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徇溪微微点头,“溪声……谢谢你……”人生能有如斯跟班,是为此生之幸,大幸。
“驸马爷不用谢,这是溪声应该的。”
溪声默默摇头,上前推开房间的门,背着楚徇溪费力的跨过门槛,通过空无一人的院子,加快速度往大门的地方移去。
“呜呜~”
“呜……呜……”
咖啡紧跟着溪声的脚后跟,一步步倒退。一边退,一边龇起一口尖牙凶狠的看着远处的树影。
溪声只顾着快点将楚徇溪背出去,全然没有察觉出咖啡的异样。
“驸马爷你看,我们已经到门口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溪声嘴里高兴的说着,脚下加快步伐走近门口,费力的腾出一只手拉开一半门。
“大人,我去杀了她!”
看着两人就要离开,一直站在段临启身边多时的李皓再也按耐不住,握着手里的刀看向段临启。
“不用你。”段临启抬手拦住他,嘴里冷笑一声,“给我弓”。他朝李皓吩咐。
“大人,给。”
李皓转身从另一人手里取过一把弓恭恭敬敬的递给段临启。他知道,他家大人要开始玩游戏了。
段临启拿着弓慢慢从角落走出,一只脚迈下台阶,对着溪声背上的楚徇溪慢慢拉开手中的弓……
“驸马!”
南门潇骤然从床上坐起来。大颗大颗的冷汗自她额间冒出。好像从噩梦中惊醒,心头慌个不停,似乎有什么就要离她而去了。
随意披起一件衣服,推门出去。
“潇月!”
“潇月!”
南门潇在门口沿着走廊用力的叫潇月的名字。
很快,却是潇竹急冲冲从一间屋子出来,见公主披着衣服站在门口,整个人六神无主。忙跑过去询问,“公主?”
南门潇看着潇竹,“潇月呢?潇月在在哪里?”
“公主,潇月早已带了书信去往边关……”潇竹话未说完,只见南门潇眉头用力一皱,转而盯着黑暗的某处,冷冷开口,“此刻,速去!”
“啊!”
脚上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溪声闷哼一声,一只脚跪在地上。背上的楚徇溪也从她的背上摔了下来。
“汪汪!”
“汪汪!”
咖啡朝着段临启的方向一阵大叫,又不时的回头察看楚徇溪。
剧烈的疼痛,痛得溪声险些昏厥,想着自己还要将驸马爷救出去,溪声咬牙,弯身扶起地上的楚徇溪。
本来楚徇溪在溪声背上就要睡过去了,这一摔倒也摔回了她的神识。因此溪声没用多大力就将她拉了起来。
“溪声,你的脚!”
楚徇溪一眼见到溪声小腿上的箭,心头一阵心疼,转过头,去看罪魁祸首。见段临启拿着弓,一脸阴狠。
楚徇溪顿时气的满脸通红,一只手直指段临启,“段临启,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
段临启嘴角再次扯出一丝阴笑,提弓对着楚徇溪。
“驸马爷,快走!”
溪声一把按下楚徇溪的手,用力推着她出门口,同时将自己的身体挡在楚徇溪面前。
段临启两手微微下移,对着溪声的另一只腿松开了弓弦。
一身闷哼,溪声再次跪在了地上。
“溪声!”
楚徇溪回头,视线落在溪声受伤的两只小腿上,看着淋淋的鲜血,楚徇溪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两手颤抖,用力扶住溪声,不住的哽咽。
“溪声……疼吗?”她小声的问她,很小声很小声的问她。
溪声定定的看着楚徇溪,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驸马爷,溪声不疼。”继而溪声目光一凌,一股决绝之意自眼里溢出。她突然将手伸进怀里,从中掏出一把很小的匕首和一个钱袋塞进楚徇溪手里。用尽全力推开楚徇溪,“驸马爷,溪声走不动了,离开的路,你要自己走了。驸马爷,你的衣服太破了,要记得买身新衣服。这把匕首,驸马爷你要时刻带在身上,溪声没用,不能用它保护驸马爷,但驸马爷要用它保护好自己,驸马爷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噗……”一口血自溪声口里喷了出来。
“溪声!”
楚徇溪撕心裂肺的喊溪声的名字,满框的眼泪如洪水般喷泻而出。月光下,冷冽的月光下,她眼睁睁的看着溪声的心口被利箭洞穿,眼睁睁的看着溪声吐出鲜血,眼睁睁的看着溪声在她面前倒下。在倒下之前,她不忘用尽最后一丝气给她匕首给她银两,让她跑。
“溪声!!!”
楚徇溪大吼一声,闭上眼连连后退,转身用力往前跑。
“想跑!”
段临启再次将弓对着楚徇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楚徇溪,这次是你自己找死!
“汪!”
段临启正要松开手指,突然一道黑影猛扑向他。段临启侧身闪过,右手手臂上郝然出现一条极深的口子。
“咖啡!”听到声音,楚徇溪连忙回头。
正好看见段临启将箭射到咖啡身上。咖啡嘴角溢出血,它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箭就插在它脖子上,脖间的血流了一地,最后的时刻,它仍旧将视线投向楚徇溪的方向,可惜夜色下,楚徇溪已经看不见它的样子。
“咖啡!”
楚徇溪大声的呼唤咖啡,她的咖啡却永远不会再回应它了。
楚徇溪狠狠的捏着拳头,两只眼睛溢出刻骨铭心的恨意,她死死的盯着段临启,像极了一个从十八层地狱里出来的恶魔,“段临启,我楚浔兮对天发誓,今日若活着离开这里,必要你,日日生不如死!”如果溪声的死是对楚徇溪沉重的打击,那么咖啡的死就是彻底催生了她埋藏在心底的仇恨。
有那么一瞬,段临启真的被楚徇溪语气里的那丝恨意惊到,有那么一瞬,听着楚徇溪的话,虽然看不清楚她的神态,却让他觉得,若任她离去,她真的会叫他生不如死。
回过神来,段临启再次拉开弓,“你不会有命离开的。”
“生死由命!段临启,今日你最好用尽全力拿走我的命!”楚徇溪转身往黑暗中跑,心头的悲伤让她生出无穷的力量,她忘了身上的伤痛,只管向前跑,拼命的向前跑。
“啪!”
段临启只觉手腕一软,手里的弓和箭齐齐落地。
“你!”
段临启愤怒的指着来人。
南门箬悠然自得的从那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核桃。
段临启两眼微眯,?0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氡胤讲拍厦朋杈褪怯煤颂掖蚵淞怂墓?br /> 李皓见楚徇溪已经远去,若再不追,恐就追不上了,准备带人去追,脚下刚一动,只觉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南门箬微微一笑,转眼之间手中只余了一颗核桃。
见手下被暗伤,段临启怒,盯着南门箬,“你敢放走她!”
南门箬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把玩着手中的核桃,“放她走又何妨,我倒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让你堂堂段大人生不如死。”话至此,南门箬话锋一转,点点锋芒露出:
“况且,那位也没让你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溪声,牺牲。
溪声自她名字出现的一刻,就注定了她的结局,只是不知道这个有没有曾经被天使们看出来过。
第74章 乱乱乱
狂乱的风, 狂乱的吹,狂乱的风里的人, 狂乱的奔跑。
静谧的夜, 静谧的流淌,静谧的夜下的人, 伤心绝望。
跑吧,跑吧,跑至生命的尽头吧!
“驸马爷, 喜欢公主你就去对她好啊, 溪声永远支持你啊!”
“驸马爷,溪声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驸马爷,溪声会替你将咖啡养得肥肥胖胖的。”
“驸马爷, 你是好人, 好人会有好报的。”
“驸马爷,不要再敲我头啦,敲傻了就没人做你跟班了。”
冰冷的风, 冰冷的吹过,吹在脸上, 割在心头。不断的吹过, 带着片片回忆,余留苦楚。
哦, 楚徇溪又想起来了。她曾有个小跟班,木讷又调皮,胆小又忠诚, 如今没了。
她曾经有只小狗,会听她的话,会朝她摇尾巴,后来也没了。
哦,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好的东西不一定能长久,命运伸出它的大手,不知道哪天就将她们夺去。
哦,这样的道理,谁要明白!
“为什么!”
楚徇溪一头栽倒在坚硬又冰冷的地面上,却再也不想爬起来。
她冲这天放声大哭,厉声质问。她此生究竟犯了什么错?上天要这样对待她?
“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说啊!你告诉我啊!我改啊!我赎罪啊!你为什么要加诸到无辜的人身上!”
楚徇溪朝着不见星光的夜空大声的吼,吼得撕心又裂肺。但不管她如何喊,如何吼,夜空的那一方都未给过她回应。
夜空从来没给过她回应,不管是祈愿还是乞求,不管是夸赞还是痛骂。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它永远静静立在人头顶,默默无声看着,在人被痛苦火星烧灼的时候,撒一把火。
楚徇溪死死拽着手里的匕首,就这样发泄之后,她突然又明白一个道理,在这杀人不眨眼的时代,好人命多舛,唯有坏人,才能活的长久。
按部就班没用,与人无争亦没用。
边关
天空还只露出鱼肚白,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薄雾。
琰国的兵马与辰国的军队对峙着。
卫关和辰军大元帅双双从队伍出来,骑着马停在自己军队最前面。
辰国的元帅是小王爷司命,与卫关靠着杀人无数一步步拿到帅印不同的是,司命仅是凭着天赋。
司命,辰国最有名的少年将军,其带兵打仗的能力甚至在卫关之上。出身皇家,与辰国太子关系亲厚。从小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长大,却能学什么都过目不忘,不用怎么吃苦,就能习得一身绝学。他人熬到两鬓斑白才能做到的事,他年纪轻轻,便已做到。为人十分任性,只和指定的将军打仗,出战次数不多,但出战必胜。
“卫关,此战若开始,今日琰军必败。”
司命带马走近,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
看着这个一身金黄盔甲的傲慢少年,卫关心头升起愤怒,但很快目光还是微微动摇。的确,不管他承不承认,今日若开战,他必败。
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庸者与天才的差距。
“我跟很多宣称战无不胜的将军打过杖,唯独没和你打过,我没和你打过,但我最欣赏你。”
司命抽出腰间的佩刀,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沿着刀刃轻轻擦拭。随后他将手里帕子一扔,刀尖直指卫关。
“你若弃械投降,我可饶你不死。”说这话的时候,司命嘴角溢出一丝诡异的笑,他散着头发,几十万大军竟没有一人能看清他的容貌。
卫关冷笑,冰冷的眸子死死看着司命,这个人,打仗的时候从不戴头盔,喜欢以头发将半张脸遮住。据说,只有在被他杀死的一瞬间,被杀者方可看到他的脸。卫关最最不愿的,就是和司命这样的人打仗,他老了,杀人无数,战功赫赫,这注定会是一场他必败的杖,他不想因这一仗而身败名裂让以往风光都成尘埃。
卫关嘴动了动,回头看过身后数十万大军,每一个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战士。卫关紧紧握住手边的剑,轻吸一口气,平静道,“卫家军,从不会投降。”
此话一出,身后数十万士兵齐齐高举双手,握拳高呼,“杀!杀!杀!”一时气震山河。
暗卫落到公主府的内院,抬起袖子抹去额头的汗,公主的房门大开着,这一次,他却有些不敢再往前走了。昨夜他赶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搭救驸马的最佳时机,抓住一个下人追问,才知发生了何事,之后他找了楚徇溪一夜,却是无果。
“你干了什么!”
随着一声怒吼,段临启的衣领被狠狠的拽起。
“没干什么,只是想杀她而已。”
段临启没有挣扎,任由那人拽住他,“她毫无利用价值,还留着做什么。”
“她可以令南门潇痛苦,我要南门潇痛苦!”那人咬牙切齿。
段临启一把推开他的手,“杀了她南门潇不就会痛苦了!”
那人再次拽过段临启,狠狠开口,“我要的,不是这种痛苦!不是这种要铭记一个人一生的痛苦,这不叫痛苦,叫遗憾!我要的,是她同我一样的痛苦!是明明爱一个人,却永远都得不到的痛苦!是明明痛苦,却永远无法摆脱的痛苦!是明明爱的人就近在眼前,却永远不能靠近的痛苦!是被爱的人厌恶仇恨的痛苦!是明明爱的人还活在世上,却比她死掉还痛苦万倍的痛苦!是看着爱人痛苦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段临启冷笑,“你已经疯了。”
那人大笑,“我的确是疯了,我早就疯了!”
段临启继续冷笑,“可我不想要她这样痛苦,我只想她能空出心将目光转向我,哪怕,只一下。我只想杀掉挡住她目光看向我的人。不管,那人,是谁!不管,那样的人,有多少!”
那人眼里溢出不屑,松开段临启,讽刺,“所以你是废物!亲手送上自己的爹还是得不到她半点垂目。”
段临启仿若未闻,抬手轻轻理自己的衣领,“别忘了,你能到今天的地步,是因为谁?别在我面前这般趾高气昂,莫忘了,是谁成就的你。”
南门箬手里拿着一根鞭子,看着两人,一步一步走近,“卫关在边关与司命对峙,司命可是个狠角色,卫关这边是脱不了身了。敬王一路南上,那些个南都,西都,东都,兵力都被卫关调走了,辰国大军压境,他们自身都还难保,亦是无暇顾及京城了。最关键的景王握着兵马按兵不动,坐壁上观。我们在京城已经发难,南门潇除了将所有兵力集中在皇宫,除此,一点没有调兵抵抗之意,她在公主府不出来,是真的不抵抗,还是另有图谋?我们是在谋反啊!两位能不能认真的谋反!”
段临启回头,看了一眼南门箬,“笨!她不动,是因为楚徇溪在我们手里。可是你昨晚放走了她。”
南门箬冷笑,“呵,你知道楚徇溪是砝码,你还要杀了她!究竟是,谁更笨呢?”
段临启再次转头,盯着南门箬手里的鞭子,“明知我很笨,你还要嫁给我,到底谁笨呢?”
南门箬面色一冷,“那只是合作!”
那人尴尬一笑,指着两人,“你们两个,秀什么恩爱!”
两人一同回头,大吼,“滚!”
“诶,少年!你可莫要往前走了!”
楚徇溪脚步一顿,回头不解的看着将她拉住的老者。
“老人家,这是为何?”
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见他一身白衣,一身书卷气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见他白净的脸蛋被几道鞭痕给毁了,又颇为可惜。
一个时辰之前,楚徇溪用溪声给她的银子去成衣店买了一身衣服,又在一家客栈沐了浴。
“少年,你一路走来,就没发现所有人都赶着往外逃吗?敬王马上就要打来了,京城已经不能待了!”
清河命新灵将琴放在面前,新灵点起一柱香,点点暗香溢满屋子。
清河抬手,轻轻搭在琴弦上。须臾,动听的琴声自她指尖传了出来。
景王世子南门贺手里拿着一个翠绿的玉杯,随着琴音摇头晃脑。
“清河姑娘是想怎么做呢,一切似乎都已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
清河颔首,示意新灵出去。
“清河要怎么做,这自然得取决于世子你了。”
几天前。
酒宴间,南门贺将一杯酒递给正在弹琴的清河,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她,“清河姑娘手里居然有这么多势力,清河姑娘,是想作乱吗?”
南门贺一口喝下酒。
几天前。
清河静静的看着南门贺,眼眸里波澜不惊,“那么不知世子要清河怎样?”
“嫁给我。”
“好。”
南门贺再次斟酒,一口饮下,“你做得到,本世子就做得到。”
清河止琴,吐出一个字,“好。”
南门贺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清河,“为何,你都不犹豫?”
清河右手缓缓自琴桌上落下,隐在袖子里,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