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一门忠义,韩父怎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与一纨绔恶霸, 况韩父早已为韩汐指有婚事。”
胡为转身,低头看着韩允,“所以那日吴昊才会向韩况求娶韩汐, 如此看来,二人情投意合!那么为何韩家还是被灭了门?”胡为越想越糊涂了,韩家与吴家简直就像一团乱麻。
一语激起千层浪,胡为口中的灭门两字叫韩允整个人重重一颤,熊熊的烈火,坍塌的房屋,面目狰狞的纵火者,火中挣扎的人,一个个片段接连不断涌入脑海,似要将他整个人淹没。韩允狠狠的捏起拳头,似要捏碎心头的无边之恨。
“因为,韩汐死了。”韩允咬牙道。
“什么?”胡为不可思议的盯着韩允,“你说什么?”
“韩汐出逃失败,当晚在闺房喝下了毒酒,毒是没有解药的鹤顶红。”说完,韩允重重一拳垂在桌上。
“怎么会是这样!”胡为越发诧异的看着韩允,“按你所说,韩汐在韩氏被灭门前已死,那么那日与你调包的人不是韩汐,那么又是谁?”
心头一痛,韩允站起来,面上极其不悦,“那是韩家故事以外的事。”
韩允绕过胡为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复又停下,韩允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短刀,嘴角冷笑,“胡公子很聪明,应该知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是不利。”
胡为闻言,反倒是一下子坐到凳子上,两只手抱着后脑勺,整个人微微后仰,表现出一副慵懒的样子,缓缓开口,“是吗?莫非韩兄与胡某相处这些日子,韩兄还未对胡某有所了解吗?”
“唉!”胡为又叹了一口气,面色颇为无辜,“我可是对韩兄了解得很呢。”
韩允顿住脚,愣了一下,突然转过身,抽出刀压在胡为脖子上,面色冰冷,“胡公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各有目的,才暂时站在一条线上,我们,不会是朋友。”
“呵~”
胡为突然一声轻笑,接着越笑越大声,抬起一只手捂着嘴,丝毫不顾虑脖间的刀,“韩兄你何必这样一副样子,弄得我好想是个刚给你表了白要不停缠着你的小姑娘,此刻被你拒绝了。”
韩允紧紧盯着胡为,目光扫过他嘴角那抹不羁的笑意,将刀从他脖子上移开,重新收回到腰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呼~”
胡为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倒在桌上,过了一会,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有些痛,但不见指尖有血迹。放下手,坐正身子拿过茶杯倒了一杯茶,小饮了一口,嘴里自言自语,“韩家以外的故事么,不肯说么?”
入暮时分,整条街道显得极为空旷,左右的小贩此刻都已收了摊,之前热闹的吆喝一声也没有了。
“驸马爷……”
溪声紧紧的跟在楚徇溪身后,街道上她们两人的脚步声极为清晰,“驸马爷!”溪声加快脚步走到楚徇溪身边,叫了她一声。
“驸马爷,天色已晚,我们是去驸马府,还是公主府?”按理说驸马爷是该回驸马府的,可这些天驸马爷又一直呆在公主府,故而溪声一时有些糊涂。
楚徇溪脚下没有停,手中扇子敲了一下溪声,“有区别吗?”有区别吗?要不是那日被掳去了公主府 ,她都不知道原来她以为不能接近的公主府其实就在驸马府的背后。
溪声点点头,思索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还是有的。”
“你笨啊,要是回驸马府我会这么一路走得这么急吗!我会这么急得连用扇子敲你都不停住脚吗!现在这个时候,公主一定已经回府了!咱们自然是去公主府啊!”
溪声抬头往四周看了看,一排紧闭着大门的房屋冒出缕缕炊烟,风吹得落叶遍地飞,溪声拉了拉楚徇溪的衣袖,小声到,“驸马爷,这样安静的街道,我听着我俩的脚步声,怎的心头突然一阵渗得慌?”
楚徇溪偏头看着她,她的身后,一片片干枯的落叶在地上滚开滚去,不时发出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声响。楚徇溪收回视线,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心里渗得慌。”继而想了想,又道,“溪声,公主若问起今日你我出行之事,你如何回她?”
溪声眼珠转了转,费力的想了想,“驸马爷买了一只玉簪,随后领着溪声去了烟花之地,接着驸马爷见了头牌,命溪声在门外等候……哎哟……驸马爷你怎么又打我?”话说到一半,溪声抱着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刚才打了她一下的楚徇溪。她的脑袋被清河姑娘的丫鬟揍了还很痛啊。
“溪声,你这死孩子,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气我,什么叫烟花之地?那叫倚红楼!倚—红—楼,就算是烟花之地,那是高雅的烟花之地!别弄得咱俩好像逛了廉价妓院似的!还有,什么叫命你在门外等候!说得本驸马好像在门内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真是那样,公主会剥了她的皮的!
“驸马爷……”溪声还是很委屈。明明就是那个样子好吗?
楚徇溪走了一会儿,走到路口,摇摇头,转身将溪声脑袋往旁边方向轻轻的推了推,“算了,未免你在公主面前污蔑本驸马,你还是自个回驸马府去吧,我就跟公主说咖啡病了,你照看它去了。”
第54章 甚喜我
入暮时分的公主府, 笼罩在一片晚霞之下。
半轮太阳挂在天际,呈将落未落之态。
从地平线远远望去, 太阳在天地交接的地方好似放置在那里的一定锭巨大的金光闪闪的大元宝, 金黄的光芒浸染着整个大地。
不知名的大鸟在半空中扇起翅膀,一会儿往南, 一会儿往东,偶尔响起几声冗长的鸣叫,似要归去, 又似呼唤远处林子里躲在巢里的同伴。风阵阵吹, 吹得人发丝轻扬,衣袂翻飞,穿过指尖, 凉爽却不冰凉。
草木在风中轻轻摇摆, 晚霞映得它们极美。
晚霞很美,秋天的晚霞最美。
“驸马爷!”
楚徇溪正对着满天晚霞出神,门口侍卫的声音冷不丁传进耳里。理了理吹乱的头发, 压下微动的衣服下摆,偏过头去, 礼貌性的笑笑, 点点头,走进门去。
公主府内, 一株秋海棠开得极盛,片片妖娆的花瓣,在晚霞的映照下, 发出绚目的色泽。楚徇溪便停在花前,半蹲着身子,伸出手想摘下,摘下送予公主。想到是公主的花,又猛地收回手,公主的海棠花,她不敢摘。
微微遗憾,选了一条僻静小道,绕过府里丫鬟,几步走到公主门前。门是微开的,橘黄色的蜡烛光透过门缝溢到地上。
同样的烛光,但这次,楚徇溪知道其实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紧张的站在门前,对门内的公主,对未知充满了恐惧的的人,如今改变了。
推开门的瞬间,一阵极重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楚徇溪看过去,只见那张她已经无比熟悉的红木圆桌上摆满了一盘盘佳肴,有她叫得出名字的,有她叫不出名字的。视线再往前,她的公主大人此刻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圆桌前,伸长了一双柔荑,低头慢慢舀起桌子中央的雪白鱼汤。同以往的一身白不一样,此时的公主身着一身灰色的衬得她整个人都十分慵懒的外衫,领口处露出洁白的内衫衣领,颀长的脖颈亦肌肤如雪。
三千发丝松松挽起,落入楚徇溪眼里,依旧是那般倾国又倾城的样子。
沉迷在公主大人营造的美好氛围里,呆呆的愣愣的走过去,呆呆的愣愣的就着圆凳坐下。心头升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像做梦似的。
“你回来了,驸马?”
南门潇手中动作不变,优雅的将一整勺汤舀进碗里,在楚徇溪坐下的那一刻,推到了她面前。微微含笑。衣袖下滑,露出她白玉般光滑洁白的手臂。
你回来了,驸马?很平稳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听到耳里,极淡极淡,就像没有放盐的清水煮白菜。楚徇溪整个人微不可查察的一抖,抬头看着公主,嘴角扯出一丝极谄媚极谄媚的微笑,而后快速低下头,小心而又缓慢的端起面前的鱼汤送进嘴里。
她觉得吧,‘你回来了,驸马?’这六个字远没有‘驸马,你回来了?’这六个字来得好听。嗯,公主大人盛的鱼汤真好喝啊,好想再喝一碗啊~嗯,她觉得吧,或许她接下来就要完了。
南门潇静静的看着低头喝完一碗汤的楚徇溪,嘴角笑意愈深。如葱的手指再次握起汤勺,在汤里缓缓搅动,搅得片片鱼肉上下翻飞,如玉的手臂,搅得楚徇溪一颗心七上八下。
“今日天气甚好,新上任的郎中令颇为俊俏,本宫甚喜。”
“扑通~”手中的空碗一下子落在了桌上,楚徇溪猛地抬头看着公主,有些不可置信。一瞬间之前,她听到了什么!
公主大人放下汤匙,整个人笑靥如花,又微微颔首,“嗯,还有新上任的中郎将,唇红齿白,俊逸得很。本宫甚喜。”说完南门潇用筷子夹起一片肉放进楚徇溪碗里,皱眉看着她,“驸马怎的又发呆?驸马在外奔波劳碌,定然饿了,吃饭。”
楚徇溪看了一眼碗里公主给她夹的肉,摇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公主笑靥如花的样子可真是美啊,缓缓端起碗,低头一看,只觉每一粒白米饭都成精了般对着她使劲大笑———嘲笑!公主笑得很美,可她的话好让人生气啊!
心头一横,捏紧了手中筷子,鼓着嘴,赌气的夹起一大筷子辣椒喂进嘴里,一口吞下。吃饭吃饭,吃个鬼饭!吃辣椒好了!好气啊!她好气啊!气死了啊!气到想要爆炸啊!
“楚徇溪!”
见她不发一言就开始一个人在那里吃辣椒,南门潇脸上笑意瞬间消散,手中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嘴里大声叫了一声楚徇溪,起身愤怒的看着她。这辣椒是特意从西都运来的,在大琰是出了名的辣,平日佐菜尚且辣极,她居然直接就吃了下去,是想证明自己吃不坏肚子吗!
楚徇溪抬起头,笑得灿烂,“公主,挺好吃的。”说着还准备再来一口。
见她满面通红,额间具是辣出来的热汗,南门潇冷冷道,“楚徇溪,本宫让你将筷子放下!”
楚徇溪摇头,直直盯着手中的筷子,“不,我就要拿起!”
“你!”
“哼!我偏要吃,你又点我穴啊!”楚徇溪撇嘴,昂起头,一副本宝宝很任性,本宝宝就是很任性的样子。哼,惹不得公主大人,骂不得公主大人,气不得公主大人,她自己折磨自己消气行了吧!
南门潇闻言,整个人一愣,苍白着一张脸,紧紧捏起拳头,抬手指向门口,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开口,“楚徇溪,端起你的菜,到外面去吃,不要让我看到!”
没有任何表情的公主,声音冷得像是从冰底捞出来的极冷大冰块,生气的公主,真的生气了的公主!楚徇溪便低下头,默默地端起那一碟菜,慢慢的起身,慢慢的转身,嘴里小声又慢慢的自言自语,“嗯,这么一盘都吃掉的话,明天脸上会长很多痘痘吧?肚子会痛吗?会不会腹泻一整晚啊?”愣愣的坐会圆凳,将盘子随意一放,又泄气般的自言自语,“突然不想吃了!”
“三心二意,意志不坚,用心不一。”
呆坐着,冷不丁又传来公主大人冷淡的声音。楚徇溪心头飞快一跳,眼里目光微动,她觉得公主是在说她方才吃辣椒又放弃的行为,突然间又觉得不是。
目光炙热又灼灼的盯着公主,像条小狗似的伸长舌头,抬起两只手用力的扇,语气间其委屈,“公主,我好辣!”,是谁告诉过她,对于不是很明白的事,对于不甚把握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愣,是胡为还是清河还是潇竹潇月来着?
“那便辣着吧!”
南门潇嘴里斥了一声,欲拂袖出去。她觉得楚徇溪就像一个长不大的捣蛋孩子,永远可以找到办法惹得她气,又每每在她气上心头又恰到好处摆出无限委屈的样子,几丝软语。
是无心,还是有意?是真的不知,还是早已揣摩透她的意思?有时候南门潇真的觉得看起来这么简单的楚徇溪,她其实一分也没将她看透,反倒是她自己,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见公主也不对自己温柔了,楚徇溪心头有些失落,公主方才的一番话再次涌上心头,又是中郎将又是郎中令,都那么叫公主甚为喜欢,要是公主大人一不小心真的喜欢了那她咋办?思及此,也顾不得嘴里火辣辣的了,起身噔噔噔几步跑到公主跟前,不由分说拉过公主冰冰凉凉的手。
“楚徇溪,你干什么!”
南门潇面上薄怒,手中挣扎,奈何挣脱不得。
楚徇溪咧嘴傻笑,公主没有一把挥开她,是不是表示已经没那么生气了,是不是表示她是可以拉着她手的?这么一想,她整个人又高兴起来了,抓着公主的手一把搭在自己被辣得发烫的脸颊上。
“公主你看,我也很唇红齿白的,我也长得很好看的,你看,你摸摸看,我脸上也很光滑,也很吹弹可破的,我还这么可爱,公主你甚喜我好不好?”
听着楚徇溪一阵自说自话,被她按在脸上的手心一片滚烫,南门潇抿嘴,微微皱眉,口中轻斥一声,“胡言乱语!”说完欲抽回手。
楚徇溪却按住南门潇的手不肯放开,她紧紧的按住南门潇的手,坚定的看着她,“我以后再也不随随便便去倚红楼了,我会乖乖的待在公主你身边,我也不会吃那辣死人的辣椒了,我会好好的吃饭,我知道错了,公主你不要用他们来激我好不好,我是你的驸马,公主你甚喜我好不好?”
楚徇溪松开南门潇的手,一只手从胸口取出一物放进南门潇手心,低头声音越说越弱,“我还有簪子,虽然是不值钱的簪子,但是他们没有啊,公主你甚喜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要用实力证明———她才不是短小的作者君!
说出来泥萌可能不信,作者君其实一直是用手机码字的,没办法,谁叫我得了一种不用手机就码不出字的病(≧▽≦)我才不会说她明明就是已经懒到连电脑都懒得打开了(≧▽≦)
(≧▽≦)(≧▽≦)(≧▽≦)
小天使们,作者菌已经很努力的卖萌了,你们也甚喜她一下好不好(≧▽≦)
小天使:好好好!(≧▽≦)(≧▽≦)(≧▽≦)
第55章 甚喜你
南门潇低下头, 注视着楚徇溪用力塞在她手里的东西,一支洁白的玉兰花玉簪, 质地与宫中的名玉确实比不上。
明明是怎么看都觉得普通之极的物什, 平日见到定也不屑一顾,没曾想此番由自己的驸马楚徇溪硬放在手里, 见她言语间羞羞答答,又扭扭捏捏的样子,南门潇一瞬之间心头竟然陡升出一种此物重千金的贵重感出来。
有些恍惚, 继而又有些惊喜, 最后是感动。
玉簪。
纵是大琰国的堂堂长公主,被人送玉簪这样的事,其实也是人生头一次。
“驸马, 你为何要送我簪子?”
南门潇眼波微动, 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驸马。她的一只手还被楚徇溪按在脸上,问完此话只觉手心温度又上升了一层。
脸上火辣辣的烧成一片,不知是辣的还是给羞的。送玉簪这样的事, 是活了十八载的楚徇溪第一次干。她也很紧张,既怕它太过廉价配不得公主, 又怕不是公主喜欢的兰花, 不得公主喜欢,还怕自己的行为太过唐突, 恼着公主。
最怕玉簪明意,她明不了意。
“驸马?”
南门潇蹙眉。
楚徇溪抬起头,微笑道, “公主,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定要有个缘由的,我只是偶然见着了这只簪子,只是贩卖它的人偶然说了一句玉簪明意,可赠心上人。我只是当时看着这只簪子,在脑海,在心头想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了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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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句话自楚徇溪喝下一整壶的水,又沐浴了回来,公主大人都没有给她回复。这次亦不会吧。
果然,烛光摇晃,一时安静。
“油嘴滑舌!”
嘴角微微一笑,南门潇没有答楚徇溪的话,走到凳子旁坐下,转身的时候,嘴里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