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商柔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方代月是舍不得问下去了。
方代月心想,云湘应该是在红英院被烧掉之前,被哪个贵族少爷买到家里吧。今天虽然几乎所有文武百官都出席了琼林宴,但自己估计也认不出云湘现在的主人,只希望那个人是个容易相与的,但看云湘欲言又止的模样,明天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商柔却在想另一件事,现在夜深了不方便找陆萱,他便打算明天早上去找陆萱,看看陆萱有什麽想法,而且婉儿还养在陆萱那里,自己得去看看婉儿。
方代月看得出商柔心情不佳,便把自己的面碗拿到商柔的一边,跟他肩膀靠着肩膀吃面。
「明天我们一起去吃烤鸡?」方代月没有再提起商柔的主人的事,只是低声说道。
「哪一家的烤鸡?」商柔问道。
「哪一家都可以,或者我学习如何烤鸡?」
商柔失笑道:「你连面都做不好。」
方代月凝视着商柔道:「我??我可以学好烤鸡,也可以学好做面的,只要你??愿意吃。」
二人吃面之後,方代月洗过碗筷,商柔拿着抹布,替他把碗筷擦净再晾在一旁。商柔记得他跟牧晚馥也有过这样平静美好的时光。
都已经结束了。
自己的背叛已经彻底结束了这段感情。
现在後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想法一旦划过脑海,商柔的双手就不禁发抖,瓷碗脱手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方代月吓了一跳,连忙握着商柔的双手道:「你的手没事吗?」
商柔惘然摇摇头,方代月刚才还在洗碗,双手冷冰冰的都是水,却使商柔的心渐渐温暖起来。
方代月把他带到饭桌,让他坐下来,又把蜡烛放到他的身边,免得他会着凉。他弯身吻了吻商柔的额头道:「乖乖等着,我先去洗碗。」
接着,方代月把瓷碗的碎片扫到筲箕里。他平日大大咧咧的,干起家务也算是熟悉,在家里应该也是常常帮助母亲和姐姐完成家务的。
方代月很快就把碗碟洗净,商柔以为他们要回房休息了,方代月却叫他在厨房里等待。
商柔心里有点好奇,便问他发生什麽事。方代月只是神秘兮兮地笑着,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半晌,方代月就带着一个木箱回来。商柔见他抬得辛苦,便主动上前帮助他。
二人小心翼翼地把木箱放下来,方代月打开木箱,里面放满烟火棒。
「我本来想要买烟火的,但我不懂得如何放烟火,还是烟火棒比较简单。」
「所以买了一整箱?」商柔无奈地看着那一整箱烟火棒。
方代月笑道:「你不是说烟火美丽却短暂吗?所以我买了很多很多烟火棒,你可以放很久很久,多久都可以。」
商柔拿起一根烟火棒,一根烟火棒燃烧的时间的确很短。
「对啊,烟火太短暂了??」商柔摇头道:「不值得。」
枝头的木棉花刚好挡住了月光,树影婆娑,一朵朵橘红木棉花轻轻地舞动着。走廊上已经挂上几个风铃,随风而清脆作响,如同吟唱着情诗。
灯笼洒下柔和的光茫,栏杆的油漆已经剥落,隐约透露出一点残旧。
这里的一切都比不上彩霞馆的穷奢极侈。其实一开始彩霞馆也只是一个破落的地方,但随着牧晚馥愈来愈宠爱商柔,彩霞馆便修葺得愈来愈华丽,那陈设装潢远远超於皇后南宫雪的梅影宫,哪里进贡了上好的宝物,牧晚馥一定把它们送到彩霞馆里。
在商柔回宫之前,天竺进贡了一颗璀灿至极的透明宝石,无坚不摧,光芒夺目,象徵着永恒不变,在天竺里只有婆罗门的贵族才可以在宗教仪式中使用。
闻萧伶对那颗宝石几乎是一见锺情,其实他向来对於奢侈玩物不感兴趣,毕竟平日牧晚馥也赏赐他不少价值连城的宝物,从来不亏待他,但那次闻萧伶却少见地亲自开口向牧晚馥求要那颗宝石,然而那时候牧晚馥却已经把这颗足以买起十座城池的独特宝石镶到商柔梳妆台的铜镜上。
然而,相比起那个华丽却冰冷寂寞的彩霞馆,商柔只宁愿坐在这个平凡的小座院里。
商柔和方代月并肩坐在木阶上,燃烧着一根根的烟火棒,一朵朵烟花在他们指尖之间任意地燃烧殒落。
二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相依相偎,享受着此刻难得的静谧。
夜还是很漫长,有些人注定彻夜无眠,有些人却已经找到一处暂时歇息的港湾。
「我以为你被烧死了的那天,我哭完之後作了一个梦。」方代月揽着商柔的肩膀,他抬头看湖畔已经交颈而眠的鸳鸯,低声道:「我梦见我娶了你,然後我们一直待在一起,直到我们都老了。」
商柔顺从地靠在方代月怀中,他又点起一根烟火棒,那是鲜红的烟火,刺眼张扬,却又带着使人想要靠近的炙热。
「其实我们也没有认识很久??」商柔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烟火,摇头道:「你何必对我如此锺情?」
「不是有句话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吗?」方代月抚摸着商柔的长发,看着烟火渐渐烧焦商柔手中的木棒,又吻着商柔的发间道:「幸好我没有放弃。」
商柔叹道:「你怎麽老是看这些话本??看得脑子都傻了,今天才会做出那麽孟浪的行为,以後可不能再这样做。」
「你都出来了,我还会对谁做这种事?」方代月见商柔皱眉,便放软语气道:「对不起,我今天是太??太激动了。」
「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的。」商柔摇头。
烧到最後,商柔的手也快要烫伤了。他看了看木箱,里面还有许多烟火棒,便向方代月道:「你要小心,烟火棒是非常易燃的,一不小心就把你的家烧光了。」
方代月这人总是有点吊儿郎当,不慎把自己的府第烧掉也像是他的风格。
「云湘你天天跟我一起玩烟火棒,很快就会烧完的。」方代月亲了亲商柔的额头道:「你要是喜欢,我再买一箱烟火棒回来。」
方代月亲自备好热水让商柔沐浴,这孩子刚刚当官,还没有习惯使唤下人。
商柔匆匆地清洗身体,他咬了咬牙,还是主动把手指伸进去扩张。其实现在他早就不复刚才的意乱情迷,但他知道方代月喜欢自己,自己总不成只享受他的温柔,却丝毫不付出。
反正牧晚馥早就嫌弃自己,自己再是坚持为他守身如玉,最後他也不过是把自己赐给其他人。
自己的忠诚,牧晚馥早就不稀罕了。
就算心里早就明了,但当这个想法真正地出现时,商柔依然不禁双腿发软。
牧晚馥曾经是那麽锺爱自己,把自己关在彩霞馆里,不让自己跟任何人见面,但现在他已经不在意自己上了其他男人的床。
商柔穿上方代月准备的的衣服。那是方代月的衣服,对商柔而言有点大,他拉好衣襟,衣服也不住地往下滑,露出一边的肩膀。
他走出屏风,只看见方代月正在榻上看书,表面上是装作正经地在看书,可是商柔知道他绝对是心不在焉。他又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看着自已的微笑,彷佛自已只是个用来打赏下人的礼物而已。
由自己在妓院里放弃挣扎的瞬间开始,自己已经无权再要求帝王如昔的万千宠爱。被他人肆意染指的玩物,的确配不上君王的温柔。
商柔斜斜地坐在方代月的大腿上,看着他红起来的耳根子,低声道:「你在看什麽?」
方代月把书合起来,红着脸转身,看着靠得很近的商柔。
热水还没有变凉,白雾缭绕中只看见商柔微笑着,最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正笑意盈盈地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水滴沿着发梢滑落,衣襟半敞,肩膀隐约地露出来,颈边留着自己留下来的红印—
怎麽可能不动心?
商柔的唇瓣轻轻地印上方代月的双唇,这是他首次对方代月作出主动。
方代月立即把书丢到一旁,含着他的嘴唇。商柔双手勾着他的颈项,大腿熟悉地磨擦着方代月的下/身,发出难耐的呻吟。
唇舌缠绵不休,方代月把商柔压在身下,吻遍商柔刚才留下来的泪痕,轻声道:「以後由我来照顾你,不要再哭了??」
商柔没有回答,但他今天却是异常的放/荡热情,竟然主动握着方代月的手往後探去。
然而商柔许久没有情事,身体难免乾涩,方代月伸指进去时,看见商柔有点隐忍地蹙眉,情/欲顿时清醒了一半。他亲了亲商柔的嘴唇道:「我去找些香膏过来,你等等。」
商柔却拉着方代月的手,方代月回头看着他。商柔双手捧着方代月的手,轻轻地舔着方代月的手指,舔得很仔细,不时发出淫靡的水声,舌头在方代月的指间穿插着,模仿着插入的姿势。
他的眼睛轻轻上扬,幽幽地看着方代月。
方代月的手指都湿漉漉的,脑子却发热几乎要冒烟。商柔靠在他的耳边,咬着他的耳朵道:「进来。」
一夜风流,竟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
如果说以前在红英院里是身不由己,现在商柔却是心甘情愿地被另一个男人亲吻占有。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开口拒绝,方代月绝对不会强逼自己。
但他还是放弃了最後一丝坚持。
被方代月进入的瞬间,商柔清晰地明白到自己是真真正正地背叛牧晚馥了。没有强逼丶没有利诱,他心甘情愿地张开双腿,甚至是主动引诱对方占有自己。
自己身为妃嫔,却背叛了皇帝。
此情此景与当年在铜雀宫的一幕重叠着,年少无知的自己主动献身,牧晚馥温柔地一步步教会自己情/欲的美妙之处,让自己失控沉沦。
多年之後的今天,同样是初春,自己向另一个男人主动献身,再一次沉醉在背德的情/欲快感中。
一如当年,商柔的内心涌来罪恶感,却又有种异乎寻常却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愉悦。他并没有喝酒,所以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紧闭的身体被一下下地撞开深入,自己饥渴难耐的身体是如何贪婪地吮紧方代月,容纳着他的欲/望。
五十五
被情/欲所操纵,成为情/欲的奴隶,只专心地享用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所带来的快乐。
或许是因为不道德,或许是因为秘密禁忌,所以这种堕落的交欢才如此让人上瘾。
方代月的舌头悉心地舔遍商柔的身体每一处,由下腹至胸口的刺青,再轻轻地咬着商柔的颈项,细细地吮/吸着,留下一个深深的红痕,固执地留下自己的印记。
「舒服吗?」方代月抚摸着商柔的长发,他勉强压下如箭在弦的情/欲,柔声问道。
一定不能让云湘疼痛的。
「舒服。」商柔的身体深处早被这浅浅的接触捣弄得情潮泛滥。他双眼发红,软软地吻着方代月汗湿的肩膀,轻声道:「相公好棒。」
一声相公叫得方代月心旌摇荡,他再也按不住内心的术动,打桩似地不断把商柔钉紧在自己体内。
想要把云湘彻彻底底地占有,想要把自己填满云湘心里的每个角落,好让云湘不会再想着那个抛弃他的男人,不再为了任何人而哭泣。
商柔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如此销魂蚀骨的情事,毕竟牧晚馥接他回来之後一直都发止於情,止乎於礼,所以强烈的身体快感轻易使商柔全身发软,情/欲如烈火般烤灸着忠诚和罪恶感,甚至成为加强愉悦的调剂。
对的,商柔已是有妇之夫,甚至是一个男人的侍妾,多少人羡慕他是帝王身边最得宠的妃妾,但现在他却赤裸裸地被一个无论什麽都比不上他夫君的男人抱在怀中,甚至主动地张开双腿,诱惑那个男人进入自己最隐秘的地方,让他一下下地贯穿自己早就面临破碎的忠诚。
商柔餮饕已久的身体贪婪地绞紧快乐的泉源,方代月不禁低喘道:「你今天怎麽咬得那麽紧?」
而商柔的双腿则是夹紧磨擦着方代月的腰,身体仰後着,呜咽着呻吟道:「方代月??再用力一点??」
「遵旨,我的好娘子。」方代月轻笑着吻了吻商柔的鬓角,双手却使劲把商柔的双腿对折起来,压在床侧,每一下都进到深处,甚至连新买的床也不断摇晃着。
商柔的一头长发散落在床上,双手抱着方代月的颈项,在他的耳边不断喘息着,连那个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男人也被商柔抛诸脑後。
结果竟然是折腾了大半夜。
方代月备好热水,把商柔横抱起来,绕过竹制屏风,来到浴盆里。
商柔没有再抗拒他的怀抱,如同一只吃饱的猫般在方代月胸前打着呵欠,弄得方代月心里又是痒痒的。
他的云湘,怎麽就是那麽可爱。床上浪得很,床下又是那麽软,软得出水。
窗外隐约传来细微的雨声,雨水纷纷乱乱地洒落在已经沉睡的京城里,茫茫世间彷佛只有方代月和商柔还是清醒着。
烛火摇曳,映照着豆大的雨点如同流星般划过雪白的窗纸。
外面的雨水孤冷冰凉,房里却是风流旖旎,烛影成双,彼此紧紧地相依相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