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燕都迁民利商的策略,雍州百姓、商贾纷纷东迁。
就连驻军都有送来降书的。
承王此番有意示好,田骕骦并不放在心上。
因着冬雪已至,路途不便,田骕骦和王书华再三劝说公主、驸马留下。
清平公主也舍不得走,就留着和他们一起过了年,出了正月才走。
送走了公主、驸马,王书华把田骕骦赶去了军营。
再不分开些日子,他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要精疲力竭、气绝身亡了。
田骕骦来至城外大营,众将军纷纷贺喜问候。
公务也堆积了不少,只得专心处理起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早早地回了王府。
谁料回去不见王书华,一问才知道人搬回知雪阁了。
田骕骦哭笑不得,忙追了过去。
王书华见他来了,转身就往里屋走。
田骕骦一把将人抱住:“书华莫急,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王书华把头抬起来问道:“那你呢?”
田骕骦笑答:“我自然是夫唱夫随。”
王书华就要往外推他,田骕骦忙握住他的手道:“我知错了,今晚绝不动你。”
王书华这才卸了力气,任由他抱着坐下了。
两个人卿卿我我地用了晚饭,田骕骦果然只是抱着人睡了。
☆、第 33 章
转眼就是上巳节。
今年踏青,两个人谁也没赴外面的约,一起骑马到了南边阳成山的别院。
此处别院本是老顺王的旧置,田骕骦继位以后这是头一次来这边。
一路闲花野草,清水怡人。两人玩水赏花,好不惬意。
田骕骦亲笔抄了一本诗集送与王书华。
王书华接过来翻看,都是吟春颂柳之句,他的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相较起来更显深情。
王书华不由得喜道:“多谢朗清,此物深得我心。”
田骕骦抬手为他拂去发上落花,看着他的眼睛缱绻低声道:“东风是你,你即春朝。”
说完话把人揉在怀中,轻轻吻了上去。
王书华醉倒在他的深湖般的眼眸里。
此番过节,不少人借着王书华的名义送礼。
雍州承王也送了大礼,田骕骦照旧收下礼物,扣了使者。
与众位幕僚商议过后,田骕骦决定要亲自赶赴雍州探一探虚实。
王书华得知后,也要跟去。
田骕骦思量一番,就把人带在了身边。
一行二三十人,伪装成贩卖绢帛、玉石的商人,靠人引荐,潜进了雍州。
雍州承王近来颇有些焦头烂额。
田骕骦打下了青、扬二州,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人家就又拿下了荆州。
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顺势攻打雍州。
可是这劝降的使者还没到,下面就已经是一片的谏言请他受降了。
承王也知道大势所趋,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可到底是心有不甘,因此断然回绝了对方。
后来被切断交易,越来越多的人来劝说他投降。
虽然采取了对应的措施,可效果却是微乎极微。
这次再度示好,心里也没报太大期望。
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是打算吊着他,直到自己认输为止。
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父皇在的时候,自己没有机会。
眼下父皇和老三都死了,连老三那个荒唐的儿子都死了,凭什么就不能轮到自己做龙椅呢?
田骕骦是厉害,可只要他咬紧牙关,未必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雍州古道,一行人赶着马车有条不紊地行进着。
当前一辆马车中坐着两个商人打扮的子弟,自然就是田骕骦和王书华。
两人扮作偷运货物的商户兄弟,田骕骦是精明能干的大哥,王书华是初出茅庐的弟弟。
一路上都有暗线帮着联络买家,又有当地人做指引,倒也算顺利地谈了几笔生意。
这一天终于进了雍城,打发走了领路人,住进了客栈落脚。
兄弟二人同住一间,其余小厮、护卫等人也是两人一间。
王书华这是第一次住客栈,满是好奇。
田骕骦上前抱住把头探出窗外的人:“你若喜欢,回去给你买下一处。”
“不要,”王书华回头推拒着小声道,“这是在外面,我们是兄弟。”
田骕骦把窗户关上,将人搂得更紧:“兄弟又如何?我们本来也是兄弟。”
眼见他要恼,田骕骦忙吻了一下人:“是我错了,今后一定注意。”
王书华气鼓鼓地打了他一拳:“你惯会欺负人。”
田骕骦抓住他的手亲了亲:“我怎么敢?”
将人带回床边,他把玩着手中黑发道:“晚间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在这里等着。”
王书华知道这是有事,忙拉着他的衣袖道:“带上我吧,我绝不添乱。”:
田骕骦一双虎眸盯着他问道:“当真要去?”
王书华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危险,但仍然坚持道:“要去。”
田骕骦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王书华瞬间红了脸,又气又恼地瞪着他。
田骕骦挑了挑眉:“不去了?”
王书华跺了跺脚:“去!”
田骕骦继续逼问:“那你答应了?”
王书华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田骕骦喜笑颜开,重重地吻了他一下:“一言为定,回来可不许赖皮。”
王书华羞红着脸道:“我才不像你!”
夤夜时分,两人紧身短打,藏踪蹑迹,来至一座府邸。
侍卫们已经放倒了府上巡逻的兵丁。
王书华跟着田骕骦翻过墙去,来至前院。
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中人听见动静,问了一声:“谁在外面?”
说话间有下人点了灯,屋里亮了起来。
田骕骦快步进了里屋,手中一枚钱币飞出,打晕了点灯的仆人。
紧接着迈步上前,将肋下断云剑□□,直指床上那人的胸膛。
李德华刚才听到动静坐起来了,一见不对连忙要取自己的兵刃,可人还没动就被剑抵住了。
心中一紧,知道来者不善。抬头去看,两个人一高一矮,都蒙着面。
可是看着周身的气质不似恶徒,试探着问道:“敢问两位英雄高姓大名?李某与你们何愁何怨?”
田骕骦收了宝剑,拉下面纱来拱了拱手:“本王田骕骦,老将军有礼。”
这位李德华将军今年五十三岁,是驻守雍城的主将。
年轻时候能征善战,如今更是老当益壮。
田骕骦不愿再动刀兵,所以深夜前来劝降。
李德华曾经见过田骕骦,一见是他,不由得摇头笑道:“王爷好大胆!李某佩服。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知道是他,基本上就能猜到他的目的了。
果见田骕骦道:“此番冒昧打扰,乃为请将军相助。”
李德华闻言佯怒:“王爷名为相请,实则要挟。倘若我今夜将王爷扣在府中,幽州失却其主,必然方寸大乱。那时再带兵攻打,天下定然易主。不知王爷可曾想过?”
田骕骦面色如常道:“老将军尽可一试。”
其实李德华年纪越来越大,也开始为后辈儿孙考虑。
之前也有人曾来他府上劝降,他也知道不少同袍已经归顺了,可是自己还在犹豫当中。
此番田骕骦进府,说明了对他的看重,又见他镇定自若、岿然不动,更添了几分激赏之情。
当下起身行礼道:“李某出言不逊,还请王爷勿怪。愿助王爷扫平雍州,坐拥四海。”
田骕骦双手扶起他道:“老将军请起,多谢您成全。”
李德华见他气量宽宏,心里更踏实了些:“不知王爷想要李某如何效力?”
田骕骦遂与他约定了时间起兵,又给他留下一道印信,随后便带着王书华告辞了。
回到了客栈,天也快亮了。
王书华一进房门,便转身崇拜地看向田骕骦道:“大哥适才眼疾手快、从容不迫,不愧是人中豪杰!”
田骕骦上前搂住他道:“我这般出类拔萃,书华可有奖励?”
王书华闻言羞地低下了头:“我做就是了。”
田骕骦放开了他,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夜无眠。
次日午后,王书华被安竹唤醒,四顾不见田骕骦,问道:“王爷呢?”
安竹忙回道:“说是出去办事了,叫您醒了先用饭。”
他们包下的是雍城最好的客栈,可田骕骦还是特意吩咐了去买王书华爱吃的几样雍州小菜。
王书华见他这样关切自己,心里一阵熨帖。
可是稍一动作,便浑身酸痛,不由得又暗骂了这人几声。
十日之后的清晨,承王田飔还未起床,就听见外面有铿锵之声,吵闹异常。
登时一个激灵,爬坐了起来问道:“何事喧哗?”
只听有伺候的下人哭叫着回禀:“王爷,反了反了!李老将军带着人杀进来了。您快逃吧!”
田飔闻言一震,浑身的肥肉跟着抖动:“混账!本王待他不薄,他竟如此见利忘义!简直欺人太甚!”
说话间房门被撞开,进来几个贴身的侍卫,跪地求道:“还请王爷赶快更衣,迟了就来不及了!”
慌乱间穿了衣服,由这几个贴身的下人搀扶着奔后花园跑去。
来至角门,喘着粗气道:“快!快开门!”
跟着的仆人连忙上前,打开门后却见外面围满了兵丁。
承王大惊失色,转身要跑,却被身后涌上的兵丁押在了原地。
扭送着来至府门前,就见田骕骦和李德华一起骑着马等在那里。
承王不由得破口大骂道:“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一旁的兵丁忙捂了他的嘴,把人押至近前。
李将军问道:“王爷,不知如何处置此人?”
田骕骦冷冷地扫了一眼道:“斩了罢。”
承王一听此言,睁圆了眼睛呜呜直叫,拼命挣动着肥胖的身子。
田骕骦却不再看他,李将军吩咐自己的部下道:“依王爷所言行事。”
“是!”立刻便有人将承王押至一旁,一刀斩了他的头颅。
此番动兵,不仅纠集了雍州各处降将,而且还特意将千钧虎调了过来。
里应外合之下,只用了三天,就平定了雍州。
之前没有投降的驻军根本不曾冒死抵抗,只大概地装装样子就痛快地一起降了顺王。
毕竟承王田飔不是很得人心。
首先他自己不能身先士卒,其次善用阴谋诡计,为官兵所不齿,再次他辖制雍州以来,不满之声频出。
所以大家其实都很盼望顺王打过来。
这样一来,不仅不用再受到封锁,还能理清污秽,可谓是人心所向。
☆、第 34 章
拿下来雍州之后,照旧把千钧虎留下,又把苌先生调了过来主持大局。
田骕骦就带着王书华回了燕都。
回去之时,不必再遮遮掩眼。一行人打马扬鞭,轻松惬意。
九州皆定,田骕骦心情大好,路上缠着王书华卿卿我我。
王书华不忍扫他的兴,又回忆起上次从雍城返回之时,他就曾诉衷情。
想到那时自己一味躲闪,更觉亏欠,于是对田骕骦予取予求。
田骕骦见此更加变本加厉,硬是将本就不短的行程拖成了三倍长。
王书华简直悔不当初。
一行人谁也不敢搅了田骕骦的兴致,结果回到燕都之时,已经是仲夏了。
回了王府之后,田骕骦就忙碌起来。
王书华知道这是在为称帝做准备,也不打扰他。
平日无事,也不出门赴会,自己一个人在知雪阁写写画画。
顺王府每日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修建的宫殿据说也快要竣工了,只剩下最后的收尾。
因为连年征战,所以此次建造宫殿只以实用大气为要,并不如何奢华。
即便如此,也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好在田骕骦没有征用民夫,而是召集的流民,按月付以酬劳。
就连所用木料,也都是拆了豫州京城的偏殿运来的。
王书华认为他登基之后一定会是一代明君,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内心愈加烦躁不安。
只得靠练字来缓解,默几遍心经,好平心静气,清心寡欲。
田骕骦虽说整日繁忙,可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这一日特意早早地回了知雪阁陪着他用晚饭。
饭后两人来至池边树下纳凉,田骕骦把人拥在怀里,低声问道:“书华近日怎么愁眉不展?可是嫌我冷落了你?”
王书华忙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会如此不懂事?只是天气燥热,想去山上避暑了。”
田骕骦抚了抚他的背:“也好,你先过去,待过两日闲下来我去找你。”
王书华并不强求,只道了声好。
次日清晨,收拾好东西,田骕骦亲自送他出了府门。
王书华坐上马车,却见他撩起帘子进来了。
“怎么了?”
田骕骦上前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低声在他耳畔道:“记得想我。”
王书华忍俊不禁,笑着把人推了出去。
来到了灵泉山,山气清幽,透人心脾,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