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下去吧。”
“是。”林越道。
江昀再无心看折子,转头看向窗外,花丛里不时飞出一两只蜜蜂。
“你觉得林越如何?”江昀突然出声问道。
“好!”东海道,“很好!”陛下看中的,什么都好。
“敷衍。”江昀道。
东海弯了弯眸,俨然如同一个泥娃娃。
江昀不再理会他,抬脚往外走。
☆、遇刺
方鸽子正蹲在墙头与暗卫们分享着刚摘来的枇杷,一边吃着一边与暗卫们了解这阵子发生的事情。
这时,方鸽子只听到耳边一阵厉风拂过,暗卫们立即抱着枇杷就跑,王爷生气了,赶紧跑!以免伤及无辜。
方鸽子看着那伙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还不忘捡起掉落的枇杷,一溜烟便没有了人影。
“干嘛干嘛,你这是要谋杀亲师啊!”方鸽子连忙往一旁躲开,嘴里骂骂咧咧。
林越没有理会他,下手一下比一下狠,直把方鸽子逼往花园的池塘。
“够了哈,气还没撒完啊?”方鸽子低头看了眼脚下,碧绿的池水,一阵哆嗦,他最怕水了。
林越趁他分神之际,抬脚狠狠朝他膝盖上一踹。
方鸽子一个不察,“扑通”一声,直直落入水中。
“救命啊!”方鸽子拼命地喊道。
林越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一旁跑来的小厮。
小厮们会意,立即原地转身,冷静地往回走,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孽徒!”方鸽子面色苍白,提起被水沾湿的衣服,脚底生风般往岸边爬去。
由于腿抖得厉害,方鸽子并不顺利,几次都跌回池中。
终于,林越最后拉了他一把。
方鸽子得见自己上了岸,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晕前还不忘骂林越一声:“臭小子!”
暗卫们终于吃完了枇杷,心里很是同情方鸽子,每次都招惹王爷,下场都是被丢进水池,好歹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长点记性。
到底是自家师父,林越出完了气,终于大发善心,拎着方鸽子的衣领,慢慢吞吞地拖着他往寝屋走去,犹如闲庭信步般悠闲不已。
来回的下人看见方鸽子脸上一会儿撞到这块石头,一会儿划到那根树枝,报以同情。
江昀按例前往护国寺祈福,在寺内住了三日后方才启程回京。
“阿弥陀佛,陛下慢走。”住持双手合十。
江昀道:“多谢大师。”
“陛下为人和善,必会求仁得仁,凡事皆有定数,不必强求,车到山前必有路,陛下无需过于劳心。”住持看着江昀那眉间隐有的忧愁,安慰道。
“那便借大师吉言了。”江昀笑了笑。
徐春来跟兵部尚书赵明辉并肩走着,不时回过头与身后的吴贺说笑。
“我说老吴呀,这几日你总是跪在菩萨面前絮絮叨叨说什么呢?”徐春来好奇地问。
“求菩萨保佑大燕,保佑陛下。”吴贺如实道。
“年年都是这两个,你就不能求点别的?”徐春来一时觉得无趣,“老赵啊,你呢?”
赵明辉笑了笑:“我可没太傅大人那般伟大,我只是期盼菩萨保佑我那远在南营的儿子能够平安无事。”
“你们就没有关注别的?”徐春来叹了口气。
赵明辉与吴贺对视一眼,皆问:“何事?”
徐春来正色道:“这护国寺的菜,比去年的难吃,分量也少,不够吃。”
赵明辉:“……”
吴贺:“……”真是饭桶。
江昀闭着眼坐在马车上,心里想着风雨寺究竟在何处。前几日派出去的人来了消息,都说未曾听闻,问了护国寺住持,也说没有听过,难不曾当真不存在?若当真不存在,为何又会有关于它的传闻?
忽然,马车停住了,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发生何事了?”江昀掀开车帘,探头往外头一看。
只见几位衣着破烂的男子手上举着大刀,面色凶狠,道:“打打打打劫!”
徐春来也伸出脑袋看热闹,道:“小伙子,先把话说清楚,不不不不然我们哪里知道你究竟干啥。”
“扑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吴贺拉了徐春来一把,道:“你这是做什么?”
“无聊,憋得慌,你又嫌我啰嗦,不让我说话。”徐春来道。
“放肆!你可知道这里头都是谁?”孙恒板着脸问,这天下竟然有人敢抢劫皇帝的?
“啰啰啰嗦!”男子骂道,“老老老老子爱抢谁抢抢谁!兄兄弟们,列列阵!”话一落,身后近百人排开,将马车给包围住。
禁卫军立即拔剑上前,与劫匪厮杀起来。
江昀沉下脸,简直是胆大包天!
忽然,身后一阵异响,一伙黑衣人冲向人群,无情地斩杀着侍卫,趁乱蹿到江昀马车上。
江昀一掌朝黑衣人胸前袭去,跳下车,拔起一旁侍卫的佩剑,与黑衣人交战起来。
黑衣人招式毒辣,眸里带着森冷的恨意,犹如毒蛇一般。
孙恒意识到中计了,甩开劫匪,冲到江昀身侧。
“赵卿,带着太傅大人跟徐大人先走!”江昀回头喊道。
赵明辉解决完手边的麻烦,拎起还在发呆的徐春来与吴贺,拼命往前奔去。
“救陛下要紧!”吴贺白着脸说道,“我们没关系的!”
“太傅无需担心,待将二位放至安全地方,老夫再去协助孙统领。”赵明辉道。
孙恒与江昀背对背站着,二人手中的刀沾满了血迹。
“谁派你们来的?江演还江潭?”江昀冷声道。
领头的黑衣人笑了笑:“都不是。”
“他们出了多少银子?朕给你们翻倍。”江昀镇定道。
“替天行道,分文不取。”黑衣人摇摇头,邪魅一笑。
眼见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孙恒把江昀挡在身后,朝黑衣人吐了口唾沫:“无知宵小,胆敢行刺陛下,看老子今日不剁了你。”
此时林越正在花园里练完剑,就看见之前被派去跟在林越身边的暗卫急匆匆跑进来,低声道:“王爷,不好了,陛下在郊外遇刺了。”
林越一听,提起剑就往城外方向飞去:“全部跟我来!”
方鸽子老远看见就跑过来,抓住一个暗卫问:“他这是去干嘛?”
“陛下遇刺,王爷前去相助。”暗卫道。
方鸽子激动地拍了拍暗卫肩膀:“好啊,英雄救美好,走!咱们一起去打架!”
暗卫吃痛地揉了揉肩膀,方师父下手依旧是这么重。
林越赶到时,孙恒正倒在血泊中,侍卫们躺在地上吃痛地呻/吟,而江昀,却不见踪迹。
“国师。”断断续续的声音自马车底下传来。
林越走上前,弯下腰一看,正是东海,伸手将他拽出来。
东海肚子上挨了一刀,正疼得厉害,强忍着痛意指着前方,道:“陛下被他们带往那边去了。”若不是陛下让他躲这里,他怕是活不了了。
“走了多久?”林越问。
“刚走没多久,国师去追,估计能追上。”东海吃力地说道。
林越转头对身后道:“留下一队人将东海公公跟孙统领先送回去,其余人跟上。”
“心肝啊,等等为师!”方鸽子跑着大声喊道。
东海看向方鸽子,羡慕不已,这老人家,穿得真喜庆,还会飞,真好。
江昀肩上中了一箭,正被人扛在肩上,一路颠簸得有点难受。
“诸位这么赶,是急着去送死吗?”一句辨不出喜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江昀闻言,睫毛轻颤。
“你是谁?”黑衣人哑着嗓子问。
林越看见江昀那被血染红的衣裳,眸色一沉,举剑就朝那人刺去:“你不知道话多的人死得越快么?”
黑衣人一边扛着江昀,一边与林越交锋。
“阁下究竟是谁?”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渐渐处于下风,吃力地接着林越的招法。忽觉胸前一阵剧痛,身形一晃,狼狈地跌落在地面,江昀瞬间飞了出去。
林越张开双臂,牢牢地把江昀接住。
“嘿嘿,怎么样?宝贝徒弟,为师这招不错吧?”方鸽子收回掌,踢了踢黑衣人。
暗卫们在身后鼓掌,方师父真棒!
“陛下,这些人给你捆好带回去。”方鸽子冲江昀说道。
“多谢前辈了。”江昀说完,两眼一翻,彻底晕了。
林越见状,心下一紧,抱着江昀,飞快地朝城内方向飞去。
赵明辉将吴贺与徐春来放在城门口,正集齐侍卫准备前往郊外,就见空中一阵黑影掠过,瞥见那一抹耀眼的明黄。
赵明辉刚拔起剑就被方鸽子制止了:“这位大人莫怕,自己人。”
赵明辉疑惑地看着方鸽子,这人穿得,足以跟月老媲美了。
“老朽乃国师林越的师父,方才是我那徒弟救了陛下。”方鸽子捋了捋胡须。
此时,身后一位穿着紫衣的男子手中牵着一根长绳,绳子捆着一排伤痕累累的黑衣人。
陈漠将绳子交到赵明辉手中,道:“这些刺客,便交给大人了。孙统领与东海公公已经安全回宫,大人无需担心。”
“好了,没我们的事了。”方鸽子道,然后冲身后摆摆手,“走吧,咱们回去。”说完,拔腿就跑,因为他看见林越黑着脸提剑往这边走来了!再不走就完了。暗卫也跟着一起跑了,因为……要看戏!慢了赶不上!
赵明辉连声道谢也没得机会说出口,人就已经没了影。
“这林越,或许真是仙人?”徐春来惊讶不已,连这位师父一大把年纪都飞得这么快。
吴贺直接拎起徐春来的衣领,匆忙往前走:“赶紧去看看陛下!”
“松手,再不松手老夫就要去见列祖列宗了。”徐春来红着脸骂道。
吴贺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陛下要是出了事,他该如何向先帝交代,是以,根本没有听见徐春来的话。
“师父!”林越阴沉着脸打断了一脸嬉笑的方鸽子,“看看他伤势如何。”
方鸽子眼睛一转,一脸凝重道:“非常严重!为师也束手无策。”
林越目光一凛,将剑横在方鸽子脖间:“师父开玩笑也看个时候。”
“小兔崽子!你竟敢这么对为师!”方鸽子气得捶胸,“这躺着的是你老婆吗?是的话我便救,可他是大燕的皇帝,他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救!”说着,很有骨气地别过头。
林越手中的力气加重。
方鸽子那炸起的毛瞬间垂下,连连讨好:“心肝心肝,别气,为师这就来看。”臭小子,每次逗他吃亏的都是自己。
方鸽子低头撕开江昀肩上的衣服,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血迹凝固在上头。
“啧啧啧,这该有多痛啊。”方鸽子夸张道。
“下手轻点!”林越拍了拍方鸽子肩膀。
方鸽子手一抖,一个力度没控制好,只见榻上的江昀皱紧眉头。
于是,方鸽子又收到了自家徒弟的警告。
方鸽子心里后悔万分,这个徒弟,见色忘师,不想要了,反正还有三个。
处理完伤口后,方鸽子坐在院内,一言不发。
陈漠走近,好奇地看了眼屋顶。
屋顶的暗卫连连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漠。”方鸽子突然喊住陈漠。
陈漠莫名想跑。
“把你家王爷嫁出去怎么样?”方鸽子道。
屋顶上的暗卫一听,立马跳下屋顶,抱起本子,拿起笔,蹲在方鸽子身侧,有八卦!特新鲜!
陈漠依旧不说话,心里默默流泪,给他个胆他也不敢!
“咱们王府边上的张寡妇,李二妞,都还不错。”方鸽子摸了摸下巴。
暗卫顿时面面相觑,唏嘘不已,怪不得,王爷时常让他们送银子给张寡妇还有李二妞,原来如此啊!王爷口味真的是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设置错时间了,不好意思。
☆、诉情
方鸽子一下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暗卫们听得也是愈发激动,王爷料太多了!本子根本不够记!
“陛下!”人还没进来,就听见呼天抢地的声音。
方鸽子吓得一个哆嗦,到嘴边的话也被打断了,一众人齐齐转过头望向院门口。
吴贺这才松开几度翻着白眼的徐春来,整理了一下衣襟,道:“陛下呢?”
方鸽子指了指前方。
徐春来扶着墙大口喘气,往旁边挪了几步,一脸戒备地看着吴贺,生怕他下一刻再揪着自己,好在吴贺急着见江昀,没有再为难徐春来。
吴贺大步走进屋内,林越起身相迎。
“太傅大人。”林越拱手道。
吴贺微微颔首:“国师,陛下伤势如何?”
林越道:“家师已为陛下处理好伤口,并无大碍。”
吴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今日多谢国师了。”
“太傅大人说笑,为人臣者,自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林越轻笑一声。
吴贺看了眼躺着的江昀,道:“老夫待会便派人来护送陛下回宫。”
“不必。”江昀悠悠转醒,打断了吴贺的话,“国师这里适合养伤。”
“陛下在这怕是不妥吧。”吴贺见江昀醒来甚是欢喜,可是江昀这话却让他皱起眉头,余光瞧瞧打量了几眼林越,究竟为何会让陛下这般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