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珩眨了眨眼睛:“那若邻来惩罚我吧?”
作者有话说:
淦,明明在写正事,为什么写着写着感觉又要开车了???
第30章 二谋
“惩罚?”归雁徊被温珩这样一说倒是有些懵了,“臣要是惩罚殿下那可是僭越了。”
“什么僭越不僭越的。”温珩抱着归雁徊:“我们都这样子了,若邻与我还有宗室臣子之分吗?”
想了想,温珩心中又不知怎么泛起了一层委屈,他是向归雁徊表明过无数次的心意,可算一算归雁徊只对温珩说过一句“臣也只有殿下了”,当时温珩是头脑发热觉得有归雁徊这一句便好了,可现在又怎么都觉得不够劲,自己还真是……得陇望蜀。
“若邻只说过只有我一个了,可这是若邻心中只有我一个,还是若邻不得已身边只有我一个,却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想着,温珩也便这么说了。可他说的时候却又有点心虚地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归雁徊。
明明这是在逼迫归雁徊,可温珩却觉得被逼迫到角落里的是他自己。
归雁徊听了这话,看了温珩许久,接着他轻叹一声,笑了笑对温珩道:“既然殿下非要臣惩罚,那臣便不客气了。”
归雁徊这么一说,温珩一愣,在愣神的时候归雁徊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下了温珩的腰带,吓得温珩赶紧呼了一声“若邻——”
但这声惊呼只出了半个头,归雁徊便将手指压在温珩的唇上:“嘘……殿下,被惩罚是不能出声的。”
归雁徊那样笑着,温珩只觉得心里翻了天,他傻呆呆地看着归雁徊,一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归雁徊用温珩的腰带将他的眼睛蒙上了。
“若邻要作什么?”温珩心里有些打鼓,这时候他感觉到归雁徊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脖间,而另一边却解了温珩的发髻。
温珩这下心里更是没底了,虽说刚刚是他的确是让归雁徊“惩罚”他,可是那也仅仅是他想调笑归雁徊的一种方式,哪想到归雁徊真的动手,温珩一下子就陷入了保护自己的“地位”以及大丈夫言出必行的矛盾之中。
而在这矛盾之中,温珩感觉有个凉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
“若邻!”温珩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将归雁徊掀倒在床上,他扯下绑在他眼睛上的腰带,定睛一看,归雁徊的手中,果然有一把匕首。
温珩摁着归雁徊的手,将归雁徊****:“若邻这是要与本王玩什么?”
“殿下怕了?”归雁徊问。
“我只是怕你伤到自己。”温珩说着手下一用力,便从归雁徊的手中将匕首夺下,收入鞘中扔到一旁。
“本王想了想,”温珩将归雁徊也被扯开的发丝一缕缕细致地拨到他的耳后,“不能让若邻来惩罚我,要是本王做错了事,本王要自己来补偿若邻。”
“殿下这样说,那若是臣做错了事呢?是不是也可以臣自己来补偿殿下,而不让殿下惩罚我?”归雁徊问。
“若邻不会做错事。”温珩却答,他说到这里眼睛黯了黯:“不过若邻要告诉本王,你刚才拿刀子做什么?皇子身边不许带刀,若邻不知道吗?”
温珩的话本就是一句提醒,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所以归雁徊也是笑着答:“臣知道,臣知道。”他将温珩敞开的衣服重新理好,最后将一个东西塞到了温珩怀里。
温珩低头将那东西从怀中拿出来,放在手里。
“这……”温珩看着归雁徊一时说不出话来。
“殿下,这便是臣的心意。”归雁徊轻声道。
在温珩的手中,是两股缠绕着的青丝,一段发色微微发棕,温珩知道那是自己的,另一段发色乌黑,是归雁徊的。这两股不同颜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已然分不清你我,上面被人系了个灵巧的同心结,将那两股发丝牢牢地绑在一起。
“擅自做了这个,还望殿下不怪罪。”归雁徊又道。
“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温珩只念叨了一句就再也控制不住,他死死地抱住归雁徊,连一个缝隙都留不得,手中却轻轻攥着那两段发丝,仿佛生怕碰坏了它们一般。
此时的温珩,忽然放心了。在此之前,他总是担心归雁徊,总怕自己抓不住这个人,又总怕这个人突然离自己而去。可现在他却好像忽然明白了,无论他是燕朝皇储,还是被削为庶民,归雁徊都会站在他身边。归雁徊站在他身边不是因为他的地位他的权势,而仅仅是因为他是温珩,仅仅因为归雁徊想要站在温珩身边。
温珩的心在此时似乎被装满了,他从腰间那了一块玉佩,给归雁徊。
“这个玉大约是我娘亲的。”温珩道,他说到这里眼睛转了转,小声道:“不是元皇后的。”
归雁徊接下那玉佩,准确地说,这是一个玉珩,青白玉做的素玉,上面一点杂纹都没有。
温珩对归雁徊道:“将来不管何时,我见这发结便如见了若邻,若邻见了那玉珩,便是见了我。”
归雁徊点了点头,轻轻吻上了温珩。
从绿营回来,夏立轩就没闲着。此时他正坐在自己家中的太师椅上,等着锦官的知府到。锦官知府名为古兴寰,夏立轩早就打探过了,古兴寰家中四世为农,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巡了两轮才中举的儿子,幸而得到现任川蜀陆巡抚的青眼,提拔他做了知府。
可这知府却没这么好请。
夏立轩他们请的虽然是知府,进来的却是个没有官职的师爷,那师爷进来后与夏立轩打过招呼,便坐了下来。
“古府台今日忙?”夏立轩问。
“是忙。”师爷面无表情地道:“朝廷币改和税改都催得急,前两天不知巡抚又从谁那里听了信,刚制定好的执行方案又要改,府台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夏立轩一听便明白了,他叫来管家,在管家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接着便见管家拿进来了一大一小两个礼盒。
管家持着这两个礼盒站在夏立轩面前,而师爷却还是那副样子,甚至因为管家拿了东西而故意不去看他们。
夏立轩一看,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那管家便将礼盒放在了师爷旁边的桌子上。
“府台辛苦,师爷辛苦。”夏立轩道:“这是我这仅存的两支百年山参,一个麻烦转给府台,一个师爷便自己补补身子吧。二位为锦官百姓操劳,这点东西二位请不要见外。”
听到礼盒中是什么东西,师爷终于抬起头,瞥了眼那两个礼盒,自打进了大厅就没有任何表情的师爷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我便代府台写过夏老板。”师爷道:“府台在外面歇息,我这便请府台进来议事。”
师爷说着出去,管家则冷哼了一声:“这府台好大的面子,不上交两盒百年山参,连他的脸都见不到。”
夏立轩抬起手来制止管家,但他自己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古兴寰古府台进来。
果然没一会,便看见了古府台,这人一身整齐,鬓角有些许白发,嘴带笑意,眼无笑意,他和夏立轩寒暄过后,便坐到了夏立轩旁边。
“你不应该给我送这个。”古兴寰刚一坐下便道,夏立轩本以为古兴寰说的是那老参,可古兴寰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夏立轩注意到,那信封古兴寰并未打开。
“这里面是什么?”古兴寰问。
“这本也不是给府台的,”夏立轩道:“只是我们这个事,需要上下打点,叫上锦官下属的多少个县丞,这些县丞总是要喝水吃饭的,路途上也要花钱,我们只是把这东西给了府台,由府台来替我们一起出的而已。”
古兴寰垂着眼睛安静地听夏立轩说。
“这里面是黄底黑字红印章的一千两宝钞,这宝钞可不是地下钱庄的,只要拿着他,谁都能从官府开设的钱庄中立等取出一千两足重的白银。”夏立轩这一句话,解决了古兴寰好几个疑虑,一则,宝钞是官钞,不涉及币改,因为官府经营的钱庄相关财产已经登记在册,所以换币之事直接由朝廷与钱庄进行;二来,这宝钞无名头,古兴寰安排任何合适的人都能取出这一千两来。
古兴寰听到此终于抬头了。
“你们的事,本府台大致也清楚。”古兴寰缓缓道:“但是我与夏老板也算有些交情,那我便给你透点风声。”
“夏老板可知道现在在朝廷中,一天有多少折子弹劾万泫万首辅?”古兴寰说到这伸出两个手指,“二百份!连被万崇文一路提拔上来的邢瑞都在参万泫!”
“翻遍大燕朝的史书,这种事态从未有过!”古兴寰道:“可夏老板知道圣上如何做的吗?圣上将反对万泫的石卓、仇贞良、邢瑞全都免了大学士的职,现在那内阁之中,只有他万泫一个人。圣上推币改、税改之心尔等可见一斑。”
“我们当然不会对抗朝廷币改。”夏立轩平静地道:“我们只希望府台能够在那登记的册子上改上两笔,将我们一半的产摊出去罢了。”
“私自暗改账目乡民不但今年折抵不了税金,明年甚至今后还都要为那些摊得的财产交税,这样也太不像话了!”古兴寰的神态严峻起来。
夏立轩没有立刻接言,他终于明白古兴寰到现在为止想要说什么了,他分明是嫌这一千两白银少,而想趁着世家情势紧急来敲上他们一笔。可夏立轩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早就知道什么是能进能退能屈能伸,他抬抬手让下人又给古兴寰上了盅茶。
“府台大约还不知道吧。”夏立轩道:“我那几处钱庄让朝廷这样一搅合,大约是做不下去了,这也正打算这寻个人将那钱庄贱卖了去。”
说着夏立轩已经拿出了房契,递给古兴寰:“其实这钱庄嘛,能有什么呢,经营起来又费时又费力。只是这钱庄下面,却有个地下赌场,每日的收入虽不多,倒也够的上吃穿。”
“这种小本生意府台当然是看不上的。”夏立轩道:“只是我前一阵已经跟京里的打好了招呼。大约三个月内,去户部的调令便能下来。”
“这百姓里面,有几个识字的呢,就算是分摊的财产收税也要到明年了。”夏立轩说着为古兴寰满上了茶,“可那时候,府台大约已经在京城中,与邢侍郎、仇侍郎喝茶品茗了,就算是川蜀闹翻了天,与府台也是无干系了。”
古兴寰终于心动了,他不再虚与委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夏老板发家之前也是个普通佃户吧?现在有必要对自己曾经那些熟识的乡民这么狠吗?”
夏立轩抿着嘴笑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前怎么能跟现在同日而语呢。这些,古府台应该最为明白的了。”
古兴寰当然明白,毕竟他也是四世为农的家庭里出来的,他对夏立轩答道:“既然都是一样的,那古某也自然会尽力而为。只是现在推行币改的期限不足两个月了,与各地县令协商还要些时间,我这便要赶快回去准备。”
“等等,”夏立轩叫住了起身打算离开的古兴寰,将那装着一千两白银的宝钞的信封塞进了他的手中:“府台怎么把信忘了呢。”
古兴寰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拿过信封,消失在了夏立轩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说:
写夏立轩的时候我总会想到某个人【捂嘴逃跑】
第31章 夜话
钟老爷觉得有些奇怪,最近无论是夏立轩还是周吕都没什么动静,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结果聚会的地点却不在绿营,反而是在夏立轩的住所。
刚一收到这个消息,钟老爷是很不乐意的。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良县的地头蛇,可那夏立轩算是什么?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有什么资格把他那半点底蕴没有的房子用来做聚会场所呢?况且夏立轩为人狡黠狠辣,心思敏感多疑,跟钟老爷那浑厚圆滑的性格很是合不来。
“夏老板,今天怎么在这呢。”钟老爷一到便坐了下来,今天与往常不同,夏立轩直接摆了桌酒席,他们这几个老乡绅便围坐一桌.
“先坐下,慢慢说,边吃边聊。”夏立轩道,接着管家看看人差不多到齐了,仆人便从两侧的小廊中快步走上来,将酒菜上齐。
实在是过于丰盛的晚宴。鸡鸭猪肉暂且不谈,钟老爷注意到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个景瓷汤盅,钟老爷揭开盅盖,小尝了一口,这味道……居然是河豚汤!
这一下钟老爷不敢吃了,他放下筷子,正色道:“夏老板这是何意?”吃得这么好若不是庆功宴,那便是断头餐!
夏立轩一看笑了:“钟老爷紧张什么?当然是庆功宴了。”
“庆什么功?”钟老爷又问。
“自然是庆各位成功换得新币的功。”夏立轩道。
周吕一听不乐意了,作为这件事的牵头人周家一直是川蜀最大的氏族,他夏立轩如今横插这么一杠子,简直是狼子野心。
“换什么新币,怎么换新币?”周吕冷声问道:“现在各个乡民都不愿意摊旧币,我们怎么换?”
夏立轩一听周吕出声了,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从袖中拿出几张纸一一递给在座的世家,钟老爷拿着一看,那上面一串数字他完全看不明白。
“这还不懂?”夏立轩见各世家一脸疑惑,心中冷笑:“看来各位对自己县内所辖民众人丁数还不如夏某摸得清楚。”
“那不知各位是否清楚,朝廷改换新币是如何改换的?”夏立轩说完顿了顿,继续道:“无论是新币还是旧币,都是铜币,也有银锭。但不管是铜币还是银锭,都是需要铸造的,可朝廷哪里凭空生出来的那么多铜和银呢?所以新币改换都是一个省一个省的进行,并非是全国同时推行。且就算是在一个省内,也并非一下子全都能兑换得了,像那些乡民换的都是些小数额,县令当时就换掉了,而我们这种,一下子那么大的数额拿出去,县令是换不了这么多的,都是要将账本和收到的旧币一同送到各府里,由府台按数量下拨,再由县令返还给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