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却在此时,十分淡漠的说:“盟主,既然荆州刺史王睿,动摇军心在前,叛军在后,又铁证如山,想必也无需再审,如今陈留王在此,如何可让陈留王多等?”
王睿一听,张让这是撺掇着曹操,“先斩后奏”呢!
王睿立刻嘶声力竭的咒骂说:“张让!!你这个阉人!!你置我于死地,你好狠的心,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曹操听他咒骂张让,心中当即一股怒火直冲上来,额角青筋乱蹦,眼目赤红,“嘭!!!”一声,重重拍在案几之上,冷声说:“来人,将叛贼王睿,拖出去斩了!”
王睿一听,登时身子凉半截儿,更是嘶声力竭的大吼着:“不!不能斩我!我是先帝提携的荆州刺史!不得斩我!陈留王,陈留王!!救我,陈留王不要被曹操这个贼子蒙蔽了双眼啊!”
此时小包子陈留王则是稳坐在首席之上,看起来十分稳当威严,只有身后戍卫的曹昂看的清楚,陈留王他……
好像睡着了,小脑袋还稍微一点一点的。
王睿被推出营帐,曹操留曹昂在此守卫陈留王,毕竟陈留王才八岁,不宜见这场面,便与张让走出营帐,准备监斩。
“不能杀我!!”
“我是先帝亲封刺史!!”
“曹操!!你这小儿凭什么杀我!”
“张让你这阉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曹操令人去请会盟营地的将军们,但是很多人故意没来,这黑灯瞎火的,谁愿意突然议会,都没当回事儿。
不过此时此刻,听得王睿的惨叫之声,诸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赶忙从各自的营帐中跑出来。
一个个衣衫不整,只着中衣的看看究竟。
王睿破口大骂,一句句不得好死,曹操心中愤毒难当,只觉王睿咒骂张让,当真比咒骂自己还要令人愤毒,那火气怎么也按捺不住。
当即“嗤——!”一声拔出腰间宝剑,一把抓住王睿衣领子,将人一把提起。
曹操臂力惊人,身着沉重黑甲亦不受任何阻碍,手臂肌肉隆起,眼珠赤红,额角青筋爆裂,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在王睿耳边发出粗粝的笑声。
轻声说:“今日……便是你不得好死。”
曹操这句话说罢,王睿根本连喊都没喊出声来。
便是“呲——”一声,鲜血喷溅之响,泼辣之色喷溅在曹操漆黑介胄之上,“滴答、滴答”的顺着介胄慢慢下滑。
与此同时,诸位将军才从营中出来,打起帐帘子,就见一抹鲜血,随即便是“咕咚……咚!”的声音,一颗血粼粼的脑袋,撞在地上,蹦起老高,“咕噜噜”的滚了过来,撞在幕府大帐之前的曹字牙旗之上……
第180章 小惩大诫
奸臣套路深-第180章 小惩大诫
“咚!”
王睿的人头“咕噜噜”的滚出去, “咚”的一声,牙旗的旗杆都被染上了鲜血。
刚刚从营帐走出的将军们一看到这场面, 不由都是“嗬——”的倒抽一口冷气。
如今天色还黑的紧, 漫天的火光映照着满地斑斓的血色,郡守将军一出来均是傻了眼, 呆立在原地, 似有些不知所措。
相对比郡守将军们的瞠目结舌,张让则是冷静的多,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头和鲜血,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反而淡定的拿出了一方帕子, 交给曹操,让他擦拭面上飞溅上来的鲜血。
曹操接过帕子, 慢慢的擦了擦面颊,目光缓缓的扫向从营帐中走出来, 穿着中衣, 衣冠不整的众人。
袁绍一看这场面,不知到底什么情况, 荆州刺史王睿的脑袋, 竟已经人头落地!
袁绍当即便说:“盟主!您这是何意?日前豫州刺史孔公才遭遇不测, 如今盟主竟然公然斩首荆州刺史王公?我酸枣盟军十四路大军, 已然折了两路,这是什么道理?!”
袁绍口气很冲, 向曹操责问。
曹操只是冷冷的看向众人, “呵”的冷笑了一声, 说:“什么道理?”
袁绍说:“荆州刺史王公乃是朝廷命官,先帝指派的名士,如今却被盟主斩首,我盟军还未对董贼开战,反而与自己人先动了手,盟主今日若是不给一个合乎情理的结实,怕是过不去了罢?”
“是啊是啊!”
“这到底怎的回事儿?!”
“盟主杀了王睿,下一个不会是我们罢!?”
“说不定,曹操便是想要咱们的兵权,王睿和孔伷一样,都是被他……”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小声的叨念着什么。
曹操听到这里,只是冷笑,说:“解释,好啊,今日本盟主便给您们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便听到一个软嫩的声音说:“解释?本王来给你们解释!”
众人闻声回头,便看到小包子陈留王负着手,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稳端端的从幕府大帐之中走了出来。
曹昂手按宝剑,跟在小包子身后,一出来便看到了幕府牙门之外,滚在地上的那颗人头。
曹昂一看,赶忙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人脑袋,唯恐小包子看到什么,毕竟他年纪还小,这些场面儿不应该是小包子来看。
不过小包子其实已然看到,只是淡漠的盯了一眼,随即便把目光坦然冷淡的移开。
小包子板着肉肉的小脸蛋儿,说:“各位将军要责问盟主,给一个解释,好啊,那请各位先给本王一个解释罢!”
他说着,又说:“盟主令已经下达,诸位将军接令却不赶赴幕府议事,这是什么道理?连一个刚入营的士兵都知道,听从军令是最起码的事情,而各位呢?不是州牧,便是刺史、郡守。各位呢?!如今却还衣衫不整的站在这里,成何体统?”
小包子的声音洪亮,虽奶声奶气的,但众人一听,不由有些心底里打颤。
众人接到了盟主诏令,不过因着时辰太晚,谁也不愿意起身,再有他们也不服气曹操做盟主,都是口服心不服的类型,因此这时候便想趁机给曹操一个下马威看看。
哪知道小包子陈留王却站出来为曹操说话。
小包子见众人不吭声,继续说:“本王尚且星夜更衣,来到幕府,足足等了诸位许多时候,诸位却蒙在营中睡大觉,恳请诸位告诉本王,这到底又是什么道理?!”
小包子说完,袁绍等人心中一凛,连忙跪下来说:“臣知错,还请陈留王责罚!”
众人一看这场面,也不敢多说话了,赶紧跪下来请罪。
袁绍又说:“只是……这荆州刺史王公,乃是咱们酸枣盟军重要一员,总盟主身为一军之首,若是不问青红皂白,便因私底下的缘故,将王公直接斩首,这恐怕……”
他说到这里,小包子板着肉肉的小脸儿,说:“是了,本王险些给忘了,叫王睿的主簿出来,给这些方才睡大觉,不知事故原委的将军们,陈述一番王睿的罪行!”
“是!”
很快曹昂便压着那主簿出来,主簿眼看着地上滚着王睿的头颅,当真是一个字儿也不敢说错,“咕咚!”一声跪在上,连连叩首,说:“小人全招!小人全招啊!还请陈留王、总盟主与各位将军们饶命啊!”
于是主簿又在众人面前,将王睿如何不服气曹操,计划偷盗酸枣盟军粮食辎重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操大手一挥,说:“如今人赃并获,粮食便在此处,请问各位将军,可还有什么异议不曾?”
众人没成想王睿竟这么大的胆子。
大家伙儿一听,当即便觉这事儿,乃是王睿自己找的,何其猖狂,就算是袁绍袁术这样,手握重兵的三公之后,也不敢做偷盗军粮的糊涂事儿。
况且王睿本已经把事情办成,奈何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还眼馋那些个军粮,若不是他眼馋,中了计策,明日一早,酸枣盟军恐怕已然无粮可食,最后的结果便是原地解散。
好端端一个计策,王睿自己搞砸了不说,还搞掉了脑袋,能怨谁呢?
众人听了都不敢吱声,一个个屏气凝神。
没成想是因着这么大的事情,曹操才下达盟主令,让大家集合幕府的。
众人还以为是什么小屁事儿,因着便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他们被捏了短板,的确都有不对,所以根本不敢出声,全都垂着头。
小包子陈留王负着手,说:“王睿偷盗军粮,罪无可恕!荆州军如今群龙无首,曹盟主破获粮草一案,荆州军……理应归顺曹盟主掌管。”
他这一句话,登时四周杂乱起来。
“先是豫州军,又说荆州军……”
“这……荆州、豫州,再加之曹操以前陈留的势力,雒阳东南片都是他的地界儿了!”
“这是多大的幸事!”
曹操参加酸枣会盟以来,先是吞并了张济张绣的军队,后来又是豫州军,如今变成了荆州军,还有胡轸的一千人吗,可谓是急速膨胀。
众人一听,谁不眼馋?
袁绍虽不甘心,但还未开口,小包子已然又说:“众位将军未能以身作则,今日的责罚是避不可免的!”
袁绍这样一听,更不能开口提荆州军的事情,当即心中发憷,不知这责罚到底是什么。
曹操已然将面上的血迹全都擦下来,似一下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轻佻与温柔,完全不见方才杀人之时的狰狞。
曹操拱手对镇陈留王说:“还请陈留王手下留情。”
曹操突然装模作样的给诸位求情,这也让袁绍等人一听,恨不能吃了耗子屎一般,只觉恶心坏了。
奈何又不能反驳什么。
小包子陈留王倒是极为配合的,像模像样的端着架子,说:“哦?总盟主竟是要给这些不成器的家伙求情?”
曹操拱手说:“正是。”
这一句正是,也不知针对“不成器的家伙”,还是针对“求情”二字,意思暗昧含糊的厉害,气的众人敢怒不敢言。
曹操又“腆着脸”说:“卑将第一次上任盟主,年纪又轻,脸皮子又薄,压不住头等,也是常有的事儿。”
曹操这般一说,众人感觉立刻又吞了一箩筐的耗子屎,年纪轻就算了,脸皮子还薄?
脸皮薄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众人眼看着曹操现弄自己,却仍是敢怒不敢言!
曹操说:“今日也并非全是诸位之错,卑将亦有错在身,因此还请陈留王小惩大诫,以示警戒便是了,莫要伤了酸枣盟军的和气。”
小包子奶声奶气的说:“看看,盟主这般为你等着想。那依盟主之见,如何小惩大诫。”
“这……”
曹操一时也想不出来如何小惩大诫,颇有些费脑,必然要将袁绍等人的颜面剥开一层才好,否则不解气。
但这强度又有些不好掌控。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让便站了出来,拱手说:“让有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他一站出来,众人只觉天气过于寒冷,不知为何,后背爬起一股麻嗖嗖的冷感来。
小包子奶声奶气的说:“阿父请讲!”
张让拱手,面无表情的说:“今日一事,均由王睿盗取酸枣盟军军粮而起,如今王睿已经就地伏法,不若将此事以军粮终结。”
曹操听张让开口,便知道这些将军们今日是没跑儿了,便笑眯眯的说:“不知如何用军粮终结?”
张让目光幽幽地注视着那些只穿中衣,还未来得及仔细打扮的将军们,口气冷冰冰的说:“如今王睿偷盗的军粮,已然堆在营门外,不若请各位将军们,亲自前往,徒手搬运军粮至粮仓,以示惩戒。”
“这……这如何可行?!”
“是啊!我等乃是将领!如何能做这种粗活儿?!”
“是啊是啊!还请陈留王明鉴啊!”
小包子一听,当即笑了起来,一张小肉脸这才展现出一些许与年龄相仿的童真可爱,说:“阿父这法子,好得很!”
众人只听小包子这一句,登时浑身仿佛卸了力气一般,如坠冰窟!
张让又说:“诸位将军不奉盟主诏令,违反军纪在先,搬运军粮不过小惩大诫,以示惩处。”
小包子说:“正是了。”
他说着,看向那些将军们,小大人儿一般,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说:“不要换衣衫,便如现在这般搬运粮食,让你们互相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令人羞愤!”
众人一听,搬运粮食便罢了,竟还不让换衣裳,这……这岂不是羞辱他们?
当真是比军法还要狠毒。
只是众人又不敢当真要求军法处置,因为不停盟主诏令,懈怠军令,横竖都脱不开一个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