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与君厮守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于欢

作者:于欢  录入:11-07

  “以圣上对小公主的喜爱,日后谁家要是娶了小公主,必飞黄腾达。”
  “瞧瞧小公主,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容貌,加之显赫的家世,这将来,不知是谁有这般福气。”
  李洛泱端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瞧了瞧左右,将城楼上两边都瞧了个遍,寻思道:怎不见沈婕妤...
  露台上敲响鼓声,上演着三英战吕布,鼓声越来越快,台上愈演愈烈,刀剑碰撞,一声马鸣,鼓声便骤然停止。
  退下一群人,激烈的鼓声变成了庄重的青铜编钟声,台上开始了傩舞。
  新鲜感过了,再华丽的东西,一旦不感兴趣便就索然无味了,自她有记忆来,每年都能见到这样恢宏的场面,百姓在城下山呼万岁,身着整齐的官员贺喜。
  “圣上,今年教坊有一曲特别的歌舞。”
  “特别的歌舞?难不成是西域又送人来了?”
  “圣上一会便知。”
  赵恒也不恼怒,静静的等着他们所谓的特别。
  由孩童组成的舞狮子在锣鼓敲响的最后一声停歇,落幕散去。
  旋即露台上缓缓出来一个异域打扮的年轻舞女,身穿五色绣罗的宽袍,头戴挂有金铃的胡帽,腰系银色腰带。
  女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撑起歪坐的身子,“这是谁?”
  一旁的刘娥开口道:“官家连自己的婕妤都不认得了”
  “沈氏?”他这才记起来,沈氏的母家常年在西北。
  击鼓三声为号,舞随鼓声变换节奏,长袖入华烟,婀娜俏丽,“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这拓枝舞由来已久,原是西域石国的一种乐舞,我朝承唐,却又有所变化,她这舞,应加了自己的理解。”
  “几年不出面的沈氏,选在今日上元节...”赵宛如旋即扭头看向李少怀。
  “这可我没有关系!”她连忙撇开道:“她入宫,并未让沈家的仕途有所好转,”旋即又压低声音道:“元贞可想想汉武帝的李夫人。”
  不用多说,赵宛如也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将视线转向右手边的御座,皇帝原本失色的眸中又重新闪烁着,纵使新衣华丽,也遮不住衰老之容。
  “一朝天子一朝臣,古来就没有世家是长盛不衰的,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我们过好自己的就行了。”视线之余,她又瞧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眼神,那是来自于自己的女儿,与她爹爹一样的,恍然当年。
  “朕竟然不知,沈婕妤还有这般惊人之舞。”
  见惯了汉舞及编排的戏剧,这异域的拓枝舞,一开场便惊艳了四座,成为今夜上元节最为夺目的舞。
  比起白天在福宁殿看到的素装女子,这异域的衣服要更称她身,与其说舞美,倒不如说人更艳丽,沈婕妤正值韶华,她不由得痛惜,如此年轻美丽,却要永禁在这后宫内。
  李洛泱不自觉的站起,朝城楼的护栏走去,有宫人欲阻拦,被皇帝呵退。
  “身为陛下的妃子,公然于百姓面前跳舞,也不怕有失身份,自己丢脸是小,损了皇家的颜面可是大。”不知何处传来女子刺耳的声音。
  正巧入了这看入神少女的耳中,李洛泱扭过头,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像极了赵宛如,“你们所不能及,所以不悦,不悦藏于心中便是,何又为了自己的嫉妒找借口,显得小人之心。”
  哪些个没好脸色的妃嫔便纷纷低下了头,长幼尊卑在权力之下,不值一提,以帝后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宠爱,极有可能她一句话,就能让她们万劫不复。
  惹不起,当然得躲着,只是她们不知,为何小公主要替沈氏说话。
  “你看你女儿。”赵宛如见李少怀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生气的捏了她一下。
  “啊...疼呀。”李少怀拉过自己的手臂,“看就看呗,娘子捏我作甚,看看又不会看跑了去。”
  她便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道:“她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只能说明沈氏这拓枝舞确实跳的好。”
  “我如她这般大时,便已在照顾病重的翁翁了,比我大的宗子,比比皆是。”她提醒着李少怀。
  李少怀只是笑着握起她的手,“泱儿会有自己的路要走,正如你所说,她与你一样要比同龄的孩子胜出许多,所以她自己肯定是明白的。”
  “如今看来,她更偏爱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鼓声停,舞闭,露台之下迎来一片喝彩,连先前对所有表演都沉默的皇帝也拍了手掌。
  上元节本就是普天同庆,天子与民同乐,见皇帝也喜欢,各种吹捧之声便响起,也有的顾及着旁边的圣人未敢出声的。
  “官家既如此喜欢,沈婕妤可不能光辛苦了。”这后宫中里的争宠在刘娥还未成皇后时几乎不断,直到刘娥被册立为后,仁慈与宽容大度皆是以往不能比,因此也最受皇帝尊重。
  赵恒倚靠在御座上,看着缓缓离开露台的年轻女子,“这般年轻啊。”眼神里充满了惋惜。
  “后宫里年轻的女子比比皆是,官家不能每个都去顾及,这是该她们的命数,幸与不幸,旁人说了都不算。”
  赵恒点点头,“朕...”他欲说什么,却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遂招手唤来内诸司掌管妃嫔升迁的官员,“今日上元,沈婕妤以一曲拓枝舞最得朕心,着升德妃。”
  皇帝口谕刚刚下达,尚书内省的内官就赶去操办了,沈氏由正三品的婕妤越过正二品的嫔直至正一品的夫人,仅凭一舞。
  官员们领了旨意退下,回身过来的赵恒见栏杆处的人不见了,旁坐也空着,遂问道:“泱儿呢?”
  “回陛下,小公主方才下楼了。”
  上元节虽以立春,但是气温还停留在冬日的寒冷,鼓声停止后李洛泱就匆匆跑下了城楼。
  宣德门内,她将自己的皮袍解下,“天冷。”
  面对小姑娘递来的袍子,沈氏楞了楞,旋即走近摸了摸她的头,浅笑道:“小姑娘不冷么?”
  李洛泱摇头道:“出门时母亲怕我冻着便让我多穿了件衣裳,这袍子是下马车时爹爹送过来的。”
  沈氏看着袍子发愣,从不远处赶来一个内侍,走近恭声道:“娘子,陛下有诏,进您为德妃,赐居昭仁殿。”
  为之动容的眸子眨了眨,“恭喜,德妃娘子。”
  沈氏看着李洛泱,旋即又冷盯着那内侍,内侍连低着头,小声道:“除此之外,陛下当众出了灯谜,谜题为您长兄所解,陛下便又封赏了沈家。”
  她挥手让其退下,旋即接过李洛泱手中的袍子,“小姑娘一番好意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得去换衣裳,待晚会结束,再来谢你,或者你到昭仁殿来寻我也行。”说完她又捏了捏李洛泱的脸,笑着离开了。
  “泱儿!”
  少年的一声呼唤将李洛泱拉扯回神,“太子舅舅?”
  “是露台的表演不好看么,怎的下楼了?”
  她福身,缓步走近,“不是,我是看德妃娘子在这么冷的天穿得太过单薄了,太子舅舅怎么在这?”
  “你呀,让官家担心死了,便差我来寻你。”
  “这大内还有我不熟悉的地方吗,况且舅舅是堂堂太子。”
  少年笑着轻勾起着手刮了她一下鼻子,“我不光是太子,更是你舅舅呀。”
  李洛泱嘟起嘴,“太子舅舅如今这般说,等日后登了大宝,舅舅就不再是舅舅了。”又背起手倒退着步子一边走一边说,“爹爹说,天子为君,万民皆臣,君臣不可废。”
  小姑娘的话让黄袍少年轻楞了楞,旋即跟上道:“我与他人不同,血肉亲情是割不断的,太傅不仅是我姐夫,更是我的先生,于公,不可废君臣,于私,我们始终是亲人,即便日后我成为了君主。”
  李洛泱停下步子,倾身凑过去道:“真的?”
  “自然,太傅有恩于我,福于大宋,我当今后敬之爱之信之。”
  “那太子舅舅可要记得今日之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146章 愿来世勿降天家
  天禧四年秋, 身体有所恢复的皇帝突然再次病倒, 召天下名医诊治,卧榻一月仍不见好转,反使病情加重,连言语都极为困难。
  “官家病情可有好转?”见人回来,李少怀关心的问道。
  她摇头,失神道:“太医说了, 官家此一病,恐再难好了。”
  “抱歉, 我也无能为力。”
  人之将死,是大限将至, 药石无医, “你又不是神仙,不必自责。”
  “你这是什么?”
  “开封府档案及三司数年前的账簿备份, 丁氏的罪证。”
  “那日我见丁绍文,似苍老了许多, 不再像从前那般了。”
  李少怀冷笑, “他怕是做梦也不会想明白的,他自以为看透了所有人,看透了圣人,实则他连自己都没有看透!”
  “丁家罪不可恕, 但有些人是无辜的,更何况你师姐还有两个孩子。”为人母,方知养育的辛苦。
  “元贞想要我怎么定罪?”
  “你不要问我, 你想如何定,由你。”赵宛如顿了顿,旋即又冷下脸道:“于公,他的罪我不会插手什么,但是定罪之后,他若还在,这私仇,我定是要报的。”
  由冷变可怕,“若不是丁谓在,若不是母亲还需要丁谓,这个人早该十年前就去死了!”
  天禧五年,改元乾兴,年初春,今年皇帝未出席上元,禁中也未摆设宴席,虽挂有灯笼红烛却无一丝喜悦的氛围。
  三月中旬,皇帝已病入膏肓,三月二十二日傍晚,行将就木的皇帝突然回光返照,内侍传唤翰林医官院院首入内诊脉。
  —碰!—碰!— 鼓声从大庆殿前的钟鼓楼传出。
  “戌时正!”
  张则茂胡子全白,替皇帝把完脉退出,无奈的摇了摇头,“官家已...是老臣无能。”他跪下道:“请圣人治罪。”
  刘娥挥了挥手,“罢了。”于是侧头对一旁的雷允恭道:“召三品以上的所有大臣与宗室子弟到后省来。”
  “喏。”
  死亡,也许对于久病缠身的人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她转身回了福宁殿的寝房,缓缓坐下,“明明是我长于你。”病榻前,她有些不忍。
  回光返照的人突然笑了一下,“所以,下辈子,我不要当皇帝了。”
  “这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吗?”
  “是啊,这种事,我自己怎么能做主呢。”他睁着黯然的眸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太子还年幼,往后,还要再辛苦你十年。”
  她侧身看着他不言语,静静听着他的虚弱之声,“朝中大臣的忠奸,朕并非不知道,听信奸佞,是朕的过错,丁谓此人想来你已有主意了。曹利用除了贪功冒进,实也为朝廷做了不少事,一生无大过错,然有些骄纵,是去是留,全凭你,留之不多,去之不少。王钦若虽非贤臣,但对你极忠,他是南方人,曾为寇准所看不起,事朕时多为南方人说话,尤对你来说,他不似那些大臣两面做人,善用之也无害。”
  “何为忠奸,其实可以取决于君王,臣子都是迎合君王喜好,君明,则臣直,君昏,自有奸佞应运而生。”
  “你比朕,更适合治理天下。”
  她摇头,“我只是,比你多吃了些苦,看得更多。”
  刘娥出来后,内侍进去又走出,呼唤道:“宣,惠宁公主,驸马觐见。”
  才隔一日,皇帝便气血全无,实在触目惊心,赵宛如扑在床榻颤道:“爹爹。”重来这一世,两宫虽也有失和夺权,但这并没有将皇帝心中的亲情磨灭。
  也许是因为上一世,皇帝驾崩前的召见,她并未去。
  “莫哭,我福薄,一直以来以你为傲,却又时常担忧你的性子,好在,”他将视线转到一旁低头的李少怀,“有他照顾你,我便也能放心了,唯一不舍的是,还未来得及见泱儿长大成人。”
  他又看着李少怀道:“元贞是我的女儿,你从前所做我都看在眼里,希望你日后,不管如何都能一直如初,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不能让她们受委屈。”
  “臣,遵旨。”
  他无力的闭上眼,缓缓道:“朕老了,不能再继续在你们身边了,太子,就交给你了。”
  她跪下,“臣定当好好辅佐太子。”
  又命李洛泱入见,病重几月,太子学习政务,所以一直侍奉在榻前的都是这个小孙女,她又极为懂事孝顺。
  忍耐了许久的重病之人,再见到李洛泱入内那一刻时,恍若看到了少年时的赵宛如,千万般不舍化作了天子不轻易流出的泪水。
  纵横的泪染湿了枕头,李洛泱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于是强忍着泪水,替祖父擦泪道:“祖父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祖父,舍不得你呀。”
  李洛泱哽咽道:“泱儿就在这儿呢。”
  他勾着嘴角,朝榻边的内侍看去,内侍意会的从案桌上拿来一个刺绣精美的袋子,似是鱼袋。
  “这是玉鱼,用以赐亲王,比金鱼袋还要荣耀。”
  内侍打开袋子,跪下双手奉上。
  “今日,我把它赐给你,日后你的太子舅舅登基了,若是对你不好,你可将此玉鱼拿出。”皇帝的替换,朝中便也也要变上一番,长眠之后的事情他不能知,但知道富贵不能长久,为以防万一才想到了这个。
  若驸马府出事,此玉鱼袋,许可保小姑娘周全。
  今夜漫长,他强撑着一口气,希望最后能将儿女都见上一面,好在赵静姝之前从江宁府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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