拍在桌上的玉牌,一时竟不知他说的狂徒是指自己还是王元芳。
“皇上,王元芳是王佑仁的儿子,他又不傻,怎会平白无故诬陷自己的父亲!”贺小梅几乎要被这皇帝气得吐血。
吕承志张了张口,还未说话,旁边的宫妃已经指着贺小梅的鼻子咬牙道:“你这无耻小人!造谣本宫的父亲谋反,还侮辱本宫的胞弟,简直罪无可恕!”
贺小梅怔住,这才反应过来,王元芳的姐姐郦妃娘娘,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贺小梅记得王元芳说过,他的姐姐是个明辨是非之人,在家国大义上的觉悟绝不亚于他。于是贺小梅忙不迭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这是王元芳给娘娘的亲笔信,还请娘娘细看。”
却不想郦妃只展开信纸马虎扫过一遍,便冷笑着折回去,“啪”地一声摔在贺小梅脸上,“这根本不是本宫弟弟的字迹。”
贺小梅彻底懵了——这信是前夜他亲眼看着王元芳写的,那时他还在一旁磨墨呢,怎会不是王元芳的字迹?
难不成在路上被调了包?
贺小梅捡起落到地上的信,打开看了看,瞪大了眼对郦妃道:“娘娘!这分明就是王元芳的字迹啊!”
郦妃却再不答他话,转头对皇帝道:“皇上,此人妖言惑众,不知在哪儿偷了这玉牌,意图污蔑臣妾父亲和弟弟,他的话万万不可当真啊!”
吕承志拍了拍郦妃的手以示安抚,然后深深看着贺小梅,眸色复杂,道:“尚书大人自先皇在世时便一直忠心耿耿,西北军也驻守边境十数年不改初心,朕绝不有疑。你从实招来,是谁指示你这样做?你又是从何拿到的玉牌?”
贺小梅听到郦妃那番话时心便已凉了大半,此刻又听皇帝如此糊涂,心中又急又气,暗道这样蠢的皇帝丢了江山也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