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西江[古代架空]——BY:LittleSweetie

作者:LittleSweetie  录入:11-19

  祁衍安一半在灯火的光亮里,一半在夜色的暗影中,轻轻皱着眉,眼中满是关切。祁朔本就因说了谎话于心有愧,现在更是倍加愧疚。
  祁朔硬着头皮圆谎:“……走一走,好像好多了。”
  看见祁衍安松了一口气,朝他展颜一笑,祁朔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方才跑马回程,他被祁衍安圈在怀里。祁衍安的怀中本是他的安心之所,可在距离灯火照天的集市越来越近时,祁朔却感到胆怯。
  在有灯火的地方,会有很多人。每一个人都能看出他和他的少爷是天差地别。
  或许还有人能看出他对少爷的心思。
  他的嫉妒,他的奢望。他想成为少爷的妻,他还想有少爷的孩子。
  这样一想,祁朔就挣扎地想要逃走。在祁衍安问起他时,他第一次说了谎:“马背上有些颠,身子不太舒爽,我想……想下马走一走……”
  他发现说谎话其实也并非是那么困难的事,此时此刻就仿佛水到渠成,一张口就说出来了,没有讲得太磕磕巴巴,也没有编得太不像话。祁衍安相信时,他竟然感到如释负重。虽然随之而来的愧疚让他更不好受,但祁朔并不觉得后悔。
  他幼年时曾经那么渴望光,现在却感到畏惧。光不分是非好赖,会把他一切见不得光的念想都毫不留情地暴晒,谁都可以来瞧上一眼,然后“啧啧”唏嘘,再说上一句“不配”。让祁朔恐惧至极的,是这些人中还有他的少爷。
  哪怕是一个鄙夷的眼神,祁朔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有在黑暗中他才是安全的,他的秘密才能被他好好保护封存。就如同他在夜里才能心安理得地蜷缩在少爷的怀里,像是一只缩在蚕蛹里的蚕。
  祁衍安再三确认祁朔是否无恙,确定没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夜市里东西多,多的是你没见过没尝过的。相中了什么就同我说。”
  夜市最不缺的就是卖吃食的,各色美食应有尽有,食物的香气杂糅在一起,再加上热闹喧嚣的叫卖声,最是令人食指大动。莲花鸭炒蟹油泼兔,荔枝膏杏片梅子姜。巍峨高耸的楼台,满街的特色佳肴,祁朔却只顾着跟在祁衍安身后,没有多看上一眼旁的。人声鼎沸,灯影幢幢,像是流动的光河。祁衍安周身仿佛笼了一层光晕,让祁朔看得恍然,像是在看海市蜃楼,也像是在做一场美梦。那种醒来后叫人怅然若失的美梦。
  祁朔正愣着,祁衍安此时却忽然转过身来,把一串冰糖葫芦塞到祁朔手中。
  祁朔盯着冰糖葫芦左看右看,听到祁衍安笑着说:“你不是挺爱吃这种甜津津的东西吗?”
  “少爷……”祁朔咬了咬嘴,忍不住开了口。
  “嗯?不喜欢?”
  “不是的,”祁朔连连摇头,轻声说,“我想……我想牵着少爷的手。”
  未等祁衍安回答,祁朔便又恳求道:“就一小会儿。”
  “这还用得着问我?”祁衍安说着便牵上了祁朔的手,“你想牵多久都可以。”
  祁朔长舒一口气,这才踏实下来,小心翼翼地将祁衍安的手握紧。


第34章
  祁衍安近来总会去陶窑,一去便是三五天不见人影。
  一番云雨后,脸上的红潮尚未褪去,祁朔就趴在祁衍安肩头好奇地问:“少爷,烧陶有意思吗?”
  祁衍安低下头咬住他的嘴吮吸了一会儿,祁朔也乖巧地扬起脑袋卷舌回应。祁朔轻喘时,祁衍安在祁朔的鼻尖亲昵地啄了一下:“等烧出来一个像样的了,第一个就给你瞧。”
  祁朔抿着嘴拼命点头。
  祁衍安笑着去揉祁朔的脑袋,手松开时,祁朔却捉住了祁衍安的手,把祁衍安的手放在鼻下嗅闻。
  “少爷的手上好像有泥土的味道。”
  “泥垢难洗净,我之前可是洗了许久,”祁衍安道,“怕是味道不怎么好。”
  祁朔看着祁衍安,眼中仿佛有星子在闪烁。他细细地吻遍祁衍安的手指掌心,就像是在用行动说,他喜欢少爷的味道。
  再度被压在身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夜还很长。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日光灿烂,雨露绵长。
  直到去许府送玉簪的那一天。该偿还的日子来的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祁朔立在许府门前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扬起手来叩门。
  这地方叫他惧怕,仿佛是在提醒他,他现在所有与祁衍安的亲昵温存都是从这里偷来的。那些东西是不属于他的,他再怎么奋力去抓,也抓不住。
  要不是祁夫人让他来送玉簪,他就算是绕远路,也是不肯离近许府半步的。
  祁朔进了门,四方的院阴霾的天,让他不自觉地感到了压抑,正如同从天顶重重压下来的乌云,直叫人气闷,难以喘息。
  把夫人交代的事情办好,就可以回去了。他这样想着。
  “小朔!”
  祁朔回头一看,是许家小姐身边的莲儿。祁朔走上前去,把玉簪双手递给了她。
  “夫人命我把这支玉簪交给许夫人。”
  莲儿接下玉簪,满脸的喜悦,笑容收不住。见祁朔说完就要走,莲儿忙喊住他。
  “这天真是说不准,说晴就晴,说雨就雨的,可是恼人得很呢!这说着就要下雨了,我去给你拿蓑衣,别叫你走到路上还被淋湿了。”
  祁朔归心似箭,婉言谢绝:“多谢,但是……还是不用了。一时半会怕是还下不起来呢。”
  “何必这么客套呢,”莲儿掩嘴笑,“反正我们两家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祁朔常常听人这么讲。他就像是一个贼,偷了不属于他的东西。再怎么窃喜,也总有一天是要偿还的。即便是常听的话,可心里也那么不是滋味。脸上虽然挂不住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拜托你转交了,我……这就回去了。”说完这句,祁朔匆匆就要走。
  “你难道还不晓得?”看祁朔木木呆呆的,对自己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回应,莲儿感到奇怪,她迫不及待想把心中的喜悦同祁朔分享,“那我便告诉你。前些天,祁老爷来商量婚事了。你家少爷和我家小姐的喜事看来是近了!”
  “以后我家小姐,也是你的主子了。”
  “少爷……”
  “怎么把披风也带上了。薄衫足够。”祁衍安把披风拿出来放到一旁,随手敲了一下祁朔的额头。
  祁朔愣着没反应,立在那儿发蔫。祁衍安摸上了祁朔的额头,说道:“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中暑了?”
  祁朔一看到祁衍安,就眼皮直跳,鼻头也发酸。自打从莲儿那里听到消息,祁朔心头就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少爷就要娶妻了,他的少爷就要娶妻了啊。
  再舍不得,偷来的也终归是要还回去的。再怎么亲密,再怎么难舍难分,也还是会渐行渐远啊。
  祁朔低着头紧咬下唇,半晌才问:“少爷……少爷要去多久?”
  祁衍安思忖片刻,道:“这回去的陶窑远一些,我在那里也就待上个半个来月,最多一个月。”
  祁衍安说完,忽然话锋一转,勾唇一笑:“莫非,你是不想让我走?”
  祁朔的眼睛霎时起了水雾:“我不想让少爷走。”
  最近真是越发黏人了。祁衍安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也是,我们确实少有分开那么久的时候。”
  祁朔极力忍住要落泪的冲动:“少爷一定要去烧陶吗?”
  “这是怎么了?”祁衍安察觉到祁朔的异样,不禁皱起眉,“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祁朔摇了摇头,眼圈红红的,挣扎着扯起了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舍不得少爷。”
  祁衍安揽他入怀,缓和了语气,道:“怎么像小孩子似的,凡事都给哄着。打雷要哄,睡觉要哄,出门前还要哄一哄。”
  祁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泪水湿了祁衍安的衣袍前襟,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重复:“我舍不得少爷。”
  “去烧陶是一桩要紧事,”祁衍安想起了什么,笑容舒展而愉悦,“等我把东西带回来,你到时就明白了。”
  听到祁衍安说“要紧”,祁朔再想挽留也开不了口了。
  “少爷晚上要是想吃夜宵了……”
  “等我回来再吃你做的。”
  “少爷夜里要把被子掖好。”
  “知道。”
  “少爷……最近雨水多,得留意着天,千万别淋着雨,会着凉的。”
  祁衍安哭笑不得:“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去大半个月而已,又不是去个三五年,你叮嘱的可都要比我母亲说得还多了。”
  “是我啰嗦了,少爷还要听我唠叨这么多,对不住。”眼中闪着泪花,祁朔还是抿嘴笑了起来。
  祁衍安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就在家等我回来。也就是十来天的功夫,很快的。”
  祁朔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拼命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会一直等着少爷。”
  “行了,你快去歇着。听母亲说你今日又是在家里忙活了一天。天气闷热,记着去喝一碗绿豆汤解暑。”
  “少爷……”祁朔仍想同祁衍安说些什么,但踌躇了半天还是没开口。等到他把这句话说出口时,都是第二天晨光熹微时了。
  祁衍安牵着马一出门,祁朔正立在门口,青衣短打,看上去有些单薄。祁衍安蹙起了眉,拉起祁朔的一只手,果不其然感到了凉意:“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不是说了我出门早,用不着来送我。”
  祁朔的眼睛有些肿:“没有站很久,我怕我起晚了,就见不着少爷了。”
  这回祁衍安不过是去陶窑烧陶,去个十天半月而已。祁朔一向听话乖巧,这次反应却如此激烈,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祁衍安便提议道:“不然,你与我同去?”
  祁朔的眼睛亮了亮,又瞬间黯淡了,他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璟祥斋还有许多活儿呢,临时离开,店里人手不够,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我等着少爷回来。”
  祁衍安翻身上马,背影溶于淡金色的晨光与雾气中,下一刻仿佛就要疾驰远去,成为那个让祁朔追而不可得的幻影。祁朔无暇顾及其他,抛下了让他束手束脚的顾忌,大声喊道:“少爷!”
  这一声唤惊起了几只飞鸟,祁衍安回首望向他。这个京城最耀眼的少年,只需回眸一眼,嘴角微扬,就胜过光芒万丈。
  “我想……我想一直陪在少爷身旁!”
  “这不是理所当的事吗?”祁衍安朗声大笑,“说什么傻话。”
  少年纵马疾驰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变为视野中一个遥不可及的点,最终那个点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了染遍了一整个天际的霞光。
  祁衍安离家后的第三天,祁夫人把祁朔叫到了跟前。
  岁月厚待祁夫人,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一颦一笑依然宛如当年掉了手帕的少女。纵使眼角添了些笑纹,也依然不减韵味,举手投足间大方得体。祁夫人见到祁朔,犹如见到亲子,招呼他坐下,还把祁朔当孩子似的,把桌上的果盘往祁朔那边推。
  “安儿的婚事近期大约就要定下了。老爷是着急了些,不过……”祁夫人的双瞳流露出哀伤的神色,眼圈顿时红了,不过一转眼,祁夫人又敛了神色,温婉地笑着道,“从前安儿总说,在他成婚前不许我们再给你寻一门妥帖的亲事,这般霸道,真是耽误了我家小朔。再怎么说,如今也是时候了,小朔可愿意同李家的姑娘见一见?”
  “我……我……我的事也不急……不急。”一句话回得磕磕绊绊,衣摆都被抓得皱得不像样。
  “去吧。不合适,我们再看看别家,不打紧的。我们家的小朔,哪家姑娘会不喜欢呢?”祁夫人温言相劝,“老爷也想看你尽快成家,你也是我们家的孩子啊……小朔?”
  祁朔这时才发觉,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在祁夫人忧心忡忡的目光下,祁朔再一次说了谎话。
  “少爷要娶少奶奶回家了,我……我太高兴了。”


第35章
  祁衍安穿着薄衫,后背被汗水打湿,汗滴顺着额头滑落面颊,乌黑润湿的碎发搭在额角。下颌线紧绷,薄薄的两片唇紧抿,全神贯注地提笔以墨勾线。
  张钰凑在祁衍安身旁看了一会儿,端了一杯茶水给祁衍安:“安少爷,喝点水吧。您这都快画了一个时辰了。”
  祁衍安一搁笔,舒一口气:“多谢。”
  张钰是陶窑的一个学徒,他在这陶窑学了这么些年,也仍是觉得这事儿闻所未闻,是真稀罕。祁衍安一个京城的公子哥儿,不在秦楼楚馆醉生梦死,大热天非跑到陶窑来烧陶。一开始张钰还寻思着这人怕是好日子过腻了闲的发慌,谁知人家偏偏还不是一日两日图个新鲜,算一算这都待了十来天了。不说做得是真的像模像样,还没嫌过这地儿住的简陋,每日用粗茶淡饭也没见他挑剔过一句。
  张钰好奇心一起,便问道:“安少爷为什么要学烧陶啊,找人定做不更省事方便?”
  祁衍安笑了笑:“这是要做给我家夫人的,马虎不得。”
  张钰仔细一瞧,素烧后的泥胚上图案已经大致成型。圆月当空,云开雾散,月朗星疏。庭院中有几枝花枝,每一枝上都开了几朵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开。
  只不过这花看上去可不像是花瓶上常绘的梅花牡丹。张钰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了这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花是什么。这不就是一到夏天就随处可见的金银花,忍冬嘛。眼下这个时节,算得上遍地都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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