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乱世[古代架空]——BY:轻鸿落羽

作者:轻鸿落羽  录入:07-09

  所以白茹最终也没能等来一个让她满意的答复。
  十五过了,就开始忙忙碌碌地准备春闱。这两年皇子们都渐渐大了,皇帝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眼下还是一片平和,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发难?这场春闱倒是难得的平静。
  福王府。
  顾景上次把白佑澜送出了府门,白佑澜就投入到了春闱的大业之中,跟白佑澄斗智斗勇。没了白佑澜白佑澄上门,顾景也算轻松许多。毕竟对于春闱这种内政,顾景这个外人还是插不上手。
  在别人忙成一摊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喝喝茶下下棋生活,可以说是十分美好了。
  顾景端着茶,心平气和地表示自己知道了白佑澜明天又要来的消息。
  又是来打官腔的。顾景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添点乱,他的小日子过的挺好的,没时间陪白佑澜打官腔。
  次日。
  “太子这是对春闱胜券在握?”顾景端着茶水,目光落在白佑澜身上。“胜券在握谈不上,但是五成胜算还是有的。”白佑澜喝了一口茶,“王爷这茶可是好滋味。”“太子当真是心宽,就不怕这届学士不为太子所用么?”顾景嘴角扬了一抹微末的弧度。
  这茶是他惯常喝,也是他自己泡的。
  “王爷心里跟明镜一样,何苦来问孤?”白佑澜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上次是自己跑的快,这次在顾景的地盘上揉了这位的头,怕是要前功尽弃,搞不好还要被打出去。
  顾景默然。
  看来白佑澜不准备等了。
  怪不得跑的这么勤,这位太子爷想刚登基就对外征伐?
  “太子对自己的信心倒是很满。”放下茶盏,漠然的眸子对上白佑澜舒展的眉目。顾景偷偷在心底出了一口气,这才是自己熟悉的节奏。
  彼此试探,彼此利用。
  利益相较,勾心斗角。
  “王爷,孤自然是有信心,只是有时候有信心也还不够。”白佑澜微微一顿,旋即放松身体,“孤的八弟,对皇位就没有信心么?”前阵子,可还被摆了一道。也亏得他上阵杀过几个敌,不然安家也是个麻烦。
  白佑澜还有手段。“太子这么说,看来已经是笃定了。”顾景摩挲着瓷杯,这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原本以为白佑澜找他寻求合作,是为了借南夏之力登上皇位。毕竟他是先皇钦点的摄政王,在外人他若是有心掌控南夏,谁能拦住?就算白佑澜知道他这几年频频示弱,顾景也从未展示过自己不敌,
  可是到了东辰见了几轮双方过招,顾景才认识到,白佑澜似乎跟他先前预料的,不太一样。明明能靠自己登上皇位,又何必来向一个外人示好?
  白佑澜是一个野心家。
  顾景这才明白过来,白佑澜不止想拥有东辰一片土地。
  白佑澜想借他的力快速登上皇位,然后才能开始他的征伐。没有他,白佑澜一样可以加冕为帝。南夏虽小,可是胜在物产富饶。
  可今天白佑澜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很快就要成为东辰的主。
  快到没必要再去关注今年的春闱。
  是夸大其词,还是确有其事?
  顾景眼底一片沉浮。
  白佑澜就这么确定,最后的赢家是他?
  “王爷可还唤着孤为太子呢,孤自然笃定了。”白佑澜放松身体,就差将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太子高瞻远瞩,本王自然是难以望其项背。”言语里的衍毫不掩饰,就差将“意思意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这可就是过誉了。”若不是柳瑞自作自受,他也不能这般顺遂,“孤不过是略占了先机。”“可太子这番表态,那里是略占先机?”有的事情好奇归好奇,求根问底还是算了。眼下连盟友都不是,又何必追问人的底牌?
  其实最好还是把白佑澜拒之门外,顾景心想,省得自己应付完这边还要应付那边。自家的事还没个了解,这旁人的闲事插什么手?
  下次,下次看心情。心情不好就谁也不见。
  顾景愉快地在心底登着拒见的人名单。
  “毕竟还是有变数。万一哪天神明显灵,孤一介凡人,如何跟神明争斗?”白佑澜神情嘲讽,“和人相争孤自是不惧,只是没那个本事和九天神佛相争。”
  总有人想借着神明之手,除去心头之患。
  想让人死还想自己干干净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太子竟信鬼神之说?”顾景眉头一挑,兴味十足。“鬼神?”白佑澜眼底闪过寒芒,“孤若是信那神鬼莫测,孤也活不到现在,成不了如今这模样。”
  站在这个位置,谁的手上没有血污?谁的身上没担着几条无辜的人命?连最是天真的被保护最好的白佑澄都清楚,就算真的有神明赐福,也轮不到他们。
  可是偏生有人愿意去求神明,愿用自己余下的寿命来换一个遂愿。
  可惜他不愿意。
  “太子?”顾景察觉到了不对。
  似乎,触及到了某个隐蔽的秘密。
  “…孤失礼了。”白佑澜阖了阖眼,前几日的消息自己居然还没有消化,“今日叨扰,孤府上还有要事,告辞。”言罢竟是直接起身,就要回府。
  “太子今日不是来邀请本王参加逐玉宴的么?”顾景错愕。白佑澜事先会在拜帖上写明原因,但是向来是将拜帖上“要事”留在最后。
  还没说就走,这还是头一遭。
  逐玉宴在会试之后殿试之前,宴请将要参加殿试的学子。一开始只是富有的考生集资宴请所有人,后来却变成了由当地名望财力皆是是顶峰的大户人家做东,现在更是皇子招揽人才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自然谁都不肯让,也就演变成了有意夺嫡的共同出资。至于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也就没有这个必要破费了。
  上次的逐玉宴还是三个人,这次就只剩下白佑澜跟白佑澄了。
  “这件事目前是八弟在操办,想必是还未定下。”现在离春闱还有月余,白佑澄那边估计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白佑澜卡着时间下的拜帖。
  自己先过来通知一下,顾景不知道怎么分工,可是白佑澜清楚得很。
  怪不得有时间,原来是把事情抛给了另一个。
  “太子这是放弃了?”顾景一时语塞,可是这样被人算计,说什么也得说点刺一刺。
  一个不主事的人过来邀请自己去一个宴会,自己跟白佑澜的私交可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孤出庄子了。”白佑澜将自己的别庄当做这次的宴会的主场地,由着白佑澄折腾。
  反正那个庄子也没用。
  他父皇赐给他的东西,他怎么能安的下心?
  “查查白佑澜最近干什么了。”关上大门,顾景吩咐莫谷尘。他现在对白佑澜避之不及的那件事,十分有兴趣。“王爷。”莫谷尘无奈,这是他们想查就能查到的么?“查不到就算了。”顾景无所谓,不过是一时兴起。
  “王爷,鬼神之说,当真不可信么?”惜福见莫谷尘走远,遂小声询问。方才他在顾景身边跟着,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本王自然是不信的。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可见过本王求神拜佛?”顾景侧头,含笑着对惜福解释。
  惜福跟在他身边时不过十岁,眼下也将将十五,在寻常人家,连定亲的年纪都不到,信这鬼神倒也不奇怪。“可是,可是话本中,神佛都是很灵的。”惜福一双水灵灵的眼看向顾景,他生得一副乖巧模样,莫谷尘正是因为他这幅样貌才选了他来服侍顾景。
  不求有多聪慧机智,只要能让人看着就顺眼就行了。
  毕竟是一个下人。
  这是莫谷尘当着惜福的面说的。
  “话本?话本这种东西看看就行了,信它那不就是傻子了么”顾景顿了一顿,他还以为是惜福的父母影响的,没想到居然是话本。
  “可……”话尚在嘴里含着,就被顾景打断:“都是骗人的,怎么能信呢?才子佳人不是天生一对,阶级到底是一个鸿沟。”
  顾景说得轻轻淡淡,听在惜福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爷,身份高贵的人和身份低贱的人,永远不能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么?”
  别否认,王爷,别否认。
  “怎么可能在一起?”顾景诧异地看向惜福,“惜福,你不会看上哪家小姐了吧?”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孩子太过放松了?
  “惜福不敢!”惜福下意识否认,直直地跪了下去。
  “最好不要,”顾景冷声说道,“就算你看上了,本王也不会为你出头。还是早日绝了这份心思。”看来是自己这阵子管的太松了,回头该敲打敲打管家了。
  “惜福明白。”惜福将头狠狠磕在地面上,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凉意从石板蔓延到心底。
  “暗星,”顾景一边向茶厅走去一边吩咐,“盯着他,三刻之后才准起来。”“嗯。”暗星撇撇嘴,从一旁藏身的地方跑出来。
  本来他和奚箐两个人玩的好好的,结果师父突然出去,自己就乖乖跑过来接班。顾景身旁不缺保护他的人手,他主要是过来跑腿。
  暗星看着跪在地上的惜福,更不满意了。
  他想玩。


第35章
  太子府。
  这时节还不是阳春三月,看不到姹紫嫣红百芳争艳,只是俯下身去,能在一片枯黄中瞧见几分嫩绿。等沈长清寻到白佑澜时,这人没有丝毫储君风范的蹲在地上。
  “太子。”沈长清走进,行了礼后一起蹲下,“太子唤我,可有何事?”
  只是对面的太子爷如若未闻,只是盯着地上那几点幼芽。
  沈长清也不言语,收敛眉目陪着。既然找他来,白佑澜总会说的。只是在这之前的心思种种,他亦无能为力。
  太子爷不愿意说的时候,他不会去多问。
  沈长清向来是个知分寸的人,官场向来无情,就算自己身后的靠山是一朝太子,也须得谨言慎行。许幸言见白佑澜这般郁郁,自然会连连追问,那是个心性都写在脸上的人。
  沈长清不是。
  他不觉得他的处事方式有什么不对。许幸言的直来直去固然让他欣赏,但是就算身份互置,沈长清依旧是沈长清。沉稳随和、城府不浅、外热内冷的沈长清。
  他求取功名不过是为了实现父母的心愿,不执著也不强求。若是高中金榜,自是心生欢喜,然后步入仕途;若是名落孙山,也就回乡种地,随后乡野一生。他不贪心也不怯弱。
  不过是随遇而安。
  既然当了官,就好好做,莫要牵连家人。至于那些夜深人静时对未来的热血,也只是热血而已。
  当时白佑澜跟白佑澄同时向他伸手的时候,沈长清尽管再对白佑澜的设想心动,最后选择也是白佑澄。他向来务实,至于那些憧憬和向往,固然还在,也抵不过他想安安稳稳的心理。
  他向来随遇而安,少有热血。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挡住那一眼的钟情。
  沈长清仰头觅到那一抹身影,收敛的眉眼顿时舒展起来。
  是春风拂过,顿时催开二月花。
  好风掠枝上,便开阳春花。
  长风感觉有人在盯着他,扭头就撞进暖意融融的眼底,脸上的肌肉难以自制地活跃起来。
  是冰消雪融,刹那间万里雁归。
  眼光流转处,人间烟火色。
  “长清,”略显低哑的声音打断了沈长清意犹未尽的回忆,“你有怨恨的人吗?”沈长清愣了一下:“没有。”
  然后又是沉默。
  “太子?”沈长清皱眉,他得打开话题,“太子,腿不麻吗?”
  有什么事咱们站起来说可以吗?我一个文弱书生,已经要站不起来了。
  “麻。”白佑澜沉吟一下,给出了准确的回答。“站不起来了?”沈长清也沉吟一下,又问了个问题。
  然后他就看见白佑澜点点头。
  腿麻的沈长清:镇定。
  最后还是长风将两个人捞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白佑澜清楚地看见了沈长清眼底的杀气。
  镇定喝茶的白佑澜:他打不过我。
  “太子找我为了何事?”沈长清维持着表面上的如沐春风。“也不是什么大事,”白佑澜自讽一笑,“就是有人愿意用余下的阳寿,换我这一条命。”
  “是皇上?”沈长清喉结动了动,话在喉间打了几转才传到外边。
  白佑澜冲着沈长清笑笑,郁色沉沉。
  “…谢相…”皇家是惯来没有血肉亲情,东辰帝若是对所有儿子一视同仁倒也好说,无非是各凭手段。可这叫什么事呢?沈长清一面揉着腿一面想到,这算怎么回事呢?
  为了一个儿子宁愿用自己一命换一命,这算怎么回事呢?难不成白佑澜不是他亲生儿子?
  “外祖他们都不知道,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白佑澜低着嗓子,“他也不是那么无情,至少没说要了我这条命。”话到最后,听的人都是满嘴苦涩。
  “也就是求求鬼神,下点绊子,最后登基的人不是我就好。”皇权之争,哪有什么温情脉脉。白佑澜若是不能登基,定是不能活了。
  就算能活着,也不是这个野心勃勃的英才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
  “这样看来,几乎就是当初最坏的情况了。”最终还是沈长清长叹一声,“太子可是做好了准备?”“什么准备不准备。”白佑澜勉强牵起嘴角,“身后虚名算的上什么?愿意就去骂吧。”“太子有所决断就好。”沈长清起身,长揖,“长清不才,承蒙太子看重,自当时以太子为首,虽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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