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乱世[古代架空]——BY:轻鸿落羽

作者:轻鸿落羽  录入:07-09

  “长…”白佑澜也欲起身,谁知道刚刚蹲久了,腿脚还未缓过来,差点摔跤。“太子,我不过是作个揖,可当不起。”沈长清撑住白佑澜,有意调笑一下。“…我这不是没事么。”白佑澜镇定地接话。
  “你这要是出事还了得。在下还一堆公务,就不奉陪了。”沈长清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等白佑澜坐好就迈步出去,当真是毫无留恋。
  “太子殿下,你可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这句话配着潇洒离去的背影,气势十足。
  如果沈长清没有一瘸一拐。
  白佑澜想配合一下气氛,努力绷着脸,还是在沈长清膝窝一软差点下跪的时候笑出了声。
  一瘸一拐的沈长清:很好。
  最后沈御鉴被长风送了回去。
  至于太子爷则是收拾好心情,准备去面对书房自己心情不好被搁置的公务。
  不管心情怎么样,总是有事情做的。
  拿着毛笔的白佑澜深深感叹。
  皇宫。
  张顺正在外间低声吩咐下人们将屋内的炉火燃得旺些,东辰帝的身子过了年,越发不好了。到底是上了年纪,年轻时能顶着暴雪跪在青石板上,就为求先皇开恩莫要将年幼的妹妹嫁往北漠和亲,如今哪怕冬天就要过去,也离不开暖炉毛裘。
  “张公公,”梧娉向张顺行了个礼,示意身后跟着的宫人停下,“我们娘娘给陛下做了些羹,劳烦公公通报一声。”“还是贵妃念着陛下,姑娘稍等。”梧娉是柳嫣身边的心腹,跟着贵妃的年头不小。柳嫣独宠多年,纵然是性子温婉,除了闵妃,后宫之中无人敢寻她不快。
  就算是闵妃,也不是从皇后将为妃子?
  后位高悬,谁不心动。可是这么多年,也没见谁登上这个六宫之主的位置。
  “皇上,荣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送了些吃食。”张顺立在一旁,劝慰着,“皇上,这事情天天有,还是先歇歇吧。”“把吃食留下吧。”东辰帝手下不停,“你端进来。”
  等东辰帝吃完,张顺瞧着皇上的脸色好些,凑了上去:“皇上,可还要添些香火钱?”“又没了?”东辰帝停笔皱眉,“这未免也太快些。”
  “皇上,老奴本不该多嘴。”张顺觑着东辰帝的脸色,斟酌着说,“香火钱自然是还有,只是这事情若是走露了风声,太子怕是彻底离心啊。”
  张顺对太子的印象不深,一来太子幼时离宫,跟东辰帝素有隔阂,眼下更是在外另设太子府,尚未入主东宫。二来太子还在宫中时,肃贵妃防人防得紧,他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也是多有不便。
  眼下劝说,不过是惦念着些肃贵妃。
  肃贵妃是谢相最小的女儿,是千娇万宠长大的。谢相疼女,又非一味溺爱,小姑娘知礼守节,待人接物处处都显大家风范。
  只是性子单纯,不知世事凶险人心善恶。
  谢正微将她护的太紧,生怕她被外界伤的体无完肤,本想着借着相府的权势为幼女选一门如意亲事,莫教被人欺压了去。
  本来是没错的。谢正微那时便已声名显赫,有这么娘家在身后,谁敢欺辱相府的嫡女?纵是谢相不幸百年,谢家三郎也初露锋芒,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俨然是一代名将。有父亲兄长照拂,谢岫嫁到谁家,对她都只会是一段好姻缘。
  谁料想到,她最后是入了宫。
  谢正微再不愿意,也拗不过谢岫的不依不饶。
  天意难料。
  谢峤战死沙场,谢岫紧随其后辞别人世。
  张顺还记得谢岫,那是一个明显不适合皇宫的人。她被保护的太好,连普通后院的勾心斗角尚难以招架,又怎么能在这深宫中活的长久?只是他以为命不久矣的人不仅活了下来,还生下了一个聪慧的皇子。
  谢岫天真烂漫不懂人心,舍得应自己的全部真心去相信一个人,待人好,现在还有人念着她的好处。
  “不必多言。”东辰帝挥手,“朕心中自有决断。至于太子离心,张顺,他和朕从未一心过,何来离心之说?”“到底是父子连心,太子也许只是怨皇上未将他养在身边。”张顺将头埋的更深,“八皇子不是和皇上就很亲吗?”
  “张顺,朕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白佑澜的说客?”东辰帝不欲将话题进行下去,对张顺怒目圆瞪。
  “老奴惶恐。”张顺直直跪下,伏在地上依旧不停,“老奴从来不是太子的说客。”“不是?”东辰帝怒气更甚。
  “皇上,老奴确实不是太子的说客,老奴只是念肃贵妃。”张顺将头磕在地面上,“肃贵妃若是知道,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啊。”
  东辰帝默然。
  谢岫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张顺本想再接再厉,东辰帝的话却抢在他之前出口:“朕也不曾要他性命。张顺,若是太子登基,澄儿可有活命的机会?”
  自然没有。
  白佑澄不比白佑澜笨,他差就差了年龄和经历上。白佑澜不傻,怎么可能留下一个潜藏的危险?
  但是反过来,白佑澄登基,白佑澜又会有活命的机会?
  微乎其微。
  “不是朕狠心,太子手段狠辣,他若是为帝,朕的皇子还能活下几个?”面对东辰帝言语轻巧的询问,张顺答不上来。
  谢岫为人良善,白佑澜却不是什么好人,像极了东辰帝年轻的样子。
  他怕白佑澜登基,会重演他当年的那一幕。
  鲜血浸透土地,嚎哭声昼夜不息。
  有人死在家里,更多的人死在不知名地方,孤魂流落,再无归处。
  六皇子府。
  “最近怎么了师父?”白佑瀛坐在方楷身边,咬着嘴唇问出这句话。方楷一僵,打着哈哈想混过去:“能怎么啊?你师父好得很。”
  那为何时不时就偷偷出府,还特意隐瞒身形?喉结动了两动,白佑瀛将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师父不说,自己就当不知吧。
  “哪里有什么事,就是马上就要春闱了,还不知会平生怎样的风波。”白佑瀛又顿了一顿,“师父,你说我这般不争不抢,真的能如自己所愿,除去这一身桎梏么?”血统上,白佑瀛才是东辰帝的嫡子,是当之无愧的太子。
  “我也不知道啊。”方楷伸手摸摸他的头,“权势这种东西,应当是有比没有好吧。”
  当年他若是手握重权,又怎会落得家破人亡?
  见师父又一次沉浸当年往事,白佑瀛只好悄声退出。他是后辈、是徒弟、是孩子,师父的往事没必要向他透露,他也没资格擅自询问。
  一个人缩在房间里,白佑瀛擦着剑发呆。
  世事艰难,没有人过的随心所欲。他是闵妃的儿子,闵妃是前皇后。只是这身份不是荣耀,反是桎梏。闵妃娘家若是足够强势,尚且可以支撑。可是东辰帝苦心多年,注定了白佑瀛生下来就没有争夺继承人的资格。
  白佑澜背后有谢正微,白佑澄背后有柳瑞,他的背后只有母妃。
  一个娘家不够强硬,还不讨皇帝喜欢的皇后,怎么能坐稳六宫之主的位置?
  最后还不是被东辰帝寻了个由头,变成了闵妃。
  好在白佑瀛志不在此,一心向着师父口中的江湖。当时师父在刺客手中救下他时发现他天赋秉异,于是教他武功、教他做人。这一教,便是十三年。
  他全心信任,认为自己可以抵得上师父的亲生儿子了。
  他一直孤立无援,以为师父是他的后盾。
  没想到只是一厢情愿。
  母妃说的果然是对的么?没有权势,就什么也得不到对么?
  白佑瀛抱着剑,委屈地想。
  没有权势,连江湖都不能去看看么?
  白佑瀛在房间里纠结痛苦,方楷在树上喝酒。年少时年轻气盛,借着一身武艺闯荡江湖,行南走北快活逍遥。交了很多朋友,也得罪了很多人。
  那时年少轻狂,哪曾将手下败将看在眼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后挥袖而去,自以为潇洒无比。
  都是日后留下的祸患。
  在一个武林赫赫有名的侠女带着徒弟隐退后,他也遇见了让自己心动的人。
  披上喜袍,方楷觉得自己半生飘荡,是时候找个人安定下来,洗手作羹汤。
  可是江湖哪是说退就退的地方,尽管他小心谨慎,却还是被仇家找上门来。双拳难敌四手,武功再厉害,他也是一个人。
  逃亡路上,爱妻伤重身亡,留下他跟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他抱着孩子逃到临风,是强弩之末,只得将孩子放在相国寺门前,独自逃向北漠。
  到此妻离子散。
  如今有人告诉他,他儿子的下落找到了。
  又一杯酒下肚。


第36章
  “八皇子,请用茶。”顾景示意惜福将茶杯送上。“多谢福王。”白佑澄取过茶杯,将其放在桌上,“王爷想必已经知道逐玉宴的相关事宜了。”“逐玉宴声名在外,连府上下人都议论纷纷。”顾景眼尾一扬,“本王若说不知情,只怕八皇子也不会信吧。”
  “本殿下还以为四哥已经告知,谁知道四哥倒真是将所有事情都推给我了。”说白佑澜只字未提,白佑澄自然不信,可是顾景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他。白佑澄一时吃不准白佑澜的态度。“这逐玉宴可是人才济济,未来的栋梁尽数聚集在此,太子竟不出半分力?”顾景讶然。
  “倒也不是,这次场地不是别处,是四哥在城外的庄子。”白佑澄摇摇头,一双眼睛清澈见底,“至于剩下的事务,便是我的事了。”
  将自己的庄子腾出来,倒也是白佑澜会做的事。既想不耽误自己的事,还想在逐玉宴上捞一把好处。顾景眉头挑起,白佑澜这是准备速战速决了?
  也是,白佑澜可拖不起。
  朝中支持他的人年岁渐大,若是拼时间他无法跟白佑澄相比。等现在的老人下台,空出来的位置将会多由白佑澄这一派的人顶上。而新发展的则太年轻,白佑澜怕是等不起。
  更何况,再等,白佑澄也会更加成熟。白佑澄可不是蠢货,只是年轻,又有许多护着他的人。跟白佑澜相比,经验上未免稍显不足。
  白佑澜等不及了,想要先发制人。
  看来是先前有什么暗棋埋下,只等着一阵东风。
  便是火烧连营。
  “看来太子与殿下感情甚笃,愿意让殿下的人手在庄子内装扮。”顾景将眼睛蒙上,昧着良心说这两位感情甚笃。
  如果刺杀算感情的话,这个“甚笃”就名副其实了。
  “哪里,不过是四哥为了锻炼我罢了。”白佑澄抿嘴一笑,显出几分羞涩,仿佛他跟他四哥的感情真的像是被顾景称赞的那般好,而自己正因为他们深厚的兄弟情被夸赞而不好意思。
  双方对视一眼,彼此在心底点个头。
  嗯,演技派。
  “这可真是羡煞本王了。”顾景感慨,“本王年纪小,兄长们又都命薄,倒从未体会过这般深厚的情谊。”要是那些兄长活着,只怕会用他们“深厚的情谊”将顾景溺死在兄弟情里。
  “是啊,四哥向来对本殿下多方照顾,处处提点。”白佑澄深以为然地点头。
  可不嘛,要不是白佑澜,白佑澄只怕不会知道那么多挖坑的方法并熟练运用。
  感人肺腑的兄弟情深。
  “逐玉宴定在春闱发榜后的三日,不知王爷可有兴趣?”为了避免自己被顾景拉着感慨半天兄弟情深,白佑澄开始转移话题。“自然,殿下和太子的兄弟情着实令本王感动。本王自然十分想看看。”顾景矜持地挑着唇角。
  白佑澄:放过我吧。
  “既然如此,”白佑澄回头示意自己的小厮,取过请帖,“本殿下便将请帖双手奉上。”
  两人又相谈半日,白佑澄这才告别回府。顾景则时不时地发表一下兄弟情深的言语,哄得白佑澄差点就信了他跟白佑澜之间确实是情深似海。
  “王爷今天可是开心。”送走白佑澄后,莫谷尘从藏身处出来说道。他方才在外间听了全过程,他家王爷逗弄白佑澄还上了瘾。“小孩子挺好玩的。”总算没了外人,顾景便不再克制自己的笑,“白佑澜的事可又查到什么?”
  “没有。”莫谷尘耸肩。顾景点头,这也在意料之中:“最近加派些国外的人手,把线再埋的深些。南夏国小,只能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本来国内政局三方制衡,但是他这一远走东辰,水怕是会更浑。
  顾景揉揉眉心,他实在是不想再管这些破事了。
  还是逗小朋友好玩些。
  三皇子府。
  铜镜明亮,古乐儿对着镜子正细细描眉。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尽管心上人看不见她梳妆打扮的模样,她也不想任由自己年华老去。
  总要再打扮的好看些,好在重逢的时候惊艳住目光。
  “小姐,皇子妃来了。”云珠小步凑到古乐儿身边,低声禀告,“现在正在外边等着呢。”云珠是陪嫁过来的丫鬟,伴着古乐儿长大,最是知晓小姐的心性。旁边无人的时候,便不喊侧妃,叫古乐儿为小姐。
  “说我睡了。”古乐儿眉头一皱,又立马分开,生怕坏了眉形。“奴婢说了,可是皇子妃不肯走。”云珠小声回到,“奴婢看皇子妃像是有什么事情,来者不善。”“她什么时候善过?”古乐儿“哼”了一声,接着小心地画眉,“她愿意等就等。”
  “古侧妃好大的排场。”等了足有半个时辰的三皇子妃张嘴就是冷嘲热风,“也不知道这府里是谁当家。”眼下没有外人,她才懒得和古乐儿这个狐狸精演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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