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乱世[古代架空]——BY:轻鸿落羽

作者:轻鸿落羽  录入:07-09

  缠斗中,方楷突然后撤,不管不顾地向京城奔去。面带黑纱的人狠狠地看向方楷逃离的方向:“撤!”带头冲向与京城相反的地方。
  “师父,如果我......”白佑瀛低头,像蚊子一样喏喏发问。“如果你能阻止五皇子出京,”方楷知道他想问什么,“你就不会阻止。”
  安抚好白佑瀛,方楷回到房间,取出他从黑纱人那里得到的东西。他将这个从那人胸口取出后,黑纱人居然带人撤退。想不明白,方楷撑着头,还有那人好像是个女人,跟自己年纪差不多、武功还差不多的女人他只认识一个。可那是个大方豪气的女侠,绝不是那个狠厉绝望的样子。再者,她早就带着自己的徒弟归隐山林闲云野鹤去了。那时自己还没有孩子,更不要说那场惨剧了。
  到底是谁呢?
  皇宫。
  东辰帝在处理白日的政事,北地雪灾赈灾及时有效,并没有太大损亡。北漠虽说劫掠一番,却是没有半个人受伤,损失的钱财粮食也在接受范围内。东辰境内的商人还从北漠购来金银铁矿和良马,损失也是抵得上的。
  东辰帝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什么东西破空袭来。
  惊魂未定的东辰帝让人去搜查皇宫,张顺已经将白绢取来,仔细检验过外边没有任何可以行刺的东西后,又捏起一个角,颤颤巍巍地掀开。
  当被白绢包裹的硬物展现出它全貌时,杜元袆也出现在屋内。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高低不同,一个尖锐刺耳一个沉稳镇定,喊得却都是一样的词句:
  “皇上!”
  “皇上。”
  东辰帝嘴角一抽:“一个个来,张顺,你先说。”张顺自太子时就服侍他,这般惊慌的样子可不多见。“皇、皇上,”张顺声音跟手一起颤抖,眼神慌乱,“双、双鱼纹,是他们啊!”东辰帝闻言猛然起身,腿磕在桌角上也毫无知觉,冲到张顺面前劈手夺过白绢上的东西。苍老的面容上点燃火焰,仇恨的火光烧起:“好啊,好啊,真还以为你们躲起来了。好啊,这次,这次一定......”
  “皇上,”杜元袆拱手而立,脸上无悲无喜,“平王薨了。”
  东辰帝突然顿住,时间好像定住,再没有流逝。僵硬的地转过头,东辰帝难以置信地看向杜元袆。杜元袆依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又将话重复了一遍:“皇上,平王薨了。”
  “好,好!”东辰帝手上青筋暴出,附在老去暗黄的皮肤上格外恐怖,“老大、老五,你们还想要朕几个皇子?!”铜制的牌子被狠狠摔在地上,碎裂了青石地板的一个小角。细小的石沫在地上隐藏得极好,不认真去看可是一点也分不出来。
  铜器闪着光,展现着自己流畅的花纹。
  双鱼相对、互相衔尾。
  十八年前,大皇子二皇子遇刺,大皇子当场身亡,被救的二皇子双腿重伤,再难站立行走。现场尸体散乱,唯有铜牌一块。
  铜牌背面光洁如镜、可以映人,正面花纹流畅、名家手笔,双鱼相对、互相衔尾。
  皇命急下,全城戒严。誓要将血债血偿。
  昱明十三年冬,平王薨次日,帝下四命。京金卫、京羽营戒严皇城,以半数军力日夜巡防。杜首分皇族暗卫各守皇子,次首率精卫十人赶赴北地,护送八皇子回朝。
  一夕之间,山雨欲来。
  顾景再得知白佑汶去世的消息时,心头一沉。
  但愿这回不是南夏。
  南夏。
  陈几道风尘仆仆,脸色阴沉,大小宫女太监都避之而行。他此时没有心情理会他们并未跪拜,直直地向着议事阁大步前去。
  这场雪灾来得急赈得晚,流民闹事,又牵扯上官员贪污,赈灾的钱粮被山匪所劫。兹事体大,顾景又不在国内没法丢出去处理,贪污的官员还咬出庆王顾旻的人,陈几道只得亲自出京。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顾烨不可听信顾旻的谣言,万事小心为上,切不可轻举妄动。没想到还是没拦住顾烨的少年冲动,闯出大祸。用青鱼卫暗杀顾景就算了,请那位出手就可以了,没想他还敢冲白佑汶下手!
  再寂寂无名手无权柄,那也是东辰的皇子。东辰的皇帝虽说偏心,可也是个护犊的主,他可不认为就顾烨顾旻两个人设好的退路能瞒过东辰帝的眼睛。再加上剩下两个,此事一出,临风的那些老狐狸一个都不会落下,会全部出手。
  到时候怎么办?现在的青鱼卫可没有当初的忠心,一个两个还都以为自己是先帝。
  “丞相。”顾烨正穿着龙袍批改奏折,见陈几道怒气冲冲地进来,不自觉地站起,睁着双眼睛无辜地看向陈几道。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少年,陈几道突然明白了。人大了,就想干自己的事了。可他干事之前能不能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实力收拾这烂摊子?“皇上大了,嫌我们这群老人烦了。”陈几道冷哼一声,看得顾烨心头发虚:“丞相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皇上,你有没有想过,福王那不是别人,是你的皇叔!”陈几道猛摔袖子,“皇上暗杀他?皇上想让史书记载皇上是个罔顾人伦的人么?”“可庆皇叔......”顾烨不解,为什么顾旻能行刺他就不行?“顾旻赶着给人送命,皇上也要效仿么?那个蠢货不足为信,他想死就死,皇上为什要趟这趟浑水?”陈几道声色俱厉,他一直劝告顾烨不要对顾景动手,一来顾景是他长辈,二来顾景身体不好,耗着他便是,顾景自然会乖乖交出手中的权力。顾旻傻看不清楚,陈几道是多年老狐狸,怎么看不出顾景故意给顾旻放水?
  “暗杀就暗杀,皇上,又为什么要刺杀白佑汶?那是东辰的五皇子!”陈几道语调再次上扬,“不起眼那也是东辰的五皇子!”“庆皇叔说,五皇子看到了,所以......”顾烨的话再次被陈几道狠狠打断:“顾旻顾旻,又是顾旻,皇上为什么要听他的?东辰的皇帝可不管是谁的主意!一旦被他查出是南夏动的手,皇上以为东辰帝不会再次开战么?!”
  顾烨下意识地后退,结果绊倒了椅子,就这样跌坐在椅子上。庆皇叔跟他说摄政皇叔现在远在东辰,是杀了他的最好时机。于是顾烨派出最好的人前去动手。庆皇叔还说摄政皇叔身体不好,只消在外边冻上一夜,不必让人动手,所以他也听了。后来相国寺的方丈传回消息,庆皇叔说白佑汶既然目睹就不能再留,杀了他,推到顾景身上。于是白佑汶被人一掌击下船体,溺亡定康河。
  但是顾烨是真的没想到,对于盛怒的东辰帝来说。是他、是顾旻,还是顾景动手都不重要,他们都是南夏人。
  “那、那怎么办?”顾烨手心出汗,慌乱异常。他只是想当个好皇上,他不想百姓再陷战火。“皇上传书给福王,跟他讲明,让福王来处理这次事情。”陈几道揉着额头,“再告诉那些人,让他们听从顾景的命令,臣回去想想办法。”这次他和顾景一起解决,希望来得及。
  看着陈几道告退的身影,顾烨呆愣许久。
  自他登基起,就有无数人告诉他要超过顾景,将皇权夺回来。可是他的摄政皇叔实在是太能干了,他好像永远都比不过,就像现在一样。母后说摄政皇叔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他一定要比过摄政皇叔,不然自己也会死。可是,可是没人告诉他,他到底该怎么做。
  他眼下这些治国本领,不是摄政皇叔教的,就是丞相教的。他沿着摄政皇叔的路子一路走下去,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做才能超过他?


第12章
  白佑澄从塞北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时,正赶上白佑汶的葬礼。
  他一路奔驰到了京城,看着高耸的城墙上挂着的白绸,才终于接受他的五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白佑澄对白佑汶印象其实很少,只记得他是个懒懒散散的皇子,叛经离道。饶是这样,白佑澄也想第一时间前去灵堂祭拜。毕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这一路的风尘劳顿,终究是没有用处。
  当白佑澄看见外祖的老管家立在城门安静地等待时,就明白自己怕是去不了灵堂,也无法为五哥点上一盏福灯了。
  顺从地从马上下来,白佑澄挑帘进车。他要从先回府沐浴,换上一身得体的衣裳去皇宫向父皇报告这次的进展,然后才能来灵堂。为了父皇的恩典,他现在不能为自己死去的哥哥点灯祭拜。可谁知道这一套流程下来要多长时间,若是天黑,他便不能再进。明日五哥就要下葬了。
  灵堂。
  据顾景被袭击已经过去了十来天,身子纵然还是不爽利,但来参加个丧礼还是没多大问题的。惜福看着天色,特意挑了中午时候。太阳好歹足一些,能少受点寒就少一点。
  直入灵堂,顾景祭拜完后没着急走,反是用眼神仔细看看灵堂。白佑汶的尸身在第二日便打捞上来,给东辰帝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三日。这就奇怪了,顾景眯起眼,按理说东辰帝对这个皇子不是那么上心,可是这布置的,不像啊。难道这里有自己还不清楚的隐情?“王爷出去吧。灵堂里阴气重。”惜福在一旁低声劝到,王爷身体刚有些起色,不宜在这里多待。
  “嗯。”顾景应付着,向外边走去。白佑汶死的着实蹊跷,谁有那么大的怨恨,非要至一个不管事的皇子于死地。若是南夏动的手,时间动机上倒是可以,不过捅了这么大的娄子,陈几道不可能不把自己卖出去,他之前这一手玩的不是挺好么?自己劳心劳力拖垮身子,好名声全让他们得去。
  不过这样看来倒是个好事,管他是哪方动的手,跟自己没关系就行。
  “王爷身子可还好些?这灵堂阴气,可莫要再着了寒。”不陌生的语音语调在身后响起,顾景转过身,眉目弯起合适的弧度,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多谢太子殿下关心。”白佑澜走上前去:“孤可是等了王爷好些时候。”“太子找本王还不容易?何必等着。”顾景眉毛一挑,感觉不是很好。“兹事体大,还是面谈比较合适。”白佑澜做个手势,“请。”
  他们后来的谈话声音很轻,基本上只是彼此能听见。本来就靠的近些,再加上之前白佑澜走的几步。于是眼下白佑澜手一动,指尖便不可避免地划过顾景的腰部。顾景下本就不大喜欢跟别人近距离接触,刚刚的距离他尚有些不适应,他又怕痒,本能地侧腰躲过,而后对上白佑澜含笑的凤眸,强压着镇定。
  看什么看,没见过怕痒的人啊?
  虽然冬天的衣物较厚,白佑澜也非有意动手。但是本能还是让顾景感觉到一丝痒意,跟白佑澜那一指尖无关,这是纯纯粹粹地心理作用。
  顾景跟着白白佑澜往后院灵堂旁的小湖走时,正好遇上祭拜完准备回府的三皇子一行人。两方简单见礼后就各走各的,三皇子白佑洲本来就跟白佑汶差不多,懒得理朝堂上的恩恩怨怨。古乐儿倒是看着顾景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几日不见,顾景好像又瘦了些许。咬紧嘴唇,古乐儿打定主意,今晚必须要来云生枝。
  “王爷倒是绝情,美人也不多看一眼。”走到湖边,白佑澜意有所指地跟顾景讲。“太子未免管的太宽。”顾景自觉他跟白佑澜还没熟到那份上,“太子究竟有何事?”“没什么,就是想让王爷帮孤鉴定块玉。”白佑澜慢慢悠悠地递出一条鱼型玉佩,“王爷可不要着急,这块玉,关键的很,拿回去慢慢鉴定。”
  顾景接过玉佩,青玉雕成的,质地跟雕工都不算上乘,还很新。又摸索一遍,还是没能察觉出这块玉有什么不同,很普通的玉。然后顾景摸到了一条缝。准确的说,不是缝。
  这鱼不是完整的一条,而是两条。正面背面的鱼纹尽管相似,若是细分起来还是有所不同。顾景了然,这块玉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太子神神秘秘,不会只为了给本王一块玉吧?”顾景将玉放进袖袋。这里有莫谷跟白佑澜身边的长风盯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孤怎会这么无聊。”白佑澜神色正经起来,“王爷,这次的事牵连到多年的旧案,若是你那小侄子动的手,可要快些处理干净。”
  第一次刺杀发生在沂元节,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夺走大皇子一条命和二皇子一双腿。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块双鱼的铜牌。
  东辰帝震怒,却又无可奈何。抓住的人异常忠心,半个字都没有吐露。而那群人则无穷无尽,跟野草一样。所有人都明白背后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可没有人清楚是谁。
  这是场针对皇子的刺杀。
  一开始是漫无目的,后来重点转移到白佑洲、白佑澜、白佑澄身上。白佑洲跟白佑澄被柳嫣昼夜不离地守着,东辰帝也时常将他们接来。白佑澜能活下来,是他母妃的功劳。
  他母妃一个千娇万宠、没吃过半点苦的丞相幼女,在乾元殿跪一天一夜,最终求来恩典。将白佑澜送到自己的母家,将年仅七岁的孩子送出宫门,如无召见,不得入宫。那是的翁逢弘还在山水间,却也依托自己的人脉找来两个武功高绝的人,保护白佑澜的同时顺便教长风武功。
  谢珞心里清楚,留在宫里还不如在母家,至少父亲会拼尽全力护着自己的孩子。
  当年的刺杀最后忽然销声匿迹,像一部烂账一样。可是这次,铜牌却重新出现,当年的经历每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王爷,如果真是你侄子做的,还是早做准备的好。”白佑澜最后附在顾景耳边,姿势格外亲密。灼热的呼吸打在顾景的耳朵上,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顾景的思维却是转到那块玉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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