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做了如此羞耻的梦……
不止如此,那梦境里的另外一个人,便卧在曹操身畔,还睡得香甜,并未有醒来。
张让鬓发未有束起,松散而下,扑了一榻,乌黑的丝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药香,阳光轻轻照应着张让偏白的皮肤,一切都如此宁静安好……
曹操此时却心头一紧,当即尴尬极了,赶紧慢慢越过卧在一边的张让,轻声下了榻,抓起自己的衣衫裹上,行动十分僵硬的冲出营帐,逃命去了。
张让听到帐帘子“哐!!”一声砸下来的动静儿,这才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曹操狂奔而去的背影。
张让揉了揉自己的眼眸,说:“难不成有什么军机急件?”
张让眼看着曹操落荒而逃,时辰尚早,今日亦没有什么议会,便安心的又卧下来,准备继续歇息一会子。
张让闭上眼目,很快有些昏昏沉沉,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睁开眼睛一看,原是曹操回来了。
曹操也不知去了哪里,鬓发都是潮湿的,还带着冰凉凉的水滴,冻得嘴唇直发紫,回来钻进被子里,一连串儿的打哆嗦。
张让被他冰的一颤,说:“主公这是去了何处?为何浑身湿透?还……换了衣衫?”
曹操尴尬一笑,说:“这……我……我去沐浴了,今儿个早上热的很,我便用凉水沐浴了一番。”
张让奇怪的说:“热得很?”
这大冬日里的,为何会热的很?
“阿嚏!!”
曹操的伤寒本就未见大好,还去冲了冷水澡,当时便不好了,一个接一个喷嚏打出来。
曹操穿戴整齐,还披了一件领口卷毛的厚披风,端坐在席案旁边,张让端坐在他面前,两个人中间摆着一碗热腾腾,冒着袅袅热气的雉羹药膳。
曹操脸色有些发苦,就跟药膳一个颜色,说:“我跟你商量一番,这药膳,咱能不能不饮了?”
张让淡淡的说:“自然不能,主公今日早晨用浴冷水,风寒加重,饮这雉羹最好。”
曹操心中十分凄苦,都是这雉羹,害的自己晚上做了春梦,一大早上便如此尴尬,险些在张让面前闹了笑话,颜面扫地!
曹操硬着头皮,将那碗雉羹药膳端起来,壮士断腕一般准备一口饮尽。
便在此时,突然有人冲了进来,说:“大事不好了!”
曹操的雉羹还未饮,险些呛着,赶紧顺势将雉羹放下来,说:“何事?!”
吕布从外面大步冲进来,一脸严肃,他平日里便不苟言笑,此时一脸肃杀更是令人畏惧。
吕布说:“冀州牧送来的粮草,不见了!”
“什么!?”
曹操“啪!”的拍了一下案几,立刻站起来,说:“具体怎么回事?昨日里不是说只剩一日路程,为何会突然不见?”
吕布说:“粮草官便在帐外,还请盟主亲自提审。”
曹操一脸阴沉,说:“让他进来。”
昨日里曹操检查过酸枣盟军的粮草,只够吃三天,今日便是第一天,本今日要接到新的粮草,足够补充辎重消耗,若是这批粮草出现了问题,酸枣会盟如何进行下去?
酸枣会盟的公共粮草,乃是冀州牧韩馥提供,虽其余各个营帐的粮草,都是大家自行提供,但公共粮草若是断了,哪个冤大头愿意拿出自己的粮草来接济旁人?
一旦粮草用尽,会盟必然不攻而破,自此溃散。
曹操知道粮草的重要性,因此十分震怒。
吕布跟快将运粮官押进来,那运粮官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说:“盟主饶命!盟主饶命啊!卑将真的没有偷盗粮草!”
曹操阴沉着脸,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粮草官连忙回话,说:“回总盟主,卑将……卑将今日早晨,距离大营不到半日路程之际,突然见到了盟主派来的亲随,亲随手上还有盟主的亲笔手书和印信,说是盟主派遣他们来护送粮食,因此……因此……”
曹操说:“我的亲随?”
“是是!”粮草官说:“小人不敢说谎,当真不敢说谎啊!手书在此,还请盟主过目!”
按照粮草官的说辞,今日一早,他们还在加急赶路,便看到有队伍迎来,队伍数量不大,也就二十人左右,说是盟主派他们而来,接应粮草。
理由是会盟大营俘虏了胡轸的士兵,用粮人数过多,储备辎重耗尽,想要尽快将粮食接入大营。
曹操的“亲随”还带来了曹操的亲笔手书,上面盖上了车骑大将军的印信。
粮草官看到手书与印信,便不疑有他,立刻将粮草交与“亲随”,便任由他们护送粮草,快马加鞭的上路了。
粮草官叩头说:“卑将……卑将并未想到那‘亲随’竟是骗子,卑将以为只有半日路程,又挨近酸枣,便……便不会有什么差池。”
粮草官交接了粮食之后,还特意赶过来,想看看粮草是否运到,并且与冀州牧韩馥回禀,这才返程。
哪知道等他正午达到了酸枣营地之后,韩馥才告诉他,什么粮食也没有。
那粮草官怕是遇到了骗子!
曹操展开手书一看,“嘭!!”一声,狠狠将手书拍在案几上,说:“岂有此理!”
张让有些奇怪,便拿过那手书去看,乍一看果然是曹操的笔记,连车骑大将军的印信都有。
但仔细一看,是有人模仿了曹操的笔记,这车骑大将军的印信怕也是模仿的,因为印信十分粗糙。
曹操震怒非常,说:“去找!!给我立刻去找,只有半日历程,粮草又沉重,劫走粮草的贼子必然走不远,立刻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
“是!”
吕布立刻领命,快速离开了盟主营帐,带兵扑出营地,在周围地毯式寻找。
吕布找了半日,昏黄之时便从外面回来,但是并未带来什么好消息,带来的却是坏消息。
“什么!?”
曹操狠狠拍在案几上,说:“粮草凭空消失了?!”
吕布点头说:“正是。”
曹操阴沉的说:“什么叫做凭空消失?那么沉重的粮草车队,整整一堆辎重,从消失到去寻找,不过半日不足,就算到了如今也不足一日,竟然突然消失了,难道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吕布拱手说:“的确是凭空消失,布带人寻找了周边,但都未发现有粮草的任何踪迹。”
曹操当即心中又急又怒,说:“粮草一旦消失,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我不防与你直说,会盟营地的粮草,加上今天一共可以用三天,明日后日若是再找不到粮草,重新运送粮草也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火,酸枣盟会便算是完了!”
吕布脸色也有些阴沉,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也不是吕布不去寻找,当真是凭空消失。
这么大一个粮草队伍,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哗啦!”
此时张让便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说:“粮草沉重,突然凭空消失,必然是被有心人藏了起来。”
曹操与吕布同时看向张让,张让淡淡的说:“我酸枣盟军十数万人,胡轸的军队虽虎视眈眈,但刚吃了败仗,决计不会贸然夺取我军粮草,实在太过铤而走险。”
曹操眯了眯眼睛,说:“你的意思是……?”
张让说:“一个可以伪造主公笔记和印信之人,还熟悉酸枣军的辎重粮食问题,此人必然不是胡轸,而是酸枣军……内部之人。”
曹操听到这里,眼眸中登时露出一丝杀意。
张让又说:“辎重沉重,此人交接了粮草,立刻凭空消失,必然走不远,倘或主公派遣大量军队前去寻找,势必能够在两天之内,粮草用尽之前,将贼子找到,但难题也接踵而至……”
曹操与吕布都看着张让,示意张让继续说完。
张让举起一根纤细的手指,说:“其一,主公倘或大规模搜罗粮草,酸枣盟军必然会知粮草丢失一事,动摇军心不说,还会令有心之人以此做文章,诟病主公治军不严,不配做盟主。”
曹操一听,脸色更是寒冷了一些。
“其二……”
张让又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一旦胡轸的军队得知我酸枣军粮草不足,必然会率兵围困,到时候兵尽粮绝,便是自取灭亡。”
别说是曹操了,吕布的脸色都难看的仿佛烧黑的锅底一般。
张让继续说:“其三,主公大规模搜罗,声势浩大,必然会引起贼子的注意,不容易将其揪出。”
曹操说:“那依你之见,可有法子?”
张让表情十分淡漠冷静,说:“自有。”
他这一说话,曹操与吕布登时狠狠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为何,反正二人听到张让说这两个字,登时便深信不疑。
曹操对自己的“深信不疑”有些后知后觉的心惊,曾几何时,自己竟如此信任一个人?
曹操咳嗽了一声,端着架子,很是“矜持”的说:“到底是何法子?你速速讲来。”
张让冷漠的看向曹操,说:“法子是有,主公先饮药膳雉羹,让再说不迟。”
曹操这一听,当时才惊觉,原张让进营帐之时,手中竟端着一碗冒着滚滚热气,汤水混沌的“药汤子”雉羹!
第177章 一反常
奸臣套路深-第177章 一反常
第二日一大早, 酸枣盟军的储备粮草过了今日,便仅剩下一日之用。
曹操这日里却并未派人去寻粮草, 稳稳当当的, 异常的平静。
而且还让冀州牧韩馥封锁了一切消息,不得透露半点。
粮草丢失, 冀州牧韩馥本人也有过失, 因此曹操没有治罪,韩馥便没上赶着去讨罪,将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说。
这日早晨,酸枣各军都收到了盟主的徵召, 欲要在幕府大帐之中议会。
之前议会亦有两次,曹操安排了屯兵事宜,虽安排的井井有条,但因着豫州刺史孔伷一事,大家都还按兵未动。
今日又要议会, 不知曹操欲要说些什么事情。
众人陆陆续续来到幕府大帐, 曹操张让等曹营中人,已然安坐在幕府之中。
很快, 所有人都已到齐, 最后一个来的自然还是荆州刺史王睿,王睿晃晃悠悠的走进来, 众人全都等着他一个。
王睿仍旧不紧不慢的, 似乎很是清闲, 而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一派大好模样。
其实不只是曹操,在座诸人之中,许多都对王睿有些看法。
因着王睿此人,当真傲慢异常,眼高于顶,他官居荆州刺史,所以对太守一类时常看之不起,言辞中透露着鄙夷。
日前孙策也曾说过,王睿看他父亲不起,言辞羞辱。
孙策可不是头一次被王睿羞辱的太守。
而且王睿开条件,让他出兵,必先讨伐武陵太守,从这一点便能看出,这王睿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王睿胆子颇大,从外面晃晃悠悠的走进来,然后晃晃悠悠的坐在席子上,还端起水来饮,浑然把幕府大帐当做了自己下榻的营帐。
曹操只是瞥了一眼王睿,并没搭理。
曹操朗声说:“诸位当知道,董卓爪牙胡轸,日前被我军击退,胡轸虽失了一只眼目,但仍盘踞在酸枣附近,等待偷袭时机。”
他这话一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原今日曹操要说的是抗击董卓的事情。
胡轸手握五千精兵,日前损失了一千多,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三千。
这些兵马对于酸枣会盟十几万大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若做偷袭伏击的军队,那便绰绰有余了。
而且胡轸素来凶悍,不得不防。
曹操又说:“今日本盟主得到探报,这胡轸因着被我军兵败,粮草辎重匮乏,便在周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这话一说完,孙坚立刻说:“盟主,孙坚请命,带兵前去缴了那胡轸!一了百了!”
孙坚向来骁勇,而且每每上战场都是以死拼命,被人当做恶鬼一般。
曹操却摇头说:“破虏将军勿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胡轸的伏兵在暗,我等在明,若是贸然出兵,得不偿失。况且……”
曹操又说:“况且如今酸枣周边,百姓遭到胡轸抢掠,民不聊生,我等义军绝不该袖手旁观,该当合计合计,如何援助百姓才是。”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援助百姓是善举,军阀们之间勾心斗角,但是能来酸枣会盟的,必然注重脸面儿,都很注重拉拢民心,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