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清焦头烂额的心终于因花间派要出手援助而平稳下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花间派来的人竟然是花间派右护法夏侯充。
薛家只是一个小家族,靠着为花间派提供武器维持表面的繁荣,多年来一直胆战心惊唯唯诺诺。
平日里能见得花间派在云河流域的分部头子已是难得,更何况是花间派的二把手。
当下不敢怠慢,偷偷将人请进薛府。
薛子清时刻提防着寒路,自然不会告诉他和花间派有关的事,却发现寒路只是平平静静的在薛家院子里住着,每日定时定点的打坐修炼,不闻其他事。但薛子清不会真以为他只是在薛家住着。
因为薛子清曾派人跟踪过寒路,无一例外被甩得彻底,连他去哪个方向都不清楚。
保险起见,薛子清没有赶走寒路——寒路在薛家至少处在他眼皮子底下。可是薛子清只是盯住了寒路,却没有盯住紫貂。
当夏侯充穿着一袭宝蓝色长袍被薛子清毕恭毕敬迎入薛家的时候,紫貂的眼珠子转得机灵。
薛子清看着面色如水不发一言的右护法,当然知道这次事态严重——他没有处理好惹到花间派动怒了。所以在屏退下人之后,他当即说:“右护法莫急,我已经查明,这次明家能这样趾高气扬,全是他招募了一位布阵高手的缘故。”
“哦?”
“对,我查得那个人就叫鱼滕,当年是奕剑谷的人。不过听明家的意思,鱼滕已经脱离了奕剑谷,现在靠替大家族布阵为生。”
夏侯充面容阴柔,不说话的时候让人分不清男女。他听到这话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看薛子清一眼。分明是个媚态十足的动作,薛子清见了却面色肃然,赶紧道:“我曾派人接触过鱼滕,不过每次都被明家发现了。”
薛子清曾想过若能招揽鱼滕自是最好不过,招揽不来暗杀了也行,却无一成功。
夏侯充这才开口:“我更在意你给花间派送的那批武器怎么会被夺了?谁泄露的消息?”
“这……”薛子清被问住了,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薛家和花间派联络不是三五年了,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忽然被发现?
薛子清想过寒路,后来又否决了。
一来当年明家逼迫薛子清交出寒娴,寒路不是不知道。所以寒路绝不可能是明家那一边的。二来,即便寒路想致薛家于死地,可与花间派的交易都是暗箱操作的。寒路绝不可能得知。
夏侯充对薛子清的迟疑大为不满,“难道你连个怀疑的人都没有吗?”
“有是有,可是……”
“谁?”
“寒路,七年前和我撕破脸的一个儿子。”
“叫他过来。” 夏侯充冷冰冰的吩咐。
薛子清叫了人。不过片刻后,下人回来禀报:“家主,寒路少爷不在房间,院子里也没人。”
薛子清皱起眉头,往常这个时候寒路一定在院子里练功的。他正要找理由,夏侯充摆摆手:“算了,听说你们和明家在后日还有一战是不是?”
薛子清大喜,知道这是右护法要亲自出手,给薛家一洗多日的憋屈,忙答声是。
这一日,薛府悲喜两重天。喜的是右护法到来,踏破明家指日可待。悲的是右护法练功,带着薛府后院一批女眷都遭了秧——花间派的练功,自然就那么回事。
不过和薛家的大业相比,几个女仆,没了就没了。薛子清并不在意。
寒路的确是跑了,在夏侯充来?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牡谝皇奔渌团芰恕5共皇撬耍窍暮畛湟焕矗谘Ω淖饔镁筒淮罅恕?br /> 寒路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故意把自己弄得武功不济的样子,以此来削弱薛子清的戒心。而等监视的人一走,他便指挥紫貂去偷听,或者偷点类似书信这样的东西。
紫貂在寒路的训练下,已经成为梁上君子的不二好手。除了能分辨出书信和普通纸张的区别外,紫貂还会翻箱倒柜,从一些隐秘的可能用来放重要东西的地方找寻东西。
当然了,若是看到什么宝贝顺眼,紫貂顺手牵羊也是可以的——反正在紫貂偷东西这个方面,寒路从不责怪它。
若是被紫貂的母亲知道,不知道它会不会悲愤的从青城山跑出来找寒路算账——我一个乖巧听话懂事深谙人心察言观色,会打滚会卖萌会撒娇会十八般武艺的儿子,给你调-教成专偷东西的三只手了!
寒路拍拍缩在他肩膀上的紫貂的脑袋,赶去客栈和鱼滕左萝回合。本来欧阳毅前两天就应该到了,可到今天都不见人影。
被寒路惦记的欧阳毅此刻就鬼鬼祟祟的跟在一个带着孩子的男子身后,若非他一身衣裳看着就不俗,行为也不至于猥琐,跟在自己老爹身边的顾邢子早就动手毒死他了。
作为一个小屁孩的顾邢子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什么容许这个贼眉鼠眼道貌岸然的男人跟着自己,当然了后面两个形容词是这个年方七岁,却坚持认为自己的才智从没远非孩童可比的顾邢子自己意-淫出来的。
可自己老爹非不做声。顾邢子认为自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保护自己和老爹的安全,所以这一路上但凡他心情不好,就拿跟在身后的那个男人开涮——下毒。
混在水中的,混在空气中的,摸在手里的。液体的,固体的,气体的。只要能想到的,只要听说过的,顾邢子大方着呢。他甚至还召唤了一批毒蛇毒蜈蚣。
结果这倒好,毒蛇毒蜈蚣都给这个猥琐的男人用来下酒了。
连顾邢子珍藏多年(?)的毒都春风和煦的化解了。
偏偏这个男人一点事都没有,还时不时吹首曲子庆祝自己胜利。丫的,不知道自己吹得难听死了么。
顾邢子悲愤了,他可是从万毒门那个毒窝里爬出来的,让一干老家伙都畏惧的毒物啊。
所以在所有手段都用光了还动不了那个男人一根汗毛之后,顾邢子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他瘪着嘴对自家花瓶老爹说:“爹,后面那个男人老偷看你,你要当心晚节不保哦。”
老爹:“……”
下一秒,一个重物从马背上摔下来。咚的一声,卷起满地尘土。
顾邢子被毫无意识的扔到了地上,着实吃了一嘴的土。忍不住呛几声,泪眼汪汪的看着绝尘而去,头也不回的老爹。
这幅委屈的样子,看得跟在后面的欧阳毅一阵心疼:小师叔啊,他只是个孩子哟,有什么不高兴的往死里打就是了,扔是不起作用的。
打死欧阳毅他也不承认其实看到这个一路做鬼的熊孩子吃瘪,心里爽着呢。
到底心有不忍,见顾无忧毫不停留的骑马离开,理也不理这个小孩,欧阳毅走过去把小孩扶起来。
满心委屈的顾邢子见有人扶住自己,还以为是老爹来了,正满心欢喜的要撒娇,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猥琐的大叔。登时就变了脸,拍开欧阳毅的手,怒道:“谁要你管?”
他因为斗不过欧阳毅,心里正火着呢。
欧阳毅一直跟他们保持在百米开外,自从那天在路上碰到顾无忧,而后者像不认识他似的之后,欧阳毅便只是跟在后面——反正目的地是一样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个男孩子的面。虽然这小孩嫌人得很,却长得水灵灵的,只是一张嘴唇紫的发黑,全然没有红色。
欧阳毅这才打量起顾邢子来。若细看,还会发现顾邢子的眉心处有块淡黑色印记,时隐时现。欧阳毅没管顾邢子的横眉竖眼,直接把住他的脉息。
脉象看起来平稳,却暗藏汹涌。
见顾邢子挣扎不断,欧阳毅索性放开他,抱着双臂说:“你知不知道你毒性早已侵入心脉。”
顾邢子瞪眼:“要你管,总有一天毒死你。”
“得了吧,你在毒死我之前就把你自己毒死了。”
顾邢子继续瞪眼,拍拍自己衣裳的灰,双脚一跺,就朝着顾无忧的马上飞去。顾无忧骑马像走路般悠闲,片刻就让顾邢子追上来。
坐到顾无忧的马背上后,顾邢子回头朝欧阳毅做了个鬼脸。
花瓶老爹问:“他怎么说?”
顾邢子眨眨眼:“什么怎么说?”
“你体内的毒他怎么说?”
顾邢子露出鄙夷,“他能医?”
“你这一路上下的毒不少吧,他要是没两把刷子早被你毒死了。”
顾邢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也是诶。”所谓下毒容易解毒难,顾邢子这才发现那个男人解他的毒完全就不怎么费事,这才挫败起来:“他说毒性侵入心脉。”
这时天上响起一阵清越的鸟鸣,顾邢子抬手,一只黑色的鹰俯冲而下,落在他的手腕上。顾邢子轻车熟路的解下雪鹰脚上绑的信,给自家现在眼睛里绑着黑色布条的老爹念信。
“明家与薛家在护城山决战,夏侯充突然出现,单个人以绝对武力破阵。明家惨败。”
第27章 初遇
一家生意兴隆的客栈偏角里,左萝皱眉说:“夏侯充能单人摧毁阵势,恐怕早已是金刚境了。”
金刚境,距了尘大师也不过一步之遥。
寒路的脸色同样不好,不过他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分明提醒过鱼滕,可是鱼滕太自负他手中的云阵积了。
云阵积的确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可是千年不代表云阵积真的攻无不克。
现在鱼滕因为阵势爆破,自己也身受重伤。想到这,寒路道:“要不你先去明家看看鱼滕吧,我怕明家的人会趁他受伤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左萝点点头,虽然鱼滕并没有让别人知道云阵积的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站起身道:“那你在这里等欧阳毅吧,我先走了。”
寒路已经飞鸽传书给欧阳毅要他加快行程,他们约好在这家客栈等着。
寒路点点头,正要喝杯水,忽然听到左萝倒吸口凉气的声音。
寒路刚想问怎么了,一抬头,整个人都楞住了。
只见客栈门口进来一个身形修长,穿着华丽的紫黑色曳地长袍的年轻男子。长袍上镂刻着繁复的花纹,领口处是烫金色的图腾。整个人显得贵气逼人。
却又不是世家公子鲜衣怒马的贵气,而是带着压制在邪气下的血腥气,让人不敢逼视的高高在上的气势。
男子眼部绑着黑色的绷带,脸颊瘦削,嘴唇单薄而苍白。黑色的长发散开,不像左萝披散的白发那样厚重,显得轻盈而随性。
几缕发丝飞扬,整个人有股说不出的邪气。
寒路想过无数次见无忧的场景,却从未想过第一眼会如此的措不及防,让他全身的血液由漫步变成了百米冲刺,仿佛要冲破他的喉咙冲破他的脑袋,从里面喷发出,血溅三尺。
他的目光黏在了顾无忧的身上,一举一动,仿佛撕都撕不开。
被寒路如此注视,是个寻常人都会察觉到。男子带着眼罩的脸往寒路这边偏转过来,似是疑惑,不过片刻,又转了回头,看向门口。
门口,欧阳毅志得意满的拖着不情不愿的顾邢子进了客栈。
早有小二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几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顾邢子一把推开欧阳毅,扑倒顾无忧怀里,可怜兮兮道:“爹,我不要这个坏人给我医。”
欧阳毅丝毫不以为意:“成啊,不让我医,我要你活不过三个月。”
顾邢子叉腰,骂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肯定能活过三个月。”
欧阳毅丝毫没有大人欺负小孩的觉悟,“你个熊孩子给我下了那么多毒,还不让我给你下毒了。”
感情这人是拿下毒做威胁,而不是自己真活不过三个月。
顾邢子听了松口气,嘴里哼道:“凭你也能毒死我,回娘胎里再去修炼个八百年吧。”说罢,拉着顾无忧的手说:“爹,我们不理这个坏人了,我们走。”
顾邢子牵着顾无忧的手上了楼梯,走之前还不忘对欧阳毅哼一声。
寒路的目光就随着顾无忧的身影一直追随到楼梯上方,直到看不见为止。看着他们说笑,这一刻寒路居然怨恨起欧阳毅来。
为什么第一个找到无忧的人是欧阳毅,不是我?为什么欧阳毅和无忧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有和我说?为什么无忧的儿子会和欧阳毅这么熟?
等等…….无忧的儿子?
寒路满肚子的委屈忽然因为这个问题而灰飞烟灭了。
左萝看着寒路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那里很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意思。
寒路的脸色从震惊,到惊喜,到患得患失,到幽怨,到委屈,唱罢一整幅人类能有的各种情绪之后,终于回归于平静。左萝问:“你还好吧。”
寒路心说当然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欧阳毅朝他们走来,不客气的坐下喝口水道:“见着了吧。”
左萝点头:“见着了。”
“感觉怎么样?”
左萝看了眼寒路,还是如实的说:“感觉他变化好大,都快认不出来了。”
三人都坐下。欧阳毅道:“这还算好的,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完全不敢相信是无忧。跟在后面观察了好久,才敢确定。”
欧阳毅向来随性惯了,反正从不把顾无忧当作长辈,在奕剑谷的时候直唤本名也不是少数。所以开口就是无忧,倒也没觉得不妥。
可是寒路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咀嚼了千百遍,贯穿肺腑,侵入骨血,让他无数个夜晚魂牵梦绕,每每想来都是刻如骨骼的想念和奢望,却从未当面这样叫过他。
“然后呢,你是怎么确定的?”左萝问:“那个叫他爹的男孩是谁?应该不是小师叔亲生的吧。”他离开奕剑谷才五年呢,那个小孩远不止五岁。
显然她问到了关键问题,寒路不错眼的盯着欧阳毅,等他的结果。
“这个啊”,欧阳毅喝了口白茶,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左萝:“……”
欧阳毅解释,“其实这一路上我都没跟无忧说过话,他往眼睛上绑条绷带,就跟看不见我似的。反正一路都被他忽略到底。”
寒路:“……!”
欧阳毅觉得寒路的眼睛忽然就亮了。寒路的眼睛当然亮了,那一点被欧阳毅抢到前面去的不平衡又被窃喜取代。
左萝不明白:“怎么说?”
“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左萝是个行动派,听到这话立即端了茶几往楼上送。寒路反手要抓,被左萝轻轻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在寒路前面抢得先机,左萝心情大好的走上楼敲响顾无忧的房门。开门的是顾邢子。顾邢子昂着头,警惕的问:“你是谁?”
左萝不是欧阳毅,没见过那么多的疑难杂症,所以当顾邢子双唇发黑,额头印红的近距离出现在左萝面前时,左萝的眼神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顾邢子这副样子,当真像个恶魔。
顾邢子虽然只有七岁大,但敏感程度丝毫不逊于成人。所以哪怕左萝的表情只是有些僵硬,顾邢子立即就察觉到了,当下冷着问:“有事?”
左萝调整了心绪说:“我是欧阳毅的朋友,来给你爹送壶茶。”
顾邢子朝左萝端着的茶几看了看,警惕的说:“无事献殷勤,我怎么知道你下没下毒?”
左萝噎了口,算是明白为什么欧阳毅接触不了顾无忧了——这孩子就是头狼,谁都防着呢。
于是说:“真没下毒,不信我喝给你看。”说着,单手端着茶几,倒了杯水,毫无顾忌的喝下去。喝罢,还说:“你看,没毒吧,我能进去吗?”
顾邢子笑着看着她。左萝看着他的目光,莫名的觉得冷,忽然意识到不好。顾邢子笑得更灿烂了,给了她一口白牙,映着他紫黑的嘴唇,像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小鬼。
左萝腹部传来一阵剧痛。顾邢子把门一关,笑嘻嘻的走进里屋。
顾无忧正在里面打坐调息。顾邢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去打扰。
调息完毕,顾无忧才睁开眼,外面天已经暗下来。他正欲起身,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顾邢子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脸上挂满了冰霜的寒路。
寒路拎着顾邢子走进客房里面,对顾无忧说:“要他把解药拿出来,这个小孩对左萝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