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气打断思索的白佑澜看着顾景,突然轻笑两声。
不值得,难得有一个没有什么明确目的的时刻,自己何必再想什么阴谋诡计。再说了,传言不可信。
还是老老实实地来,按部就班地走吧。
万一自己瞎行动一下前功尽弃,先不说沈长清会怎么痛心疾首,就是许幸言都不可能放过自己。
许大夫现在还以为顾景跟白佑澜关系升温是他的功劳。
其实也是有一点的。
当然,最大的功臣绝对不是被话本洗脑的许幸言就对了。
“听说王爷最近在四处寻找能跟那只兔子作伴的宠物?”白佑澜挑挑拣拣,最后才敲定这个话题怎么开始。
“嗯。嗯?”原本美好享受的顾景登时魂魄归位六神有主,“呃,是,差不过吧。我见那兔子孤孤零零茕茕孑立着实可怜,想给它找个伴。”
莫谷尘你这是找出了多大的动静?连白佑澜都特地过来问一句?
他那次不是想方设法地压榨情报,连这个都放弃来问一只兔子?
顾景觉得自己必须好好查查莫谷尘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想闲聊的白佑澜:……
“那兔子最后不会真的叫兔崽子了吧。”提起兔子,白佑澜就想起了顾景一开始给那只什么都不知道,可怜的兔子起的名字。
这个名字顺嘴归顺嘴,总归是有点…不合常理。
不过谁会去说呢?
“没有,叫白团子。”人家兔子也不容易,被某位太子从自己的老家一路带到京城,就不在名字上折腾它了。
白团子好像比兔崽子也没走心多少。
自己送的就这么不合心意么?
白佑澜陷入怀疑,要不然还是想之前一样,送点古董什么的。大不了精细一点,花点心思。
他这一沉默,气氛就有点尴尬。
没接好话题么?白佑澜怎么不接话?还是说他认为白团子不应该送我?还是说对我这种被动的态度终于有了不满?
似乎是不应该一直让白佑澜挑起话题。
难道要主动一点了么?
“不过本王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太子愿意推荐推荐么?”顾景咳了一声,他最多努力到这里,白佑澜爱接不接。
“嗯?”白佑澜尽管没太反应过来,但是脑子还是及时跟上了,“前几天听说张御鉴家里狸奴下了一窝。”
“狸奴么?”顾景点点头,他曾经在皇宫里见后妃们养过,现在的太后还养着一个,宝贝的很,谁都不许碰。
他对狸奴的印象……
这是一个高傲的种族。
谁都看不起。
顾景至今都记得狸奴曾经在墙上留下的不屑的一瞥。
不是很爽。
“王爷若是喜欢,我明日遣人去问问便是。”顾景跟东辰的官员不熟,想必刚刚在苦恼怎么要一只小狸奴,不过举手之劳。白佑澜决定明天就将小狸奴送过去。
“那就多谢太子了。”顾景弯起眼角,对白佑澜一笑。
听了全程的莫谷尘心如止水,仿佛顾景义正言辞否决他一开始提议养只狸奴的那段记忆根本不存在。
王爷根本不觉得狸奴太高傲,狸奴可平易近人了。狸奴的爪子也不锋利,特别听话,根本不会捣乱砸坏东西。
第55章
皇宫,皇宴。
天气渐暖,等待的时间也多了消磨时间的方式。
比如顾景现在就在御花园里闲逛。
那日他辛辛苦苦地在城门等了半天,结果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却没见到正主。林铮直接被苏清竹拦住马车里,说是路上感染风寒水土不服,不便下车。
真是的,那位安王身体怎么还比自己还弱。
不过该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白佑澜他们。
至于苏清竹这个人,顾景一边四处寻找林铮,一边回忆。
比自己预料的要严肃许多,还以为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没想到是个少年老成的顽固。还有不俗的武功。
莫谷都承认,在苏清竹这个年纪,能跟他在武学上比肩的不过寥寥。
果然天才。
“王爷在找什么呢?”顾景闻声挑了挑眉,还没找到西华的人,倒是先遇到一个自己送上来的。
“本王只是闲的无聊,随意转转。”顾景停下,转身面向白佑澜,“太子不是应该在跟八皇子在一起么?”
白佑澄在前厅迎接来宾,怎么白佑澜就在这里?
“八弟已经长大了,孤也就能放心了。”白佑澜耸肩,“狸奴王爷可还满意?”
“临清狮子猫,还是纯白的鸳鸯眼,”顾景笑着斜眼看向白佑澜,“本王可不敢说有什么不满。”
“不过是张御鉴喜爱狸奴,家里养了不少。”白佑澜慢慢领着顾景向前走,“张家在京城,也不算是小门小户,鸳鸯眼虽然难得,可也算不得什么珍稀之物。听说临清狮子猫性子温顺,不知可当真如此。”
“可是能是别的狮子猫性格温顺吧。”顾景想了想小白将府里祸害的样子,“来的时候傲得很,谁碰抓谁。这几日已经要将屋子里的摆件都换过一遍了,谁人身上都有点伤。”
连莫谷都没能幸免,一爪子抓得结实。
“王爷也被抓了?”白佑澜偏头,试图在顾景脸上找到被猫爪□□的痕迹。
他府上的人可是惨状。
“没有,”顾景冲白佑澜眨眨眼,一脸纯良,“小东西挺通灵性,本王说两句是没敢反抗。”
他可没说什么威胁性命的话,就是告诉那狸奴。
敢抓我,我就把你身上的毛都剃下来做围脖。
现在可听话了,在他摸的时候一点都不敢反抗。
“想来也是会趋利避害的,”白佑澜换位思考一下,大致明白了顾景会怎么威胁,“可有名字?”
“看他挺白的,就叫小白了。”顾景收回视线,悠然地瞟园中的景色,“太子这是要带本王去哪?”
虽然很敷衍,但是总感觉这个名字有点深意。“自然是王爷想去的地方。”白佑澜将名字甩到脑后,“孤可是跟人讲好了的。”
苏清竹将林铮看的严严实实,不过可不是只有他想跟林铮套话。
白佑澜跟赫连台戟达成友好协议。
有时必要的互帮互助也是必不可少的。
白佑澄在人群之中辗转寒暄,努力跟别人拉近关系。前几日他收到消息,说城外的别庄有人寻他,还拿出了他曾经的玉穗。他见玉穗心下一惊,急急忙忙想收拾东西出城,却被外祖家的人拦在府里。
外祖已经将人接到了城中,他就不必挂念了。
那是他年前去北疆,赠给心上人的信物。本来是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若是赢家,自能前去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若是身亡,也便不至牵连她那一条性命。
谁知道,她居然女扮男装,一路赶到京城。
路引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再加上这中间的风餐露宿风尘仆仆,白佑澄没法想象。
可是他不能慌,不能着急。
外祖向来想为自己寻一门极好的亲事,在这个关口,外祖为了自己,怕不是会做出什么事。
人命这种东西,历来不值钱。
他还特意去求了母妃。
因为他不仅想保住江洛瑶,他还想跟她成亲。
他想娶她做堂堂正正的正妻。
可是他现在连外祖都要依靠母妃来做抗衡。白佑澄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
他要是想四哥那样强势就好了,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四哥那么厉害,遇到这种事肯定有办法的。
绝对不会像他这样被动。
不过最近四哥在干嘛?松懈了不少。白佑澄面上带笑,跟各路人士应酬,脑子半点不得空闲。现在连跟大臣寒暄都懒的寒暄,连停都不听就往御花园走过去。
御花园是有什么宝贝么?
“赫连皇子,若是没事,还请让路。”苏清竹微微皱眉,手指并拢。他跟林铮一起赶到皇宫,本来想在前厅跟人混在一起,结果林铮不知道打哪听来东辰御花园是人间仙境,非要去看。
然后就莫名其妙走丢了。
“哎呀苏丞卫,难得见一面。”赫连台戟纹丝不动,“不是,苏大人可要想清楚。现在手里没剑,您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所以白佑澜才不会来拦苏清竹,到时候苏清竹一着急,白佑澜那张脸也许就不能拿出来见人了。
别看人家是书香门第,动起手来也可狠了。
“就算手里无剑,赫连皇子也未必能拦住在下。”苏清竹眯眼,蓄势待发。
“别着急别着急,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苏大人,万一让人发现了,这可就交代不过去。再说,”赫连台戟笑得愈发灿烂,“安王为什么会失散,苏大人心里应该清楚吧。”
“让开。”苏清竹耐心告罄,“安王怎么做是他的事。”
“苏大人对安王是忠心耿耿,可是安王未必信得过苏大人。”赫连台戟看着不远处扮成跟班的蓝陌,心底安定一下。
不管怎么说,苏清竹要是动手就是他吃亏了。
他们可是有两个人啊。
“东辰太子只是给安王递个信儿,安王可就照做了。他就不怕白佑澜要下黑手么?我只怕苏大人一片忠心错付,毕竟您瞒着安王干了挺多事不是?上位者多猜忌啊。”赫连台戟循循善诱,进行着根本没起作用的挑拨离间。
“……安王不傻。赫连皇子无事,在下就走了。”苏清竹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怎么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苏清竹对林铮可谓是极其知根知底。
多半是因为自己瞒着干事让他不爽了。
前几年还因为这个闹过脾气,觉得自己不重视他,将他当三岁孩子一样耍。
软硬不吃。赫连台戟瞧着苏清竹像是要动手的样子,发愁。自己这边要是打架肯定是上风,主要是打起来后果他肯定承受不住。
在人家东辰的洗尘宴上动手动脚,他们这是干嘛?看不起东辰么?在这个关口跟两个国家起冲突,不划算。
父皇没几年好活了,自己作为皇位的最佳人选,为了未知的秘密,不值得。
“苏大人一心要走,我怎么好意思强留?”赫连台戟退开几步,至于白佑澜那边,就不关他的事了。
本来他只是答应要拦,又没说拦多长时间。
“告辞。”苏清竹匆匆行了礼,刚跨出几步,就又被人喊住。
“苏副使留步!”
远处的小太监喊了一声就急匆匆跑过来:“皇上在那边看见副使大人了,请副使大人过去说两句话。赫连皇子,殿下也请过去吧。”
并不想去的苏清竹:……
因为站的太近被牵连的赫连台戟:为什么还有我的份?
“早知二位都是少年英才,今日见二位一见如故,朕也想跟两位聊上两句。”东辰帝在苏清竹跟赫连台戟都坐下后,笑呵呵地招呼,“这位是南夏的古主使,也是位英杰。”
苏清竹顺着东辰帝指的方向看去,冲古棱微笑致意:“久仰大名。”
古棱急忙拱手回礼:“在下才是久仰苏丞卫大名。”
另一位赫连台戟可就没有这么客气,南夏跟北漠不挨边,不太给东辰帝落面子就行了。上下扫了一眼古棱,便将头扭过去,没在分给古棱半个眼神。
年纪也大,官职还是最小的,也没实权,更没听说过有什么才气。
应付应付得了。
“三位可也是在这院子里逛上过?不知可还瞧的上眼?”东辰帝对赫连台戟的举动只做不见,南夏小国翻不出什么风浪。
“跟草原可不是同样的景色,”赫连台戟拽过一根枝子,“塞外可没有这么好看的花。草原别有一番风味,若是有幸,当是带着陛下亲自逛逛我们广阔的草原。”
不,还是算了。东辰帝脸上笑容僵了一下,他不想去。
“皇家园林纵然失色,也不是寻常可比拟。更可况是这般姹紫嫣红的风景,着实开了臣的眼界。”古棱瞥了眼赫连台戟,紧忙接上话语夸了夸。
“古主使过誉了。”东辰帝点点头,眼里没有一点笑意地注视苏清竹,“不知在苏副使眼里,这里跟西华的御花园,那个更好?”
“两国民生风物各有各的不同,何来更好一说?”苏清竹端起面前的杯子,“各有各的趣味,臣一介凡夫,怎么分得清这其中不同?”
“这话倒是说的无差,”赫连台戟撇撇嘴角,“苏大人一碗水端得很平嘛。”
“不过是就事论事,人心哪有不偏的?”便是圣人,也有偏心的时候。苏清竹喝下一口茶,维持着不平不淡的笑。
东辰帝喊他前来,不过是对前几日接见林铮时他装聋作哑的不满,眼下想从这里寻个突破口。
连自己的家务事尚且管不好,耳朵就别想总听旁人的私事了。先将家里这乱糟糟的局面整理清楚,能见人了再说。
你看他们皇帝,一心一意对付林铮跟他,从来不想着打听东辰的事。
“哈哈,”东辰帝总觉得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像是在嘲讽,但没理由啊,“不知安王可好了?朕前几日见他时,病的可是严重。”
“多谢陛下关心,陛下赐了许多药材,还劳烦了太医院给王爷诊脉。说不上大好,但也便是将养几日而已了。”东辰帝可是白担心了,这两日林铮好得很,精力充沛都有心思跟外人算计他了。苏清竹细细品着上好佛手茶,脑子想着回头怎么让林铮涨涨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